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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部分阅读

    请了一位中年妇女与朱夫人一起生活,每天担负朱夫人的饮食起居,煎药,按时服用,上午陪同朱夫人进行一个小时的瑜伽练习,王大海则负责朱夫人傍晚奔跑锻炼。

    石塘湖素有“十里长湖”之称,离滨江市十五里路,背靠大龙山国家森林公园,东面是长江古道长风沙,留有诗仙李白的“相迎不远道,直至长风沙。”的优美诗句和放翁陆游“舻声已去雁翅浦,荻夹喜入长风沙。”的驻足吟唱。

    湖面没有海的磅礴,没有长江的奔流,没有甘泉的清甜,但她拥有那份淡泊和宁静,湖水常年碧波荡漾,幽静雅洁,晶莹透澈,水鸟贴着水面飞翔,水边金黄|色的芦苇随风轻轻摇摆,用清风送来的自然气息告诉我们:这是天然的氧吧。

    每天傍晚,王大海都准时赶到朱夫人的宅前,陪朱夫人一起,沿着多弯的石塘湖路,跑上十多公里,不分春夏秋冬,不管雨雪风沙,湖边都会出现这一老一少的身影,有时,朱夫人大汗淋漓,喘着粗气不想跑,王大海就鼓励她,搀扶着继续往前慢跑。

    一次,朱夫人越跑越觉得喘不气,呼吸困难,累得脸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哎哟,喉咙干得像着了火一样,”

    “喝口水,休息一会我们再继续跑。”王大海松开朱夫人的一只胳膊,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喝。

    “我不想再跑步了,简直让人难受得要死。”朱夫人发着脾气,找了一块草地,准备坐上去。

    “要坚持住,不能坐下来,我们边走边喝水。”王大海立即上前制止,并拉着她,想继续往前挪步走动。

    “我的全身被灌了铅一样,浑身僵直,很难移动。腿下像是挂着十斤铁,抬不起来。”王大海用力拉她起来,她说着话,反而像糍粑一样,整个人往地上一躺。

    “奔跑后不能骤停不动,要继续慢走并作深呼吸,不然,血回流量减少,形成缺血,人要晕厥的。”王大海大声地对朱夫人说着道理,她一点听不进去,不管怎么解释,从开始睁着眼,不耐烦地听,到后来干脆紧闭双眼,任凭王大海叫破嗓门,她仍就岿然不动。

    看着朱夫人痛不欲生的样子,王大海心想,不能以一个男人的体魄,来要求一位女士,何况她过了花甲之龄,瘦弱的身躯确实扛不住,这么高强度的运动。但是,她可是一位患有“精神感冒”的病人,老中医说“记住,要想有一个好的结果,首先必须要熬过艰苦的过程。”的话语,像是一把铁锤在不断地敲打王大海的毅力。要想根治朱夫人的“精神感冒”,苦心人天不负,必须要有卧薪尝胆的精神。

    王大海见朱夫人像小孩一样,哄着你跑不行,那只能采取强硬的办法,发挥他常人没有的强大臂力,用两手搀扶着朱夫人慢跑起来。有时,她往下坠,双脚在地面拖,王大海就抬高胳膊,她整个人如吊在单杠上一样,两脚尖踏着地面跑起来。

    艰难地跑了一段时间,朱夫人突然脚尖也不动荡,只见张着大口,“呜哇”地想呕吐,王大海把她刚刚放到地面,接着就是搜肠刮肚,仿佛把整个身体都掏空,酣畅淋漓地呕吐一地,白白的呕吐物,泛着酸酸的奶馊。然后,呕吐出来的是粘状的水汁。最后连黄胆都呕吐出来。呕吐完后,她的身体轻松不少,但是,表情还是痛苦不堪,用虚弱的声音说:“不让人好好地活,也不让人痛痛快快地去死呀。”

    “伯母,这真是叫死去活来,病死去了,心智已经活过来。虽然人受了大罪,但是,大脑已经清楚很多。”听到朱夫人刚才的这几句怨言,王大海心里暗自高兴,知道她的思维慢慢地变得清晰,平时身体也不再怕冷。

    王大海在朱夫人精神状态好的时候,给她讲解一位叫阿甘的美国人,让生命奔跑起来的故事,希望她像阿甘那样奔跑,阿甘是一位很简单的人,他智商很低,他所经历的每一阶段都不被常人看好,但是,阿甘坚持着一个简单的信念:“奔跑,向前奔跑!”他把自己仅有的智慧和勇气集中在一点,他什么都不多想,只是凭着直觉,在路上不停地跑。他跑过了儿时同学的歧视、跑过了大学的足球场、跑过了炮火纷飞的越南丛林、跑遍了全美国、跑到珍妮身边,并且最终跑到了人生成功和幸福的终点。

    可是好景不长,在万物苏醒的春天,朱夫人的“精神感冒”又突然反复,时有发作,整夜不眠,坐卧不安,控制不住没有明确对象和内容的恐惧,或是有提心吊胆的痛苦,情绪低落。让王大海很烦恼,朱夫人又不能坚持正常跑步。

    人们说久病成医,朱夫人也许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不太正常,她呆呆地看着王大海许久后,哀求地说:“给我打一针。”

    “打什么针?”

    “就是我过去经常打的碳酸锂呀。”

    “为什么?”

    “感到这几天,心里闷,头又有点晕乎乎的,怕又要犯病。”

    “老天都知道,可以给你打一针,症状马上减轻,但从长远看,其实害了你,不可能一辈子依靠药物。”

    “就打这一针。”朱夫人紧紧地抓住王大海的手说。

    “绝不能功亏一篑。”王大海扒开朱夫人的双手,故意回避她,走到门外,对正在做事的钟点工说:“老太这几天神态有点不大对,你要倍加小心,辛苦一下,注意不要出安全方面的事。”

    “好的,小事我能看得住。可是,有时她硬要出门,我怎么办呢?”钟点工说。

    “发我的传呼机,接到信息,我马上就赶过来。”王大海给钟点工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王大海在走廊上徘徊,心里想,如果把这一针打下去,那不是前功尽弃,还是要忍住自己的怒气,平静地跟朱夫人说明这一针打下去的后果。他返回房间对朱夫人说:“你看,一针打下去,你感觉是好了,整个人也轻松些。但是,又加重一次对药物产生依赖性,而且,停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去打针,再来打针,对药物的依赖性更高,你还必须过度地吃药,这样,就会加重你的抑郁症。”

    听完王大海这么一番解释,朱夫人表现出好似绝望的神情,蹲在地上,不愿跟着王大海继续跑步。王大海拽了几次,她还是不肯起身。王大海干脆背起朱夫人,走到湖边小道上,放下她,朱夫人还是赖在地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湖水,不想跑步。

    一只蜜蜂绕着王大海的头上飞舞,他在挥手抬头之间,目光极处,油菜花开了,惊喜的他像个孩童似的,迫不及待的望向湖的岸边,开阔的原野已染上片片金黄,层层梯地的油菜花错落有致,溢出浓浓的菜花香味夹杂着馨香的泥土气息,沁人心脾。

    面对明媚**,王大海无暇欣赏,拿出风油精,想让朱夫人清醒一下,提起精神继续跑,完成今天的任务。王大海把风油精瓶盖扭开,先倒在自己的指尖上,再用指尖揉搽朱夫人额角两边的太阳||穴,辣得她头两边直摇,忽然,她像愤怒的母牛一样,也不知从那来的巨大的力气,一头撞在王大海的胸前。王大海猝不及防,被撞得仰面倒地。

    可能是春天让抑郁症容易受到刺激,加上王大海突然给朱夫人搽了风油精,她两眼有点发直,对撞倒在地的王大海大叫:“你是杀人犯。”

    坐在地上的王大海看着朱夫人一幅认真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用手中的风油精往自己的额上搽一搽,以消除她的恐惧心理。他也装出认真的面孔,盯着朱夫人凶狠地说:“我是杀人犯。”

    也许是风油精的作用,朱夫人的额头两边先是一阵刺辣,接着头脑中是凉飕飕、清爽爽的感觉,怪舒服的。她不记得了,自己刚刚说的话,但是她知道,王大海手中的刚给她搽过的小瓶子里,装有好东西,迅即要从王大海的手中抢走风油精。

    “想要这个好东西,得要答就我一个条件。”王大海把风油精,在手中摇晃一下,揣进自己的衣袋里。

    “你给我,你给我那个小瓶子。”朱夫人急切地说着,并站起来,一把抱住王大海的头,对着他的耳朵说,“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

    “开始跑步,你可不许累得耍赖。”王大海从衣袋里掏出风油精交给朱夫人。

    天色已经暗下来,王大海拍拍身上的尘土,拽着朱夫人往前开始慢跑,心里想,今天耽误了一些时间,朱夫人还没有出汗呢,后半程得加快步伐走,一定要让她出出汗。

    第五十章 烟波垂钓

    星期天一早,王大海带着刘春花,约请曹老书记和朱夫人一起到石塘湖钓鱼。

    阳光以夏晨特有的柔和,穿过薄雾飘洒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大地。石塘湖笼罩在薄薄的雾中,湖面上似蒸发着一层渐渐淡去的水气,岸边青草沾着水盈盈的露珠,偶尔也会有鸟雀从茂盛的草丛中窜出,惊恐地扑翅跃起,贴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飞向远方。

    曹爱国戴着一顶草帽,穿着一身旧衣服,扛着鱼杠,提着鱼篓,精神抖擞地走在前面,悠哉游哉地来到湖边,看好前面有水草的一大片开阔的湖面,在一块着实的土岸空地落下脚,不紧不慢地掏出烟,点上火,他在观察着水色和风向。

    刘春花搀扶着朱夫人小心地踩着浅浅的草坪,滚落的露珠已经打湿鞋帮,俩人不时地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气,感觉惬意极了,仿佛这一切都是为自己而生,为自己而长,实在不忍心打破这片宁静。她们一路欣赏着花草,来到曹爱国的身边,刘春花好奇地问:“曹伯伯,你怎么不钓,干嘛在这里抽烟。”

    “钓鱼就像打战一样,还没有摸清敌情,就慌里慌张地开打,结果惊动了敌人,跑得无影无踪,那不帮了敌人的忙吗?你们看,这里湖水混浊,肯定有鱼。”曹爱国让出一块硬地,给她俩人站好后,指着湖面说:

    “这个道理谁不懂,水至清则无鱼吗。”刘春花笑着说:

    “说得好,还有,你们再看,随着风向,湖面形成一个水溜,在这样的环境,会有鱼群顺着水溜,逆流而上,到有水草的区域来觅食。”曹老书记拍了一个巴掌,接着说,“就在这里打窝。”

    长长的鱼竿尖,弯弯地垂着一只装满大米的乒乓球,曹爱国将它慢慢地移送到理想的位置,贴近水面,轻轻地一百八十度旋转手中的鱼竿,从事先挖好的乒乓球小孔中,大米泼洒到水中,像一颗颗雪白的珍珠,先后沉入水底。打好窝后,曹爱国取下乒乓球,放入米袋里,安好鱼线,往鱼钩上拦腰穿进一条红色的蚯蚓,它头尾还是活蹦乱窜的,被轻轻地放入水中,连着的鱼线上有鹅毛管子做的浮标漂在水面。

    曹爱国把鱼竿交给刘春花说:“春花,给你玩一会儿,拿着鱼竿,盯着鱼浮,当鱼在咬蚯蚓的时候,鱼浮就会动,这时,用力拎起,你就有一个大的惊喜。”

    指点好刘春花钓鱼的注意事项后,曹爱国把带来的雨衣铺在草地,请朱夫人坐在上面观赏。撑开油布伞,将伞把子绑在一根歪头的小树桩上,立刻在朱夫人头顶形成一片阴凉。从包里拿出一个用罐头瓶泡好的茶放在雨衣上。曹爱国蹲在旁边的草地上问朱夫人:“我叫着朱夫人总感觉有点别扭,请问您的尊姓大名。”

    “哦,我的名字叫乔珍。”朱夫人被曹爱国刚才的一番细心照料,感觉心里暖洋洋。她高兴地回答。

    “是皖县的乔姓吗?”曹爱国大胆地看着朱夫人,虽然没有与她交谈过,但过去在区委工作时,大小会议上见过几次面,今天看来,还是风韵不减当年。

    “是的。”朱夫人回答。

    “乔家自古出美女啊!不是有这样的句子吗,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得到肯定是皖县的乔姓,曹爱国兴奋地说。

    “可能是皖河的水养人吧。”乔珍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面颊飞过一丝红晕,看着自己的手在不停地卷着手帕。她想到大乔小乔的命运,又说,“还不是自古红颜多薄命。”

    “你应该鼓起勇气迎接新的生活。”曹爱国听王大海介绍过乔珍的情况,认为她没有走出失去丈夫与女儿的阴影,如果这样下去,会抑郁毁掉她未来的生活。

    “那时的我,是一个美丽的女人,我知道,我笑,便如春花。可现在呢?是生如秋叶,不长久。”乔珍看着刘春花站在湖边亭亭玉立的身影,伤感地说。

    “你不能有这种消沉的思想,总是在:满目青山空远念。叶剑英元帅八十岁时,还在赋诗作黄昏颂:满目青山夕照明。”曹爱国打开罐头瓶盖子,把茶水递给乔珍。

    “曹伯伯!你快来。”曹爱国与乔珍正在交谈的时候,刘春花回头大声地呼叫曹爱国过去。当曹爱国爬起来,走到刘春花的旁边时,刘春花接着说:“我手都端酸掉了,怎么还是没有鱼上钓呢?”

    “窝打下去才半个小时,鱼来窝哪有这么快?钓鱼一定要耐心地守候。”曹爱国接过刘春花的鱼竿,重新调整了一下鱼饵,又轻轻地放到窝里。他左手持竿,右手点着了一只香烟抽将起来,接着对刘春花说,“守候着鱼儿的过程与人生一样,是在追寻一种希望和梦想,谁的一生不是总怀着满腔的渴望,无休止地打发自己的一生。”

    刘春花想,这个老革命真不简单,说出的话还蛮有人生哲学的,他说得真对,人生是要耐心地守候一种希望和梦想,就拿钓鱼来说,守候的结局可能是一条大鱼,也可能是一条小鱼,不能排除没有鱼甚至没有米虾的可能,但是,充满希望地打发日子是快乐的。她对曹爱国说:“曹伯伯,你从哪搬来这么多时髦的话。”

    “从报纸杂志上,从广播电台里搬来的,只要你留心,里面什么都有,现在就更好了,有电视,可看可听,这有多好。”曹爱国在说话的当儿,拎起的鱼竿便钩住一条银丝,拚命挣扎的鱼儿,把鱼竿拉成弯月形,曹爱国小心翼翼地收回线,抓紧滑溜溜的鱼,从鱼钩上取下,放进浸在水边的鱼篓里。

    “曹伯伯,我这里钓到一条大的,竿子拉不动呀。”离曹爱国大约十米远的湖边,王大海紧拽住几乎弯成v形的鱼竿,鱼在水中拚命左拉右扯,搅得水溜上下翻滚,水花四溅,想奔突拉紧的鱼线。

    “不能硬拉,抓紧鱼竿不动。”曹爱国拿着一把抄网,与刘春花一起来到王大海的身边,曹爱国观察了一会水中的鱼说,“鱼的劲还很大,你要跟它在水里周旋一阵子。”

    “我怕鱼线拉断了,即使鱼线拉不断,鱼竿也经不住这么拉,肯定会折断的。”王大海双手紧紧地抓住鱼竿,急得满头大汗。刘春花掏出自己的手帕,擦干净王大海额头和眼角的汗珠。

    “不会的,你松一下,等鱼劲稍弱,再把竿子往回收一点,就按这个方法,把大鱼慢慢收到没有水草的浅水岸边。”曹爱国指导着王大海操作,指手画脚地接着说,“要有耐心,跟它在水里多遛一会儿,等它遛疲了、累了,再抄鱼上岸。”

    乔珍也赶过来,与刘春花一起站在王大海的身后,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水中的大鱼,激怒它作垂死挣扎,那就可能会崩断鱼线逃脱。

    等鱼遛了有半个多小时,曹爱国看水中的鱼渐渐地不怎么动荡,把抄网沉到水底不动,叫王大海将鱼慢慢牵到网口的上方。岸上的人清晰地看到,这是一条足有两尺长,青灰色的扁头鲢鱼。当鲢鱼头牵到网口中间时,曹爱国迅速提网向上直抄,凶猛而又利索地将鱼一下子捞起,拖到岸边。

    王大海在曹爱国的帮助下,从鲢鱼满是细小尖齿的嘴里取出鱼钩。

    刘春花用手扯着鲢鱼嘴边的胡须,兴奋地对乔珍说:“伯母,你看,这么长的胡须,还在动呢。”继而又用一根草轻轻地拍打着鲢鱼头说,“哪要你好吃呢?贪嘴就要上当吃亏。”

    “那是大海的诱饵设得好,使鲢鱼经不往引诱,才敢冒险。”乔珍对刘春花笑着说,她笑得很开心,高兴时的一对眼睛充满着女人的妩媚,一点也看不出有抑郁症的病人。

    王大海心里也很高兴,不光是为钓到一条有五到六斤重的大鲢鱼而高兴,是因为自己一年来为伯母矫正心理疾病,多少个傍晚,陪着伯母跑步,风雨无阻,没有休息日,付出的心血终于看到了回报而更加高兴。看到曹伯伯和伯母在一起又说又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希望工程,都喜欢小孩。人到了年老的时候,得有一个事情给他们去牵挂,既能忙忙碌碌,充实生活,同时也可以防止抑郁或是老年痴呆。想到此,王大海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因为鱼篓太小,装不下大鲢鱼,王大海用绳子穿过鱼腮系好,站起身,随手拎起,找了一个草丛的阴凉处放好,已是大汗淋漓。

    烈日爬到头顶上空,没有了清晨的温柔,骄阳似火,酷暑难当,刺眼的白光烤得人身上**辣的,大地像是一个蒸笼似的,热气腾腾,连湖边的小路都烫得难以下脚。为了不让毒辣的太阳晒坏她们的皮肤,王大海带她们到油布伞下喝茶休息,给每人削了一个苹果。

    远处的树林里,“知……了……”蝉鸣声清脆悠长,开始只有三三两两的叫声,时而缓时而急,慢慢地,其它的蝉儿好像受到感染似的,纷纷做出回应,那气势磅礴的鸣叫益发雄壮起来,霎时间,无数只蝉发出的嘹亮空灵的共鸣,占据了整个湖岸。

    对于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刘春花来说,听着多蝉群鸣,感觉新鲜震撼,像是在欣赏一场盛大的音乐会。乔珍听到蝉鸣,也兴奋起来,勾起她儿时的回忆,想起家乡“知了叫,割早稻”的谚语,到了双抢的季节,是父母一年中最辛苦的时候,披星戴月,一边抢着收割早稻,一边抢插晚稻秧苗。但精神上是最幸福的时刻,在收获着沉甸甸的成果时,又播种新的希望。

    看到乔珍开心的表情,王大海鼓起勇气说:“伯母,有一件事情像块巨石,一直压在我的心头。”

    “你这孩子,有什么事赶快说出来。”乔珍看着王大海,心痛地说。

    “想把朱伯伯的骨灰接回来。”王大海语气低沉地说。

    “我看大海很有孝心,让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先把朱兆有的骨灰接回来,寄放在市殡仪馆,等乔珍与朱家的人商量后,再择日安葬。”曹爱国安慰着乔珍,接着劝说,“这么长时间,你也应该放下,朱兆有不是真正的离开你,他呀,老天大发慈悲把他接到天上享福去了。”

    乔珍安静地听着,默默地点点头,悲伤的泪水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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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魂归故里

    王大海办好乔珍授权他接回朱兆有骨灰的委托书,坐上到监狱的客车。

    客车在飞速地向前行驶着,道路两旁的山峦、田野和树木不断地被抛向后方,在昨夜雨水的洗礼下,没有了往日的灰尘,秋天的大地好像涂上了五彩缤纷的颜料,看上去,犹如一幅巨大的图画。

    到达车站,王大海步行在弯曲小路,抬眼望去,远处蜿蜒的长江堤坝,一片片的芦苇荡,他在这里曾挥洒过汗水的一草一木,与朱兆有在一起相处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好像就在昨天。他曾在释放时,关上铁门的一刹那,对着天空大声地高喊,永别了,痛苦的城。

    来到中队监管区的大门,新招收上岗的警察,王大海已经不认识,他掏出朱兆有的死亡证明书、骨灰寄存证明和乔珍的授权委托书,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来处理这件事的还是老管教队长。管教队长从监区大门,带着王大海走到中队办公室。

    “队长大人,您好,王大海来看您来了。”王大海跟在管教队长后面,一边走,一边把两包带过滤嘴的红塔山香烟,塞进管教队长的衣袋。

    “听说你现在搞得不错嘛。”管教队长也没有推辞,把两包香烟拿出来看了一下,又放进自己的衣袋说。

    “在朋友们的支持下,把朱兆有的破厂搞转起来了,刚刚才恢复生产。还需要强身健体,加速发展。”

    “争口气,把厂子做大,成为一个大老板,我们欢迎你来作回归创业典型报告。”

    “市长也鼓励我们说,录用劳改劳教两劳回归人员达到企业员工总数的百分之三十以上,可以免征企业所得税。”

    “那你更该好好干,现在的政策多好,一定要抓住机遇。”

    “还希望队长大人多多支持,今后,有释放出去,想端个安稳饭碗的人,可以到我那里去。”

    “这件事我一定会把你宣传,现在犯罪呈年轻化趋势,但是,这些人出去后,能安心工作的可不太多。他们既好高骛远,又不脚踏实地。”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王大海从管教队长的办公桌上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认真地写下地址和号码,双手递给管教队长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地址和我的电话、bb机号码。”

    管教队长检查了需要取走朱兆有骨灰的所有资料,认为基本齐全,准备带王大海走。王大海向管教队长求情说:“我这里带了二斤鸡蛋糕和一本《李嘉诚传奇》,请队长大人通融一下,让我会见阿不力孜五分钟时间。”

    “今天你见不到阿不力孜,他被送到监狱,参加教育科组织的禁毒宣传活动。东西就放在我的办公室,等阿不力孜回监后,我通知他来拿。”

    “请队长大人跟阿不力孜说一声,有什么困难打电话给我。”

    王大海与管教队长,从监狱里办好提取朱兆有骨灰的手续,来到监狱所在县的火葬场,管理员走在前面,当打开阴森黑暗的寄存室门的一刹那,王大海感觉两眼看见,前面是一片浓密的蓝灰色雾团,从迷雾里面走出朱兆有依然消瘦,然而,显得神采奕奕的身影,向王大海微笑着走来,越走越近,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方,王大海本能地抬起自己的一只手,可是,面前的朱兆有把自己的双手靠在身后,始终没有伸出来,只是亲切地微笑着。

    王大海感到迷惑,这是怎么可能发生的事情,镇静地用力眨着自己的双眼,再仔细察看,朱兆有还在向王大海微笑,他不顾一切地向前跨过去,极力想握住朱兆有的双手,只见朱兆有穿着白色短袖衬衣和灰色的长裤,像一阵风一样从自己的身边飘过,王大海油然地大声呼喊着“朱总!朱总!”朱兆有却没有任何反应,向着滨江方向,留下越飘越远的身影,王大海的眼睛湿润了,不知是高兴还是伤感,不管怎么说,今天,朱兆有是正式释放出狱,是值得记住的日子。

    管教队长把王大海的肩膀拍了拍,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王大海说:“你这是在干什么,老是在盯着香炉发呆,赶快来接骨灰盒呀。”

    “哦,我刚才好像是看到朱兆有。”王大海从迷迷糊糊中清醒过来,自言自语地说。

    “那是你的幻觉,人死了哪能复生。”管教队长站在放骨灰的一面墙前,他背后就是蜂窝状的一格格方方正正的小洞||穴,里面塞满骨灰盒。

    “确实看到朱兆有,他高兴得还在笑呢。”王大海摇摇自己的头脑,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刚才对他微笑后,飘然而去的人影,的的确确是朱兆有。

    “你今天没有发烧吧,因为你脑子里想着他高兴回家,他当然要高兴。”管教队长用手摸摸王大海的头,又仔细地看看王大海的眼睛,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这真是活见鬼的事情,明明白白是看到的。”王大海走到摆放骨灰盒的一方墙旁,按照号码,在搜寻朱兆有的骨灰盒。

    “也可能看到的是所谓的鬼火,老百姓说,发生这种现象,是死者的阴魂不断,鬼魂在那里徘徊,如果有人从它身边走过,那些鬼火还会跟着人走呢。”管教队长分析说。

    “我看到他从这个门洞飘出去。”王大海回过身,指向开着的大门说。

    “没有科学依据,可能是刚才开门时,光线交错的影子,你没有看楚。”管教队长肯定地说。

    王大海拿出随身携带来的红绸缎,把骨灰盒包好扎紧,放在一个编织袋里,办完手续,离开火葬场。管教队长用监狱里的警车把王大海送到客运车站。王大海乘坐返程的客车,安全地回到滨江市火葬场,双手捧着朱兆有的骨灰盒,走进大门。

    小陶已经等候在大门旁,炸响一挂鞭炮,进门两旁,大人们戴着白花,低头肃立,依次站立的是牛强、杨民生、顾长贵、王小六,再往前走,看见的是陌生面孔的中年男子,有两个小孩跪在地面,一位王大海没有见过的矮胖女人。搀扶着乔珍,像庙里的和尚念经一样,一直在哭诉,历数朱兆有生前的成长经历、为人处世、事业成就和遭受到的苦难。她的哭声听起来朗朗上口,千回百转,好像能让朱兆有心甘情愿地启程去极乐世界,让活着的人充分敬佩朱兆有的辉煌人生。

    王大海捧着骨灰盒,再往前走,是一位在怀中捧着朱兆有生前画像的,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的男子,焦急地等待着王大海走过他的身边,迅速地插到王大海的身后,随着一队人马走向滨江市火葬场骨灰寄存室。

    寄存室门口站着的一位管理员,用手掌在空中摇摆两下,示意队伍停下来,对着队伍大声地喊:“填表登记。”

    “哦……哦哦……”捧朱兆有画像的男子,张着大嘴,向后面的队伍急吼吼地叫着。

    乔珍伤心得人很虚弱,坐在路边的花池沿上,刚才哭诉的胖矮女人,指着捧像的男子,用一根指头,做一个向下点点的姿势,说:“你去填。”

    “哦哦……哦哦……”捧朱兆有画像的男子,不情愿地走到管理员的桌边,拿起一张表格,愣了半天没有下笔。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管理员不耐烦地说。

    “哦……是……我……大……大伯。”

    “你说是死者的侄子不就得了嘛,非要我倒过来想一想。”管理员仔细分辨他回答内容的含义,无可奈何地接着问,“叫什么名字?”

    “哦……朱小……狗。”

    “看着我干什么,还不赶快把自己的名字,填在寄存人一栏。”

    填好自己的名字后,看着表格,朱小狗又在发愣,不知道怎么去填,把笔头放在自己的口中咬,可是,这一咬,引起围观的人一阵小声唏嘘,这不是一支铅笔,而是一支圆珠笔,把笔头上蓝色的圆珠笔油,擦满一嘴唇,成了一个青花瓷嘴。

    “哦……哦哦……”朱小狗看到大家在笑话,急得一头大汗,把表格竖到管理员的眼前,指着第一格的骨灰姓名,问怎么去填写。

    “骨灰姓名就是死者的姓名。”管理员看着一个结巴子,半天没有急出一个眉目,有点生气地指指围着的人,接着说,“这死者没有后人啦,找一个能干事的来。”

    “王大海,你去填一下,把手续都办完。”杨民生早就想上前,制止朱小狗的行为,但又一想,朱小狗毕竟是朱兆有的亲侄子,是正宗的朱家后人。让杨民生气愤的是,在朱兆有好的时候,也不知道帮助他家多少,当朱兆有出事的时候,个个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与朱兆有沾到一点边,头不伸,甚至,连一个鬼影子都看不见,那种亲情薄得不如一位外人。看到今天,接朱兆有骨灰回来场面,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新的花样,否则,朱兆有的弟媳和侄子有这么热心?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杨民生,让王大海把朱兆有骨灰寄存的事办妥。

    王大海把骨灰盒放在寄存室的一个台子上,拿起了圆珠笔。

    第五十二章 山雨欲来

    自从朱兆有骨灰接回滨江后,德豪公司的大门外,有人贴大字报,王大海成为人们聚焦谈论的热点。

    出公司大门,向右五米远的围墙上,有三张白纸并排地贴在一起,远处看,白纸上中间用红广告色写有大大的?、?、?页码标序,走到近外,透过在红色的页码,可以清晰地看到用毛笔抄写的一行行大字报的内容,标题是:请看坏分子是如何夺权的?

    这张大字报吸引不少人的眼球,路过此地,都立足观看。让人感兴趣的地方,首先是“坏分子”,这个特殊时期产生的词汇,源自毛爷爷在1957的《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的一段话:“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广大人民的利益,对于那些盗窃犯、诈骗犯、杀人放火犯、**集团和各种严重破坏社会主义的坏分子,必须实行无产阶级专政。”随着特殊时期的结束,现在“坏分子”是泛指刑事犯罪分子。

    另一个让人想往下看的**,如何夺权?工厂有什么权可夺呢,也不是政府机关。从大字报的内容可以看出,这个权是含有钱的意思在里面。改革开放初期,随着市场流通的放开,允许私人摆摊设点,买卖一些日用杂货。朱兆有从自己家里拿出六百元钱,与牛强一起,从摆地摊到在围墙上打洞,开店经营,再到后来的开办工厂,一路走来,这六百元钱,给大家在市场上没有玩掉,把自己的财产一算,现在比黄金要贵重得多。

    一只张开翅膀、伸开利爪,在空中翱翔的大鹏鸟。这是新中国第一张股份制企业股票上的图案。它是1983年7有8日由南方市联合投资公司向社会公开发行的“原始股”,这只股票,不仅催生了改革开放后中国内地第一个股份制企业,更重要的意义,是在昭示世人,搞企业,想要钱生钱,可以这样干。在滨江虽然没有正式的发行企业股,但是,私下运行的模式是,两三个人在一起合伙,把钱凑在一起做生意,赚了钱,二一添作五的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

    把一个人们熟悉而现在淘汰的“坏分子”词汇与大家不熟悉而又正在发展的,与钱有关的股“权”概念,组成一句话,向看者提出了问题,是最大的看点,搞不好可能还要产生一个新闻的爆点。

    先是两三个人在看,嘴里还像读课文一样,大声地咬文嚼字,接着人是越来越多,围观的人是里三层,外三层,老人挤进人墙,想再挤出来,没有小伙子的一把力气,那就等着,耐心地静候日落西山,看报人稀疏后再走吧。带着小孩的,把小孩扛在肩膀上看,骑自行车的站到后座上看。

    看着大字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时地还发生不同观点之间的激烈争论。有人在嗤之以鼻:

    “知道是一位心脏病人,背在身上走,应该要小心谨慎才对,怎么能上下用力颠簸呢,这不简直要把人往阎王爷那里送,就是一位正常的人,长时间地这样折腾也受不了。说白了,有蓄意谋杀的可能。”

    “王大海不能拿别人的股权,朱兆有虽然没有后代,但是,他的弟弟还有一个儿子,朱家的财产怎么能落到王姓人的头上。这不是诈骗是什么。”

    “在江海玩女人,现在不是把人分成八等吗,一等公民是公仆,子孙满堂就幸福;二等公民搞租赁,汽车洋房带小姘;三得公民搞承包,吃喝嫖赌全报销;四等公民大盖帽,吃完原告吃被告;五等公民手术刀,割开肚子要红包;六等公民是演员,扭扭屁股也来钱;七等公民方向盘,上班下班都挣钱;八等公民老百姓,学习雷锋干革命。”

    也有持不同意见的:

    “人走路,不颠簸怎么能走呢,要想不颠,在两条腿上绑上减震器。站着说话不腰痛,别人是故意颠簸,有本事,十里路,谁能背个一百多斤的东西看看。”

    “我看朱兆有是一个有眼光的人,关键是要看这个接手的人把财守得住。否则,不但害了员工,也害了供应商,落得自己遗憾终生。”

    “玩女人,这上面看不出来什么真凭实据。”

    小陶钻进人群,伸手撕扯大字报,站在一旁的朱小狗,还有他的母亲,一位矮胖的女人,俩人一起冲上来,与小陶争抢,这时,有两个高大男人闯进来,把小陶的双手扭在背后,恶狠狠地说:“你也不是王大海,跑到这里来冒泡,我锤不死你,赶快滚得远远的。”

    “这上面写的东西是在造谣。”小陶胀着通红的脸脖,大声地说。

    “他是不是朱兆有的侄子,大家看一看,可是亲侄子呀。”矮胖的女人拽着自己的儿子,给围观的人看。

    杨民生从人群里,拉走小陶,并大声招呼围在现场的公司员工,叫他们赶快回厂班。然后,一个人急匆匆地奔到王大海的办公室。刚( 最沧海 http://www.xlawen.org/kan/274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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