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阅读
是生产科长，又是工会副主席！还是个逍遥派，他当主持还真是个上好的人选。哎？这是谁的主意！”
“是张震亚的主意。”
“哎哟，这个张震亚偶尔也能有一次比较正确的决定嘛。”说完此话，王正军与文国庆是相视一笑。
春节将至，张震亚找来了侯君儒侯科长，与他说了有关主持春节联欢会的事。这侯科长是个逍遥派，是什么活动都不想参加的，但此时，是张震亚找他，他又不敢回绝张震亚。所以，他是面露难色却又紧闭双唇不发一语。张震亚笑着拍了拍侯科长的肩膀，说道：“老侯啊，放心，我会写一份发言稿给你，你到时照稿念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也不必多说。”
侯君儒侯科长乐得如此，连忙答道：“行、行，那我只管念，其它的我可不管了。”
大年三十清晨，文国庆早早醒来，发现外边特别的明亮，他忙穿上衣服，从窗户往外一看，白茫茫一片。“嗬！好大的雪呀！”文国庆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夜的鹅毛大雪，把大地盖了个严严实实。
“瑞雪兆丰年，雪大证明今年收成一定好哇！”文妈妈笑眯眯地走进屋接着说道：“国庆啊！快点吧，起来洗洗，吃早点吧。”
“好嘞，今儿晚上又可以放炮了！真是，爆竹一声辞旧岁哇！”
当天下午，金属加工厂全厂职工约七百多人，都聚集厂办食堂准备开联欢会。食堂已经布置一新，临时用脚手架木板搭了个高一米长五米宽四米的舞台，上面还铺了块地毯，后面挂上了一大块毛兰色的幕布。台口上方，用红底黄字写着‘热烈欢庆春节联欢大会’几个大字。台正中放着一个麦克风，大家热热闹闹的坐了下来。红青联一行七八十人坐在舞台的正中央，随后而至的卫东彪战斗队近三百人坐在红青联的后方，其他职工散坐在两旁。文国庆、徐树人他们的演出队伍早就到了，此时正在后面化装呢！
五点钟，天刚擦黑，装也化好了。侯君儒侯科长走到前台，在麦克风处，他清了清嗓音，说道：“欢庆春节联欢晚会现在开始！”整个喧闹的食堂顿时静了下来。接着他高声念道：“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击！当前，国内国际形势一派大好……”侯科长虽然照着稿子念，但也是洋洋洒洒。
大篇的革命口号式的文稿念完后，演出即将开始。京剧队的打鼓先生正准备将键子举起，突然，红青联的一个人跳上台，快步走到打鼓人的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打鼓人一楞，放下了打鼓的键子。与此同时，从上场口，冲上了男男女女七八个人，他们都身穿褪了色的黄军装，手中握着红皮的**语录。其中一个人拉手风琴，其他的人便跳起了红卫兵的战斗舞，口中还唱着：“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是革命就跟着**！要是不革命！滚***蛋！滚！滚！滚！滚***蛋！”
“好哇！”下面的职工还真有不少鼓掌的。
但卫东彪战斗队的人却没有一个鼓掌。当然了，盛湖他们看这个节目很是别扭，听起来也很不顺耳，但是碍于大家的情面，因此，他们只好在那里干坐着，没有什么表情。
红青联的人跳过战斗舞后是表演唱：造反有理！上场的是几个工人模样的女青年，每人都穿着一件蓝色工装背带裤，带着两支套袖，她们跟着手风琴音乐的旋律，把手一挥，高声唱道：“霹雳一声震乾坤呐！”紧跟着后台又上来几个工人青年，大家齐声喊道：“震乾坤呐！（这首歌本是根据《东方红》史诗中的《暴动歌》，不过被红青联把它给改编了）”
女声又唱道：“打倒地、富、反、坏、右、呀！（原词是打倒土豪和劣绅）”后面的工人青年高声附和道：“打倒地、富、反、坏、右！”
女声再唱：“昔日不把咱工人看呐！（原词是昔日不把农人看呐），今日夺权做主人呐！（原词是今日当家作主人呐）”
紧跟着，后面的工人青年高声喊道：“夺权！夺权！造反有理！”
这时，台下后排坐着的卫东彪战斗队的队长盛湖坐不住了，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太不象话了！这是欺骗！是阴谋！走！我们退席！”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
队长盛湖在前面走，后面卫东彪战斗队的成员碌序都跟着站了起来，近三百人都跟着他离开了会场。此时，全厂七百多人的联欢会，瞬间走了近三百人，大约三分之一！联欢会场里立即空了一大块地。这一举动，确实不得了，全厂职工大为震惊，大伙纷纷议论，台上的演出也随即停止了。
四十一、较量过后的结局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在后台化装的文国庆却还不知道呢！他化好了装，穿好戏服，正准备出场，忽然看见王正军从外面奔进来，说道：“国庆，国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正军，你在说什么啊？出什么大事了？”
“国庆，我刚才化好了装，见没什么事，就想从幕布那看看外边的情况，结果，不成想却看见了那么一出……”
于是，王正军便将刚刚的那一幕跟后台的演员讲了一遍。大家听后都沉默了。几分钟后，文国庆打破沉默道：“咱们别愣着了，赶紧出去看看吧。”
此时的会场里跟炸了锅一样，大伙纷纷议论！
“嘿！这到底演不演了，我还等着看（沙家浜）呢！”
“演？好嘛，这一下人走了大半了，这回可有好戏瞧了！”
文国庆、徐树人来到台口，正碰上侯君儒，张震亚。没等文国庆发问，侯君儒抢先说道：“小文同志，你看，没想到卫东彪战斗队的人全走了，我看这场联欢会就这么散了吧。”
“这怎么行！这个联欢会又不是专为他们开的，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张震亚在一旁插着腰，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候科长，请问这联欢会是谁主持的？”文国庆没有理会张震亚。
“当然是我们事先说好的，由侯科长主持的了。”张震亚抢着作答。
“那为什么卫东彪战斗队的人全都退场了呢？”
“我怎么知道，这你要问他们了。”
“也许是因为演出的节目吧，刚才的几个表演唱一通说造反、造反，夺权、夺权什么的，卫东彪战斗队的人看样子有些反感，所以就退场了。”侯科长此时略有些唯懦的轻声答了一句。
“国庆，你看，这是演出嘛，我又没针对他们。再说了，造反，夺权，那是伟大领袖**的指示，谁敢反对？！他们卫东彪战斗队提出来不让我主持，好，我同意了。但，演出节目，造反有理，难道他们也反对吗？他们这样退场真是岂有此理！”张震亚依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您不要这么搞啊，这样的演出对他们确实有很大的刺激，好象是专门在批判他们，你这是让他们下不了台。”文国庆是越说越激动。
“要不，咱们今儿就算啦。”侯君儒在一旁小声的打着圆场。
“这不行！才演出十多分钟，大轴戏还没上呢，怎么就算了呢！”张震亚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文国庆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回过头问徐树人道：“树人，你看这怎么办呢？”
“国庆，你看这事儿闹的，我们辛辛苦苦地排练了两个多月，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这样个局面。你说演吧，后台的演员在情绪上都已经受到打击，如果不演吧，好不容易咱们排了那么长时间，不演了实在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大家都沉默无语之时，台下的观众却嚷道：“嘿！到底还演不演了？！”
王正军忍不住从幕后走到文国庆身旁低声说道：“哎，国庆，咱们演不演可以问问大家呀，别忘了，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文国庆赞同的点了点头，转尔对张震亚和候科长说道：“我提个建议，演不演，咱们问问台下的广大群众吧！**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你们看呢？”
见没有什么异议，文国庆走到台前说道：“大家请静一静！今晚是咱们厂的春节联欢晚会。但由于一些原因，有一部分人中途退场了，我们业余京戏队还有一出新戏没向大家作汇报演出呢，现在，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看，接下来的演出到底要不要演呢？！”
“演！”台下观众的吼声雷动！
“好，演出继续，下一个节目：京戏《沙家浜》《斥敌》选段！表演者：金属加工厂业余京戏队！”
下场口打鼓老键子一动，一阵的锣铂齐鸣。场记赶忙装台，一个四仙桌，几把椅子，很快布置停当，锣鼓一收，弦乐起处，演出开始了。卫西芹扮演的阿庆嫂机敏干练、落落大方，王正军扮演的刁德一老谋深算、阴险狡诈，而文国庆的胡传魁，则是满心狐疑，有勇无谋的像个大草包。京戏队演得十分卖力，大家把刚刚的不愉快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场下的叫好声一阵接一阵，最后李斯兰扮演的沙***一大段唱，更是赢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联欢会虽然有个不愉快的开始，但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联欢会后，李斯兰走到文国庆的身边，兴奋地问道：“哎，国庆，你看大家今天演得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
“既然好，那咱们明天去哪儿演？”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呢！”李斯兰的一句问话，让文国庆想起了几个月前，同是在这个食堂改的小会场里，当时，他们笫一场《智斗》演出结束后，厂长王今昔第一个上台来表示祝贺，并在食堂为演员们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慰劳大家。而且还为他们联系了几个兄弟厂的演出，结果一演就是十几场呀！即宣传了金属加工厂也给他们那个小小的业余京剧队扬了名。可如今，依然是演出结束，依然是在同一个会场，此刻的人却几乎要走光了！文国庆不免心中一阵酸楚，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李斯兰，你等等，我去问问。”
文国庆快步走出后台，出了小会场，看见张震亚推着自行车正和人说话，便走了过去，问道：“张队长，今儿这演出，你感觉如何呀？”
“嗯，不错，不错。”张震亚说话的语气不阴不阳。
“既然不错，那你准备下一步安排我们去哪儿演出呢？”文国庆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这个嘛……明天不就放假了嘛，让大家休息休息好好过个年，至于演出嘛，等上班之后再说吧。”张震亚打着官腔。
文国庆一听这话，近段时间强压的火气全都爆发出来了。他愤愤地说道：“什么？！等放假之后再说？如果那样，就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啦月了！按说今天的演出如此成功，就应当大张旗鼓地到外单位去宣传呀，怎么能这么窝在家里呀！”
见文国庆如此生气张震亚先是一楞，然后问道：“那依你怎么做呢？”
“张队长，你不要依我。按以往，咱们就说元旦那次吧，演出成功，王今昔厂长立刻上台来祝贺，不但请吃饭，而且还给我们约了到二机床去演出，后来一场接一场的，我们一连演了十多场，附近的兄弟单位纷纷赞扬咱们金属加工厂组织的好。而今，你主持工作，同样是演出成功了，怎么就不声不响的没个后尾啊！你现在也是这京剧队的队长，又是金属加工厂的头，你就应该给我们联系一些兄弟厂矿去演出呀。”
“那……这个……你容我考虑考虑。”
“张队长，您还考虑什么呢？按理说这是应当责份的，不是您没有这个关系吧！？”王正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文国庆的身旁。
“关系嘛，我当然有，当然有。但春节大家都放假了，有什么演出那得上班之后再说吧。”张震亚明显有些为难的支吾着。
“哟，张队长，这样看来，您夺了权，兄弟单位承认的人不多嘛。”王正军语含讥讽。
“哎！王正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别人不承认，夺权是**号召的，人民群众承认的，你这个人说话，有立场问题！”张震亚此时又拿出了阶级斗争，上纲上线的那套。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张队长，看来你是无法给我们联系到兄弟单位的演出了？”文国庆对张震亚早已失去了耐心。
“嗯，也不是这样。文国庆，你看，今天是年三十了，各厂全都放假了，我现在就是给你们联系了也是白搭，还是等放假之后再说吧。”
“好吧，张队长，我实在是受够了，你去后台跟大家讲吧，这个京戏队的副队长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文国庆说着大踏步地向厂外走去。
“哎？！文国庆！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闹情绪嘛，你为什么不干了？！”张震亚在文国庆的身后追问着。可文国庆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四十二、一颗开始膨胀的心
这一年的春节就这样以一种不欢而散的气氛开始了。文国庆本打算这个春节能像元旦那样在各兄弟单位来个巡回演出，好好露一露，也给他提一提人气儿。可结果呢，却是大家辛辛苦苦的排练了一个多月，却被张震亚一个人给搅和了。文国庆天生一个副好嗓子，从小就表现出了很强的表演欲，上班后能够参加这个业余京剧队，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和徐树人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采取小蚂蚁啃骨头的方法，一折一折练，一出一出的演，直至最终演一次整出的《沙家浜》！计划是好的，元旦《智斗》演出的成功对他们更是一种无形的鼓舞，本想着，事情就会如同他们的计划那样，只要他们不断的努力，就会最终实现他们那个小小的梦想。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半路杀出个张震亚，把事情搅的一团糟，使得春节放假的日子里，文国庆的心情总是有些沉闷。他在家里，拿起京胡，拉段排子曲《柳青娘》、《夜深沉》等借以解闷消愁。
这天，文国庆正在房内拉着京胡解闷，突然，二弟文小川推门而入说道：“大哥，有好消息了。”
“二弟，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文国庆放下了手中的胡琴。
“大哥，春节前，我们学校红卫兵搞了个大联欢，另外还邀请了其它学校的红卫兵朋友来参加。巧的是，我们闲聊时，得知我的一个七机部的朋友他姐姐是七机部‘革命造反者’总部的组织委员。我忙向他打听看‘革造’现在还要不要人！我的朋友说‘革造’很欢迎有志之士加入。所以我就留了他的电话，回来问问你的意见。”
“真的！二弟，这可太好了！‘革造’的组织可是让我给找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二弟！我当然参加了！太谢谢你了！”文国庆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好，大哥，那等春节假期后，我给这个朋友打电话，约好时间咱们见见面。”
春节假期后，上班时，文国庆如常与师傅一起设定好刨床的走刀量，打开机器，看着机器的运作。一旁的张师傅来到他身边说道：“国庆，三十那天我们中途退场了，没能看你们的演出，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师傅，看您说的，那又不是您的错。是那个张震亚失信在先，您们那么做，也是应该的。”
“国庆啊，我看张震亚这个人不地道，不是个讲信誉的大丈夫。就拿三十联欢晚会的事吧，我看他不仅想给我们卫东彪战斗队难堪，更是想把水搅浑，从而使你们后面的节目演不下去，而把群众的不满情绪全都集中在我们卫东彪战斗队上！还好你们业余京剧队的演员们没让他的这个阴谋得逞。国庆呀，你们毅然的把演出进行到底，这真是太好了！你们是大长了人民群众的志气，而灭了敌人的威风，使他的诡计破产。”
“唉，师傅，那您说，当时那种情况难道还让张震亚这颗耗子屎搅坏一锅粥吗？我们辛辛苦苦的练了近二个月，难道就这么白废了？没门！甭说窗户了！因此，在那当尔，我也只能发动群众了。”
“国庆，你做的好是好哇，可我听说，你在最后却辞去了业余京戏队的副队长的职务？”
“是啊，师傅。本来演出前张震亚弄的那一出已经让我心里憋着火了，演出成功后，作为厂领导和京剧队队长的张震亚本应该帮我们联系去一些兄弟单位演出，为咱们厂去扬扬名！可他却推说放假了而不给我们联系，师傅，您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嫉妒！当时，我是无法再忍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了，所以，就干脆辞职不干了。”
“好！好样的！国庆，你辞的好啊！这就是**所说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呀！张震亚越这么做，他就越失去民心，闹得分崩离析，最后尽失民心了！怎么样，国庆，你现在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师傅，我现在还没什么打算，先当个逍遥派看看再说吧。”
“国庆，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卫东彪战斗队呢？”
“参加您们卫东彪战斗队？”
“是呀，参加我们卫东彪战斗队的决大多数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干部、技术知识份子，我想文化大革命的造反也是靠**呀！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嘛。”
文国庆听到师傅这么说，不禁心中暗道：咦？这是怎么了？师傅竟想让我进他们的卫东彪战斗队？什么时候我这个小学徒成了香饽饽了？由于，有二弟小川联络‘革造’的事情在先，所以此时的文国庆还不想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但对于师傅的邀请他又不好拒绝，于是，他清了清嗓说道：“师傅，我知道您们那个组织要加入不是党员也得是团员呀，您看我只是个白丁，我怎么有资格加入您们呐！”
“哎，国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个组织是由一些党员干部发起的，但也是群众组织呀，我们还是要团结广大的工人师傅、革命群众的嘛。听说你三十联欢晚会的所作所为，我们认为你与我们的立场还是一致的，所以，我们当然欢迎你加入了。”
“师傅，您在卫东彪战斗队里担任什么职务呢？”
“大家信任我，选我当副队长。”
“师傅，如果我加入并且再拉上十几个人，那您能给我一个什么职务吗？”文国庆说起来象是开玩笑，然而，他那颗不干于平凡的心，已经开始微微膨胀了。
张忠良师傅沉呤片刻，问道：“国庆，你真的还能拉一些人吗？你估计能拉几个？”
“师傅，这个我现在说不好。但像我们业余京剧队就有不少人对张震亚有意见，如果我做他们的工作估计会有些人来参加的。不过，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
“是这样。国庆，如果你一个人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你是一名队员。如果你拉上十几个人加入，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当一个小队长，管着你那十几个人。当然了，加入革命组织，不能只想着当官嘛，那些革命先辈们刚参加革命时，谁不是从最基层做起？国庆，像你父亲，他刚刚参加八路军的时候也是从一名普通的战士做起的，之后，随着革命经验的累积和革命需要了成为了革命干部，那也是党的信任啊，总不能刚一加入，就向组织要这要那，这大概也不是很好嘛。”
文国庆被师傅这么一说，脸立刻红了，仿佛他的那些不安分的私心一下子被看穿了似的，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沉了沉答道：“师傅，您说得对。您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没问题。国庆，你考虑是可以的，但不要超过这个礼拜啊。”
“师傅，您放心吧，我这个礼拜一准儿给您信儿！”
四十三、击掌为盟
文国庆与师傅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喊‘张师傅电话’，张师傅便忙出去了，而文国庆却仍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心中暗道：我怎么这么笨呀，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全都被别人看了出来，唉，我真是不成熟啊！文国庆想着心事，不经意间把‘真是不成熟’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嘿，国庆，什么不成熟呀？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哟，正军，是你呀！吓了我一大跳！其实，我没想什么。”
“得了吧，国庆，刚才我看见你和你师傅俩人说话，你那个专注劲，连我来了都没看见，我怕打搅你们就撤了，刚刚我看你师傅走了，所以就又来了。说说吧，国庆，你和师傅都聊了些什么？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正军，说什么呢？谁魂不守舍了。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师傅跟我谈话，让我加入‘卫东彪战斗队’。”
“哟！国庆，这是好事呀！‘卫东彪战斗队’的人那都是党员干部积极份子啊！老弟，那你加不加入啊？”
“我跟师傅说先考虑考虑。”
“我说老弟，你师傅拉你进‘卫东彪战斗队’那是有他的打算的。”
“有什么打算？正军，你说说看。”
“国庆，你想啊！你年三十的辞职不等于是和张震亚闹翻了吗，如今，他想拉你进卫东彪战斗队，凭着你在京剧队里威信，拉上几个人加入应该不是问题吧，这样，岂不是壮大了他的组织！这是一举两得啊。”
“咦，正军，你说得真不错，我想我师傅也是这个打算！”
“国庆，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呢？”
“正军，着什么急呀，俗话说，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先考虑考虑再说吧。”
“国庆，我说你放着京剧队队长不干，辞职了！怎么着，现在人家一拉你，你就要跑过去给人家当碎催（狗腿子）啊，这未免有些太跌份了吧。”
“嘿！正军，谁呀！谁给人当碎催啦！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我这不是另有打算嘛。”
“噢？你有什么打算，我洗耳恭听。”王正军此时颇为自己的激将法感到得意。
“我师傅刚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的组织，我先问他加入组织可以给我个什么官当。的确，我是想当官，跟你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可我师傅说，若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只是一名普通队员，若我能拉过去七八个人，就让我当个小队长。而且他还教育了我一番，说什么，不能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向组织要官当。正军，你说，我哪受过这个呀，碍于他是我师傅，我就没计较，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因此，我便说考虑考虑再说。”
“那你总是要给他答复呀？”
“我知道。正军，其实，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我不太想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你不是说过嘛，如果我能联系上‘红造’‘革造’这样的大组织，你就跟我一起干，对吧。”
“嘿！老弟，怎么着，你联系上啦？”
“我想应该是吧。”于是，文国庆将二弟小川联系的情况跟王正军讲了一遍。最后，文国庆说道：“正军，你说‘革造’这个大组织我眼看就要联系到了，我干嘛放着这么大的组织不参加，而跑去参加卫东彪战斗队呀，那我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哎哟！行啊！国庆，没想到，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了不起！”王正军高兴的拍了拍文国庆的肩膀。
“嗨，没什么不起的。正军，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国庆，这可是件大事，你等等，容我想想。”王正军狠狠的吸了口烟，想了想答道：“哎，国庆，你弟弟是真的认识‘革造’的头儿吗？”
“那还有错，绝对认识。”
“那好，国庆，如果你弟弟一通知你去见‘革造’的人，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当然可以了。没准儿今天晚上，我弟弟就能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呢。”
“国庆，如果真的能加入‘革造’的话，下一步咱们就是发动群众，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
“发动群众？我就认识咱大刨组这几个人，要不就是京剧队的那几个，我还能上哪儿去发动群众呀？”
“国庆，这个你别愁，我有办法让你迅速壮大！不过关键之关键，就是你能否真的加入‘革造’这个大组织了。”
“正军，这个你多虑了。我到不担心能否加入‘革造’，不信，到时你跟我一起去。我最担心的是咱们上哪儿发动众多的革命群众呢？”
“哎，老弟，如果咱能真的加入‘革造’的话，我保证给你拉上三百人。国庆，你记住了，三百人，我这人说话是铁门闩——没改！”王正军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
“什么？三百人？正军，你做梦呢吧！这三百人是多少？那可是咱金属加工厂的一半人呀！若真有三百人，咱们岂不就成了最大的组织了吗！”
“国庆，你信不信？”
“正军，我知道你点子多，不过，一下子拉三百人，我还真有些不信，”
“那好，国庆，咱们击掌，你若能让我加入‘革造’，我就能让你旗下有三百人！”
“好！空口无凭！”文国庆说着举起右掌。
“击掌为证！”王正军也举手掌，俩人便‘啪’的一声，击掌为盟。
“行！正军，成功与否，就看今晚了！”文国庆说着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四十四、迈向革命组织的第一步
“什么就看今晚了？国庆，你们说什么呢？”徐树人说着话走到了文国庆的面前。
“没什么，树人，我和正军瞎侃呢。”
“怎么？国庆，业余京剧队你真的不干了吗？”徐树人问此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真的，树人。那还有错。”
“唉，国庆，你不干了，老迟也走了，咱们京剧队这个摊子也就散了。”徐树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树人，京剧队怎么就散了呢？除了我，不还有那么多人呢吗！”
“说什么呢，国庆。听戏主要是听那么几个角儿的唱，你一走，就塌了半个台啦，加上老迟也走了就更没戏了，他可是咱们京剧队的编导呀！你说，咱这台还能不塌嘛。”此时，徐树人的表情是即无奈又很有些不甘心。
“树人，其实你也不能怪国庆，要怪就怪张震亚那小子，好好的联欢会，居然被他给搅了！而且，你看戏散时，张震亚那副小人得志，飞扬跋扈的样子，你说，咱们能和他那种人合作嘛。不过，徐老弟，你也别着急，俗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过些日子，保证给你一个惊喜！老弟，你就坦坦地放心吧！”
看着王正军语带玄机的样子，徐树人不禁反问道：“什么惊喜？我啊，现在只有惊，没有喜喽！噢，正军，对了，你师傅正找你呢。”
“哟！早说啊，树人！得，那我赶紧走了！”王正军的话音未落，人却已经窜出了老远了。
下午五点多钟，文国庆下班回到了家。刚到院门口，却发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大卡车，许多战士正往车上搬东西呢！文国庆不禁心中纳闷，正好看到迎面走来汽车修械所的所长陈叔叔，他赶忙上前问道：“陈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呀？”
“噢，是国庆呀！接到上级指示，北京公安总队的番号撤消了，总队改为警卫二师建制了。”
“陈叔叔，那这修械所呢？”
“咱们总队后勤部都归了北京卫戍区后勤部，这汽车修械所当然也归卫戍区后勤部了。所以，我们现在这正大搬家呢！国庆啊，今天搬家事儿多，我就不跟你妈道别了，今后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55局5249。”
“嗳，我知道了。陈叔叔。”文国庆说着推着车往自己家门口走去。
八点多钟，文国庆从房内走到院内透透气，看着若大的一个院子，一声令下，就搬得空空荡荡，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看看表，心中惦记着二弟小川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不禁有些烦躁的在家门口如驴拉磨样的转来转去。
一旁的文妈妈见他着急的样子，不禁劝道：“国庆啊，小川他跟你说好了今天一定回来吗？”
“妈，说了，他说今天一准儿回来。”
“那你就别急了，你瞧你，就象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转的我头都晕了。既然小川答应你了，就一准儿能回来，你还是安心的回屋等着吧。”
一直等到十点，文国庆忽听见院门响，赶忙从屋内冲进了院子，见小川劈头便问：“二弟，那件事搞定了吗？”
“当然了！大哥，你先别急，咱们进屋说。”说话间俩人进了屋，小川喝了口水说道：“大哥，你猜怎么着，敢情这‘革命造反者’的总部就在离咱家不远的市总工会干校。”
“什么？是不是隔着少年宫的那个市总工会干校呀？”
“对，就是那儿。”
“哎哟！那可太近了！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二弟，快说说，你是怎么联系的。”
“大哥，我跟你说的那个同学叫朱郑州，他姐姐在‘革造’组织部工作。我跟朱郑州把你想入‘革造’的事跟他说了，他回去跟他姐姐一说，大哥，你猜怎么着，他姐姐竟然认识你，说是跟你是同学，听说你想加入，非常高兴，还让她弟告诉我，让你快去跟她面谈呢！嘿，大哥，你说这事巧不！”
“什么？他姐是我的同学？那他姐叫什么？”
“朱江红。”
“朱……江……红……噢，对！对！没错，我们应该是小学同学！”
“得，大哥，这是我那同学给我的地址，说是到市总工会干校主楼一进门，上二楼，向右一拐，找组织部朱江红就行了。”
“行！这可太好了！我明天下午就去找她！”
一夜无话，第二天刚一下班，文国庆便约上王正军一起直奔市总工会干校。说是干校，但在这文化大革命时期已经停办了。他们将车在停车处停好，上了二楼，向右一拐，找到组织部，一敲门，听到屋内答话：“进来。”
文国庆一推门走了进去，对面桌子旁站起一个带眼镜的姑娘，她笑着问道：“你就是文国庆吗？”
“是，您是……”
“怎么？连我你都不认识了？我是朱江红呀！”女孩说着热情的向文国庆伸出手。
文国庆忙仔细看，在他的印象中朱江红应该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但眼前的姑娘明显比他印象中要高许多，也胖些，而且还带上了眼镜。不过想想从小学毕业到现在，应该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处在成长阶段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于是，文国庆忙握住朱江红伸过来的手，说道：“真的是你呀，朱江红！虽说眉眼之间还有些你小时的影子，不过，如果你不叫我！我可是真不敢认了！你好，你好，你可是越长越漂亮了！”
“哎哟！文国庆，别拿我开玩笑了！你不是也变成帅小伙了嘛！人长高了，嘴唇上边的汗毛也重了些。”
“是啊，是啊，一晃四、五年了，这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的。我从中学，再到工厂，参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这不，听我弟弟说，你在‘革命造反者’总部工作，所以，我马上就来看看你这位老同学，再就是想跟你说，我也想加入‘革命造反者’呀！”
四十五、星星之火计划
“文国庆，你想加入‘革命造反者’我首先表示欢迎！嗯……我先给你介绍一下‘革命造反者’组织的情况吧。”
朱江红热情洋溢的将‘革命造反者’这个组织是如何由一个小小的七机部的科技员科室发起，得到下属各机关工厂的热烈支持和响应，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迅速发展成拥有十几万人参加的群众组织，而且目前仍在不断地壮大之中。最后她问道地：“文国庆，你说说，你那里共有多少人要参加呀？”
朱江红的一句话把文国庆给问住了，说心里话，他目前心里真没底他到底能有多少人会响应他，所以，此时，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王正军。
“哎？文国庆，这位是？”朱江红这时才注意到了王正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哎哟，这位同志，抱歉，你看，我刚才竟顾着跟我这位老同学说话了。”
“哎，朱江红，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刚才竟顾着老同学叙旧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王正军。”
“正军，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我的老同学，朱江红！”
“你好！”王正军站起身与朱江红握了握手。
“王同志，欢迎你，坐吧。”朱江红接着再次向文国庆问道：“文国庆，你们是在哪个厂工作？你那个厂又有多少人想参加‘革命造反者’呢？”
“噢，朱江红，我是去年才进入金属加工厂工作的。我们这个厂共有职工七百多人，你别看人不多，但也属于市属工厂，‘文革’开始后，厂里(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
“是张震亚的主意。”
“哎哟，这个张震亚偶尔也能有一次比较正确的决定嘛。”说完此话，王正军与文国庆是相视一笑。
春节将至，张震亚找来了侯君儒侯科长，与他说了有关主持春节联欢会的事。这侯科长是个逍遥派，是什么活动都不想参加的，但此时，是张震亚找他，他又不敢回绝张震亚。所以，他是面露难色却又紧闭双唇不发一语。张震亚笑着拍了拍侯科长的肩膀，说道：“老侯啊，放心，我会写一份发言稿给你，你到时照稿念就可以了，其它的你也不必多说。”
侯君儒侯科长乐得如此，连忙答道：“行、行，那我只管念，其它的我可不管了。”
大年三十清晨，文国庆早早醒来，发现外边特别的明亮，他忙穿上衣服，从窗户往外一看，白茫茫一片。“嗬！好大的雪呀！”文国庆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一夜的鹅毛大雪，把大地盖了个严严实实。
“瑞雪兆丰年，雪大证明今年收成一定好哇！”文妈妈笑眯眯地走进屋接着说道：“国庆啊！快点吧，起来洗洗，吃早点吧。”
“好嘞，今儿晚上又可以放炮了！真是，爆竹一声辞旧岁哇！”
当天下午，金属加工厂全厂职工约七百多人，都聚集厂办食堂准备开联欢会。食堂已经布置一新，临时用脚手架木板搭了个高一米长五米宽四米的舞台，上面还铺了块地毯，后面挂上了一大块毛兰色的幕布。台口上方，用红底黄字写着‘热烈欢庆春节联欢大会’几个大字。台正中放着一个麦克风，大家热热闹闹的坐了下来。红青联一行七八十人坐在舞台的正中央，随后而至的卫东彪战斗队近三百人坐在红青联的后方，其他职工散坐在两旁。文国庆、徐树人他们的演出队伍早就到了，此时正在后面化装呢！
五点钟，天刚擦黑，装也化好了。侯君儒侯科长走到前台，在麦克风处，他清了清嗓音，说道：“欢庆春节联欢晚会现在开始！”整个喧闹的食堂顿时静了下来。接着他高声念道：“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击！当前，国内国际形势一派大好……”侯科长虽然照着稿子念，但也是洋洋洒洒。
大篇的革命口号式的文稿念完后，演出即将开始。京剧队的打鼓先生正准备将键子举起，突然，红青联的一个人跳上台，快步走到打鼓人的面前，小声说了句什么，打鼓人一楞，放下了打鼓的键子。与此同时，从上场口，冲上了男男女女七八个人，他们都身穿褪了色的黄军装，手中握着红皮的**语录。其中一个人拉手风琴，其他的人便跳起了红卫兵的战斗舞，口中还唱着：“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要是革命就跟着**！要是不革命！滚***蛋！滚！滚！滚！滚***蛋！”
“好哇！”下面的职工还真有不少鼓掌的。
但卫东彪战斗队的人却没有一个鼓掌。当然了，盛湖他们看这个节目很是别扭，听起来也很不顺耳，但是碍于大家的情面，因此，他们只好在那里干坐着，没有什么表情。
红青联的人跳过战斗舞后是表演唱：造反有理！上场的是几个工人模样的女青年，每人都穿着一件蓝色工装背带裤，带着两支套袖，她们跟着手风琴音乐的旋律，把手一挥，高声唱道：“霹雳一声震乾坤呐！”紧跟着后台又上来几个工人青年，大家齐声喊道：“震乾坤呐！（这首歌本是根据《东方红》史诗中的《暴动歌》，不过被红青联把它给改编了）”
女声又唱道：“打倒地、富、反、坏、右、呀！（原词是打倒土豪和劣绅）”后面的工人青年高声附和道：“打倒地、富、反、坏、右！”
女声再唱：“昔日不把咱工人看呐！（原词是昔日不把农人看呐），今日夺权做主人呐！（原词是今日当家作主人呐）”
紧跟着，后面的工人青年高声喊道：“夺权！夺权！造反有理！”
这时，台下后排坐着的卫东彪战斗队的队长盛湖坐不住了，他‘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太不象话了！这是欺骗！是阴谋！走！我们退席！”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
队长盛湖在前面走，后面卫东彪战斗队的成员碌序都跟着站了起来，近三百人都跟着他离开了会场。此时，全厂七百多人的联欢会，瞬间走了近三百人，大约三分之一！联欢会场里立即空了一大块地。这一举动，确实不得了，全厂职工大为震惊，大伙纷纷议论，台上的演出也随即停止了。
四十一、较量过后的结局
外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在后台化装的文国庆却还不知道呢！他化好了装，穿好戏服，正准备出场，忽然看见王正军从外面奔进来，说道：“国庆，国庆，不好了，出大事了！”
“什么？正军，你在说什么啊？出什么大事了？”
“国庆，我刚才化好了装，见没什么事，就想从幕布那看看外边的情况，结果，不成想却看见了那么一出……”
于是，王正军便将刚刚的那一幕跟后台的演员讲了一遍。大家听后都沉默了。几分钟后，文国庆打破沉默道：“咱们别愣着了，赶紧出去看看吧。”
此时的会场里跟炸了锅一样，大伙纷纷议论！
“嘿！这到底演不演了，我还等着看（沙家浜）呢！”
“演？好嘛，这一下人走了大半了，这回可有好戏瞧了！”
文国庆、徐树人来到台口，正碰上侯君儒，张震亚。没等文国庆发问，侯君儒抢先说道：“小文同志，你看，没想到卫东彪战斗队的人全走了，我看这场联欢会就这么散了吧。”
“这怎么行！这个联欢会又不是专为他们开的，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张震亚在一旁插着腰，一副气哼哼的样子。
“候科长，请问这联欢会是谁主持的？”文国庆没有理会张震亚。
“当然是我们事先说好的，由侯科长主持的了。”张震亚抢着作答。
“那为什么卫东彪战斗队的人全都退场了呢？”
“我怎么知道，这你要问他们了。”
“也许是因为演出的节目吧，刚才的几个表演唱一通说造反、造反，夺权、夺权什么的，卫东彪战斗队的人看样子有些反感，所以就退场了。”侯科长此时略有些唯懦的轻声答了一句。
“国庆，你看，这是演出嘛，我又没针对他们。再说了，造反，夺权，那是伟大领袖**的指示，谁敢反对？！他们卫东彪战斗队提出来不让我主持，好，我同意了。但，演出节目，造反有理，难道他们也反对吗？他们这样退场真是岂有此理！”张震亚依然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您不要这么搞啊，这样的演出对他们确实有很大的刺激，好象是专门在批判他们，你这是让他们下不了台。”文国庆是越说越激动。
“要不，咱们今儿就算啦。”侯君儒在一旁小声的打着圆场。
“这不行！才演出十多分钟，大轴戏还没上呢，怎么就算了呢！”张震亚一副不容反驳的样子。
文国庆此时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回过头问徐树人道：“树人，你看这怎么办呢？”
“国庆，你看这事儿闹的，我们辛辛苦苦地排练了两个多月，没想到到最后竟是这样个局面。你说演吧，后台的演员在情绪上都已经受到打击，如果不演吧，好不容易咱们排了那么长时间，不演了实在是……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大家都沉默无语之时，台下的观众却嚷道：“嘿！到底还演不演了？！”
王正军忍不住从幕后走到文国庆身旁低声说道：“哎，国庆，咱们演不演可以问问大家呀，别忘了，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
文国庆赞同的点了点头，转尔对张震亚和候科长说道：“我提个建议，演不演，咱们问问台下的广大群众吧！**说过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你们看呢？”
见没有什么异议，文国庆走到台前说道：“大家请静一静！今晚是咱们厂的春节联欢晚会。但由于一些原因，有一部分人中途退场了，我们业余京戏队还有一出新戏没向大家作汇报演出呢，现在，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你们看，接下来的演出到底要不要演呢？！”
“演！”台下观众的吼声雷动！
“好，演出继续，下一个节目：京戏《沙家浜》《斥敌》选段！表演者：金属加工厂业余京戏队！”
下场口打鼓老键子一动，一阵的锣铂齐鸣。场记赶忙装台，一个四仙桌，几把椅子，很快布置停当，锣鼓一收，弦乐起处，演出开始了。卫西芹扮演的阿庆嫂机敏干练、落落大方，王正军扮演的刁德一老谋深算、阴险狡诈，而文国庆的胡传魁，则是满心狐疑，有勇无谋的像个大草包。京戏队演得十分卖力，大家把刚刚的不愉快已经忘得一干二净，场下的叫好声一阵接一阵，最后李斯兰扮演的沙***一大段唱，更是赢得了众人热烈的掌声！联欢会虽然有个不愉快的开始，但总算有了个圆满的结局。联欢会后，李斯兰走到文国庆的身边，兴奋地问道：“哎，国庆，你看大家今天演得好不好？”
“好，当然好了。”
“既然好，那咱们明天去哪儿演？”
“去哪儿？我也不知道呢！”李斯兰的一句问话，让文国庆想起了几个月前，同是在这个食堂改的小会场里，当时，他们笫一场《智斗》演出结束后，厂长王今昔第一个上台来表示祝贺，并在食堂为演员们准备好了丰盛的饭菜慰劳大家。而且还为他们联系了几个兄弟厂的演出，结果一演就是十几场呀！即宣传了金属加工厂也给他们那个小小的业余京剧队扬了名。可如今，依然是演出结束，依然是在同一个会场，此刻的人却几乎要走光了！文国庆不免心中一阵酸楚，他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李斯兰，你等等，我去问问。”
文国庆快步走出后台，出了小会场，看见张震亚推着自行车正和人说话，便走了过去，问道：“张队长，今儿这演出，你感觉如何呀？”
“嗯，不错，不错。”张震亚说话的语气不阴不阳。
“既然不错，那你准备下一步安排我们去哪儿演出呢？”文国庆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这个嘛……明天不就放假了嘛，让大家休息休息好好过个年，至于演出嘛，等上班之后再说吧。”张震亚打着官腔。
文国庆一听这话，近段时间强压的火气全都爆发出来了。他愤愤地说道：“什么？！等放假之后再说？如果那样，就是正月十五贴门神――晚了半啦月了！按说今天的演出如此成功，就应当大张旗鼓地到外单位去宣传呀，怎么能这么窝在家里呀！”
见文国庆如此生气张震亚先是一楞，然后问道：“那依你怎么做呢？”
“张队长，你不要依我。按以往，咱们就说元旦那次吧，演出成功，王今昔厂长立刻上台来祝贺，不但请吃饭，而且还给我们约了到二机床去演出，后来一场接一场的，我们一连演了十多场，附近的兄弟单位纷纷赞扬咱们金属加工厂组织的好。而今，你主持工作，同样是演出成功了，怎么就不声不响的没个后尾啊！你现在也是这京剧队的队长，又是金属加工厂的头，你就应该给我们联系一些兄弟厂矿去演出呀。”
“那……这个……你容我考虑考虑。”
“张队长，您还考虑什么呢？按理说这是应当责份的，不是您没有这个关系吧！？”王正军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文国庆的身旁。
“关系嘛，我当然有，当然有。但春节大家都放假了，有什么演出那得上班之后再说吧。”张震亚明显有些为难的支吾着。
“哟，张队长，这样看来，您夺了权，兄弟单位承认的人不多嘛。”王正军语含讥讽。
“哎！王正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谁说别人不承认，夺权是**号召的，人民群众承认的，你这个人说话，有立场问题！”张震亚此时又拿出了阶级斗争，上纲上线的那套。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说，张队长，看来你是无法给我们联系到兄弟单位的演出了？”文国庆对张震亚早已失去了耐心。
“嗯，也不是这样。文国庆，你看，今天是年三十了，各厂全都放假了，我现在就是给你们联系了也是白搭，还是等放假之后再说吧。”
“好吧，张队长，我实在是受够了，你去后台跟大家讲吧，这个京戏队的副队长我不干了，你另请高明吧！”文国庆说着大踏步地向厂外走去。
“哎？！文国庆！你这是什么态度？不要闹情绪嘛，你为什么不干了？！”张震亚在文国庆的身后追问着。可文国庆却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四十二、一颗开始膨胀的心
这一年的春节就这样以一种不欢而散的气氛开始了。文国庆本打算这个春节能像元旦那样在各兄弟单位来个巡回演出，好好露一露，也给他提一提人气儿。可结果呢，却是大家辛辛苦苦的排练了一个多月，却被张震亚一个人给搅和了。文国庆天生一个副好嗓子，从小就表现出了很强的表演欲，上班后能够参加这个业余京剧队，他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他和徐树人一直有一个想法，就是采取小蚂蚁啃骨头的方法，一折一折练，一出一出的演，直至最终演一次整出的《沙家浜》！计划是好的，元旦《智斗》演出的成功对他们更是一种无形的鼓舞，本想着，事情就会如同他们的计划那样，只要他们不断的努力，就会最终实现他们那个小小的梦想。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半路杀出个张震亚，把事情搅的一团糟，使得春节放假的日子里，文国庆的心情总是有些沉闷。他在家里，拿起京胡，拉段排子曲《柳青娘》、《夜深沉》等借以解闷消愁。
这天，文国庆正在房内拉着京胡解闷，突然，二弟文小川推门而入说道：“大哥，有好消息了。”
“二弟，什么好消息，说来听听。”文国庆放下了手中的胡琴。
“大哥，春节前，我们学校红卫兵搞了个大联欢，另外还邀请了其它学校的红卫兵朋友来参加。巧的是，我们闲聊时，得知我的一个七机部的朋友他姐姐是七机部‘革命造反者’总部的组织委员。我忙向他打听看‘革造’现在还要不要人！我的朋友说‘革造’很欢迎有志之士加入。所以我就留了他的电话，回来问问你的意见。”
“真的！二弟，这可太好了！‘革造’的组织可是让我给找到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二弟！我当然参加了！太谢谢你了！”文国庆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笑容。
“好，大哥，那等春节假期后，我给这个朋友打电话，约好时间咱们见见面。”
春节假期后，上班时，文国庆如常与师傅一起设定好刨床的走刀量，打开机器，看着机器的运作。一旁的张师傅来到他身边说道：“国庆，三十那天我们中途退场了，没能看你们的演出，我这心里很过意不去啊。”
“师傅，看您说的，那又不是您的错。是那个张震亚失信在先，您们那么做，也是应该的。”
“国庆啊，我看张震亚这个人不地道，不是个讲信誉的大丈夫。就拿三十联欢晚会的事吧，我看他不仅想给我们卫东彪战斗队难堪，更是想把水搅浑，从而使你们后面的节目演不下去，而把群众的不满情绪全都集中在我们卫东彪战斗队上！还好你们业余京剧队的演员们没让他的这个阴谋得逞。国庆呀，你们毅然的把演出进行到底，这真是太好了！你们是大长了人民群众的志气，而灭了敌人的威风，使他的诡计破产。”
“唉，师傅，那您说，当时那种情况难道还让张震亚这颗耗子屎搅坏一锅粥吗？我们辛辛苦苦的练了近二个月，难道就这么白废了？没门！甭说窗户了！因此，在那当尔，我也只能发动群众了。”
“国庆，你做的好是好哇，可我听说，你在最后却辞去了业余京戏队的副队长的职务？”
“是啊，师傅。本来演出前张震亚弄的那一出已经让我心里憋着火了，演出成功后，作为厂领导和京剧队队长的张震亚本应该帮我们联系去一些兄弟单位演出，为咱们厂去扬扬名！可他却推说放假了而不给我们联系，师傅，您说他这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嫉妒！当时，我是无法再忍受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了，所以，就干脆辞职不干了。”
“好！好样的！国庆，你辞的好啊！这就是**所说的：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呀！张震亚越这么做，他就越失去民心，闹得分崩离析，最后尽失民心了！怎么样，国庆，你现在有什么新的打算吗？”
“师傅，我现在还没什么打算，先当个逍遥派看看再说吧。”
“国庆，你愿不愿意参加我们卫东彪战斗队呢？”
“参加您们卫东彪战斗队？”
“是呀，参加我们卫东彪战斗队的决大多数都是受党教育多年的党员、干部、技术知识份子，我想文化大革命的造反也是靠**呀！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嘛。”
文国庆听到师傅这么说，不禁心中暗道：咦？这是怎么了？师傅竟想让我进他们的卫东彪战斗队？什么时候我这个小学徒成了香饽饽了？由于，有二弟小川联络‘革造’的事情在先，所以此时的文国庆还不想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但对于师傅的邀请他又不好拒绝，于是，他清了清嗓说道：“师傅，我知道您们那个组织要加入不是党员也得是团员呀，您看我只是个白丁，我怎么有资格加入您们呐！”
“哎，国庆，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这个组织是由一些党员干部发起的，但也是群众组织呀，我们还是要团结广大的工人师傅、革命群众的嘛。听说你三十联欢晚会的所作所为，我们认为你与我们的立场还是一致的，所以，我们当然欢迎你加入了。”
“师傅，您在卫东彪战斗队里担任什么职务呢？”
“大家信任我，选我当副队长。”
“师傅，如果我加入并且再拉上十几个人，那您能给我一个什么职务吗？”文国庆说起来象是开玩笑，然而，他那颗不干于平凡的心，已经开始微微膨胀了。
张忠良师傅沉呤片刻，问道：“国庆，你真的还能拉一些人吗？你估计能拉几个？”
“师傅，这个我现在说不好。但像我们业余京剧队就有不少人对张震亚有意见，如果我做他们的工作估计会有些人来参加的。不过，最终还是要看他们自己愿不愿意。”
“是这样。国庆，如果你一个人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你是一名队员。如果你拉上十几个人加入，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当一个小队长，管着你那十几个人。当然了，加入革命组织，不能只想着当官嘛，那些革命先辈们刚参加革命时，谁不是从最基层做起？国庆，像你父亲，他刚刚参加八路军的时候也是从一名普通的战士做起的，之后，随着革命经验的累积和革命需要了成为了革命干部，那也是党的信任啊，总不能刚一加入，就向组织要这要那，这大概也不是很好嘛。”
文国庆被师傅这么一说，脸立刻红了，仿佛他的那些不安分的私心一下子被看穿了似的，他觉得很不好意思，沉了沉答道：“师傅，您说得对。您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没问题。国庆，你考虑是可以的，但不要超过这个礼拜啊。”
“师傅，您放心吧，我这个礼拜一准儿给您信儿！”
四十三、击掌为盟
文国庆与师傅正说着话，突然有人喊‘张师傅电话’，张师傅便忙出去了，而文国庆却仍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心中暗道：我怎么这么笨呀，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全都被别人看了出来，唉，我真是不成熟啊！文国庆想着心事，不经意间把‘真是不成熟’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嘿，国庆，什么不成熟呀？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哟，正军，是你呀！吓了我一大跳！其实，我没想什么。”
“得了吧，国庆，刚才我看见你和你师傅俩人说话，你那个专注劲，连我来了都没看见，我怕打搅你们就撤了，刚刚我看你师傅走了，所以就又来了。说说吧，国庆，你和师傅都聊了些什么？瞧你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正军，说什么呢？谁魂不守舍了。其实也没什么，刚才师傅跟我谈话，让我加入‘卫东彪战斗队’。”
“哟！国庆，这是好事呀！‘卫东彪战斗队’的人那都是党员干部积极份子啊！老弟，那你加不加入啊？”
“我跟师傅说先考虑考虑。”
“我说老弟，你师傅拉你进‘卫东彪战斗队’那是有他的打算的。”
“有什么打算？正军，你说说看。”
“国庆，你想啊！你年三十的辞职不等于是和张震亚闹翻了吗，如今，他想拉你进卫东彪战斗队，凭着你在京剧队里威信，拉上几个人加入应该不是问题吧，这样，岂不是壮大了他的组织！这是一举两得啊。”
“咦，正军，你说得真不错，我想我师傅也是这个打算！”
“国庆，那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呢？”
“正军，着什么急呀，俗话说，心急吃不上热豆腐，先考虑考虑再说吧。”
“国庆，我说你放着京剧队队长不干，辞职了！怎么着，现在人家一拉你，你就要跑过去给人家当碎催（狗腿子）啊，这未免有些太跌份了吧。”
“嘿！正军，谁呀！谁给人当碎催啦！你别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看扁了！我这不是另有打算嘛。”
“噢？你有什么打算，我洗耳恭听。”王正军此时颇为自己的激将法感到得意。
“我师傅刚问我要不要加入他们的组织，我先问他加入组织可以给我个什么官当。的确，我是想当官，跟你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可我师傅说，若只有我一个人，我就只是一名普通队员，若我能拉过去七八个人，就让我当个小队长。而且他还教育了我一番，说什么，不能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向组织要官当。正军，你说，我哪受过这个呀，碍于他是我师傅，我就没计较，但心里总是有些别扭，因此，我便说考虑考虑再说。”
“那你总是要给他答复呀？”
“我知道。正军，其实，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我不太想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你不是说过嘛，如果我能联系上‘红造’‘革造’这样的大组织，你就跟我一起干，对吧。”
“嘿！老弟，怎么着，你联系上啦？”
“我想应该是吧。”于是，文国庆将二弟小川联系的情况跟王正军讲了一遍。最后，文国庆说道：“正军，你说‘革造’这个大组织我眼看就要联系到了，我干嘛放着这么大的组织不参加，而跑去参加卫东彪战斗队呀，那我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哎哟！行啊！国庆，没想到，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了不起！”王正军高兴的拍了拍文国庆的肩膀。
“嗨，没什么不起的。正军，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国庆，这可是件大事，你等等，容我想想。”王正军狠狠的吸了口烟，想了想答道：“哎，国庆，你弟弟是真的认识‘革造’的头儿吗？”
“那还有错，绝对认识。”
“那好，国庆，如果你弟弟一通知你去见‘革造’的人，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当然可以了。没准儿今天晚上，我弟弟就能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呢。”
“国庆，如果真的能加入‘革造’的话，下一步咱们就是发动群众，壮大我们自己的力量。”
“发动群众？我就认识咱大刨组这几个人，要不就是京剧队的那几个，我还能上哪儿去发动群众呀？”
“国庆，这个你别愁，我有办法让你迅速壮大！不过关键之关键，就是你能否真的加入‘革造’这个大组织了。”
“正军，这个你多虑了。我到不担心能否加入‘革造’，不信，到时你跟我一起去。我最担心的是咱们上哪儿发动众多的革命群众呢？”
“哎，老弟，如果咱能真的加入‘革造’的话，我保证给你拉上三百人。国庆，你记住了，三百人，我这人说话是铁门闩——没改！”王正军一副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样子。
“什么？三百人？正军，你做梦呢吧！这三百人是多少？那可是咱金属加工厂的一半人呀！若真有三百人，咱们岂不就成了最大的组织了吗！”
“国庆，你信不信？”
“正军，我知道你点子多，不过，一下子拉三百人，我还真有些不信，”
“那好，国庆，咱们击掌，你若能让我加入‘革造’，我就能让你旗下有三百人！”
“好！空口无凭！”文国庆说着举起右掌。
“击掌为证！”王正军也举手掌，俩人便‘啪’的一声，击掌为盟。
“行！正军，成功与否，就看今晚了！”文国庆说着心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
四十四、迈向革命组织的第一步
“什么就看今晚了？国庆，你们说什么呢？”徐树人说着话走到了文国庆的面前。
“没什么，树人，我和正军瞎侃呢。”
“怎么？国庆，业余京剧队你真的不干了吗？”徐树人问此话时，语气中充满了期待。
“真的，树人。那还有错。”
“唉，国庆，你不干了，老迟也走了，咱们京剧队这个摊子也就散了。”徐树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哎，树人，京剧队怎么就散了呢？除了我，不还有那么多人呢吗！”
“说什么呢，国庆。听戏主要是听那么几个角儿的唱，你一走，就塌了半个台啦，加上老迟也走了就更没戏了，他可是咱们京剧队的编导呀！你说，咱这台还能不塌嘛。”此时，徐树人的表情是即无奈又很有些不甘心。
“树人，其实你也不能怪国庆，要怪就怪张震亚那小子，好好的联欢会，居然被他给搅了！而且，你看戏散时，张震亚那副小人得志，飞扬跋扈的样子，你说，咱们能和他那种人合作嘛。不过，徐老弟，你也别着急，俗话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岸花明又一村。过些日子，保证给你一个惊喜！老弟，你就坦坦地放心吧！”
看着王正军语带玄机的样子，徐树人不禁反问道：“什么惊喜？我啊，现在只有惊，没有喜喽！噢，正军，对了，你师傅正找你呢。”
“哟！早说啊，树人！得，那我赶紧走了！”王正军的话音未落，人却已经窜出了老远了。
下午五点多钟，文国庆下班回到了家。刚到院门口，却发现院子里停着好几辆大卡车，许多战士正往车上搬东西呢！文国庆不禁心中纳闷，正好看到迎面走来汽车修械所的所长陈叔叔，他赶忙上前问道：“陈叔叔，这是怎么回事呀？”
“噢，是国庆呀！接到上级指示，北京公安总队的番号撤消了，总队改为警卫二师建制了。”
“陈叔叔，那这修械所呢？”
“咱们总队后勤部都归了北京卫戍区后勤部，这汽车修械所当然也归卫戍区后勤部了。所以，我们现在这正大搬家呢！国庆啊，今天搬家事儿多，我就不跟你妈道别了，今后有什么事，你打电话给我，55局5249。”
“嗳，我知道了。陈叔叔。”文国庆说着推着车往自己家门口走去。
八点多钟，文国庆从房内走到院内透透气，看着若大的一个院子，一声令下，就搬得空空荡荡，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他看看表，心中惦记着二弟小川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消息，不禁有些烦躁的在家门口如驴拉磨样的转来转去。
一旁的文妈妈见他着急的样子，不禁劝道：“国庆啊，小川他跟你说好了今天一定回来吗？”
“妈，说了，他说今天一准儿回来。”
“那你就别急了，你瞧你，就象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转的我头都晕了。既然小川答应你了，就一准儿能回来，你还是安心的回屋等着吧。”
一直等到十点，文国庆忽听见院门响，赶忙从屋内冲进了院子，见小川劈头便问：“二弟，那件事搞定了吗？”
“当然了！大哥，你先别急，咱们进屋说。”说话间俩人进了屋，小川喝了口水说道：“大哥，你猜怎么着，敢情这‘革命造反者’的总部就在离咱家不远的市总工会干校。”
“什么？是不是隔着少年宫的那个市总工会干校呀？”
“对，就是那儿。”
“哎哟！那可太近了！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呀！二弟，快说说，你是怎么联系的。”
“大哥，我跟你说的那个同学叫朱郑州，他姐姐在‘革造’组织部工作。我跟朱郑州把你想入‘革造’的事跟他说了，他回去跟他姐姐一说，大哥，你猜怎么着，他姐姐竟然认识你，说是跟你是同学，听说你想加入，非常高兴，还让她弟告诉我，让你快去跟她面谈呢！嘿，大哥，你说这事巧不！”
“什么？他姐是我的同学？那他姐叫什么？”
“朱江红。”
“朱……江……红……噢，对！对！没错，我们应该是小学同学！”
“得，大哥，这是我那同学给我的地址，说是到市总工会干校主楼一进门，上二楼，向右一拐，找组织部朱江红就行了。”
“行！这可太好了！我明天下午就去找她！”
一夜无话，第二天刚一下班，文国庆便约上王正军一起直奔市总工会干校。说是干校，但在这文化大革命时期已经停办了。他们将车在停车处停好，上了二楼，向右一拐，找到组织部，一敲门，听到屋内答话：“进来。”
文国庆一推门走了进去，对面桌子旁站起一个带眼镜的姑娘，她笑着问道：“你就是文国庆吗？”
“是，您是……”
“怎么？连我你都不认识了？我是朱江红呀！”女孩说着热情的向文国庆伸出手。
文国庆忙仔细看，在他的印象中朱江红应该是个瘦瘦小小的女孩，但眼前的姑娘明显比他印象中要高许多，也胖些，而且还带上了眼镜。不过想想从小学毕业到现在，应该有四、五年的时间了，处在成长阶段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于是，文国庆忙握住朱江红伸过来的手，说道：“真的是你呀，朱江红！虽说眉眼之间还有些你小时的影子，不过，如果你不叫我！我可是真不敢认了！你好，你好，你可是越长越漂亮了！”
“哎哟！文国庆，别拿我开玩笑了！你不是也变成帅小伙了嘛！人长高了，嘴唇上边的汗毛也重了些。”
“是啊，是啊，一晃四、五年了，这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的。我从中学，再到工厂，参加工作也有一年多了。这不，听我弟弟说，你在‘革命造反者’总部工作，所以，我马上就来看看你这位老同学，再就是想跟你说，我也想加入‘革命造反者’呀！”
四十五、星星之火计划
“文国庆，你想加入‘革命造反者’我首先表示欢迎！嗯……我先给你介绍一下‘革命造反者’组织的情况吧。”
朱江红热情洋溢的将‘革命造反者’这个组织是如何由一个小小的七机部的科技员科室发起，得到下属各机关工厂的热烈支持和响应，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迅速发展成拥有十几万人参加的群众组织，而且目前仍在不断地壮大之中。最后她问道地：“文国庆，你说说，你那里共有多少人要参加呀？”
朱江红的一句话把文国庆给问住了，说心里话，他目前心里真没底他到底能有多少人会响应他，所以，此时，他扭头看了看身旁的王正军。
“哎？文国庆，这位是？”朱江红这时才注意到了王正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着说道：“哎哟，这位同志，抱歉，你看，我刚才竟顾着跟我这位老同学说话了。”
“哎，朱江红，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刚才竟顾着老同学叙旧了，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我的同事王正军。”
“正军，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的我的老同学，朱江红！”
“你好！”王正军站起身与朱江红握了握手。
“王同志，欢迎你，坐吧。”朱江红接着再次向文国庆问道：“文国庆，你们是在哪个厂工作？你那个厂又有多少人想参加‘革命造反者’呢？”
“噢，朱江红，我是去年才进入金属加工厂工作的。我们这个厂共有职工七百多人，你别看人不多，但也属于市属工厂，‘文革’开始后，厂里(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