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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很关键了。”

    文国庆与王正军两人最终决定转天下午待正军上班时两人一起去找魏头伏,争取让他们那一百人多全都加入‘革造’。

    第二天上午,文国庆一边做手里的活一边琢磨:这魏头伏长什么样子,我也没见过,他是个举重运动员,到底能有多壮,我与他之间是否势均力敌,这些我心里全都没底。不行,这样未免太莽撞了,我不能全听正军说的,不如趁午饭时间,先去三车间瞧瞧,看看魏头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知道,到时如果摔不过他,那丢人的可是我文国庆啊!

    心中有了决定,文国庆午饭吃的飞快。为了不惹人注意,他没有骑车,快步出了大刨组厂房,向前不到五分钟,便来到了三车间。一进门,在车间的空场内有几个人正在踢键子,左一脚、右一脚踢得很是热闹,引来不少人在旁边围观,文国庆也加入了其中。初春的北京,还有些春寒料峭,前些日子下的雪,还残留在房檐之上,但这正午的太阳还是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忽然,有人一脚踢歪了,键子冲着文国庆飞来,眼看要落在地上了,说时迟,那时快,文国庆右脚向上一钩,稳稳的将键子接住,然后,脚尖轻轻向上一踢,键子又飞到空中,这时,文国庆右脚向前一迈,左脚向后脚底朝上一踢,‘啪’的来了个‘鸳鸯拐’将键子踢了回去,顿时大伙一片喝彩:“嘿!好活儿!”

    文国庆赶忙回道:“不行,不行,献丑了!”

    “我说,小伙子!你踢得不错呀!”为首的一个长得很健壮的人走了出来。

    “哪儿呀,这键子冲我飞过来,我接着,再给踢回去。仅此而已。”

    “哟,瞧着你眼生,你应该不是我们车间的吧?”

    “哦,您说得没错,我街南边二车间大刨组的。”

    “噢,那我们是同事呀!你来三车间有什么事吗?”

    “嗯,我来是想找一个人。”

    “您找谁呀?”

    “魏头伏魏组长。”

    “您找他有什么事吗?”说话之人不禁上下打量着文国庆。

    “我是大刨组的,我叫文国庆。其实,我找魏组长只是想跟他聊聊,大家认识一下。”

    “哟!您就是文国庆呀!您的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原来也是个白面书生呀!”那人的笑里包含着些许轻视之意。

    “请问魏组长他在不在?”

    “在!您找的人就近在眼前!我就是魏头伏。”

    “哟!您就是魏组长呀!您好!您好!真是幸会,幸会呀!”文国庆笑着伸出了手。

    “您好!您好!”魏头伏笑着也握住了文国庆的手,并暗中用力,想试试他的手劲如何!

    文国庆一握魏头伏的手,便觉得他的手如铁钩一般十分有力!他感到魏头伏有心想试一试他,而他本想也握回去,但猛的想到,他今天来三车间不是来打擂的,而是来交朋友。因此,文国庆故作绵软状。而此时魏头伏觉得文国庆的手细长,绵软而无力,心想:果然又是一个白面书生。于是,他放开手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呀?”

    “魏组长,您看,我们是不是到里面谈呢?”文国庆是想找个单独商谈的机会。

    “不用。要谈咱就在这儿谈,不碍事,这些都是我的兄弟,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儿背人的。”魏头伏似乎并不想给文国庆留多大的面儿。

    五十一、撂跤撂出的情意!

    “那好,就依魏组长,咱们就在这里谈!”文国庆秉持着随遇而安心态说明了来意后,问道:“魏组长,不知您的意见如何呀?”

    “哦!原来前些日子,敲锣打鼓的汽车大游行就是‘革造’搞的,当时挺热闹的,我们车间不少师傅都去看了,怎么?今天您是拉我来入伙的?”

    “魏组长,我今天来的确是有意请您加入‘革造’。不过您也别说得太过了。什么入伙啊,咱们是加入革命造反组织,那是咱们群众自己的组织,可不是什么上山当土匪呀!”魏头伏的轻视及说话的随意不禁让文国庆变得表情严肃,言词正色。

    “哦,对、对、不是入伙,是加入革命组织!不过……我还有个问题不大明白,想在文同志您台前请教。”

    “不敢。魏组长,有什么话,您尽管说。”

    “不知文同志您今天是想请我一个人加入呢?还是另有其他想法呢?”

    文国庆心中暗想:别小看了眼前这个粗壮的魏头伏啊!他也不简单呀!他怎么知道我其实还想拉上他车间里那百余人呢!好,既然你问的直爽,那我也回的干脆:“魏组长就是魏组长!不错,您看您是冷加工组的组长,平时在工人中的威信又高,您若能带头加入‘革命造反者’,这一呼百应,大家都加入,那岂不是锦上添花嘛。”

    “哟嗬!文同志,您可不简单呀!其他人来请我加入他们的组织,我刚才的那句问话,他们总是含含乎乎地回答我,那种态度让我感觉很不痛快。今儿您不一样,有点小胡同赶猪――直来直去!好!痛快!我就喜欢这样!”

    “魏组长,这么说,您是同意加入了?”文国庆不禁喜上心头。

    “哈!哈!哈!看不出来,文同志,您还是个急脾气!加入不加入‘革造’,咱们先缓一步。我问您,您会摔跤吗?”

    “哦,摔跤小的时候倒是玩过几下子,但摔不好,怎么?”

    “那好,文同志,当着大家伙的面,我和您撂上一跤,若您能把我摔了,没得说,我就加入‘革造’,同时还拉上这百余个弟兄一起加入。不过,您要是赢不了我,那可就没辙了,就请您调回头吧。”

    文国庆心中暗想:得,秀才遇见兵了!看来这跤是一定要撂了。他不尽上下开始打量起这个魏头伏!他长着一张长方脸,鹰钩鼻子,单眼皮,阔嘴薄嘴唇,个头不高,应该不到一米七,但会长得非常的壮,前胸宽,背膀厚,两腿粗壮,上身穿一件对襟黑棉袄敞着怀,下身穿一条洗得略微发白的工装裤,脚穿一双翻毛皮鞋!看他那样子,就觉着他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说真的,文国庆还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赢得了这个魏头伏。文国庆不禁心中暗自盘算:看来,今天我若赢不了他,就难拉加入他‘革造’,可这撂跤我又没有十分的把握,有心不摔吧,但我已经满应满许的答应王正军了。如果摔吧,一旦输给这个魏头伏,那我这人可就丢大了去了!不如我再争取争取,不到万不得已,这跤还是不撂的好。想到这儿,文国庆问道:“魏组长,如果你不介意,我想问一下,别人来请您加入他们的组织,难道您也是这个说法吗?”

    “都一样,就连‘卫东彪战斗队’的人来请我,我也是如此。”

    文国庆此时明白了,原来‘卫东彪战斗队’的人也来过了,准是没搞定,就回去了,看来,今天我不过这关,那一切也都将前功尽弃!

    “怎么样,文同志,您今天到底摔不摔啊?!”一旁的魏头伏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又看了看文国庆说道:“要不这样吧,文同志,如果您不行,我退一步,请您们‘革造’组织里有能耐的人代表您,我跟他摔也行啊!”

    魏头伏一句话可把文国庆给激着了!“怎么着?瞧不起我?!以为我们‘革造’没人了吗?咱今儿个不吃馒头,也得蒸这口气!说什么我也得跟他撂上一跤!”想到此,文国庆上前一步说道:“魏组长,既然您这么说,那我今儿就斗胆领教了!”

    “哟!文同志,您摔?行吗?!”魏头伏打心底里就没看上眼面前这个文弱的文国庆。

    “哎,魏组长,您别这么说啊!就算我摔不了您,您还摔不了我!?今天兹当是咱们认识认识,我陪您练练手。那您看,那咱们是只撂一下,还是三局两胜呀?”文国庆说话绵里藏针。

    “文同志,瞧您这身板可够单薄的,咱们就一跤定乾坤,您看怎样?”

    “行啊,一切都由您魏组长定吧。”文国庆说着把上班穿的军装旧棉袄脱了,里边穿了件军队旧绒衣,并将工装裤的腰带在腰间紧了紧。一个马步蹲裆式,上手摆个荷叶架,准备迎战魏头伏。

    两人先后拉开了架式,旁边的人群中早有人喊了:“嘿!都来瞧呀!撂跤了!撂跤了!”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群又围上了三圈。

    三车间厂房外有块黄土地,文国庆和魏头伏分别在此拉开了架式。文国庆的个子较高,虽然远没有魏头伏那么健壮,但也并不瘦弱。但他在魏头伏眼里看来却是个地道的白面书生。个高,人瘦,整个一个长虫带草帽――细高挑。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欣赏文国庆的胆识的。往日,别人只要听他说要撂跤,早就找个托词溜了,今天这个看起来文弱的小子却不怕,还摆好了架式,准备迎战了!他心想:好,今天不让你尝点儿利害,你也不知道我马王爷有三只眼!心念一到,行动即发,只见魏头伏一个饿虎扑食‘嗖’的一下跳了过去,一手抓住文国庆的后脖领子,另一只手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左脚上前一个迈步,手上一叫劲儿,右脚‘啪’的一声,想给文国庆来了一个‘拉步踢’!

    这‘拉步踢’可够狠的,要是被踢上不青也得肿!文国庆已看出魏头伏要使‘拉步踢’,他连忙将脚迅速抬起,躲过了魏头伏的这一脚踢。没想到,魏头伏这本来就是一个虚招,他见文国庆抬腿躲过‘拉步踢’,便顺势向前一个掂步,胯骨往里一扭,一下塞到了文国庆的腹部,上手再向里一拉,右腿向前一伸,正好绊住文国庆的右脚,然后,魏头伏奋力向左一扭头,大喊一声:‘起!’!使这个绊子叫:‘大别子’,想给文国庆来个人人仰马翻。如果真被如此摔在地上,那洋相可就出大了!

    但文国庆毕竟是跟索香林师傅练了几年摔跤的,他学会了索香林师傅的独门绝学‘车轮步’!撂跤讲究是手、眼、身、法、步,但凡是有攻,就必有破解之术,这‘车轮步’就是专门破解中国式摔跤的绊子的。当魏头伏的一条腿绊住文国庆的右腿时,文国庆马上就明白了魏头伏要给他使‘大别子’!就在他的身体即将被魏头伏提起之时,文国庆忙用左腿快速向魏头伏的左腿处一伸,脚向上一钩,钩住了魏头伏的左腿,然后左手奋力向魏头伏的腰间一按,同时他脖子一缩挣脱了魏头伏的手,只听魏头伏一声喊“起”,文国庆同时发力,叫了声:‘走’!只听‘叭嚓’一声,文国庆没摔倒,魏头伏却来了个‘嘴啃泥’摔在了地上。趴在地的魏头伏还纳闷呢:咦?我这力量用的劲可不小,怎么我给他一个‘大别子’,他没摔倒,我却倒了呢?

    围观看热闹的人更是纳闷了,大家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正在这时,人群中有人喊道:“好哇!摔得好!好一个‘插千’!使得不错!”

    文国庆没想到自己的招法会有人看破,他忙寻声望去,见这人,头載一顶褪了色的华达呢的鸭舌帽,四十出头,四方型黑黄脸,留着两撇八字胡,上身穿一件制服黑棉袄,下身一条蓝色工装裤,左手托着一个黑烟斗正冲他笑呢!文国庆并不认识此人,忙上前一抱拳说道:“这位师付,您说得不错,我使得是‘插千’,但我瞧您眼生,您是……?”

    “他是我们车间主任王金奎师傅。”魏头伏此时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王师付,我叫文国庆,是大刨组的,是来厂一年的学徒工,张忠良张师傅的徒弟,我们的车间就在你们三车间的对面,明儿我请您喝茶,我再向您请教。”文国庆说着,一哈腰拿起自己的黄棉袄,准备离开。

    “哎!站住!你等等。”听见后边有人喊,文国庆站住脚,回头见是魏头伏。

    魏头伏来到文国庆的面前说道:“文同志,不,国庆,我加入‘革命造反者’!”

    “真的?您真的加入‘革造’吗?!”文国庆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在摔跤之前有言在先,一跤定乾坤的,今儿我输了,没的说,我认栽,我服气。不但我加入‘革造’,我还会鼓厉大家都加入‘革造’!”

    魏头伏的确在车间有着一呼百应的能力,这不仅与他平时为人豪爽,看打报不平有关,同时也因为他心地善良。几年前的‘三年自然灾害’刚刚过去,如今粮食都是配给制(就是凭票供应),他是冷钳工,定量每月四十五斤,还算够吃。但他见那些老师傅家中人口多,挣钱少,常有不够吃的情况。于是,他时常会主动拿出自己的五斤、八斤粮来接济那些老师傅,老师傅们都非常感激他。(要知道,在那个年月,别说五斤、八斤粮了,就是能省下一两,二两给别人都是件不易的事儿。那时大家谁都紧,都不宽裕。)由此,魏头伏的群众威信也就逐渐提高了。

    文国庆没想到他居然成功了!真是峰迴路转,高兴之余,他说道:“魏组长,今天摔跤我赢了你,那纯是侥幸。如果真来个三局两胜,我知道自己的份量,那是一定赢不了你的。以后,在撂跤的技术方面还请你多指点几招呢!你看,你真是个一言九鼎的汉子,咱们今天这是缘分!你等着!我给你拿表去!”

    文国庆说着快速跑回大刨组,抄起表格和袖标扭头又跑回了三车间。他将表和袖标交给了魏头伏说道:“魏组长,给,这些表和袖标都交给您了,您组织其他人填吧,如果不够,您再跟我说,我现在赶紧要回去上班了。”文国庆说着忙又跑走了。

    身后,文国庆听见魏头伏喊道:“国庆,你放心吧,填完表我给你送过去!”

    五十二、进一步发展壮大的组织

    文国庆回到大刨组后,虽然仍如往常一样干着手中的活计,但心里就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为自己在一顿午饭的时间,就赢得了魏头伏及三车间百余人的支持而心中窃喜。他心中盘算着:如果加上三车间魏头伏那百余人,自己这个‘革造’就是三百余人的大组织,至少在金属加工厂是人数最多的造反组织了!这可真是: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想到此,文国庆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哎,国庆,乐什么呢?难不成是拣了喜鹊蛋了?!”

    文国庆寻声回头一看,是徐树人。淡然一笑答道:“树人,是你呀!我没乐什么,我是想着侯宝林说的相声《夜行记》呢。”

    “国庆,怎么想起听《夜行记》了?那可是‘四旧’呀!”徐树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看着文国庆。

    “什么‘四旧’啊,**说:古为今用,洋为中用,推陈出新,百花齐放!再者说,我人在这儿一坐,心里一分钟可能都会有九变,如果不说,谁知道谁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我看你是哥们儿,刚才才跟你讲出来的。”文国庆似乎觉得徐树人的话有些扫兴。

    “哦,那是、那是。国庆,咱们不逗了,有件正事儿我还要跟你请教一下。”

    “树人,请教谈不上。有什么事儿你尽管讲。”

    “嗯……我是想问,加入‘革命造反者’如果是其它单位的人,你说行不行呢?”

    “这个……哎?树人,是谁要加入呀?”

    “嗯,是我姐……还有老迟,我姐她是咱厂托儿所的职工,这倒没多大问题,但老迟他不是咱厂的职工,那他要加入……是不是不太合适啊,所以,我就特地过来问问你。”

    “树人,你姐要加入那没得说,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表和袖标。但老迟……他是宣武区工人俱乐部的,属区委管。咱这‘革造’虽是跨行业的大组织,但我这儿只是个金属加工厂的分支,如果他能组织百余人,那他可以再组织一个‘革造’的分支,但现在就他一个人,嗯……这个,我不大好说。”

    徐树人见文国庆面露难色,长叹一声说道:“唉,看来老迟这事儿就难办了。”,

    “树人,按说老迟给咱帮了不少忙,咱们厂业余京剧队的那几出戏全都是在老迟的帮助和指导下,才能拿出来演出,按理说咱应该照顾一下。不过,树人,你别嫌我多事儿,我问一句不该问的话,这老迟他和你姐……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徐树人沉吟了片刻不置可否地答道:“哎,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嘛!其实,他俩好已经有段日子了,要不,我怎么会来问你啊。国庆,我跟你说,老迟原先是风雷京剧团唱武生的角儿,后来练功扭伤了腰,才调到宣武区工人俱乐部京戏队当个副队长,‘文化革命’一深入就给他揪了出来,说什么作风不正派,给扣上一个‘坏份子’的帽子。其实,他是冤枉的,是有人妒嫉他,给他裁脏,承心陷害他!”

    “这样呀。”文国庆应着话,脑子迅速的转着:目前,自己正是需要广交人的时候,老迟这事对我来说并不难,如果办成了,日后,这都有可能成为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想到这儿,文国庆答道:“树人,按说让老迟加入咱们厂的‘革造’我是没意见的,但毕竟他不是咱厂的职工,所以,我要向‘革命造反者’总部的组织部汇报一下,说明具体情况,请示他们看如何办。树人,你放心,组织部那边我有熟人,我想问题应该不大。”

    “真的?国庆,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同意老迟加入‘革造’你可是给他帮了大忙了!你想,‘革造’的袖标在老迟的胳膊上一戴,那对他来说,是多大的鼓舞啊!他心里的那个包袱总算可以放一放了。而且,我看谁还敢说他是坏份子。”徐树人此时对文国庆真是心存着万分感激。

    “树人,你看袖标刚巧都发光了。这样,你先拿两张表格给你姐和老迟,袖标等我今天去总部再拿些回来后,再给你,好吧。”

    “国庆,这事真是太谢谢你了。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送走了徐树人,很快到了交接班的时间。刚刚接班的王正军匆匆走到文国庆的身旁说道:“国庆,哥儿们,一会可该你练了,这回是骡子是马,那可真得拉出来遛遛了。”

    “别遛了,正军,你看,这不人家已经来了!”

    王正军顺着文国庆的目光看去,只见魏头伏胳膊上系着‘革造’的红袖标,手里拿着一叠表格走了过来。他先和王正军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笑呵呵地对文国庆说道:“国庆!给,表格已经全填完了,一共是一百六十五人。另外,你给我的袖标不够了,还差三十个!”

    “魏组长,袖标不够没关系,我一会儿就去总部那儿领。哎,魏组长,怎么是一百六十五人?多了十五个人啊!”

    “噢,多的那十五人是三车间的头儿,你应该知道的,就是王金奎他们,听说我们三车间的人都加入了‘革造’他们就过来跟我要表填,我想咱这组织想是人越多越好,所以,我就把表格发给他们了。”

    “好哇!真是太好了!魏组长,你的群众基础真不错!”

    “国庆,你过奖了。好,我先走了,别忘了还差我三十个袖标呢!”

    “没问题,忘不了!一会我从总部拿回来就给送过去。”

    王正军看着魏头伏的背影,他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给弄蒙了,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很是意外的问道:“哎,国庆!你这玩儿的是什么呀,都快把我给弄糊涂了?”

    文国庆一笑,将中午单独去会魏头伏的事跟王正军说了一遍。王正军这才恍然大悟说道:“哦,原来如此呀,怪不得你们刚才讲话那么热闹,就跟老朋友似的。真可惜呀,那场摔跤大战,我没看着,可真是太失望了!”

    “正军,老实说,以前听你说魏头伏如何如何,我对撂跤赢他的把握并不大,我真怕我摔不了他,倒被他摔了!所以,我才利用午饭的时间想先去看一看,也是我幸运,居然把他给赢了,真是万幸呀!好了,正军,你先上班,我已经下班了,我先去总部一趟,去再要些袖标和表格。等我回来,我还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下一步的计划呢!”

    “好,国庆,那你忙去。”

    文国庆骑上车,飞野似地向‘革造’总部而去。来到组织部找到朱江红,说明了情况,朱江红笑着说道:“国庆,你看怎么祥,我就知道你行!”说着她走到文件柜旁,从里面又拿出一叠袖标递了过去。

    “这些都是给我的?”

    “当然,国庆,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教导我们: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西烟呀!我给你三百个袖标,那只是抛砖引玉,结果怎么样,三百人的任务,你一周就完成了。今天你再拿去三百个袖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些也发出去,来个满堂红!”

    五十三、王正军的出身秘密!

    手中拿着三百个袖标,文国庆家也没顾上回又径直骑车返回了大刨组。进了厂房,他将车支好,拿着那叠袖标来到王正军的面前,兴奋的说道“正军,给,我又拿了三百个,朱江红的意思让我把全厂的人都给她拉过去!这下工程可就浩大了。”

    “什么?!她的胃口可不小呀!哎,国庆,她有来言,你也要有去语呀,咱厂总共才七百多人,哪能一下子就全拉过来了!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咱们啊,先甭管她说什么,还是干按原定计划办,正所谓万变不离其中嘛。哎,对了,国庆,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商量吗?”

    “哦,对了,正军,你不说,我倒把正事儿给忘了!你看三车间的人我也搞定了,下一步,咱们该成立金属加工厂的‘革命造反者’总部了吧?”

    “不忙,国庆,成立总部的事儿你着什么急呀!总部当然要成立,那第一把金交椅也非你莫属,但目前咱们还要再渗渗。”

    “啊?还渗着呀?正军,目前咱们可是全厂最大的造反派组织了,再渗着,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国庆,你今日长缨在手,还怕缚不住苍龙吗!眼下有一件大事你还没办,若您能把它办成了,我告诉你,金属加工厂的大权我不敢说就是你的了,但当个一二把手应该是没问题的!”

    “什么?我?当咱厂的一二把手?正军,你别逗了。哎,不过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快跟我说明白了啊!”

    “国庆,我说的话你别不信。古人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事儿本来就在人为嘛!至于到底是什么事……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就是把张震亚手中的权力给夺过来!”

    “什么?张震亚手中的权力?哎,正军,现在他手里不就是有那几个橡皮图章嘛,那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跟你讲,张震亚夺权的时候总共才七八十人,可现在呢,他的人几乎全都跑到咱‘革造’这边来了,身边剩下五六个人,你想要那些图章,我明天就带一帮子人,把他给你抢过来,不就行了吗!”文国庆说话时一副很不屑的样子。

    “什么?抢?国庆,你这不是犯了无政府主义了吗!你现在已经是‘革造’的头儿了,说话办事可千万要多加个小心,不能动不动就抢这,抢那的,这样不好!说话一定要有分寸,这样大家才会从心里服你。”

    “正军,那依你该怎么办呢?”

    “国庆,你要知道,这权力可不止是抢那几个橡皮图章那么简单。张震亚虽然把金属加工厂的大权给夺了,但他夺权后的这一个多月来,咱厂的权力却出现了真空,上下级关系出现了脱节。前些日子,二车间的老张想去石家庄配件厂买些零配件,出门需要的介绍信都开不出来,找厂长王今昔,但他已经被罢官了,找他明不正,言不顺。找张震亚吧,可机械局又不认他。”

    “哎,正军,机械局不是已经被造反派给打倒了吗?

    “没错,但相关的事宜就要找夺权的造反派组织了,但人家根本不认识张震亚是谁?一打听才七八十人的组织,就想指挥整个金属加工厂的大权,这不是开玩笑吗?人家根本不尿他张震亚那一壶!这事儿还不算什么,而供销科的麻烦就大了!”

    “咦?正军,你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怎么又扯上供销科了?他们又怎么了?”

    “国庆,你想呀,供销科时常不是有支票进进出出的!每张支票无论是开出还是存入不都得盖上咱厂的财务章呀,现如今,这章都在张震亚一个人的手上,张震亚你是知道的,那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能拿鸡毛当令箭的主儿,章在他手上,你想想,供销科的那些人的日子能好过吗?这就像一个人被别人卡住了脖子,吃也吃不下,吐也吐不出来,你说,这有多难受!”

    “唔,正军,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敢情那几个橡皮图章有这么大的用!哎,不过,有句话我得问问你,既然,你把这些事都已经摸的是了然在胸了,那为什么,你不自己出头呢?按说,你正军也不是个甘于落在他人之后的人啊?!”

    王正军听到文国庆这一问,先是一愣,而后低了低头,露出些许无奈的笑容答道:“国庆,你这一问,问得好,问到我的痛处了。唉……实不相瞒,我的出身不太好,现在是‘文化大革命’如火如荼的阶段,无论谈什么事,首先不是都要看出身看成份嘛。”

    “哎,正军,你出身怎么啦?不是小业主吗?那属于被团结的对象,又不是什么‘黑五类’‘反革命’什么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国庆,我跟你怎么样?铁不铁?是不是哥儿们?”

    王正军突然的问话,问的文国庆是一头的雾水,他有些不解的答道:“正军,那还用问嘛,咱俩当然是铁哥儿们了,我现在干成的这些事不全是在你的妙计之下才成功的嘛。哎?正军,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好,不瞒老弟你说,你老哥我出身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我出身可能是资本家。”

    “什么?资本家?不是小业主吗?怎么就成了资本家了?”

    “唉,按理说,我爸是个中医郎中,开个小中医诊所,也就定个小业主,可是我爸他还有个药铺呢!”

    “什么,你家还有个药铺?在哪儿?我怎么不知道呢?”

    “就在东城新街口附近,早先叫个‘会春堂’的,是我爸和别人合股开的,那人六股,我爸四股。大股东主药铺的事,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时就归了公家。但那也有事呀,那个大股东现在已经被打成资本家了,家也被抄了。你想啊,那我爸这个还会不沾包,打成资本家也许只是早晚的事。我爸一天到晚的提心吊胆,慌慌不可终日,没辙这不前两天又跑去上海找我大哥去躲风头了。我告诉你,要不是我们在这当口加入了‘革造’,我带上这袖标在街上一晃,有‘革造’做靠山,那麻烦可真大了呀!也正因为我在家庭出身上有这短处,所以,我不敢太出头露面,,要不然这好事,我非得争一争不可。”

    “哦……原来如此呀。”

    文国庆晃着脑袋应着,心里想道,王正军的沉府够深的。岂不知,我文国庆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呀!我的老爸不也差快被打成‘走资派’了嘛,只不过我自己没向外露而已,好在现在没有内查外调,要不然早就够我喝一壶的了。唉,目前,我老爸也是前途未卜,从某种意义上讲,自己和正军的情况不是一样吗?于是,他盯着王正军,坚定的说道:“好了,正军,这‘革造’你挺直脊梁坦坦的当着,谁也管不着。其实,各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您放心,刚才你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兹当是你自言自语呢,你也别太走心思了。好,正军,现在该说说你有什么妙计将厂里的大印从张震亚手中夺过来了。”

    听了文国庆的话,王正军似乎感到宽慰了许多,他点点头说道:“国庆,这个好办,之前我已经分析过了,张震亚身边那四五个人,除了他的女朋友王素仙跟他铁之外,其余的都是王素仙的朋友,全是二车间车工组的。咱们可以找李斯兰,请她出面帮帮忙,发动她们二车间的女工做做工作,列宁说: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我就不信,张震亚能过得了这一关。”

    “那谁找李斯兰谈呢?”

    “那还用问,当然是你来谈了,你是‘革造’的头儿嘛。”

    “行,不过,老兄你得在一旁给我帮衬帮衬,好让我有个把门的。”

    “没问题,我愿意效劳!”

    五十四、为‘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选址

    第二天下午临下班,李斯兰接到文国庆的电话约她到大刨组一谈。于是,李斯兰下了班匆匆洗了个热水澡,便骑上自行车来到大刨组。一进门,见文国庆和王正军正坐着谈事儿,她便打开自己半湿不干的头发,在一旁坐下问道:“国庆,你找我有什么事?说吧!”

    “哟!好香呀!”还没等文国庆开言,王正军却改变了谈话内容。

    “香吧,那你猜猜,看是什么香?”李斯兰颇有些得意的样子。

    “嗯……”王正军用鼻子使劲又嗅了嗅答道:“这种香和花露水不一样,里面似乎有点麝香和薄荷的味道,不过,具体是什么香,我就不知道了。”

    “哟!王正军,你的鼻子不错嘛!是有麝香和薄荷,但是还有干茉莉花和玉兰花香。”

    “是吗?那这种香料在一般的市场上买不到吧?”文国庆此时也表现出了好奇。

    “你说对了,这香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

    “哦?是你妈妈做的?”文国庆一副大为吃惊的样子。

    “嘿!国庆,这有什么。她们是回民嘛,做些香料应属正常之事。”

    “去,王正军,你一边儿的待着去。你当我们家是什么人?卖野药的?”李斯兰对于王正军的轻视之辞可以说是勃然大怒。

    “得,得,您别生气,算是我出言不恭行了吧。那您能跟我们说说这香料到底是用什么配方配制的吗?”

    “这香料是采头年的含苞待放的茉莉花和玉兰花放在通风阴凉处阴干后,装在一个瓶子内封好口,等来年,用少许麝香、薄荷放在药臼中,和着干的茉莉花和玉兰花捣碎,然后加入酒精调匀,放在一个小瓶内一周之后再用就这么香了。”李斯兰说着从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递给了文国庆。

    文国庆接过来,闻了闻,赞道:“嗯,真是很特别的香味,仿佛进入了神秘、奇妙的阿拉伯世界。”

    “咦?国庆,你去过阿拉伯吗?你怎么知道这香料传自阿拉伯?”李斯兰对文国庆的话很是吃惊。

    “哦,不是,我哪去过阿拉伯呀!只是一比,这香味使我一下子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电影了。”

    “那电影叫什么名字?”

    “好象叫《巴格达窃贼》,哎?咱们怎么扯到《巴格达窃贼》了?正军,都是你闹的,一开始就跑题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文国庆说着便把有意请李斯兰去做张震亚的工作的事和盘托出。

    李斯兰听后皱了一下眉头答道:“国庆,这个事不大好办,但我可以试一试。但有一样,办不成,说明我已经尽力了,若办成了,那你怎么谢我呢?”

    文国庆被李斯兰一问不禁一愣,支吾着答道:“嗯,若是办成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你要怎样都可以!可有一样,此事一定要办成,就象电影《南征北战》里的台词一样,鲁南一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那好,国庆,借你的吉言,我也希望我能把事情办成了!”李斯兰信心满满的离开了大刨组。

    接下来的日子,‘革造’的宣传战势如破竹!广播喇叭天天播放‘革造’的成立形势如何好,每天又有多少人加入了‘革造’,厂部的大字报专拦更是一篇接一篇的揭批资产阶级工业路线,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这些批判文章都是在文国庆和王正军的授意之下,由技术科的技术员们撰写的,矛头皆对准张震亚开炮,这些对于张震亚的确是个不小的政治打击,后来,就供销科的十几个人,还有食堂的炊事员师傅们也都加入了‘革造’,文国庆一算又有一百多人了,他的‘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有四百人之多了!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天,文国庆下班的时一见到王正军便兴奋的说道:“正军,有好消息!”

    “国庆,看给你乐的,是什么好消息?”

    “供销科和食堂的师傅们都加入咱们‘革造’了!我看成立总部迫在眉睫,咱们怎么也得有个办公的地方呀,要不然,人家看起来好象群龙无首,这怎么行呢。”

    “嗬!这些日子咱们的队伍又壮大了近百人,可喜可贺呀!你说得(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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