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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4 部分阅读

    她的脸,直到她转身离去,消失在茫茫夜色里,才失魂落魄的低头看向了满地撒落的糕点,然后嚅喏着发出了质疑。

    “皇上的新妃?!”

    皇上的新妃为何会有与公子如此相似的脸,除了眉间的那粒朱砂,他们两人……就好像是嫡亲血肉的兄妹一般,可是,从未听公子说起他还有手足至亲,那么,皇上留着这么一个女人,又会有什么意图呢……

    ————

    “这面具怎么又拿出来了?让弦伊放进明日要带的包袱里去。”

    “不用,我觉得,从明日开始,我还是将这面具戴起来得好。”伸手抓住了白炎的手,无瑕将他手中的面具拿回,垂眸拂过丝面,淡淡一笑道:“白炎,冷公子已经不在了,如今的无瑕只是你一人的无瑕,这容貌至此也只给你一个人看,从现在开始,我只做你身后的那人,大晋的战场不属于我,我可以为你放弃自我,却不能放弃为我付出过无数生命的子民,所以,无瑕以后不会再涉及战场戎马,不会再出谋划策,献计退敌,无瑕只安心的等着你,守着你,做一个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人,白炎,你会怨我吗?”

    “不会。只要你做回那个孩子般天真无邪的无瑕,白炎便也再无他求!这战场本就不属于你,你只要在我身边,与我一同驰骋就好!”

    第九百三十三章 小舟穿浪

    秋意萧瑟,战火笼罩之下的城池尤为寒凉,这里是早已沦陷的京口城池,距武氏反军占领此处已经过去了五天,本早该进军九原的反军依然盘踞此地,只因那迟迟未到的军需粮草延误了进程,不但牵制了整个大军的行动,且明确影响到了大局的走向,武飞云着人从四处放肆搜刮,却依然未能达到预期的数目,与此同时,川西,岭南,漠北,东渝,陆路水路各方绿林皆揭竿而起,由南至北死死掐断了主要通道,武凡中派去增援武飞云的粮草军被众人明抢暗袭,最终四分五裂,溃不成军。【本书由】武飞云聪明一世,却因一念之差而最终入了困局。

    夜色潋滟,临江的窗口此刻正站着一人,望着幽黑的江面静默不语,他的身后跪着数人,皆满面焦灼的注视着他的背影。久等不应,凌峰终咬了咬牙,开口请道:“少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京口咱们不能死守了,若再不撤离,只怕不光是这里,便是泾阳主子那也要保不住了!少爷,请少爷三思,万不可因一时意气,断了主子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哪。”

    呵……

    是啊,的确是因自己的一时意气!就因为自己那一个沉不住气,便将爹爹多年来好不容易建立的一切全都覆灭了。这么多年自己都等过来了,怎会——就等不住这短短的几个月了?明知道吠承啖未能打开北方通道,明知道姬无瑕入了大晋的阵营,明知道在大局不稳的情况下一个行差踏错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明知道晋文帝会鼓动所有势力来对抗自己,这么多显而易见的东西,自己却为何还是毫不理智的踏了进去?!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武飞云仰头长长叹了口气,一直紧握身侧的双手却慢慢的松开了。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败了,然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更要留着这条命去等着看那些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的人,看他们的结局是否果真会比自己好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今他们是晋文帝手中的棋子,一旦胜负分出,作为棋子的他们又会被持棋者抛向何处?历来打江山易,守江山难,难就难在——君心!一旦臣子威望过高盖过了君王,又能有几人得以善终的呢。

    “传令下去,所有人全面撤离,出了京口,一步不停赶回泾阳。”

    “是!”凌峰喜出望外的拱手而退,出了门口快步向下,转角时突然发现一道黑影伏于暗处,他厉喝一声向前追去,那人却从飞檐一跃而下,一个翻跃便入了水中,他探身相看,却再也不见任何动静,因大军马上就要撤离,他不想多生事端,是以不再追究,只扬声唤了守卫,然后匆匆离去。

    幽黑的江面被风吹得皱起,粼粼波光之下游动着一道矫健的身影,只片刻便去了几里,换过一次气后,那人再次潜下,又游了一会儿,突然一个鱼跃翻上了水面的一只小船,那船上早有人等候,见他上来,先是递了一条厚厚的长巾,然后动作迅速的拿起船桨边划边道:“阮大哥,可有探清楚了?那姓武的小贼果真还在城里?”

    “还在,只是也呆不长久,马上就要跑了,赶紧划船回去告知简大人和易大哥,若要给武氏父子一记重创,此刻便可以动手了。另外,我今日探查的时候发现京口郡衙内守卫重重,不是说武飞云每到一处都会将郡衙内的重犯全部处死以绝后患吗?我看那郡衙内守卫严密,实在非同一般,就好像……”阮四迟疑了一下,擦去头上水珠,又道:“好像关押了什么人似的。”

    “如此说来,这人也一定不是寻常之人,否则武飞云也不会费大力气去守住那里,等到了楼船上,阮大哥便去向大人回明吧。”

    “好,划快一点,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若要出其不意靠近京口,咱们的楼船便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到达渡口才行。”

    “好嘞。”那划船之人应了一声后对着另外三人扬声喝道:“都给我卯足了劲儿的划,要在天亮之前杀入京口,都给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来——”

    “是!”

    小舟破浪,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达到了江心之处,那幽黑的江面上正静静的矗立着两艘楼船,楼船的附近还停靠着无数颇具规模的大小船只,楼船上迎风飘扬着晋旗,那大小船只上却展着一道道奇特的黑旗,明显的表示了其盗匪的身份,形成这般官匪同存的怪异场景的,正是简玉德带领的原州水军与东渝水路六道十八弯的易家兄弟。易季风的船只上此刻还有一列十分特殊的人马,为首之人年约五旬,外貌未有十分突出之处,唯一扎眼的便是他手中抚摸着的那匹雪白无暇的狮子骢——绝影。

    “何叔,阮四哥已经回来了,此刻正在楼船主舱,易大哥让人来叫你过去。”

    “好,我这就去。”何仲闻言眉间一松,拍了拍绝影的头,道:“好马儿,别担心,少主福大命大,一定会没事。”

    那马儿本还低着头,此刻一听他的话,竟抖着鬓毛长嘶一声仰起了头来,何仲见状故作轻松的笑了一笑,抬步离去。

    从东都走时,因怕皇上震怒之下派人追击,莫寒令人兵分两路行进,除了他带在身边的十几人外,其余人皆由何仲从水路召集往北,莫家军虽然沉寂多年,莫寒复职之后也未曾召回所有旧部,可忠心于他的依然大有人在。何仲一路北上,途径之处发出号令,聚集了不少抗击武氏父子的大军,他本以为自己能够在京口与莫寒汇合,谁知过东渝时遇到了东渝水匪,由此耽误了行程,而易季风在得知他是莫家军中之人后非但没有为难于他,反而以礼相待,更兼大晋内乱四起,武氏父子直逼九原,企图将九原将士围堵于外敌内贼之下,易季风因知无瑕也在九原,为报其对东渝水路的恩情,是以集结所有部属临水而下前往支援,而就在这里,遇到了自建州前来的原州水军,也由此,才形成了如今这般奇特的局面。(其典故来源于第六百二十五章成败瞬间只手风雨翻)

    楼船主舱内此刻早已聚集了无数人影,在听完阮四的回报之后,简玉德与易季风很快达成了共识,武飞云既然要撤离,防守就会松懈,此刻入城正好可以给予他重重一击,而何仲在听完阮四的话后,却肯定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郡衙内关押的极有可能是莫寒少主。

    “何大叔肯定那郡衙内关押的是你家少主吗?”

    “我们约定在京口见面,武飞云盘踞京口几日,九原方面只守不攻,若是少主已经入了九原,必定不会按兵不动,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京口沦陷之时他还未曾离去,以武飞云的性子,必定会用少主来牵制莫家军的行动,所以,他不会轻易取少主的性命,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既要撤回泾阳,就有可能不再顾忌其他的事情,所以简大人,天亮之前,咱们的大军一定要攻入京口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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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三十四章 闲看庭前风云涌

    晋历二十二年秋,位于九原前方的京口城池在沦陷五日之后,由原州水军与东渝水匪联手发动攻城战,破晓之时,两方人马共计三万余人由京口渡口攻入城中,武氏反军始料未及,兵败而退,武飞云临行前着人诛杀少将军莫寒却未能得逞,莫寒终为水军所救。【首发】

    因大晋内乱四起,各方势力暗潮涌动,莫寒得以自由后不再执意往北,以京口为据,召集旧部组成红巾军,从北往南拉锯成线,极力打压武氏父子的势力,民间散乱的义军受其感召纷纷前来投靠,一时间声势浩大,更甚了朝廷正规军一筹。何仲忧心忡忡,恐来日皇上责难,莫寒却淡然以对,丝毫未将个人前路放在心中,只以身作则律己律人,渐渐的将一支鱼龙混杂的民间队伍打造成了御林军一般军纪严明的正牌之师。

    “大黄,黄连,银hu,大青叶,莲子心……咦,我昨日刚寻的苦参怎么没看见了,缠绵,缠绵?”指尖轻点,在细细翻检了一遍之后,奚昊双眉深锁的回过了头来,缠绵却不在帐内,只有无瑕静静的坐在案桌边画画。

    “奇了怪了,好好的怎么会少了一味药,这药包是弦伊管着的,我去问问她。”奚昊颇为苦恼的站起了身,刚走了几步,便听无瑕一声轻笑,他有些好奇,停步问道:“在笑了什么?莫非你知道是谁把药拿跑了?”

    无瑕微微挑了挑眉角,笔尖在纸面上轻轻一点后回道:“你这药是要熬给谁喝的便问了谁去,这营中上下,除了他,还有谁会做出这般让人头疼之事。”

    “你是说……白炎干的?”

    “除了他,还有谁。”无瑕十分淡然的继续作画,丝毫未有出卖白炎的愧疚感。

    这两日因大军持续作战,白炎日夜奔劳,睡眠不足加之漠北秋寒干燥,口中起了很多水泡,奚昊心疼他只能喝粥,是以配了几剂清热去火的方剂,谁料他昨日喝过之后怕其苦味,早上偷偷潜入弦伊帐内将药包中的苦参全挑了出来,无瑕虽未亲眼所见,但究其劣性,一想便知是他所为,因方剂皆是药性搭配,少了一味便缺失了疗效,奚昊此刻十分恼火,怒气冲冲的出了帐后将那人堵在了大营前。

    “拿来。”

    “什么。”眼见奚昊神色不对,白炎心中已有定论,本想着打死不去承认,谁料话还未曾出口,便有人在后应答,随即一道锦囊从后抛出,掉入了奚昊的怀中。

    “公子拿好了,小侯爷偷偷挑出来的苦参都在这里,军中药石短缺,万不可浪费了。”南宫热河面无表情的瞥了那人的后脑勺一眼,啪啪拍了拍手,拉着自己的马儿出了营地的大门。白炎站在原地仰面望天,长长一叹。

    “世道不宁,人心不古哪,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果真是——哎呦——”话还未曾说完,他的额上便挨了重重一记,一粒金弹子顺着他的眉心骨溜溜滚入了脚下的草地。

    奚昊扬了扬手中的弹弓,冷哼了一声返身便走,白炎捂着额头疼了老半天,这才龇牙咧嘴的躬下身去捻起了弹子揣入了怀中:“打一粒少一粒,等你都没有了的时候,我就一个一个的都还给你,到时候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嘶——还真下得了手!”

    头刚刚抬起,便看到了身边立着的那人,白炎嘿嘿笑着擦去手上泥灰,冲着无瑕快步走去:“就起来了么,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我马上又要出营去了,中午或许不回,你若无聊便找奚昊缠绵玩儿,到晚也不用等我,今日要议事,商定前往巨鹿的分流路线,我——”突然警醒无瑕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白炎立时噤了声,不再提及与作战有关的任何东西,无瑕微微颔首仰望着他,轻声吐道:“无妨,做你自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晚上我等你。”

    “如果太晚的话——”

    “我也会等你。”无瑕伸手整了整他的衣衫,于面具之下露出了温柔的笑意,白炎见之心头一暖,本想叮嘱他不用等候的话语到了嘴边却成了一个“好”字。

    “果真的中了你的蛊,每次你冲我这么一笑,我便什么办法都没有了。”口中叹息着,恋恋不舍的拂过无瑕被风吹乱的发,白炎颇为无奈的放弃了挣扎。无瑕则放下双手往后一退,冲着他又是一笑,道:“快去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那你到晚等着我回。”本想要他早些歇息别累着的想法此刻却成了相反的话,因为心中对他的眷恋早已超过了所表现的一切;想要时时刻刻的陪着他,就算只是与他说说话,能听着他的声音,感受到他存在就已足够。

    越是眷恋,便越是难以控制对他的感觉!白炎举步维艰的转身离去,待跃上马背的一刹那再次回过了头。

    “无瑕——”那本是充满了柔情蜜意的呼唤到嘴边却成了惨叫,白炎迅速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无可奈何的冲着无瑕撇下了眉头:“你又来替奚昊善后了。”

    无瑕孩子般淘气的扬起了手中的金弹子,冲着他露出了一抹得意的微笑,然后一个转身不见了踪影,白炎认命的立在马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慢慢的舒展了眉头,绽出了灿烂的微笑。

    这才是真正的无瑕,一个无忧无虑,需要人疼爱与呵护的孩子!好希望他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到老,到死,到青丝白发,枯骨生hu的那一日,他都能如此开心和快乐。

    “小侯爷,该走了——”远处传来了白泽的呼叫,白炎敛了心神应了一句,双腿一夹马腹,向着前方疾奔而去。

    吕兰一役之后,他所带的几千人马日夜不停的赶赴真元,与慕枫所带的大军两面夹击拿下了真元城池,到今日为止,己方大军已经完全控住了大局,吠承啖的人马尽数撤回了巨鹿,而今所有的兵力皆直指巨鹿一处,无论是攻守的哪一方,都已做好殊死一战的准备与决心!

    无瑕自那日表白心意之后果真不再参与任何事情,孟昶龙感念他对打破僵局所做的贡献,也心疼他既要为白炎做出让步,又不能舍弃曾经为他抛洒热血的子民的两难之境,下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去打扰他的平静,也由此让无瑕这战火纷飞的戎马之地有了一份安宁。底下的将士们虽然不明白公子为何突然不再出谋献策而是选择了旁观,但也从未有过任何抱怨与不满,反倒是奚昊总不明白无瑕明明有那么多聪明才智可以运用,却对整个时局静默不语,让人疑惑,但每每想要问起之时,却总是被缠绵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回去,如缠绵所说:“这天下本就是你争我夺难以平静,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在疾风骤雨之中寻找能够让自己扎稳脚跟的那一个点,无瑕此刻就站在那个点上,不偏不倚,才能让他飞得更高,也走得更远!”

    第九百三十五章

    寒风刮了一天,到晚纷纷扬扬洒下了雪hu,漠北天气虽然寒冷,一年四季基本有三个季节都在下雪,可乍然之下还是让大家有了惊喜。{首发}十月未到,雪hu虽大却不及冬日寒冷,弦伊与奚昊又笑又跳的闹腾了半晌之后终于想起了无瑕,将奚昊连哄带骗的推回了帐篷之后,她急剌剌的奔向了营中。

    “公子睡了么?这十月还未到呢,竟就下起雪来了,一会儿缠绵公子就会将暖炉给公子拿来了,火炉已经升起,公子若还觉得冷,我再去向侯爷要一顶外帐去,像以前那样将公子的帐篷给罩起来。”踱着脚下的泥泞,弦伊躬身入了营帐,口中不停的冲着床榻走了过去,到了近边才见无瑕未曾睡下,只裹着一床被子半趴在榻头作画。

    “又在画些什么?自扎营之后就没自在过,这烛火如此暗淡,也不怕坏了眼。”看无瑕聚精会神的描画,弦伊不禁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返身去拨了灯芯之后又去拿了裘袍过来搭在了被子上。

    “这都是些什么呀?公子现在不画桃hu,改画人了吗?”见无瑕笔下所会十分精细,场景人物皆十分打眼,弦伊忍不住好奇的凑过了头去,谁料无瑕竟双手一捂,小性子油然而发:“不许看,我画我的,你只管挑亮了灯芯睡你的觉去,白炎今夜要晚回,我要等他。”

    “可奇了怪了,以往公子画画可从不避人,如今竟连我也不给看了,莫非晚上小侯爷回来了,你也这般赖皮的趴在画上挡着吗?”弦伊看他神色不对,存心与他挤兑,岂料无瑕竟冷哼一声瞥过了眼来,并未反驳她的话:“自然,我便这般趴着,他还能奈我何。”

    “扑哧——”弦伊忍不住笑出了声来,无瑕却丝毫不让,僵持了一会儿,弦伊终摇摇头败下了阵来:“而今不去打仗了,倒愈发的让人琢磨不透了,孩子气比以往更重,都是小侯爷给宠出来了,等宠到没人能镇住的时候,看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去。”弦伊素来伶牙俐齿惯了,与旁人也常常如此针锋相对,然对于无瑕,她却只有无可奈何的份。

    “谁要悔得肠子都青了去?是无瑕么?白炎又做了什么淘气的事惹他生气了?”门口传来了缠绵的调侃,随着一阵冷风卷入,他捧着暖炉进了帐中。无瑕眉目一转,将瞥向弦伊的眼神转向了他,黑瞳映着烛光,耀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倒是有一个人,说他后悔当初信错了人,以为那人是个谦谦君子,谁知,私底下却是个大尾巴狼。”

    “你说谁是大尾巴狼?白炎么?那小子估计这会子又在打喷嚏了。”缠绵故作不懂的靠近了无瑕,将暖炉往他身旁一放之后,伸手咯在了他的颈间:“这才一天没来,你的嘴巴便变得如此不饶人,弦伊说得对,全都是爹爹跟白炎宠的,今日不镇镇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无瑕被他一呵忍不住痒痒,咯咯笑着滚进了被中,口中道:“竟不知你有三只眼,好好的捡了鲁班大师的眼睛不还回去,偏要摁在自己的额头上,莫非三只眼睛放马方便,看得远些么。”见他这般境况之下还与自己打趣,缠绵忍不住摇头大叹不已,弦伊则在旁笑得弯下了腰去:“愈发了得不,连缠绵公子都镇不住他了,这马王爷好歹也是天上天驷星,到了他的口中竟成了昧人眼珠的坏人,再这么下去,也不知他会编排出其他什么东西来,不行,缠绵公子可得好好治治他,否则咱们这就被他掀翻天去了。”弦伊说完也捋了袖子伸出了手去,无瑕见势头不利于及,忙丢了被子一个翻跃下了榻去。

    “这是在做什么如此热闹?”帐帘方才挑起,白炎便觉眼前一hu,继而后背死死趴上了一个人来:“回来得正好,他们都在欺负我,非得让我求饶不可,白炎,帮我撵了他们出去。”无瑕整个人扑上他的后背,白皙的双足更是无意识的缠住了他的腰,白炎完全不在状态的站在原地,看着那虎视眈眈的两人,哭笑不得的拱手言道:“两位爷赶紧回去吧,我家娘子身子不好,万一受了寒小的可担待不起,有什么得罪之处,小的替他赔不是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请两位大人大量放了他这一回,我保证没有下一回。”

    “瞧瞧瞧瞧,公子的小性子就是被他这么宠出来的。”口中如是说着,却也担心无瑕就那般挂在那人身后会受了寒气,弦伊哼哼了两声之后首先让开了身子,缠绵也是一脸无奈瞪着无瑕,心不甘情不愿的站在了一边。

    无瑕透着一丝小得意的搂着白炎的脖子到了床榻边,一踏上床头便倏然钻进了被去。

    “乏了,我先睡了。”他说完将被子拉起盖过头顶不再动弹,缠绵恨得牙根痒痒,却奈何不得,只好整了整暖炉里的火,对着白炎道:“晚上注意了他,别让他手脚探出了被外,下雪了,冷得很。”

    “知道了,我的好嫂嫂,赶紧的回去给我的好哥哥沤了被窝去。”白炎嘻嘻笑着应了一句,缠绵见无瑕一人便已如此难缠,偏生又回来了这么一人,顿时感到头大如斗,心知斗不过他二人,遂也不再纠缠,返身出了帐去,弦伊紧随着他出了帐门,白炎这才回过头去,拉住被角轻轻一拽:“出来。”

    “已经睡着了。”被中传来如斯一句,然后果真不再动弹,白炎好笑的看着那滚圆的一团,突然双眼一低,伸手抽出了被被角压着的几页纸来。

    眉目舒展,唇角也慢慢扬起,那纸页上的一笔一划重现了往日种种场景,白炎看着看着,湿了眼角,漾起了感动与珍惜。

    这是自己与无瑕初遇的情形,那波光粼粼之下,一个被人追杀的孩子与另一个孩子自此交集了他们的命运,虽只寥寥几笔,却勾起了自己无数的回忆。无瑕的手如此之巧,那一幕一幕仿佛活生生的出现在了眼前,十年后的那一天,若非自己神差鬼使的掀开了七重轻纱,重见了埋于记忆深处的那粒朱砂,或许自己与他便从此各自天涯,再难遇见。

    “所以说,上天注定你我会重遇,对吗,无瑕。”

    被中一动,继而慢慢露出了那张明艳如昔的脸。无瑕回过头去,静静的回望着那个充满了感激的男子,唇角一松,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来:“我不信天,不信命,只相信自己的争取,是注定也好,巧合也罢,我姬无瑕这一生都感谢遇到了你!”

    第九百三十六章 沙场埋恨有几多

    “你这是折腾了多久?两只手都是冰凉的。(首发)”白炎上了床榻,发觉无瑕十指冰凉,忙拉至嘴边呵了几下,然后一把捂住,道:“外面雪下得可大,明日让弦伊帮你把冬天的衣服都找出来,趁着还在真元,把该添置的都添置上,这一路下去直奔巨鹿,怕是很多东西都寻不到的。”

    “早在吕兰就购置过了,只是突然下雪,没拿出来罢了,如今行军打仗不比寻常,能节俭便节俭,我终日在火炉边沤着,也不觉得寒冷。”感受到白炎的温度,无瑕不由自主的往他那头靠了几分:“好暖和,你的身子就跟炉子似的。”

    “我体质好,你若觉得冷就让我搂着你。”白炎说完放开他的手,一个环抱将他拉入了怀中:“等仗打完了,咱们回到成乐,我就让人将屋子下挖上地坑,到了冬天生起火来,整个屋子都是暖和的,你就可以不用一层一层裹得臃肿,觉得不耐了。”

    “不要这么宠着我……会把我宠坏的。”无瑕靠着白炎,双眼有些迷离。白炎所说的一切于他来说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因为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人在奔跑,从前身边的人都在看着他,依靠着他,他从不知道将一切交给别人安排,而自己只要去跟随的那种感觉,现在的他满足得就像是一个孩子,白炎满满的宠溺要将他淹没了,这感觉太好,好得让他害怕,怕这只是一个梦境,突然一天梦醒来……便全都失去了。

    “又在想着什么?你这脑袋瓜不考虑天下大事,就似乎有些聪明过于了。”白炎伸手敲了敲他的脑袋,令他吃痛的回过了神来:“会痛呢!”

    “所以啊,没事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只管安安心心的等着我们得胜回归的好消息。”

    “你便如此自信?”

    “不然呢。”

    无瑕没有回答,伸手勾起白炎散在胸前的发,漫不经心的绕在了指尖:“我今日听说,武氏父子的大军已被莫大哥牢牢控制在泾阳以北,吠承啖失了盟军,当撑不长久了。”

    “你不是说,不再过问这些……”

    “只说不再参与行军打仗,却没说你有了事情不能拿来讨论,咱们之间莫非还有需要隐瞒的东西么。”

    白炎闻言心头一动,竟因无瑕那话而有了一丝忐忑。

    隐瞒……

    自己对无瑕隐瞒的最大一件事情便是自己的身份了!从前也不是没想过要告诉他,对他说自己不是成乐的小侯爷,也不是爹爹与娘亲的亲生儿子,而是一个来历不明,身份堪舆的“逃犯”!可是,每每话到嘴边却又都忍住了。因为从前的自己与他是两个对立的存在,无论自己是不是成乐的小侯爷,都抛不开爹娘对自己的养育之恩,而现在,他与自己站在了同一阵地,自己是谁又果真那么重要吗?

    “白炎,白炎?”无瑕察觉了他的沉默,唤过两声之后,放开他的发抬起了头来:“你有心事?”

    “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件事情。无瑕,你说巨鹿一战,我们有可能将赫博多的大军尽数驱逐出边境么?”

    无瑕颇含深意的望了他一眼,明知道他方才心不在此,却也不揭穿,只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吠承啖不会轻易撤兵,他虽知道武氏父子已经不可依靠,但他花费了这么多精力在这场战争上,若不讨点甜头,又如何能回去面对自己的子民。白炎,这场仗虽然咱们会胜,但未必就是最后的赢家。”

    “战争里,又有谁是真正的赢家呢……”白炎轻叹一句,抚上了无瑕清瘦的面容:“素来真正付出代价的都是在战争中苦苦挣扎的士兵与百姓,掌权者高高在上,那些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他们又懂得几分。”

    “人的饕欲永无止境,贪婪无法自抑,便会不停的催生灾难与不幸,无论那被争夺的是这个天下,还是……”

    人……

    “无瑕。”

    “嗯?”

    “别说话……”

    火热的双唇紧紧压在了那透着冰凉的唇边,白炎用行动制止了无瑕接下来想说的话,他知道无瑕的忧虑与害怕,因为那些觊觎着他的都是能撼动一方的君主,无论将来他们去哪,只要那些人不放弃,他们就永远只能隐藏自己,做一个没有过往的人,亲人,朋友,所有的一切都不复存在,那对无瑕来说,将是一种无言的折磨。

    “白炎……唔……”极力想要说出的话语自齿间支离破碎,无瑕有些无措的扣住了白炎的双肩。好多想要与白炎说的话题突然全都成了空白,他颇为恼怒的瞪了瞪眼,似乎想要推开白炎重申自己的观点,却被白炎毫不退让的给压了回去。

    不,没有什么可担忧与害怕的,因为不管阻挠有多大,我们都会支撑着对方好好走下去,身份,地位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你不去向公子道个别吗?”远远的风雪之中立着两道身影。秦篪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男子,发出了一声轻叹来:“公子他如今不再过问战局,也就不会随军冲锋陷阵,你是先锋军,若是——”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希望自己走得更加坚决,他现在这样很好,这么多年来,他过得太辛苦,如今他自己放下了,旁人又何必还要去扰了他的心。”

    “可是——”

    “大军就要出发,我也该准备准备去了,秦兄,走了。”明威终于收回了遥望远方的眼神,带着决绝返身而去,风卷动雪花,密集如筛一层一层向着远处飞去,渐渐湮灭了一切。

    “咳咳……咳咳咳咳……”一灯如豆,照着那床头方寸之地,昏暗的烛光令屋内的气氛愈发显得凝重,一如此时此刻那人的意冷心灰。

    吠承啖推开门,踏入了房间之内,先是看了床那头一眼,继而走到烛台边将烛火一盏一盏全都亮起。清风靠在床头,脸色蜡黄,神色暗淡,听他进门也不起身,只冷冷的看着前方,不言不语。

    “先生是还不打算理本王吗?”吠承啖到了床边,见清风依然不理不睬,遂半挑眉头发出了一丝嘲笑来:“打了败仗的似乎不是本王,先生亲自去了汲水,兵马人手一应俱全,如今败阵而归,却拿了这般嘴脸来对本王,莫非还要本王亲自向你赔罪不成!”

    “呵……说得好,的确是我清风的错,我错就错在不该请命去救那些顽固不化冥顽不灵的蠢货,他们若是从开始便听了我的,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般地步!我清风不怨他人,只怨我自己,怨我——”

    “先生这是要责怪本王用人不善连累了先生了吗?!”吠承啖久压的怒火终于爆发,充满戾气的双眼紧紧盯向了清风,清风却未有丝毫退缩,只仰头长笑一声,放肆回应道:“我只笑对阵打仗崇尚暴力武学之人,上兵伐谋,其次伐交,这么浅显的道理为何他们能懂而你们却不可理喻!孟昶龙只是一个粗人,他却敢放手让姬无瑕大展拳脚,而我呢?我在汲水处处受制面面受敌,我倒也想有回天的本领,可是他们给了我机会没有?我苦心经营二十年,哈哈哈哈,就这般付诸东流,这份恨,我又该向谁去追究!”

    “我们并非还没有机会——”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这场仗拖得太久,王子殿下以为我们还有机会吗?你该回头去看看自己的国土了,二王子桑赤戈雅今年便已弱冠,朝中有多少支持他的老臣你不是不知,若还一味拖延在此,总有一天,你的后背会被自己的臣子扎上狠狠一刀!你希望,有这样的结果吗……武氏父子已经没有成事的可能,殿下从现在起,要为自己打算退路了!”

    第九百三十七章

    绵延的冰川在朦胧的夜色下耀着银色的光芒,赫晋交界唯一一条未受战乱波及的峡谷此刻正行走着一支贩卖皮毛的商队,因风雪太大,马儿根本不能乘骑,所有人皆在随着马队一同步行,走在最后的那两人体力不逮,被前方人马甩出了老远,见商队渐渐淡出视线,其中一个人满面焦灼的回过身去拉起了另外一人。

    “祜伦你快点,再慢我们就要跟不上前面的商队了!”

    “我,我真的已经走不动了,主子,咱们停下来歇歇好不好,祜伦的这条小命就要折在这里了,呜呜呜……”祜伦挣扎着走了几步,也不知脚下踩到了什么,突然一个趔趄身子一斜向着旁边滚了下去。

    “祜伦!”祜伦的主子惊呼着伸手去抓他的身子,却未能稳住,随着他一并滚下,落入了深深的雪沟之中。

    “主子!主子可还好,祜伦该死,连累了主子了。”积雪蓬松,一路滚下两人皆未曾受伤,可祜伦却依然吓得不轻,好不容易爬起了身子,他首先便去查看主子的伤势,当发觉并无大碍时,却又双手一甩,蹲在地上呜呜哭出了声来:“好好的在京都,偏说要学这中原的什么栽种之术,这可好,商队也不见影子了,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祜伦可怎么向王跟王后交代。咱们是偷溜出来的,宫里不定都翻了天了,大王子在这打仗,咱们要是被大晋的士兵捉到,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呜呜呜,可怎么好。”祜伦边哭边抹眼泪,站在他旁边的桑赤戈雅却摇摇头笑出了声来:“从小到大就你最爱哭,咱们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再说了,我自小便学习中原各种语言,如今又换了装束,只要咱们自己不露馅,又有谁知道咱们是外族人呢。”

    “话倒说得好听,你还能把你那蓝眼珠子给遮挡住去?”祜伦自小跟着桑赤戈雅一起长大,虽实为主仆,却情同兄弟,说话也不似仆人那般唯诺是从。与大王子吠承啖不同,二王子桑赤戈雅性格温和,继承了王后容貌的特殊之处,不但不像寻常赫博多人那样颧骨高耸,身材魁梧,且一双眼睛还透着湛蓝之色,显得格外的与众不同,大王子好斗好战,常年不在王与王后身边,二王子便受到了更多的宠爱,也因此,兄弟俩之间少了几分亲近。

    “中原也有外族人居住,咱们又不是去挑事的,去了南方富庶之处,学习了他们的栽种农耕之法,带回京都教给寻常百姓,与大晋休战干戈,互通经商,相互学习文化,百姓们不用打仗便可改善生活,这不是比刀光血影夺取来的更好吗?!”

    “我可看不到那么长远的东西,眼下只要先能从这雪沟里爬出去便好。”祜伦被桑赤戈雅那一番话定了心,终于擦干了眼泪起身向上看了去:“商队的铃铛都已经听不到了,这下咱们算是彻底被丢在这了,这雪沟这么深,又没有攀附之处,可怎么上去。”

    “不是还有雁翎吗。”桑赤戈雅说完将两指放在唇间发出了一声召唤,那一直停在原地与雪同色的马儿立时靠了过来,先是低头去看了他俩,然后前蹄一屈,将缰绳抖落而下,悬在了半空。

    “主子踩着我的肩头去够,等上去了再找绳子来拉我。”祜伦扎好了马扎,桑赤戈雅也不推辞,踩着他的膝盖攀上肩头,然后一把揪住了缰绳,雁翎长嘶一声向后退(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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