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部分阅读
搞了几次活动，但总是死气沉沉的，群众总发动不起来。前些日子，厂里虽然也有了夺权运动，但那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尽管夺了权，但厂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人心比较散。我觉得厂里目前的状况就是缺少导火索，只要有了导火索，那么发动群众一定没问题的。”
这时，王正军插话道：“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有近百人想参加的，如果您能再帮我们壮壮声势，那这星星之火就一定燎原了！”
“好，我同意你们参加。不过，我想你们也知道，如果想加入‘革命造反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的好：亲不亲，阶级分！一般来说，我们是不接受个人参加的，至少要是一个团体派代表来，并且这个团体需有一百人以上，同时还要审查其每个成员的成份。当然了，文国庆，你就不需要了。咱们俩人是同学嘛，在六一小学共同生活了六年，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这位同事。我也会给你们壮声威的。不过，该填的表格还是要填的。”
“太好了！真谢谢你了！”文国庆终于如愿以偿的加入了‘革造’，他的心里真是高兴万分。
这时，朱江红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拿出一叠印好的表格，说道：“文国庆，这表格共有一百多份，你拿回去，让那些愿意参加人每人填一份。另外，这两张表格你们俩现在就填好吧。”
文国庆和王正军接过表格，填好之后，交给了朱江红。朱江红拿起表格，认真看了看，然后向文国庆和王正军伸出手说道：“好！文国庆、王正军同志，祝贺你们参加‘革命造反者’！”
文国庆和王正军赶忙上前与朱江红握了握手。
之后，朱江红转过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说道：“小王，你拿两百个袖标过来。”然后，她放下电话说道：“你们既然加入了‘革造’，那我们就是同志了，俗话说：一人急难，万人相助，一方有事，八方支援！我们需要想个方法帮你们发动你们厂的革命运动呀！”
“对、对、这正是我们急需的。”文国庆答道。
这时，小王的青年拿着一叠红袖标走了进来。
朱江红拿起一个袖标给文国庆戴上，同时说道：“小王，你给王正军同志也戴上。”
这红袖标是红底白字，中间印着‘革命造反者’五个仿宋大字，下面一行用小楷字写着‘首都革命造反者总部第x号’等字样。戴好了红袖标，朱江红说道：“带上‘革命造反者’的袖标，就表示你们已经加入了革命造反派组织，我们就要怀疑一切，打倒一切！过两天，我们帮你们组织一些人，我想大约应该有一百多人吧，同时派五辆卡车，每辆车上都有锣鼓、横幅及标语。让他们去你们的工厂敲锣打鼓的一番给你们宣传宣传，壮壮声势，我想这样响应你们号召的人就会多起来了。你们看怎么样？”
“好！这当然是好了！你们亲自派人去我们厂宣传，会比只是我们凭口说辞效果要好许多啊！哎，对了，朱江红，你们能不能多派一些人呢？”
“多一些人呀……行啊！多派些人倒是没问题，但汽车恐怕没办法再多了，所以，卡车的事，你能有办法解决吗？”
“不知道需要我们解决多少辆卡车呢？”
“嗯……文国庆，如果再多派一倍的人，那就需要再有五辆大卡车。”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需要些时间联系联系。朱江红，明天我给你回信行吗？”
“行！文国庆，如果你们能解决车的问题，我这边人员、锣鼓、横幅及标语是绝对没问题的。那明天你打电话给我吧，我的电话是……”
四十六、文国庆的燎原之势
在回家的路上，王正军问道：“国庆，你这牛可吹出去了，你上哪去给弄那五辆车去啊？”
“正军，你别着急呀，我自有办法。”文国庆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嘿！国庆，我这可是真替你着急呢，你多少也透露点儿，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那好，正军，前面就是我家了，咱们到我家说。”文国庆说着一拐把，进了院门。俩人把车停好，一前一后进文国庆的房间。
俩人刚一落座王正军便迫不急待的问道：“国庆，你快说说，这汽车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文国庆看着脸显急切的王正军，微微一笑答道：“正军，我问你，我爸爸原来是干什么的？”
“听你说是公安总队的后勤部政委。对吗？”
“对，没错！我家住的这片地就是总队汽车修械所……”
“哦，我明白了，国庆。你是说向总队汽修所找五辆卡车肯定没问题，对吧！”王正军没等文国庆说完就抢着插了一句。
“正军，总队汽修所前些日子刚刚搬走了。”
“怎么？搬走了吗？”
“是呀，一声令下，便全搬走了。”
“国庆，你是要急死我啊！他们搬走了，你可怎么办呢？你倒是快说啊！”
“正军，你别急啊，汽修所虽然搬走了，但咱还有认识人呀！”
“那你认识谁？”
“正军，汽修所的陈所长是我爸爸的老部下，陈叔叔临走前把他的电话号留给我了，我想，我打个电话请陈叔叔帮这个忙应该没问题！”
“哎哟，国庆，你可真沉的住气，现在可是晚上七点了，你还不快点给你那个陈叔叔打个电话问问！”
“好，好。正军，我这就打。不过，这事我要先跟我妈说一声，需要征得她老人家同意才行。”文国庆说着站起身走向了母亲的房间。
在征得母亲同意后，文国庆拨通了陈叔叔的电话，正如他所料，陈叔叔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并约定明天早八点派五辆卡车在新建里八号院门口等。文国庆放下电话心里真是高兴啊，他立刻又拨通了朱江红的电话，朱江红没想到文国庆能这么快解决了汽车的问题，高兴之余与文国庆约好，只要他的车到，她立刻派人，带上一切的宣传物品，到金属加工厂去帮文国庆做宣传，造声势！
文国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走回房间，欣喜的告诉王正军：“正军，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就等明天，看看我们这星星之火是否可以有燎原之势了！”文国庆坐在椅子上，得意的伸了伸懒腰。
“行啊，国庆，这事儿办的漂亮！说实话，最初，你跟我说找到‘革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所以也没当回事，可今儿这一去我才明白，你不但找到了‘革造’，而且组织里还有你的同学。我们不仅加入了‘革造’并且对方还准备派人帮我们进行宣传，给咱们助威！哎，国庆，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正军，你又给我带高帽了。目前，我们还只是纸上谈兵，我们自己能召集的人，还八字没一撇呢！对了，你可答应过我有三百人呢，到时我可得找你要哇。”文国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王正军。
“国庆，那三百人呀，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能帮你召集到。”
“正军，你说的热闹，可人在哪呢？”
“就在咱厂三车间啊。”
“三车间？”
“是呀，国庆，就是三车间。”
“正军，不错，三车间是有近三百人，但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号召啊？”
“国庆，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啊！我知道你老弟并不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人。你之所以加入业余京剧队，兴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借着唱戏，在咱厂弄出些知名度。其实，大丈夫谁不想流芳百世啊！正如你在戏文中唱的：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的便是草头王。当然，此一时，彼一时。时代虽然不同了，但意思总是那个意思吧。就咱厂来说吧，总共七百多人，二车间、钳工车间离咱们组远，要想联系他们有些难。因此，我就注意到三车间了。三车间是板金车间，有二百多人，大都是冷钳工，说白了就是抡大锤的，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敲铁板，把铁板敲成凹型，好用于焊接。冷加工段的段长叫王仲魁，是个党员，但他并没有参加‘卫东彪战斗队’目前算是个‘消遥派’。这个车间的工人大都是年青人，力气壮火力猛。我都打听过了，他们大都出身工人阶级，成份好！其中，为首的一位叫魏头伏，他在这些年青人中很有点儿威信，目前是钳工组的组长。这小伙子人长得虎臂熊腰的，有把子力气，爱好举重和摔跤，为人豪爽，好打不平，从不欺负弱小。文化革命一开始，张震亚就想把他拉过去，但魏头伏根本看不起他那副瘦弱的白面书生样，所以，他与张震亚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因此，我想，无论从为人还是从兴趣爱好，你与他都应该能谈得来。如果，咱们把他拉过来参加‘革造’，那么，三车间那近三百人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是这么回事。正军，你分析的不错。不过，真想把那三百人拉过来，还要看咱们明天的声势如何了，只要声势造的大，没准还真有戏！另外，二车间和钳工车间离咱们虽远，但咱们也不能放弃，我想……”文国庆与王正军就厂里的具体的情况一直聊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由于要上早班，文国庆只好请母亲代他等陈叔叔派来的汽车，并嘱咐母亲一定要告诉车开到市总工会干校的‘革命造反者’总部。到了大刨组，文国庆如常的擦试着刨床，准备着刀具。九点半，王正军走过来，悄声的对文国庆说：“一切都办好了，就等着宣传车了。”
文国庆点点头没有说话，此时他心中即有要干一番事业的兴奋之情，却也夹杂着一些成败得失的不安之情。他看着表，紧张而期待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四十七、振臂一呼，新的革命组织诞生了！
“哟！正军，怎么？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走了过来。
“张师傅，今天我是中班，不过有点儿事就提前来了。”王正军听出了张师傅言外之意，于是，他很不情愿的走开了。
此时的文国庆看着手表，快十点了，外面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心中不禁有点儿着急，心中暗道：会不会昨晚在联络上有什么误差呢？他心里惦记着，做起事来便总有些心不在焉。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正军叼着根烟过来，说道：“国庆，已经十点半多了，是没什么戏了吧。”
“谁说的，**教导我们：有利的形势和主动的恢复，就产生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正军，你别急，再等等，一定会来的。”别看文国庆语气说的如此肯定，其实，他此刻的心也是悬在嗓子眼儿的。
也就在此时，突然听见汽车喇叭声，还有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伴随着人们高呼的口号：热烈欢迎金属加工厂加入‘革命造反者’！口号声此起彼伏，绵延不断！
“来了！”王正军说着将烟头一扔，‘嗖’的一下蹿了出去，他三步并两步跑到单臂刨床旁的车间西边的大拉门前，手握住拉环奋力一拉，‘哗啦啦’大门打开，人们抬眼望去，只见大卡车一辆接一辆的缓缓向前行驶，有十辆卡车，每辆车上都有十几个人，人们敲锣打鼓在车上挥舞着写着各种宣传口号的小旗帜，车梆上贴着“热列欢迎金属加工厂的同志们加入‘革命造反者’”的标语！所有大刨组的人全都惊呆了！大家关了车床，停下机器，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喇叭声，锣鼓声，此起彼伏。声势之大，排场之热闹，不但引的大刨组的工人出来了，隔着不远的三车间的工人们也都跑出来看热闹！大伙不断议论着：“哎，这是谁呀，谁参加了‘革造’？”
“不知道。这阵式应该有上百人吧！？”
“那可不，嗬！这架势可不小呢！比咱厂现在的任何组织都有声势啊！”
卡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过去了，大家的议论仍在继续，这时，有人嚷道：“哎，你们快看，车，车又回来了！”
原来游行的车队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圈又游回来了！如此反复游行了三回之多。
这时，厂里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同志们！革命派的战友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自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展以来，我厂先后成立了‘红青联’和‘卫东彪战斗队’，但加入者却仍不到三百人，这对于我们这个有近八百人的工厂只是三分之一，这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厂的革命运动开展不起来呢？目前，厂里的两个组织，一个是造反派，一味的夺权，但夺权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另一个是保皇派，但他们保的是什么？是保一个人，还是保卫**的革命路线？他们也不甚了了。这一切说白了就只是为了捍卫领导权，矛头没有一个是指向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两个组织不是在盲目的夺权造反！就是在保皇护短，这不符合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教导我们：金猴奋起千钧棒！欲宇澄清万里埃！因此，我们决定：正式宣布参加‘革命造反者’组织！自即日起，‘革命造反者金属加工厂总部’正式成立了！我想大家已经看见外面的十辆大卡车上敲锣打鼓的人们了，他们‘革命造反者’总部派来向我们加入‘革造’表示祝贺的！而我，文国庆！是金属加工厂‘革命造反者’的召集人！如意大家有愿意加入者！请到二车间大刨组来报名参加！”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此时不禁一愣！心想：咦？，国庆不就在我身边吗？怎么跑到广播喇叭里了呢？他忙回身找徒弟文国庆，却发现文国庆早已不知去向了。原来，就在大家好奇的看着过来过往的宣传车时，文国庆和王正军便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到厂部广播站了，刚才的播报正是文国庆！此时的张忠良师傅才醒过闷儿来：哦，怪不得前些日子我让国庆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他看起来有些犹豫，原来他是另有打算呀！唉，算我看错了他。
大约过了半个多，文国庆返回了大刨组。
“嘿！国庆！好样的！深藏不露呀！我报名参加！”同为学徒工的毕峻岭显得无比兴奋。
“也算我一份！”大刨组的另外几个学徒工不约而同的说道。
“行！行！给你们表，表填好后，过会儿再去正军那儿发给你们袖标！”文国庆忙着招呼着。余光中他看见师傅张忠良正向他这边儿看呢，于是，他连忙走上前说道：“师傅，真对不起，刚才我没请假，就跑到厂部去了。”
张忠良看了看文国庆说道：“算了，国庆，以后注意吧！你这一下子有多少人报名呀？”
“噢，我广播完，刚一出播音室，就有十几个科室人员抢着跟我要了表格，填了表，正军发给他们袖标！我怕离开时间长了，就先回来了，剩下的交给正军了。”文国庆此时可谓是眉飞色舞。
“嗯，好啊。国庆，只要你们能按照党的路线办事，不走错路，不管成立什么样的组织，我们都是欢迎的。”
文国庆看着一脸严肃的师傅，猜不出他说的话是否口不对心。但却意识自己有些太喜形于色了，于是，但沉了沉音调答道：“是，师傅。我们一定按**的教导去做。”
下午，上早班的文国庆下班了。迎面正遇见风风火火骑车返回车间的王正军。文国庆赶忙迎上去问道：“正军，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有！怎么可能没有。”王正军一边换着工作服一边答道。
“正军，那有多少人参加了？”
“国庆，我根本没有时间数，你看看，这有一络表呢，怎么也该有七、八十人吧！国庆，你走后，来报名的人更多了，我是又忙着发表格，又是给戴袖标的，真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这不，我看着接班的时间快到了，就赶忙回来了。我下早班的人一定还会有不少人来大刨组的要求加入的。国庆，别忘了，今天可才是第一天啊！好了，这些是没填的表格和袖标，我先去接班去了。”王正军说着将表格和袖标交给了文国庆，换好工作服后离开了。
文国庆接过表，仔细的一张一张的数着：“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九十！”“啊！”文国庆仰起头心想：“昨天晚上，我还是光棍一个呢，这才过了十多个小时，就已经有九十人加入了！九十人呀！这一天的成果可真不小啊！如果按部队的编制：十个人一个班，九十个人就是十个班，三个排了！那岂不就有一个连的兵力喽，再有三十人，就是一个加强连了！那我也就是个连长了！”文国庆这么想着脸上不禁洋溢出了笑容。
四十八、飞速壮大的组织和悄然变化的内心
就在文国庆对未来展开无限遐想之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刚站起身，便看到了李斯兰、卫西芹和曹玉儿等十几人已经推门而入，来到了他的面前。
文国庆笑着问道：“小卫，你们是来参加‘革造’的吧。”
“那当然了！你看，你这阵势，锣鼓响，喇叭播，闹得我们上午这班上的都不安心，心里痒的恨不得那下班铃声立刻就响！这不，我们约上几个好朋友，下了班就到大刨组来报名了！”
“哎，等等，小卫，我可听说你们不是参加‘红青联’了吗？你们二车间参加‘红青联’的人可不少呢！怎么你们现在又来参加‘革造’了呢？”
“哎，文国庆，我们参加了‘红青联’又怎样？此一时也彼一时嘛！再说，那会我们就是想参加你的组织也不成啊，你的组织还没成立呢！现今，你成立了‘革造’的金属加工厂总部，哎，‘革造’那可是个大组织呀，是全北京范围的！不是说：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吗？因此，我们脱离了‘红青联’来加入你的‘革命造反者’，怎么，难道你不欢迎跟你一起唱戏的票友们吗？”
“欢迎！欢迎！我当然欢迎了！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欢迎你们参加‘革命造反者！’来！这是表格，每人一份，大家先填表吧。”文国庆说着拿出表格，让他们一一填写。当他把表格递给曹玉儿时，语气不免略显深情的说了句：“玉儿，给，你也填一份吧！”
还没等曹玉儿答话，李斯兰一把将表格接了过来，答道：“国庆，你给我吧，还是我来填吧。”
表格填好后，汇总交给了文国庆。文国庆略作审核，便一一发给她们袖标。这些姑娘们立刻戴上了，红底白字‘革命造反者’五个字印在红袖标上，立刻显得人更加精神了。
“嘿！李斯兰，你看你们这一戴还真是精神！好、好、真不错！哎，斯兰，你们二车间还有不少‘红青联’的吧，你帮着做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干脆加入‘革造’吧！”文国庆不失时机的做起了动员。
“国庆，这个没问题。‘红青联’总共才六七十人，造反夺权之后，人们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明儿一上班，我戴上咱‘革造’的红袖标在他们眼前现白现白，然后鼓动鼓动，我敢保证，那‘红青联’的人还不全都加入到咱‘革造’里啊！到时候，你成了司令！可别忘了我呀！”
“什么成司令了，斯兰，你别逗了，我不过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离司令还差得远呢！”文国庆同样用戏文作回应。
送走了李斯兰一行人，文国庆正准备回家，却又迎来了一拨人，为首的那人进门便问：“您就是文国庆吧？”
文国庆看着眼前这个很是眼生，便答道：“对，我是。请问，您是……”
“哦，认识一下，我是钳工车间的学徒工伯培智，也是去年进厂的。我认识您，是因为我在台下瞧过您演出，您戏唱得真不错。我认识您，可您却不认识我。”
这个伯培智是个瘦高个，黑黄脸，凸鼻梁，小眼晴，留一个偏分小趴趴头（小分头），上身穿一件蓝色夹克工作服，下身穿一条三合一混纺铁灰色料子裤，脚下穿一双三接头皮鞋，人看上去很是老实忠厚。
“哦，您好！您好！我想，您们来也是为了参加‘革造’的吧？”
“是呀，上午就听着卡车‘轰隆隆’的从我们车间前面过，一路上敲锣打鼓的热闹的不得了，我们车间的人都轰动了。我早就听说过‘革命造反者’，那是个跨各单位的造反派群众组织！听说人数有几十万呢！我当时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加入这个组织！没想到今天这变成真的了！你在广播喇叭里宣布成立了‘革命造反者’金属加工厂总部！我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心想：这下好了，咱就找‘革造’去了。本来我是个‘逍遥派’，不过，今天我约上几个我们车间的好朋友，决定一起来加入‘革造’了！”
“好！好！欢迎！**教导我们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来参加‘革造’，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了！同志们！欢迎你们加入‘革命造反者’！给！这是表格，大家快填吧。”
接连五、六天，报名参加的人碌碌序序的已经不少了。他们有厂部的科室技术人员，医务室的医生护士，还有钳工车间、二车间、供销科的大部分人。就连离大刨组比较远的三车间的也来了七八个人，这样算起来，文国庆的‘革命造反者’金属加工厂总部，从零一下就跃升为近二百人了！这些日子，文国庆一直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除了上班，余下的时间都是在忙着组织的发展、壮大！他发表、收表、审查、发袖标，忙的是不亦乐乎。
这天，文国庆刚坐下来喝口水，喘口气，王正军便走了进来。他叼着根烟，在文国庆的对面坐下说道：“国庆，你现在是窗户外边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哎，有多少人参加了？”
“正军，我算了一下，咱‘革造’现在有近二百人了！”
“国庆，曾几何时，你还是个零，可现而今，你已经把‘红青联’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现在除了‘卫东彪战斗队’就是咱‘革造’了吧？”
“那还用说！现在‘红青联’还算什么？原来六、七十人就敢夺权，如今，‘革造’一成立，李斯兰她们又一倒戈，之后，她又帮着做工作，挖来了二、三十人，现在‘红青联’还有二十人吗？可就这二十来人，目前也都在犹豫呢！你瞧这两天给张震亚气得，差点吐血了！我说，正军，现在咱们从默默无闻一晃成立了革造组织，从零开始发展壮大，如今已经闯入咱厂的第二名了！”文国庆此时的欣喜之色已经洋溢遍了全身。
“国庆，你别高兴太早了。还有一个地方，你还没去呢。”王正军此时显得倒是比较沉稳。
“哪儿？正军，哪儿我还没去呢？”
“三车间啊。”
“嗐，我当是哪儿呢！原来是三车间呀！他们不是有七八个人参加了吗！”文国庆说话时语气有些不屑。近几天，他迎来送往着一批又一批的参加‘革造’的人群。每送走一批人，他的内心就增加了一份力量，一份希望，一份慢慢积累的**……而这些已悄然的在改变着他，而这种改变对处在高度兴奋状态的文国庆来说，竟丝毫没有觉察到自身的这种微妙变化……
四十九、权力的初次冲突
“国庆，这三车间可有三百多人呐，只来了七八个人，你就知足了吗？一旦三车间其他人被‘卫东彪’抢了去，那金属加工厂的大权也就等于让给他们了。到那时，咱们计划的所有事情就等同于瞎子点灯――白废蜡了！”王正军说到最后故意加重了语气。
“正军，这三车间的事，当初可是你说的，如果我能让你加入‘革造’，你就能至少拉三车间的一百五十人送给我！你当时说是三车间魏头伏带的那帮人对吧！怎么？现今你已经加入了‘革造’，这人应该你来兑现吧！”不知何时起，文国庆开始有点儿不太喜欢王正军跟他说话的语气了。
“是，没错，国庆，我是答应过你，但是，你也得给咱使把子力气呀！要知道，没你这鸡蛋，咱还真做不了这曹子糕呢！（鸡蛋糕）。”
“正军，你的意思是？”
“国庆，要想把魏头伏那帮人拉过来，依我看，还非得你亲自出马，而我，只能给你参谋参谋，支支招。”
“支什么招啊，正军，你是不是不敢去了？”文国庆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国庆，你可别小看我，告诉你，昨天来组里上班之前，我已经去三车间那儿见魏头伏了。”
“哦？那魏头伏他们参加不参加呢？”
“听我说啊！我刚把想拉他们加入‘革造’的意思说出来，可国庆，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我是想参加，可你得问问我这双腿，可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参加！你瞧，国庆，魏头伏他这么一说，直接我来了个大窝脖儿！没话了！好嘛，谁能跟他比呀，那小子是举重的，有股子力气。所以，我说这事儿非你亲自出马不行呢！”
“哦，怎么着，正军，魏头伏那小子跟你动胳膊窝儿了（动粗）？”
“那可不是！我看他是有那么点儿企图。”
“哎，不对啊！正军，你又怎么知道我就能摔过他呢？”
“嘿！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我当然知道了，国庆你在摔跤上还是有两下子的。”
“是吗？！正军，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听说的？”
“国庆，你知道毕竣岭吧。”
“那当然！我们是一同进厂的学徒工啊！”
“这就对了。国庆，我想你在刚入厂后就把毕峻岭给撂了三下，对吧！”
“嗬，正军，这你是听谁瞎说的，根本没这回事。”
“哎！国庆，如果我听别人说的，那可能是假的，但这事儿是毕峻岭亲口跟我说的，那还能有错吗？”
“噢，原来是这样啊！可你们是怎么谈起这事的呢？”
“嗨，那天我们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摔跤，咱们大刨组龙门刨的刘文远就夸毕峻岭摔的好，把三车间的魏头伏扔了一个大二掉！我当时根本不信，国庆，你想啊，魏头伏那是什么块儿，而毕峻岭虽然并不单薄，但跟魏头伏一比那还是差着一块呢！刘文远见我不信又说原来他、毕峻岭和魏头伏三人是发小，彼此之间都很熟识，魏头伏虽然看起来很壮，但脚下没根（即重心不稳），只要毕峻岭脚下一个“搓花”（拉步一脚踢）就能把魏头伏给撂倒！他这么一说，我才信了。之后的一天，我跟毕峻岭谈起这事儿，结果毕峻岭不好意思的说，他不灵，他被你摔过呢！我当时吓了一跳，心想：你文国庆看起来文文气气的，没想到竟是个好摔手！这还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好啦，正军，你就别捧我了，听你的意思，这个魏头伏一定要我亲自去会会喽？”
“那是自然了！国庆，如果你想争取三车间的那一百多人，你就一定要先收服魏头伏不可！”王正军说，
文国庆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怒气冲冲闯了进来的张震亚给打断了，只见张震亚气急败坏地质问道：“文国庆！你什么意思！你成立你的‘革命造反者’！干嘛非拉走我的人呢！”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厂长呀！怎么？您的人跑了？那您怎么不把他们都拴住啊！不过，现今人是自由的人，爱参加哪个组织就参加哪个组织，这儿谁也管不着！”没等文国庆答话，一旁的王正军讽刺挖苦的话已经抢先说了出来。
“哎？王正军，我跟文国庆说话！没你什么事！你少搭话！”张震亚不甘示弱也抢白了王正军一句。
“张厂长，怎么？你的‘红青联’的人跑到我‘革造’来了？这可是新鲜事儿，你有证据吗？”文国庆不紧不慢的答了句。
“当然有了！李斯兰、卫西芹她们原来都是‘红青联’的人，怎么现在却都戴上你‘革造’的袖标了呢？！那袖标就是证据！”
“张厂长，那你看见是我文国庆做的工作，拉她们进的‘革造’吗？”
“这个……这我倒没看见。”张震亚不禁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刚才凭什么说李斯兰等人是我拉进‘革造’的呢？”
“这个……反正戴上袖标了，就是你们‘革造’搞得鬼！不管我有没有证据，我在二车间见她们戴着你‘革造’的袖标，我就要跟你要人！”张震亚强词夺理，有些声嘶力竭。
“哼！这可是笑话了，俗话说：穿衣戴帽各有所好。这人是自由人，又没有什么卖身契，她们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她们愿意加入‘革造’，我又不能把她们推出去，不要她们参加，我们‘革命造反者’这个组织欢迎一切革命群众。张厂长，依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文国庆的话音还没落，可巧李斯兰又带着七八个人走了进来。李斯兰扯着嗓门说道：“文国庆！我又给咱‘革造’带来几个人，他们都是来参加‘革造’的！”
待走近，李斯兰才看见一旁的张震亚，便笑道：“哟！张厂长，您也在啊，不是您也想加入‘革造’吧！”
李斯兰的话把张震亚气的脸色发青，他十分愤怒瞪了一眼李斯兰，什么也没说，一扭身快步离开了。
五十、收服魏头伏
文国庆和王正军再次送走李斯兰后，文国庆兴奋的向椅背上一靠，双手放在脑后，伸直了身子，抻了抻懒腰问道：“正军，刚才来的那几位也是‘红青联’的吧？”
“我瞧着像。国庆，你想啊，李斯兰拉来的人，不是‘红青联’还能是哪儿的！”
“得，这回张震亚可没咒念了。他那六七十人的‘红青联’现在差不多全都跑到咱们这边了吧！我看他快成了光杆儿司令了！你看刚才他那脸色，看来是真急了！”
“可不是嘛！**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过去他张震亚夺权时，是因为当时群众对咱厂的革命运动状况不满，于是，大家纷纷响应他。但是‘红青联’自从成立以来，除了动了动嘴上功夫，却没有任何的实际革命行动，这不免让人感到失望。而正在此时，你成立了‘金属加工厂革造总部’，这让大家又看到了希望，自然人群会向咱们‘革造’这边靠了。不过，一个组织从成立到发展，必需要有过硬的政绩，否则你成立的快，倒的也快呀！”
“正军，我听出你话中的意思了。那你的意思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是不是召开一个全厂大会！”
“国庆，这个倒不急，眼下咱们只是处在发展组织阶段。你没看见吗？像‘卫东彪战斗队’成立都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有宣布召开全厂大会呢！他们现在仍然在不失时机的想办法壮大队伍，我看，将来他们与我们之间肯定有一搏的！”
文国庆听着王正军分析着目前的现状，心中却暗想；这小子可真不简单呀，分析事物很是深刻和透辙，我可不能小看他！
“正军，那依你看，咱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干什么呢？”
“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把三车间的魏头伏那群人给拿下。国庆，你可别忘了，不光是咱们想争取他们，有人早就想下家伙了。”
“哦？谁呀？”
“当然是‘卫东彪战斗队’呀。只不过，他们几次给魏头伏做工作，魏头伏都没答应。如果此时咱们能把魏头伏拉过来，那么咱们就从目前的一百五十多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三百来人了！那也就意味着，‘革造’将成为咱们金属加工厂的第一大群众组织了！等到了那时，咱们再做第一件正事――夺权！”
“夺权？！正军，你糊涂了！这权不是已然被张震亚夺了吗？你怎么又谈夺权呢？”
“国庆，我没糊涂，对！我说的就是夺权！你想，张震亚那个夺权只是趁一个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摸摸地把厂里的大印给拿走了，那事干的不漂亮，而且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这也是他总不能服众的原因所在。如果我们成为厂里的第一大群众组织，那时我们人多了，势也众了，而张震亚，我估计已经是光杆司令了，那他拿着那些大印又有什么用呢？到时，我们晓以利害给他个官儿当，然后，把金属加工厂的大权从他手中再夺回来！那时，我们与‘卫东彪战斗队’之间就更有筹码可谈了！国庆，你想想，这个计划怎么样呢！”
“好，正军，这真是个好计划。不过，第一步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把魏头伏他们拉过来，这看起可是(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
这时，王正军插话道：“其实，我们现在已经有近百人想参加的，如果您能再帮我们壮壮声势，那这星星之火就一定燎原了！”
“好，我同意你们参加。不过，我想你们也知道，如果想加入‘革命造反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说的好：亲不亲，阶级分！一般来说，我们是不接受个人参加的，至少要是一个团体派代表来，并且这个团体需有一百人以上，同时还要审查其每个成员的成份。当然了，文国庆，你就不需要了。咱们俩人是同学嘛，在六一小学共同生活了六年，我相信你。也相信你的这位同事。我也会给你们壮声威的。不过，该填的表格还是要填的。”
“太好了！真谢谢你了！”文国庆终于如愿以偿的加入了‘革造’，他的心里真是高兴万分。
这时，朱江红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中拿出一叠印好的表格，说道：“文国庆，这表格共有一百多份，你拿回去，让那些愿意参加人每人填一份。另外，这两张表格你们俩现在就填好吧。”
文国庆和王正军接过表格，填好之后，交给了朱江红。朱江红拿起表格，认真看了看，然后向文国庆和王正军伸出手说道：“好！文国庆、王正军同志，祝贺你们参加‘革命造反者’！”
文国庆和王正军赶忙上前与朱江红握了握手。
之后，朱江红转过身，走到办公桌旁，拿起电话说道：“小王，你拿两百个袖标过来。”然后，她放下电话说道：“你们既然加入了‘革造’，那我们就是同志了，俗话说：一人急难，万人相助，一方有事，八方支援！我们需要想个方法帮你们发动你们厂的革命运动呀！”
“对、对、这正是我们急需的。”文国庆答道。
这时，小王的青年拿着一叠红袖标走了进来。
朱江红拿起一个袖标给文国庆戴上，同时说道：“小王，你给王正军同志也戴上。”
这红袖标是红底白字，中间印着‘革命造反者’五个仿宋大字，下面一行用小楷字写着‘首都革命造反者总部第x号’等字样。戴好了红袖标，朱江红说道：“带上‘革命造反者’的袖标，就表示你们已经加入了革命造反派组织，我们就要怀疑一切，打倒一切！过两天，我们帮你们组织一些人，我想大约应该有一百多人吧，同时派五辆卡车，每辆车上都有锣鼓、横幅及标语。让他们去你们的工厂敲锣打鼓的一番给你们宣传宣传，壮壮声势，我想这样响应你们号召的人就会多起来了。你们看怎么样？”
“好！这当然是好了！你们亲自派人去我们厂宣传，会比只是我们凭口说辞效果要好许多啊！哎，对了，朱江红，你们能不能多派一些人呢？”
“多一些人呀……行啊！多派些人倒是没问题，但汽车恐怕没办法再多了，所以，卡车的事，你能有办法解决吗？”
“不知道需要我们解决多少辆卡车呢？”
“嗯……文国庆，如果再多派一倍的人，那就需要再有五辆大卡车。”
“这个……应该不成问题。不过，我需要些时间联系联系。朱江红，明天我给你回信行吗？”
“行！文国庆，如果你们能解决车的问题，我这边人员、锣鼓、横幅及标语是绝对没问题的。那明天你打电话给我吧，我的电话是……”
四十六、文国庆的燎原之势
在回家的路上，王正军问道：“国庆，你这牛可吹出去了，你上哪去给弄那五辆车去啊？”
“正军，你别着急呀，我自有办法。”文国庆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嘿！国庆，我这可是真替你着急呢，你多少也透露点儿，我也帮你参谋参谋。”
“那好，正军，前面就是我家了，咱们到我家说。”文国庆说着一拐把，进了院门。俩人把车停好，一前一后进文国庆的房间。
俩人刚一落座王正军便迫不急待的问道：“国庆，你快说说，这汽车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文国庆看着脸显急切的王正军，微微一笑答道：“正军，我问你，我爸爸原来是干什么的？”
“听你说是公安总队的后勤部政委。对吗？”
“对，没错！我家住的这片地就是总队汽车修械所……”
“哦，我明白了，国庆。你是说向总队汽修所找五辆卡车肯定没问题，对吧！”王正军没等文国庆说完就抢着插了一句。
“正军，总队汽修所前些日子刚刚搬走了。”
“怎么？搬走了吗？”
“是呀，一声令下，便全搬走了。”
“国庆，你是要急死我啊！他们搬走了，你可怎么办呢？你倒是快说啊！”
“正军，你别急啊，汽修所虽然搬走了，但咱还有认识人呀！”
“那你认识谁？”
“正军，汽修所的陈所长是我爸爸的老部下，陈叔叔临走前把他的电话号留给我了，我想，我打个电话请陈叔叔帮这个忙应该没问题！”
“哎哟，国庆，你可真沉的住气，现在可是晚上七点了，你还不快点给你那个陈叔叔打个电话问问！”
“好，好。正军，我这就打。不过，这事我要先跟我妈说一声，需要征得她老人家同意才行。”文国庆说着站起身走向了母亲的房间。
在征得母亲同意后，文国庆拨通了陈叔叔的电话，正如他所料，陈叔叔爽快的答应了他的请求，并约定明天早八点派五辆卡车在新建里八号院门口等。文国庆放下电话心里真是高兴啊，他立刻又拨通了朱江红的电话，朱江红没想到文国庆能这么快解决了汽车的问题，高兴之余与文国庆约好，只要他的车到，她立刻派人，带上一切的宣传物品，到金属加工厂去帮文国庆做宣传，造声势！
文国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他走回房间，欣喜的告诉王正军：“正军，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就等明天，看看我们这星星之火是否可以有燎原之势了！”文国庆坐在椅子上，得意的伸了伸懒腰。
“行啊，国庆，这事儿办的漂亮！说实话，最初，你跟我说找到‘革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所以也没当回事，可今儿这一去我才明白，你不但找到了‘革造’，而且组织里还有你的同学。我们不仅加入了‘革造’并且对方还准备派人帮我们进行宣传，给咱们助威！哎，国庆，真是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呀！”
“正军，你又给我带高帽了。目前，我们还只是纸上谈兵，我们自己能召集的人，还八字没一撇呢！对了，你可答应过我有三百人呢，到时我可得找你要哇。”文国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王正军。
“国庆，那三百人呀，你放一百个心，我一定能帮你召集到。”
“正军，你说的热闹，可人在哪呢？”
“就在咱厂三车间啊。”
“三车间？”
“是呀，国庆，就是三车间。”
“正军，不错，三车间是有近三百人，但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号召啊？”
“国庆，你别急，听我慢慢说啊！我知道你老弟并不是一个安于平凡的人。你之所以加入业余京剧队，兴趣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想借着唱戏，在咱厂弄出些知名度。其实，大丈夫谁不想流芳百世啊！正如你在戏文中唱的：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的便是草头王。当然，此一时，彼一时。时代虽然不同了，但意思总是那个意思吧。就咱厂来说吧，总共七百多人，二车间、钳工车间离咱们组远，要想联系他们有些难。因此，我就注意到三车间了。三车间是板金车间，有二百多人，大都是冷钳工，说白了就是抡大锤的，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敲铁板，把铁板敲成凹型，好用于焊接。冷加工段的段长叫王仲魁，是个党员，但他并没有参加‘卫东彪战斗队’目前算是个‘消遥派’。这个车间的工人大都是年青人，力气壮火力猛。我都打听过了，他们大都出身工人阶级，成份好！其中，为首的一位叫魏头伏，他在这些年青人中很有点儿威信，目前是钳工组的组长。这小伙子人长得虎臂熊腰的，有把子力气，爱好举重和摔跤，为人豪爽，好打不平，从不欺负弱小。文化革命一开始，张震亚就想把他拉过去，但魏头伏根本看不起他那副瘦弱的白面书生样，所以，他与张震亚可以说是不欢而散。因此，我想，无论从为人还是从兴趣爱好，你与他都应该能谈得来。如果，咱们把他拉过来参加‘革造’，那么，三车间那近三百人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哦，是这么回事。正军，你分析的不错。不过，真想把那三百人拉过来，还要看咱们明天的声势如何了，只要声势造的大，没准还真有戏！另外，二车间和钳工车间离咱们虽远，但咱们也不能放弃，我想……”文国庆与王正军就厂里的具体的情况一直聊到深夜。
第二天一早，由于要上早班，文国庆只好请母亲代他等陈叔叔派来的汽车，并嘱咐母亲一定要告诉车开到市总工会干校的‘革命造反者’总部。到了大刨组，文国庆如常的擦试着刨床，准备着刀具。九点半，王正军走过来，悄声的对文国庆说：“一切都办好了，就等着宣传车了。”
文国庆点点头没有说话，此时他心中即有要干一番事业的兴奋之情，却也夹杂着一些成败得失的不安之情。他看着表，紧张而期待的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四十七、振臂一呼，新的革命组织诞生了！
“哟！正军，怎么？你今天不用上班吗？”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走了过来。
“张师傅，今天我是中班，不过有点儿事就提前来了。”王正军听出了张师傅言外之意，于是，他很不情愿的走开了。
此时的文国庆看着手表，快十点了，外面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他心中不禁有点儿着急，心中暗道：会不会昨晚在联络上有什么误差呢？他心里惦记着，做起事来便总有些心不在焉。又过了半个多小时，王正军叼着根烟过来，说道：“国庆，已经十点半多了，是没什么戏了吧。”
“谁说的，**教导我们：有利的形势和主动的恢复，就产生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正军，你别急，再等等，一定会来的。”别看文国庆语气说的如此肯定，其实，他此刻的心也是悬在嗓子眼儿的。
也就在此时，突然听见汽车喇叭声，还有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伴随着人们高呼的口号：热烈欢迎金属加工厂加入‘革命造反者’！口号声此起彼伏，绵延不断！
“来了！”王正军说着将烟头一扔，‘嗖’的一下蹿了出去，他三步并两步跑到单臂刨床旁的车间西边的大拉门前，手握住拉环奋力一拉，‘哗啦啦’大门打开，人们抬眼望去，只见大卡车一辆接一辆的缓缓向前行驶，有十辆卡车，每辆车上都有十几个人，人们敲锣打鼓在车上挥舞着写着各种宣传口号的小旗帜，车梆上贴着“热列欢迎金属加工厂的同志们加入‘革命造反者’”的标语！所有大刨组的人全都惊呆了！大家关了车床，停下机器，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卡车一辆接着一辆，喇叭声，锣鼓声，此起彼伏。声势之大，排场之热闹，不但引的大刨组的工人出来了，隔着不远的三车间的工人们也都跑出来看热闹！大伙不断议论着：“哎，这是谁呀，谁参加了‘革造’？”
“不知道。这阵式应该有上百人吧！？”
“那可不，嗬！这架势可不小呢！比咱厂现在的任何组织都有声势啊！”
卡车一辆接一辆的开过去了，大家的议论仍在继续，这时，有人嚷道：“哎，你们快看，车，车又回来了！”
原来游行的车队在前面的路口转了个圈又游回来了！如此反复游行了三回之多。
这时，厂里的广播喇叭响了起来：“同志们！革命派的战友们！伟大领袖**教导我们：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自文化大革命运动开展以来，我厂先后成立了‘红青联’和‘卫东彪战斗队’，但加入者却仍不到三百人，这对于我们这个有近八百人的工厂只是三分之一，这是为了什么呢？为什么我们厂的革命运动开展不起来呢？目前，厂里的两个组织，一个是造反派，一味的夺权，但夺权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另一个是保皇派，但他们保的是什么？是保一个人，还是保卫**的革命路线？他们也不甚了了。这一切说白了就只是为了捍卫领导权，矛头没有一个是指向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两个组织不是在盲目的夺权造反！就是在保皇护短，这不符合我们广大人民群众的心声！我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教导我们：金猴奋起千钧棒！欲宇澄清万里埃！因此，我们决定：正式宣布参加‘革命造反者’组织！自即日起，‘革命造反者金属加工厂总部’正式成立了！我想大家已经看见外面的十辆大卡车上敲锣打鼓的人们了，他们‘革命造反者’总部派来向我们加入‘革造’表示祝贺的！而我，文国庆！是金属加工厂‘革命造反者’的召集人！如意大家有愿意加入者！请到二车间大刨组来报名参加！”
一石激起千层浪！本来在人群中看热闹的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此时不禁一愣！心想：咦？，国庆不就在我身边吗？怎么跑到广播喇叭里了呢？他忙回身找徒弟文国庆，却发现文国庆早已不知去向了。原来，就在大家好奇的看着过来过往的宣传车时，文国庆和王正军便骑上自行车一溜烟的跑到厂部广播站了，刚才的播报正是文国庆！此时的张忠良师傅才醒过闷儿来：哦，怪不得前些日子我让国庆加入‘卫东彪战斗队’，他看起来有些犹豫，原来他是另有打算呀！唉，算我看错了他。
大约过了半个多，文国庆返回了大刨组。
“嘿！国庆！好样的！深藏不露呀！我报名参加！”同为学徒工的毕峻岭显得无比兴奋。
“也算我一份！”大刨组的另外几个学徒工不约而同的说道。
“行！行！给你们表，表填好后，过会儿再去正军那儿发给你们袖标！”文国庆忙着招呼着。余光中他看见师傅张忠良正向他这边儿看呢，于是，他连忙走上前说道：“师傅，真对不起，刚才我没请假，就跑到厂部去了。”
张忠良看了看文国庆说道：“算了，国庆，以后注意吧！你这一下子有多少人报名呀？”
“噢，我广播完，刚一出播音室，就有十几个科室人员抢着跟我要了表格，填了表，正军发给他们袖标！我怕离开时间长了，就先回来了，剩下的交给正军了。”文国庆此时可谓是眉飞色舞。
“嗯，好啊。国庆，只要你们能按照党的路线办事，不走错路，不管成立什么样的组织，我们都是欢迎的。”
文国庆看着一脸严肃的师傅，猜不出他说的话是否口不对心。但却意识自己有些太喜形于色了，于是，但沉了沉音调答道：“是，师傅。我们一定按**的教导去做。”
下午，上早班的文国庆下班了。迎面正遇见风风火火骑车返回车间的王正军。文国庆赶忙迎上去问道：“正军，怎么样？有收获吗？”
“有！有！怎么可能没有。”王正军一边换着工作服一边答道。
“正军，那有多少人参加了？”
“国庆，我根本没有时间数，你看看，这有一络表呢，怎么也该有七、八十人吧！国庆，你走后，来报名的人更多了，我是又忙着发表格，又是给戴袖标的，真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个人。这不，我看着接班的时间快到了，就赶忙回来了。我下早班的人一定还会有不少人来大刨组的要求加入的。国庆，别忘了，今天可才是第一天啊！好了，这些是没填的表格和袖标，我先去接班去了。”王正军说着将表格和袖标交给了文国庆，换好工作服后离开了。
文国庆接过表，仔细的一张一张的数着：“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九十！”“啊！”文国庆仰起头心想：“昨天晚上，我还是光棍一个呢，这才过了十多个小时，就已经有九十人加入了！九十人呀！这一天的成果可真不小啊！如果按部队的编制：十个人一个班，九十个人就是十个班，三个排了！那岂不就有一个连的兵力喽，再有三十人，就是一个加强连了！那我也就是个连长了！”文国庆这么想着脸上不禁洋溢出了笑容。
四十八、飞速壮大的组织和悄然变化的内心
就在文国庆对未来展开无限遐想之时，屋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刚站起身，便看到了李斯兰、卫西芹和曹玉儿等十几人已经推门而入，来到了他的面前。
文国庆笑着问道：“小卫，你们是来参加‘革造’的吧。”
“那当然了！你看，你这阵势，锣鼓响，喇叭播，闹得我们上午这班上的都不安心，心里痒的恨不得那下班铃声立刻就响！这不，我们约上几个好朋友，下了班就到大刨组来报名了！”
“哎，等等，小卫，我可听说你们不是参加‘红青联’了吗？你们二车间参加‘红青联’的人可不少呢！怎么你们现在又来参加‘革造’了呢？”
“哎，文国庆，我们参加了‘红青联’又怎样？此一时也彼一时嘛！再说，那会我们就是想参加你的组织也不成啊，你的组织还没成立呢！现今，你成立了‘革造’的金属加工厂总部，哎，‘革造’那可是个大组织呀，是全北京范围的！不是说：受蒙蔽无罪，反戈一击有功吗？因此，我们脱离了‘红青联’来加入你的‘革命造反者’，怎么，难道你不欢迎跟你一起唱戏的票友们吗？”
“欢迎！欢迎！我当然欢迎了！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欢迎你们参加‘革命造反者！’来！这是表格，每人一份，大家先填表吧。”文国庆说着拿出表格，让他们一一填写。当他把表格递给曹玉儿时，语气不免略显深情的说了句：“玉儿，给，你也填一份吧！”
还没等曹玉儿答话，李斯兰一把将表格接了过来，答道：“国庆，你给我吧，还是我来填吧。”
表格填好后，汇总交给了文国庆。文国庆略作审核，便一一发给她们袖标。这些姑娘们立刻戴上了，红底白字‘革命造反者’五个字印在红袖标上，立刻显得人更加精神了。
“嘿！李斯兰，你看你们这一戴还真是精神！好、好、真不错！哎，斯兰，你们二车间还有不少‘红青联’的吧，你帮着做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干脆加入‘革造’吧！”文国庆不失时机的做起了动员。
“国庆，这个没问题。‘红青联’总共才六七十人，造反夺权之后，人们就不知道干什么了！明儿一上班，我戴上咱‘革造’的红袖标在他们眼前现白现白，然后鼓动鼓动，我敢保证，那‘红青联’的人还不全都加入到咱‘革造’里啊！到时候，你成了司令！可别忘了我呀！”
“什么成司令了，斯兰，你别逗了，我不过才十几个人，七八条枪，离司令还差得远呢！”文国庆同样用戏文作回应。
送走了李斯兰一行人，文国庆正准备回家，却又迎来了一拨人，为首的那人进门便问：“您就是文国庆吧？”
文国庆看着眼前这个很是眼生，便答道：“对，我是。请问，您是……”
“哦，认识一下，我是钳工车间的学徒工伯培智，也是去年进厂的。我认识您，是因为我在台下瞧过您演出，您戏唱得真不错。我认识您，可您却不认识我。”
这个伯培智是个瘦高个，黑黄脸，凸鼻梁，小眼晴，留一个偏分小趴趴头（小分头），上身穿一件蓝色夹克工作服，下身穿一条三合一混纺铁灰色料子裤，脚下穿一双三接头皮鞋，人看上去很是老实忠厚。
“哦，您好！您好！我想，您们来也是为了参加‘革造’的吧？”
“是呀，上午就听着卡车‘轰隆隆’的从我们车间前面过，一路上敲锣打鼓的热闹的不得了，我们车间的人都轰动了。我早就听说过‘革命造反者’，那是个跨各单位的造反派群众组织！听说人数有几十万呢！我当时就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加入这个组织！没想到今天这变成真的了！你在广播喇叭里宣布成立了‘革命造反者’金属加工厂总部！我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心想：这下好了，咱就找‘革造’去了。本来我是个‘逍遥派’，不过，今天我约上几个我们车间的好朋友，决定一起来加入‘革造’了！”
“好！好！欢迎！**教导我们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来参加‘革造’，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同志了！同志们！欢迎你们加入‘革命造反者’！给！这是表格，大家快填吧。”
接连五、六天，报名参加的人碌碌序序的已经不少了。他们有厂部的科室技术人员，医务室的医生护士，还有钳工车间、二车间、供销科的大部分人。就连离大刨组比较远的三车间的也来了七八个人，这样算起来，文国庆的‘革命造反者’金属加工厂总部，从零一下就跃升为近二百人了！这些日子，文国庆一直处在极度兴奋的状态，除了上班，余下的时间都是在忙着组织的发展、壮大！他发表、收表、审查、发袖标，忙的是不亦乐乎。
这天，文国庆刚坐下来喝口水，喘口气，王正军便走了进来。他叼着根烟，在文国庆的对面坐下说道：“国庆，你现在是窗户外边吹喇叭――名声在外了！哎，有多少人参加了？”
“正军，我算了一下，咱‘革造’现在有近二百人了！”
“国庆，曾几何时，你还是个零，可现而今，你已经把‘红青联’远远的甩在了后面，现在除了‘卫东彪战斗队’就是咱‘革造’了吧？”
“那还用说！现在‘红青联’还算什么？原来六、七十人就敢夺权，如今，‘革造’一成立，李斯兰她们又一倒戈，之后，她又帮着做工作，挖来了二、三十人，现在‘红青联’还有二十人吗？可就这二十来人，目前也都在犹豫呢！你瞧这两天给张震亚气得，差点吐血了！我说，正军，现在咱们从默默无闻一晃成立了革造组织，从零开始发展壮大，如今已经闯入咱厂的第二名了！”文国庆此时的欣喜之色已经洋溢遍了全身。
“国庆，你别高兴太早了。还有一个地方，你还没去呢。”王正军此时显得倒是比较沉稳。
“哪儿？正军，哪儿我还没去呢？”
“三车间啊。”
“嗐，我当是哪儿呢！原来是三车间呀！他们不是有七八个人参加了吗！”文国庆说话时语气有些不屑。近几天，他迎来送往着一批又一批的参加‘革造’的人群。每送走一批人，他的内心就增加了一份力量，一份希望，一份慢慢积累的**……而这些已悄然的在改变着他，而这种改变对处在高度兴奋状态的文国庆来说，竟丝毫没有觉察到自身的这种微妙变化……
四十九、权力的初次冲突
“国庆，这三车间可有三百多人呐，只来了七八个人，你就知足了吗？一旦三车间其他人被‘卫东彪’抢了去，那金属加工厂的大权也就等于让给他们了。到那时，咱们计划的所有事情就等同于瞎子点灯――白废蜡了！”王正军说到最后故意加重了语气。
“正军，这三车间的事，当初可是你说的，如果我能让你加入‘革造’，你就能至少拉三车间的一百五十人送给我！你当时说是三车间魏头伏带的那帮人对吧！怎么？现今你已经加入了‘革造’，这人应该你来兑现吧！”不知何时起，文国庆开始有点儿不太喜欢王正军跟他说话的语气了。
“是，没错，国庆，我是答应过你，但是，你也得给咱使把子力气呀！要知道，没你这鸡蛋，咱还真做不了这曹子糕呢！（鸡蛋糕）。”
“正军，你的意思是？”
“国庆，要想把魏头伏那帮人拉过来，依我看，还非得你亲自出马，而我，只能给你参谋参谋，支支招。”
“支什么招啊，正军，你是不是不敢去了？”文国庆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国庆，你可别小看我，告诉你，昨天来组里上班之前，我已经去三车间那儿见魏头伏了。”
“哦？那魏头伏他们参加不参加呢？”
“听我说啊！我刚把想拉他们加入‘革造’的意思说出来，可国庆，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
“他说：我是想参加，可你得问问我这双腿，可不知道他们想不想参加！你瞧，国庆，魏头伏他这么一说，直接我来了个大窝脖儿！没话了！好嘛，谁能跟他比呀，那小子是举重的，有股子力气。所以，我说这事儿非你亲自出马不行呢！”
“哦，怎么着，正军，魏头伏那小子跟你动胳膊窝儿了（动粗）？”
“那可不是！我看他是有那么点儿企图。”
“哎，不对啊！正军，你又怎么知道我就能摔过他呢？”
“嘿！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我当然知道了，国庆你在摔跤上还是有两下子的。”
“是吗？！正军，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听说的？”
“国庆，你知道毕竣岭吧。”
“那当然！我们是一同进厂的学徒工啊！”
“这就对了。国庆，我想你在刚入厂后就把毕峻岭给撂了三下，对吧！”
“嗬，正军，这你是听谁瞎说的，根本没这回事。”
“哎！国庆，如果我听别人说的，那可能是假的，但这事儿是毕峻岭亲口跟我说的，那还能有错吗？”
“噢，原来是这样啊！可你们是怎么谈起这事的呢？”
“嗨，那天我们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摔跤，咱们大刨组龙门刨的刘文远就夸毕峻岭摔的好，把三车间的魏头伏扔了一个大二掉！我当时根本不信，国庆，你想啊，魏头伏那是什么块儿，而毕峻岭虽然并不单薄，但跟魏头伏一比那还是差着一块呢！刘文远见我不信又说原来他、毕峻岭和魏头伏三人是发小，彼此之间都很熟识，魏头伏虽然看起来很壮，但脚下没根（即重心不稳），只要毕峻岭脚下一个“搓花”（拉步一脚踢）就能把魏头伏给撂倒！他这么一说，我才信了。之后的一天，我跟毕峻岭谈起这事儿，结果毕峻岭不好意思的说，他不灵，他被你摔过呢！我当时吓了一跳，心想：你文国庆看起来文文气气的，没想到竟是个好摔手！这还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好啦，正军，你就别捧我了，听你的意思，这个魏头伏一定要我亲自去会会喽？”
“那是自然了！国庆，如果你想争取三车间的那一百多人，你就一定要先收服魏头伏不可！”王正军说，
文国庆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被怒气冲冲闯了进来的张震亚给打断了，只见张震亚气急败坏地质问道：“文国庆！你什么意思！你成立你的‘革命造反者’！干嘛非拉走我的人呢！”
“哎哟喂！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张厂长呀！怎么？您的人跑了？那您怎么不把他们都拴住啊！不过，现今人是自由的人，爱参加哪个组织就参加哪个组织，这儿谁也管不着！”没等文国庆答话，一旁的王正军讽刺挖苦的话已经抢先说了出来。
“哎？王正军，我跟文国庆说话！没你什么事！你少搭话！”张震亚不甘示弱也抢白了王正军一句。
“张厂长，怎么？你的‘红青联’的人跑到我‘革造’来了？这可是新鲜事儿，你有证据吗？”文国庆不紧不慢的答了句。
“当然有了！李斯兰、卫西芹她们原来都是‘红青联’的人，怎么现在却都戴上你‘革造’的袖标了呢？！那袖标就是证据！”
“张厂长，那你看见是我文国庆做的工作，拉她们进的‘革造’吗？”
“这个……这我倒没看见。”张震亚不禁有些底气不足。
“那你刚才凭什么说李斯兰等人是我拉进‘革造’的呢？”
“这个……反正戴上袖标了，就是你们‘革造’搞得鬼！不管我有没有证据，我在二车间见她们戴着你‘革造’的袖标，我就要跟你要人！”张震亚强词夺理，有些声嘶力竭。
“哼！这可是笑话了，俗话说：穿衣戴帽各有所好。这人是自由人，又没有什么卖身契，她们想上哪儿就上哪儿，她们愿意加入‘革造’，我又不能把她们推出去，不要她们参加，我们‘革命造反者’这个组织欢迎一切革命群众。张厂长，依你的意思，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文国庆的话音还没落，可巧李斯兰又带着七八个人走了进来。李斯兰扯着嗓门说道：“文国庆！我又给咱‘革造’带来几个人，他们都是来参加‘革造’的！”
待走近，李斯兰才看见一旁的张震亚，便笑道：“哟！张厂长，您也在啊，不是您也想加入‘革造’吧！”
李斯兰的话把张震亚气的脸色发青，他十分愤怒瞪了一眼李斯兰，什么也没说，一扭身快步离开了。
五十、收服魏头伏
文国庆和王正军再次送走李斯兰后，文国庆兴奋的向椅背上一靠，双手放在脑后，伸直了身子，抻了抻懒腰问道：“正军，刚才来的那几位也是‘红青联’的吧？”
“我瞧着像。国庆，你想啊，李斯兰拉来的人，不是‘红青联’还能是哪儿的！”
“得，这回张震亚可没咒念了。他那六七十人的‘红青联’现在差不多全都跑到咱们这边了吧！我看他快成了光杆儿司令了！你看刚才他那脸色，看来是真急了！”
“可不是嘛！**教导我们：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暴烈的行动。过去他张震亚夺权时，是因为当时群众对咱厂的革命运动状况不满，于是，大家纷纷响应他。但是‘红青联’自从成立以来，除了动了动嘴上功夫，却没有任何的实际革命行动，这不免让人感到失望。而正在此时，你成立了‘金属加工厂革造总部’，这让大家又看到了希望，自然人群会向咱们‘革造’这边靠了。不过，一个组织从成立到发展，必需要有过硬的政绩，否则你成立的快，倒的也快呀！”
“正军，我听出你话中的意思了。那你的意思我们下一步该干什么？是不是召开一个全厂大会！”
“国庆，这个倒不急，眼下咱们只是处在发展组织阶段。你没看见吗？像‘卫东彪战斗队’成立都两个多月了，都还没有宣布召开全厂大会呢！他们现在仍然在不失时机的想办法壮大队伍，我看，将来他们与我们之间肯定有一搏的！”
文国庆听着王正军分析着目前的现状，心中却暗想；这小子可真不简单呀，分析事物很是深刻和透辙，我可不能小看他！
“正军，那依你看，咱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干什么呢？”
“我觉得咱们应该先把三车间的魏头伏那群人给拿下。国庆，你可别忘了，不光是咱们想争取他们，有人早就想下家伙了。”
“哦？谁呀？”
“当然是‘卫东彪战斗队’呀。只不过，他们几次给魏头伏做工作，魏头伏都没答应。如果此时咱们能把魏头伏拉过来，那么咱们就从目前的一百五十多人一下子就变成了三百来人了！那也就意味着，‘革造’将成为咱们金属加工厂的第一大群众组织了！等到了那时，咱们再做第一件正事――夺权！”
“夺权？！正军，你糊涂了！这权不是已然被张震亚夺了吗？你怎么又谈夺权呢？”
“国庆，我没糊涂，对！我说的就是夺权！你想，张震亚那个夺权只是趁一个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摸摸地把厂里的大印给拿走了，那事干的不漂亮，而且有种名不正言不顺的感觉，这也是他总不能服众的原因所在。如果我们成为厂里的第一大群众组织，那时我们人多了，势也众了，而张震亚，我估计已经是光杆司令了，那他拿着那些大印又有什么用呢？到时，我们晓以利害给他个官儿当，然后，把金属加工厂的大权从他手中再夺回来！那时，我们与‘卫东彪战斗队’之间就更有筹码可谈了！国庆，你想想，这个计划怎么样呢！”
“好，正军，这真是个好计划。不过，第一步咱们还是商量商量如何把魏头伏他们拉过来，这看起可是(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