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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部分阅读

    ,咱们是得有个办公的地方,要不现在一到下班,人就都上咱大刨组的更衣室,乌秧乌秧的,跟下饺子似的,弄得其他的师傅都有意见了。国庆,你今天下班如果没事,就先琢磨找个地界儿,看哪合适。”

    “那好吧,我找找看吧。”文国庆应着骑车走了。

    吃过晚饭,天已黑下来了,文国庆又骑上自行车想去厂部看看。此时,厂部只有接待室的灯还亮着,他推门而入,房内无人,屋内只放着一个长条办公桌,桌子上铺满了大字报纸和两瓶墨汁,两条长扳蹬一左一右的斜放着。文国庆心想:哎?这房子是空的,‘革造’要选在这儿当总部,不是很合适吗!于是,他回到厂部收发室,向看门的老于师傅请教道:“于师傅,咱厂办这接待室平时有人吗?”

    “噢,您问平时呀,这人可不老少!反正一上班就有不少人来,有上访的,也有来写大字报的,里面足有三四十人,可热闹呢,这不,您来之前,这人才刚刚散。”

    文国庆听了于师傅的话,心里一沉。心想:按说,‘革造’要成立,就应选在厂部办公,因为这里是全厂的行政机构的枢纽!这个四四方方的院子,北房是厂长书记办公室,现在厂长书记被扫地出门了平时只有张震亚到这来晃晃,西边是生产科,东边是技术科和医务室,再有就是这南边的接待室了。怎么办?把那些写大字报的人给赶走?说,我们‘革造’占了这间屋子?不行,那不是强取豪夺吗!?不成了土匪了吗?!这不成,我不能刚刚成点儿事儿,就想脱离群众,犯群众纪律!哎,这地方虽好,对于我却非是个天时、地利、人和之所啊!他低头看了看表,已经晚八点了,他只好一拨把,向回家的路骑去。

    到了院门口,院子里黑洞洞的,院门半掩着,里面只有他家小院内还亮着灯,显的有些冷冷清清。文国庆刚想推车进自家小院,头却无意识的向右一偏,忽然发现,右边他十几米远的一个房间有灯光!

    谁呀在这?文国庆心中吃了一惊,总队汽车修理厂的人走了快一个月了,怎么可能还有人在这里!别是有坏人吧!此时,文国庆那根阶级斗争的弦开始警惕起来。他转身来到房间门口,顺手在地上操起把苕帚,蹑手蹑脚来到门边,侧耳向内听了听,没有动静。灯光仍亮着,他透过门上的玻璃想看个究竟,正在这时,屋里‘稀里哗啦’的一阵乱响,文国庆顾不上许多,猛的一推门!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大喝一声:“不许动!”

    屋内没人动,只有一只鸽子在‘扑啦啦’的乱飞。文国庆此时不禁笑了,想是,这只鸽子见房门没关严,便进来找食吃,不想风一刮,门给关上了,急的鸽子在屋子里,扑楞楞地乱飞,误打误撞的把灯绳给拽着了!虚惊过后,文国庆不禁环顾起这个屋子:宽三米多,长也有四米多,四白落地,靠墙上方,有两个宽一米,高三十公分的小窗户。这原来是汽修厂的一间汽车零件仓库,汽修厂搬走了,这个房间就一直空着。文国庆此时看着那只鸽子心中暗含:鸽子啊鸽子,你是来给我报信的对吧,你知道我正在找房子,就引我来到这儿。对!‘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就选在这里了!

    五十五、‘革造’总部的建立

    第二天,文国庆上正常班,由于是周末,单臂刨床上的加工件在临下班时正好完成下床。文国庆的师傅张忠良看了看表说道:“小文,今天就到这儿吧,你把床子上的铁屑扫一扫,收拾干净,就准备下班吧。”

    “好的,师傅。”文国庆答应着忙活起来。他将刨床上的铁屑扫起来,用铲子将铁屑铲起放入一旁的小推车中,正准备推走,王正军跑过来了。

    “嘿!胡司令,忙着呢!(用沙家浜里文国庆扮演的角色称呼他)”

    文国庆见是王正军,便笑道:“正军,什么司令的,你别拿我打镲了。”

    “哎,国庆,我叫你司令那是应当择份的。不久的将来,你就要当上真正的司令啦。”

    “哎,正军,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说个正事儿,咱们‘革造’总部的房子有门儿了!”

    “噢?是吗?是在咱厂的厂部吗?”

    “得了吧,厂部的房子早就是各有其主了。再说那里鱼龙混杂,闹嚷嚷的,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

    “哟!国庆,听你的话音儿,你是又选到好的地点啦?”

    “嗯……正军,你先接班,等我把这儿收拾停当,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嗬!国庆,你还五分钱的水萝卜━━拿一把了!好,我先去接班,一会儿,你可别忘了过来告诉我!”

    “行,你放心吧。”文国庆说着推着小推车走开了。

    王正军接班后,忙着上新活儿,设定走刀量。而文国庆刚返回大刨组却又被二车间的找走谈事情了,等他再回到大刨组时,已是半个多小时之后了。文国庆经过王正军的C650车床时,立刻被迫不急待的王正军喊住了:“哎,我说司令,怎么着,你那司令部的着落也应该告诉我了吧。”

    “当然了。正军,我跟你说,我选的地方离咱们厂……”文国庆将他如何在自家院子里找到那间房子的来龙去脉讲给了王正军,最后他说:“正军,这房子我是看好了,但不知你瞧着行不行,若行的话,咱们俩收拾一下,总部就设在那儿了!若不行,咱们再想其它辙。”

    王正军思索了一下答道:“国庆,你选的这地儿不错,离咱厂很近,但我正在上班呢,离不开呀。!”

    “这没什么。正军,等你明儿一早下班咱再去看吧,反正那房子就在哪儿空着呢,又飞不了。得,我今天任务完成了,下班回家了。”文国庆说完站起身,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晚上九点多钟,文国庆吃过晚饭,正在屋内与母亲闲聊天,忽然听到有人敲院门。文妈妈心中纳闷的说道:“这是谁呀?深更半夜的。”

    文国庆听到有人敲门,心中已猜出了八、九分,他站起身对母亲说道:“妈,这肯定是找我的,我去开门。”他出了屋,三步并两步将院门打开,果然不出所料,来人正是王正军。“哟,正军,我猜可能就是你。这么晚,你怎么来啦?”

    “国庆,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接班时,你说半句留半句的,弄得我这心里直痒痒,这不,我趁吃晚饭的这点时间,赶紧过来瞧瞧。”

    “嗬,正军,你也是个急性子啊!连等到明儿早都等不急了。好,我这就带你过去。”文国庆说着先进屋跟母亲说了一声,便带着王正军向一旁的房间走去。进门,把灯打开,屋子里通亮通亮的,初春晚上的天气还是有些凉,由于没人住,这屋子显得有些清冷。王正军走进屋,审视着房间。

    “怎么样?正军,这屋子不错吧。”

    “行,国庆,这屋子还真是不错!做‘革造’总部我看没问题,不过……这屋就是有点冷。”

    “没关系,正军,去咱厂拿一个火炉子和几节烟筒,一生火不就行了吗。”

    “那倒是。好,国庆,这烟筒和炉子的事儿交给我了,但总部所需的办公用品可得由你负责了。”

    “行,那这下可就真定在这儿了?”

    “当然了。国庆,总部设在这儿,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离咱厂近不说又没人来打搅,商量个事又很方便,这多好哇。”

    “行,那咱们就决定了!我就开始着手准备办公用品了。”

    当天晚上,有些兴奋的文国庆根本没心思睡觉,他跟母亲说明了情况便忙活起来了。他在车后坐上夹了卷绳子,骑上车向厂部飞弛而去。来到厂部他径直骑到接待室的房间,推门而入,屋内还有几个人在写大字报。文国庆与他们打过招呼,便直奔门边放着的那几块铺板,这是他昨天晚上就瞄上的,另外,还有几条长板凳。

    文国庆先将两块铺板搬出,立在自行车边。然后,拿起自带的绳子做了个套儿,栓住车架子,从下将铺板兜起来,靠在车梆上。他试了试,将将能骑。文国庆将铺板捆扎实后,便骑出了厂部,此时已是晚上十点了,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不到十分钟,文国庆已返回了院门口,他将车子推到那个空房间,放下铺板搬进屋。就这样,文国庆往返几次,用自行车驮回了一个两屉桌,和几条长板凳。

    文国庆根本顾不上歇一歇,又开始布置房间了。首先,将长板凳一边两条靠墙摆好,然后放上铺扳,再在中间横放上一张两屉桌,桌子四周各放一条长板凳。最后,他在墙上用图钉钉上两幅**语录:一幅是:‘领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是中国**’另一幅是:‘指导我们思想的理论基础,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红底金字的两幅语录一挂,整修房间看起来立刻显得正规了。文国庆环视四周,抹了一下头上的汗,心中暗道:“嗯,这房间够十来个人开会用了。行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就此诞生了!

    第二天,文国庆依然是正常班,而王正军是上中班。文国庆有意要给王正军一个意外,于是,他下班时,经过刚刚接班的王正军身边时,故做平静的说道:“老哥,我这儿可是万事俱备,只欠你的东风了。”

    “哟,国庆,这么快你就都弄好了?你等我中间休息时,我过去瞧瞧。”

    晚上九点钟,王正军又趁着晚饭的时间跑了过来。文国庆把灯打开,王正军一看,房间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来房内四壁空空,可现在,房内有桌子、板凳还有**语录,连灯也拉到了桌子的正上方!王正军面露喜色的说道:“行啊!司令,正如**他老人家所说的‘潇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啊!”

    “那是!**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我这边全都准备好了,现在房子取暖的炉子就看你的啦。”

    “国庆,你就擎好吧!明天我休息,那个炉子我一准儿给你学摸着。”

    转天,王正军工休,他很快就将炉子、烟筒都找到了,同时还弄来了十来块烽窝煤。他和文国庆把炉子装好,文国庆拿着火钳子夹了块烽窝煤,到自家的炉子中引燃后,兴冲冲地夹了回来,放在炉子里再接上一块煤,火一会儿就旺了起来,房间内顿时暖洋洋的了。王正军抄起条凳,在炉边一坐,拍了拍手,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烟,抽出一根,点燃后深吸一口说道:“行了,国庆,你交给我的事我也完成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炉火一旺,象征着咱‘革造’的好前景就要到啦。”

    “正军,借你的吉言,希望咱们的‘革造’会大展宏图啊。”

    俩人正说着话,文妈妈走了进来。

    “妈!您来了,您来瞧瞧,我们的总部怎么样?”

    “嗯,挺好的,还真像那么回事。国庆,你可要当心啊,人家营房科的人也许不叫你用这个房子呀。”文妈妈不禁有些担心。

    “妈,您放心吧,我不怕。咱们这是临时借用的,再说也没干什么坏事,咱们这是跟着**的教导,造反干革命啊,营房科的人来了咱跟他解释清楚,要是说不通,咱再搬走也不迟呀。”

    “那好,你就是别和人家耍态度我就放心了。”文妈妈说着便走了。

    王正军和文国庆俩人又在炉子旁坐下,文国庆长出一口气说道:“下一步,就看李斯兰那边的进展的如何了。”

    五十六、李斯兰与张震亚的第一次较量

    李斯兰自从满应满许的答应文国庆去做张震亚的工作后,一直考虑要如何拿下这个任务,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找到张震亚,晓之以理,希望张震亚能够是位识实物的人。

    这天,李斯兰推开张震亚所在的原厂长办公室的大门,开门见山地说道:“你好,张厂长,(李斯兰故意把厂长二字的音拖的很长)我曾经也是你领导的‘红青联战斗队’的成员,也跟着您折腾了半天,但怎奈您这‘红青联战斗队’只有个开头,就没有什么干劲儿了,如今势力也越来越小,您没看见现在革命的形势,如火如荼,‘革造’金属加工厂总部已经在咱厂正式成立了!而且‘革造’的形势如同破竹,在短短不到两个礼拜,人数就从零发展到四百多人了!跃居咱厂造反派第一位!而您的‘红青联战斗队’现在又怎么样呢?可以说是萧瑟秋风呀,原来的队员都纷纷加入了‘革造’,而您如今差不多也成了光杆司令,孤家寡人了,你想想看,您光这样守着那几只橡皮图章又有什么用呢?倒不如现在反戈一击,将大印交出来,那也是立了一功呀!您看怎样?”

    “呸!小李,收起你那一套鬼话吧!告诉你,并请转告那些让你来说服我的人,人多又怎么样?解放战争我党才四百万人不是也打垮了国民党八百万精良武装军队了吗!伟大领袖**教导我们: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不错,目前大印的确在我手上,但我就是不交这金属加工厂的大权,因为那是我夺过来的,有本事你们就从我这儿再夺过去,让我交印我偏不!看你们能怎么办!”张震亚一副气愤填膺的架式。

    “嘿!张厂长,您这可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呀!告诉您,我跟您谈那是客气的,这是文谈,好言相劝。您如果执迷不悟,那咱们就武谈吧!到时候您可别怪我事先没跟您说!”李斯兰不禁被张震亚的话气的发起狠来。

    “武谈?武谈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怕。”张震亚虽然回答的干脆又坚决,但声音却多少有些发颤。

    “武谈就是派上十几个三车间抡大锤的小伙子,把您揪出来,架上卡车、带上牌子、游街示众!到那时,我看您交不交!”李斯兰有心想吓唬吓唬张震亚,说完此话,她偷眼旁观张震亚,此时一向骄横的张震亚已经没了声音,愣愣的在哪儿发呆呢!李斯兰不禁有些得意,心想:哼,原来你也怕打呀!

    正在李斯兰自以为已经攻破了张震亚的心理防线,她的胜利是唾手可得之时,突然间听到张震亚高声喊道:“来吧!严刑拷打又算得了什么!死亡,也难叫我开口!面对着死亡,我放声大笑!魔鬼的宫殿!在笑声中动摇!哈!哈!哈!李斯兰!我告诉你,你想打我,折磨我。我不怕!不信你就试试!”

    李斯兰完全没想到张震亚会突然变得如此的神经质,这使她有点乱了方寸,她慌忙站起身说道:“好!张厂长,您这是自讨没趣!您……您等着,我这就去叫人!”说完她赶忙冲出了房门。

    李斯兰原以为张震亚被她的话一唬,就能给唬住了,便会老老实实地把大印交出来。却没想到,张震亚最后弄个装疯卖傻,给她着着实实的碰了个钉子,弄得她好生无趣。骑上车的李斯兰本打算就这样去找文国庆交差,可她心里又有些不甘,再回去找张震亚,她又想不出什么新的对策来达到目的。思来想去,她只好先回到了女工宿舍。

    李斯兰心情低落的推开宿舍的房门,走到自己的铺前,一下子倒在床上发起呆来。此时,曹玉儿已经回到了宿舍,正在上铺躺着看书呢!见李斯兰回来一声不响的就倒在床上了,便知道李斯兰一定是有什么心里有事了。于是,玉儿将书一合,从上铺顺梯而下来到李斯兰的下铺,坐在床边问道:“哎,斯兰,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斯兰听到玉儿的问话,才豁然发现原来玉儿已经回到了宿舍。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道:“噢,玉儿,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在班上呢!没事,我没什么事。”

    “得了吧,斯兰。你就别瞒我了。你看你,就连我已经回到了宿舍都不知道。刚刚你进门时,低着头,闷声不响的往床上一倒,这就太反常了。好了,咱们可是无话不说的好姐妹,来,说说你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看我能不能帮你。”

    “唉,玉儿,别提了……”李斯兰将刚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曹玉儿。最后,她气哼哼地说道:“玉儿,我看张震亚这小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看来还非得找人治治他不可了!”

    “斯兰,你先别生气。俗话说攻心为上,你可别忘了,张震亚他也有弱点,若抓住他的弱点,那他就不攻而破了!”

    “玉儿,问题是他的弱点是什么?”

    “你难道忘了,他有女朋友呀,咱们要攻就攻他的女朋友。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女朋友?张震亚的女朋友?”

    “哎呀,斯兰,你怎么就给忘了,张震亚的女朋友还是你告诉我的呢,就是那个王素仙呀。”

    “哦,对呀!王素仙,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王素仙与李斯兰是同期入厂的学徒工,是二车间的车工,开620床子。她人长得比较单薄,高挑个,黄脸皮,两个颧骨处有些雀斑但不明显,凸鼻梁、大眼睛、尖下巴,模样还不错,年龄十**岁,为人爱说爱笑,跟谁都合得来。张震亚有事没事总给她张电影票或是戏票,一来二去俩人便好上了。但俩人好归好,却只能偷偷地好。因为,王素仙刚刚学徒还不满一年,按规定,学徒期间是不许谈恋爱的,否则就要被处分、被除名。张震亚是二级工,出师快两年了,不怕啥,但由于王素仙还是名学徒工,因此俩人的交往一直在秘密的进行。但事有凑巧,一次俩人在天桥影院看电影,散场时俩人亲密的手牵手的情景却被李斯兰撞了个正着。当时,王素仙一见李斯兰,吓得人直往张震亚的身后躲,反而是李斯兰大方地说了句:“得了,王素仙,出来吧,我全看见了,告诉你,我不是那种人,你们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兹当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斯兰一直保守着这个密秘没有讲出去,不过她却偷偷告诉了闺中密友曹玉儿了。此时经玉儿提醒,她才又想起来。郁闷的她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对呀!用王素仙这张牌一定能拿下张震亚!主意已定,李斯兰一个挺身从床上坐起来说道:“对!玉儿,你说的对,我这就找王素仙去谈。”

    “哎,斯兰,你急什么,我问你,你要怎么跟她谈呢?”

    “玉儿,还能怎么谈?直来直去,晓以利害,让她劝张震亚把大印交出来,否则,我就把她们的事儿给抖出来。”

    “那王素仙要是劝不动张震亚呢?”

    “怎么可能,如果他张震亚敢不交,我就真说出去,让她们在厂里没法待下去!”

    “哎,斯兰,这样做恐怕不太好。别忘了,文国庆可是让你收服张震亚,可没让你弄成一拍两散的结局啊。”

    “玉儿,那你怎么办呢?难不成要我低头去求那个张震亚吗?”

    “那当然不是。斯兰,咱们做事得使巧劲儿,不能用蛮力。你过来,我跟你说……”玉儿凑到李斯兰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些什么。

    李斯兰听后,高兴的赞道:“玉儿,我说你比我聪明吧!还是你的主意好。咱们就这么办吧。”

    晚上,下中班的王素仙回到了宿舍,她刚洗完了澡,端着洗漱用具,披散着头发,嘴上哼着‘大海航行靠舵手’推门走了进来。她走到自己的床前,整理着换洗的衣服。此时,屋内只有她、曹玉儿和李斯兰三个人。玉儿轻轻的咳嗽了几声,李斯兰装作无事的样子,掀起自己的床帏,语带双关,拖着长音说道:“嗬,洗澡去了,张━━夫━━人。”

    五十七、张震亚的条件

    一声张夫人惊得王素仙出了一身冷汗,她忙回头看,见屋内除了她自己只有曹玉儿和李斯兰两人,曹玉儿在上铺挂着帷幔低头看书,而下铺的李斯兰正笑着看着她。

    “哎,斯兰,你说什么呢?”王素仙故意装糊涂。

    “怎么?你听不懂吗?我是在叫你呀!张━━夫━━人”

    “斯兰,你可别乱开玩笑。你到底说什么,我可真是听不懂。”王素仙矢口否认。

    “懂不懂你自己心里明白。素仙姐,看在平日咱们都不错的份上,今天我还能叫你一声张夫人,可保不齐明天你那位掌大权的心上人就要被揪斗了。”

    “斯兰,你说什么?谁要被揪斗了?”

    “张震亚呗,除了他还能有谁。”

    “可……可为什么要斗他呀?”

    “哟,哟,哟,素仙姐,刚才还什么都听不懂,这会儿看给你急的……”

    李斯兰的话让王素仙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不禁是羞得是满脸通红,低头不语了。

    “素仙姐,如今你还没看明白吗?现在是‘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的进行,今儿有人造反夺权上去,明儿就有人揪出来被打倒!拿‘红青联’来说吧,几个月前夺了咱厂的大权,张震亚成为了一把手。可曾几何时,‘革命造反者’又起来了,发展迅速,旗帜鲜明,短短的两周,由几个人发展成几百人,成为咱厂人数最多的造反团体,而且‘革造’的发展仍是势不挡,许多人都改投入‘革造’组织了。我和玉儿也已加入了‘革造’。素仙姐,这就如同跑马拉松一样,当你跑在最前面时,大家都向你看齐,跟着你跑,因为你是领头人。但突然有人超过你了,那么大家就不再盯着你,跟着你跑了,而是都要争取超过你,跟着新的领头人跑了。这正所谓: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这就是大势所趋啊!今天,我去找张震亚谈,我这是受委托代表‘革造’和他谈的!我劝他认清形势,此刻,他还抱着几乎就是光杆司令的‘红青联’还能有什么作为呢?不如把咱厂的大印交出来,也算是立了一功。但他却一口拒绝了而且还说了些很难听的话。唉,素仙姐,你想,如果我把今天的情况向‘革造’组织一汇报,那他非被批斗不可,素仙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王素仙眼神有些迷茫的问道:“斯兰,你说要批斗他?那为什么呢?他又没做什么坏事?”

    “坏事?素仙姐,你认为什么是做坏事?一定要杀人、放火,投机、倒把?张震亚把持着咱们厂的大印不交,人家供销科、生产科买货、出活拿支票都十分的不便,这在某种意义上说就是干扰了革命的大方向!破坏了金属加工厂的革命运动!再加上他还有‘生活作风’的问题,我一直没有给他说出来,你说,他该不该揪斗呀?”

    李斯兰摆出最后一道杀手锏‘生活作风’问题,一下就把王素仙给震住了。在当时,如果一个人生活作风有问题,那他这辈子可以说就没什么希望了。王素仙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自言自语道:“这……这可怎么办呀?”

    李斯兰看着王素仙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暗自窃喜,她忙趁热打铁的说道:“怎么办?其实这事儿也挺好办的。”

    “斯兰,真的?有什么好办法,你快告诉我!”王素仙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紧紧的抓住李斯兰的胳膊。

    “素仙姐,如果你劝他把厂里的印件交出来,一切问题不就全解决了吗!”

    “可……可如果交出了印件,他们还不依不饶呢?”

    “素仙姐,那怎么可能啊,如果张震亚能主动交出印章,这说明他是有功的,怎么还能再批斗他呢。”

    “可是……斯兰,我不知道我要怎么才能说服他交出那些印章啊,你是知道的,他那个人……”

    “素仙姐,这个不难,我想到一个办法。就不知,你们什么时候再看电影呢?”

    “嗯,大概也就这两天吧。”

    “好,等他再约你看电影,你就这么这么说……”李斯兰凑到王素仙的耳边低声耳语片刻。

    “嗯……好吧,我先试试,有什么情况,我再告诉你。”王素仙的语气中含着几分无奈。

    几天后,张震亚和王素仙坐在天桥电影院里,‘文化大革命’期间,人们的文艺生活非常贫乏,除了八个样板戏外,电影更是受到了严格的审查管制,仅有的几部被认可的片子在影院里翻来复去的播放。张震亚和王素仙看的是他们已经看过数遍的《列宁在十月》,他们又来看这部片子只是为了能有机会亲近亲近。在影院乎明乎暗的灯光下,张震亚悄悄的拉起王素仙的手,轻轻抚摸着……

    有些心不在焉的王素仙问道:“哎,我说,咱们‘红青联’的好多人都加入了‘革造’,你打算怎么办啊?”

    “我?我没什么打算,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呗。”

    “什么叫爹死娘嫁人呀,大小你也是咱厂造反派的头头,哦,怎么着,你的人全都跑光了,就剩你这一个光杆司令了,你还好意思跟人家看电影?我都替你丢脸!”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咱‘红青联’怎么可能跟‘革造’比。‘革造’那是有后台的,上面是七机部,那是中央单位!下属的工厂就得有好几百个,是跨行业的组织。咱们不行,咱厂总共就七、八百人,那‘革造’应名是让文国庆挑大旗,实际上是想把咱厂一口吞下。说到这事儿我就有意见,不管怎么说,我大小也是咱厂夺权的领导,你成立‘革造’就应该先通知我,哪能这么乱来。”

    “哟,没看出来,你官不大,僚却不小。那我问你,你夺权时又跟谁打的招呼呀?”

    “这……不管怎么说,他们也不能像现在这么办呀。”张震亚被王素仙问的有些语塞,但仍支支吾吾的强词夺理地为自己辩解。

    “你也别不服气,人家就不跟你打招呼了,你又能怎么样吧!反正现在人家起来了,一瞬间,发展了四百多人,而且发展势头有增无减,就这种势头,有一天人家要让你把金属加工厂的大印交出来,我看你怎么办。”

    “什么?让我交权?没门!甭说窗户!我就是不交,我看他们能怎么办!”有些激动的张震亚提高了音量

    “嘘、嘘,小声点,你们看不看?”后排座的人向他们提出了抗议。

    “哎、哎、对不起,对不起。”张震亚忙向后边点头边道歉。

    “你不是不交吗?那好,那人家就要揪斗你。”

    “我不怕,让他们来吧。”张震亚一副不屑的样子。

    “人家不仅揪斗你,还让我陪斗。”

    “什么?让你陪斗?为什么?”张震亚听了王素仙的话吃惊不小。

    “说咱们‘生活作风’有问题,因为有人看见我和你手拉手谈恋爱看电影了。你想想,你已经出师是二级工了,什么都不用怕,可我不一样啊,我还是个未出师的学徒工呢,未出师之前,不许谈恋爱,否则会被除名的。你想想,我的名誉,前途、日后的生活等等全都没有了。你说,你这不是害惨我了吗?”王素仙说到这儿小声的啜泣起来。

    “哎、哎、你别哭哇,好好说,什么事我都依你发,好吧,你说,你说该怎么办?”

    “要想人家不揪你这小辨子,有一个办法能解决。”

    “是什么办法?”

    “就是你把咱厂的印章交出来。”

    “这个嘛……这事让我想一想。”张震亚的大脑飞快的运转着,他想:若不交,他们一定要揪斗我,而王素仙也要陪斗,这样我们俩人的名誉扫地,日后的前途就全都葬送了,若交出来,似乎就全没事了,但是工厂的大权就这样拱手让给他人了,也未免太便宜了!想到这儿,张震亚话锋一转说道:“让我交权也可以,但他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如果他们答应,我就把印章交出来。”

    五十八、政权的转移

    “什么条件?你说啊!”王素仙听到张震亚要讲条件,她那颗原本已经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要我交出印章可以,不过……他们需对外宣布是‘革造’和‘红青联’合并了。”

    “哟,你交大印就交吧,为什么还费那么大劲儿?!”

    “那当然不一样了!你想,我要是无声无息就把大印交出去,那好象我向他们投降了似的,那样,我这脸往哪儿搁啊!我以后还再怎么在厂里呆啊!!但如果说是‘红青联’和‘革造’合并,这不仅听起来冠冕堂皇,而且我个人来说也是有积极影响嘛!另外,我还有一个小条件。”

    “啊?你还有什么小条件啊?”

    “嗯……如果我把大印交了,那就等于是加入了‘革造’,怎么说我这也应该是立了一大功吧!所以,他们起码也要给我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吧!”

    “嗬,瞧你说的有多好听,什么为人民服务啊,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当官呢!说吧,你想要个什么官?”

    “就算正职不能给,那总得给个副职吧。”

    “这我可不好说,等我把你的意思说给他们,看他们会怎么回复吧。”

    当晚,电影散场后王素仙回到了宿舍,李斯兰和曹玉儿正在屋里颇为急切的等着她呢!见王素仙推门进来,李斯兰忙上前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事儿办成了吗?”

    “基本上算办成了。”

    待王素仙将整个事情经过告诉李斯兰时,李斯兰才明白刚才她讲的‘基本办成了’是什么意思。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沉寂着,各自想着心事,最终,李斯兰打破沉默说道:“素仙姐,张震亚提出的条件我是作不了主的,不过,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文国庆,看看会是怎样的回复!”说完她跳上自行车,飞也似地直奔大刨组而来。

    进到大刨组的厂房,李斯兰没看见文国庆,便转向一旁车床的王正军正问道:“哎,王正军,你看见文国庆去哪儿了吗?”

    李斯兰由于心里着急,车自然骑的就飞快,此刻脸上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分外的明亮,显得更加的吸引人了。王正军看着眼前的李斯兰,上身黑平绒的加克衫衬着件暗红色细线毛衣,下身橄榄绿的灯心绒裤子,将李斯兰的线条包裹得凹凸有致。这不禁让王正军动起了些许邪念,他暗自赞道:哇,好标致的丫头,不行,趁着这会儿组里没别人,我得逗逗她。想到这儿,王正军脸带坏笑的说道:“小李,你找文国庆呀,他不在,有什么事你就跟哥哥我说吧。”说着话人凑上前按住了李斯兰扶车的一只手。

    “别闹了,王正军,我这有急事,快告诉我文国庆在哪儿?”李斯兰说着用另一只手‘啪’地一下重重的打在了王正军的手上。

    “哎哟,好疼呀!你找国庆有急事呀,他已经下班了,现在应该在家里。”王正军不仅没有因为李斯兰打他而生气,反而又往前凑了一步,一把搂住了李斯兰的腰。

    “哎?王正军,你别羊上树━━越说越来劲啊!快告诉我,他家住哪儿?”李斯兰双手推着自行车,使劲扭摆着身体,极力想摆脱王正军的手。

    此时,王正军却是厚着脸皮,更上前一步说道:“告诉你文国庆家在哪儿这没问题,不过……小李,你总得谢我点什么吧!”

    “好,你要什么?是包烟吗?”

    “哎,那太普通了。小李,不如你在我这儿香我一下吧!”王正军说着把脸凑了过去。

    李斯兰见王正军一副嬉皮笑脸不肯罢休的架式,心想:真没看出来,你这个色鬼,今儿如果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眼看着王正军的脸已经贴过来了,李斯兰迅速松开扶车的手,并用力一推,‘哗啦’一声,车应声先撞在王正军的身上后倒在了地上。

    “哎哟,妹妹,你可是看着点儿啊,你这车碰着哥哥我的要害了。”

    李斯兰看着疼的弯下腰的王正军,嘴角上流露出些许笑意的说道:“嗬!你这下知道疼啦,我告诉你,不给你点颜色看,你就不知道我是开染房的!我再问你一次,文国庆的家在哪儿?你说不说呀?”李斯兰说着使劲揪住王正军的耳朵。

    “哎哟,我说妹妹,你先把手松开,你松开手,我好领你去呀。”王正军疼得是连汗都下来了。

    “不行,你不带我去,想让我松手,休想!”

    “哎哟,妹妹,我还能跑了不成!你先松手,要是一会儿组里有人回来看见咱俩这样你说那怎么说好啊!再说,你也得等我关了床子,咱们才能走哇!”

    “好,饶了你。那你就快点关上床子。”李斯兰这才把手松开。

    王正军检查一下车件已经完成便把车床关好,扭身对李斯说:“行了,走吧,从这儿向前,出厂门向左一拐,就到了。”

    王正军与李斯兰一前一后出了大刨组,走了不到十分钟,便来到了文国庆家的院门口。“到了,这就是文国庆的家”王正军说着敲响了院门。

    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了,文国庆正在自己的小屋里听京戏老唱片呢!‘文化大革命’期间这些( 新建里八号 http://www.xlawen.org/kan/255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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