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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部分阅读

    一点,从丁保走到城门前的那一刻就深刻感觉到了。

    西雁的这个主城门,基于青石城墙的基础,上筑成鼓楼模样,从地到楼尖高逾十几丈,单鼓楼都有近四丈,青砖红瓦,巍峨不凡,立于城下,一股都城霸气和底蕴扑面而来。

    这鼓楼修的极讲究,采用的是“重檐三滴水”和“四角攒尖顶”的风格,屋檐四角飞翘,如鸟展翅,其下四方又通有明柱回廊、彩枋细窗及雕花门扇……

    丁保站在下面,一时间看得都有些傻眼了,直到一阵巨大喧哗把他惊醒,冷不丁又被人撞击推搡了一下,这才自稍有些不合时宜的历史情怀中剥离出来,即刻留意到不知何时商队已经被堵在了城门口,迎面雄纠纠气昂昂地走过来一队人马。

    仆妇、丁壮、婢女、护院……林林总总不下六七十人,看穿着衣服,听周边百姓讲解,清一色的来自知府大人的府上。

    “搞这么大阵仗,应该是迎接孔连顺的了,这小子看来没撒谎,他还真是知府大人家的公子!唉,纨绔子弟啊……”

    丁保正感慨着,突见孔连顺面色大变,泥鳅般滑过来,双手死命拽着丁保的衣袖,几乎都要哭出来了:“宁兄,救我……”

    他这厢一动,迎面而来那队家仆人马中忽地窜出一个绿衣小婢,眼睛一亮,遥指孔连顺,尖声喝道:“公子在那边!上!”

    商队人马不知发生何事,正要上前阻拦,那绿衣小婢拿眼白一斜,自袖间滑出一块光灿灿的腰牌,大喝道:“知府大人的家事,哪个敢多事?!”

    噌地一声,整个商队像事先排练好了一样瞬间散出一个大空场来,独独将丁保、孔连顺还有他的那辆古怪马车暴露其下。

    “宁兄,宝哥,你一定要救……”

    孔连顺刚凄呼了一半,见势不妙的丁保立马将这些时日习练的“劲草”身法发挥到极致,几个闪身便避入了人群,正自惊魂未定,就感到一阵杀气腾腾的风暴吹过,无情卷走了孔连顺,再接着,叮叮梆梆,咔咔嚓嚓,扑扑腾腾,地上的尘土卷起了一丈多高,看不清楚内里形势,只间或传来几声孔连顺惨叫和求饶之音……

    过程持续了大概半刻种,那队雄纠纠气昂昂的仆妇、丁壮、婢女、护院……扬长而去,只不过跟来时相比,每人手里都提了一两件东西,不知为何,其中好几件丁保看着都有些眼熟,顿时心头一跳,赶紧望向场中。

    却见尘土消散之后,地上趴着一个只穿了内衫亵裤的赤脚男子,整个人缩成一团,犹如一只遇到危险的大虾子,洁白的内衫亵裤已经滚成了泥黄|色,且内衫被撕得一条一条的,裸露出整个黝黑瘦削的背部,看双手握拳的架势,若不是死命拽着,估计连这些布条都不会给他留下。

    在他黝黑的背上,用朱漆泼写了几个宛如讨债般的狰狞大字:

    孔连顺,西雁欢迎你。

    而在他那辆古怪马车方才停靠的地方,硕大的马车已经凭空消失,仅余一个被拆卸剩下,未来得及拿走的熟铜钉帽,悲催而孤寂地打着旋儿……

    丁保禁不住狠狠吞了口唾沫,试着靠近孔连顺,刚走近蹲下,冷不丁孔连顺“噗噗”喷了两口尘土,一下自地上弹起,故作潇洒地伸手抿了抿额前凌乱的头发,呲出一口白牙,“呵呵,宁兄莫要担心,没事的,小弟对此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

    丁保吸了口冷气,“你,不说你是西雁知府的公子吗?”

    “我是啊。”孔连顺瞪大无辜的眼睛。

    “胡扯!你既是知府大人的公子,在这西雁城,谁敢这样蹂*躏……对你?!”

    许是被问到了痛处,孔连顺眼眶一下子红了,恨声委屈道:“老爹是知府有个屁用,那恶魔娇滴滴一声姑丈,哪里还有我这亲儿子的位子?”

    第八十四章 遇见恶魔

    恶魔?还娇滴滴?

    丁保瞬间恍然,能让孔连顺这位堂堂西雁府知府公子,畏之如虎谈之色变的所谓恶魔,不就仅有当代“圣公”孔自儒的独女,传说中的那位孔词姑娘?

    “你先前说得罪了一位狠人,被逼离开西雁府流浪,就是你那小表姐孔词?”

    “不是她这个恶魔还有谁。”

    “……也就是说,她一个外人,指示你自己家的仆妇、丁壮、婢女、护院等等这些人,把你这位正经八百的少爷给当街修理了一顿,拆了马车,抢光东西,扒走衣服,最后还泼了红漆刷上大字?”

    “这都不算什么,我老爹的书房都让她给占来养蟋蟀虫豸了,可恨老头子不得不坐在客厅看书,还整日乐得跟花儿一样。”

    丁保便不再说话,默默扫了眼他背上那行凄惨扭曲的朱漆红字,还有狼藉地面上那颗刚刚消停下来的熟铜钉帽,眉头紧紧皱起。

    先前孔连顺告诉他得罪了厉害人物,不得不在外飘荡了近两个月,直到花光所有钱财被逼无奈这才准备返回,他其实并未太在意。料想以孔连顺性格以及一路上展现出来的那种处事方式,哪能会真把人得罪狠了?再者,以他西雁知府公子的身份即便真得罪人了,料想也不会有人敢怎么着,能怎么着。

    但现下看来却是想错了。

    “西孔词、东梵音”,合称“央土双璧”。

    这位孔词姑娘能跟“月神”淳于梵音那个号称“百年一遇武学奇才”的天才女子相提并论,能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又岂会真如坊间传说中疯疯癫癫四字可以形容?这种人要是真纨绔起来,一意跟你耍性子,就眼下看来,还真是有够麻烦的。

    “你劳心费事,花尽所有盘缠,重金购得那接白雕,实则并非什么生日贺礼,是为赔礼道歉化解干戈吧。”丁保最后道。

    “呵呵,宁兄果然慧眼如炬。……都怪恶魔太嚣张,小弟这实在是没法子。”孔连顺尴尬笑道。

    “看来你这位小表姐脾气不小,接白雕这种神物都让她消停不下来,穷追猛打不依不饶的。”丁保皱着眉头,伸手接过孙浩递来的一件长袍,一脸嫌弃地丢给孔连顺,“先把这个穿上。接下来呢?”

    商队的目的地就是西雁城,所以在这里交接清点之后就要就地解散,但丁保还指望着孙浩带他去衍圣草园,故有此一问。

    “呵呵,宁兄,要不,咱今晚先找家客栈凑合一下,明个儿一早我溜回家偷来老爹行牌,再弄点钱财,然后咱二人便马不停蹄赶去终南山。这一路还得小十天,吃喝拉撒的……”

    “找家客栈?”

    丁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他尴尬神色不似作伪,顿时气得无语,堂堂西雁知府家的公子回到了西雁城,却被吓得不敢回家,还要躲在客栈里凑和,这公子哥儿小少爷混到这地步,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按常理,不说请哥们儿欺男霸女、横行街头了,最起码弄两条花船浪荡浪荡,最不济,也要搞个旧社会马杀鸡什么的好好批判一下……

    不过念及他那位行事乖戾咄咄逼人的小表姐,醒起还是衍圣草园的正事要紧,也就不愿多事,忍着脾气挥手道:“就依你。钱财我这边充裕,你只管拿到行牌即可,莫要再节外生枝。”

    临告别时,孙浩、小骆姑娘二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丁保也是很有些感慨,再次婉拒了二人送他去终南山的提议,破天荒地以兄长的身份敦敦告诫了一番,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金玉良言,也算是感谢这对热枕善良的小鸳鸯一路上的悉心照顾。

    转身回来,孔连顺一个人目光呆滞地蹲在城墙角,机械式地扒拉着地上的尘土,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十字,颓丧不安溢于言表。

    丁保这才发觉少了一个人,刚才马车被拆,孔连顺被蹂时都没见到,赶紧问道:“车上那老人呢?”

    孔连顺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怒气冲冲地朝左边一指,丁保顺着方位望去,发现城墙根儿一溜乞丐闲汉或蹲或坐赖在那里晒太阳,那位姓风的老人不知何时已下了马车,正混迹其中美滋滋地捉着虱子,姿势娴熟,技艺精湛,竟毫无半分违和感。

    丁保怔了下,还是走了过去,在他面前蹲下,好奇道:“老风,我刚一直看着,竟没见你何时下的马车?”

    老风是老人自取的称呼,闻言挑了只大个儿虱子塞入口中,脆生生地嘎嘣着,大喇喇哼道:“老夫姓风。”

    “我和连顺要去投店,一起?”

    “你二人去吧。老夫知道怎么找你。”老风说着,忽然凑近丁保,一脸嫌弃地看了眼同样对他怒目而视的孔连顺,撇着嘴巴道:“那浑小子是个惹事虫麻烦精,跟他一起,多长点心。”

    丁保点了点头,回来时,孔连顺扯住他,好奇道:“老头刚刚说我什么了?”

    “他说你这人有个很大缺点,就是太过古道热肠正直善良,容易吃亏,以后要多长点心。”

    孔连顺愣了下,腰杆儿瞬间绷得笔直,脸上的沮丧、不安一扫而空,像是一朵重新沐在阳光下的向日葵,丁保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先朝城内走去。

    ……

    “你绕了半天带我来的就是这家?”

    西雁城内,羊市口附近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饭馆里,丁保好不容易坐稳三条腿的凳子,伸手一摸,差点从桌面上捞出二两粘稠老油来,遂黑着脸问道。

    “不错。宁兄你想,恶魔小表姐那种人怎么会留意到这种地方,这里最安全不过,不仅如此,咱们晚饭吃在羊市口这边,投店投在城隍庙那边,但实际上呢,今晚真正睡在旧川驿里。哼哼,这样一来,任她小恶魔真是心生九窍,也决计摸不到我二人真实踪迹……”

    孔连顺一脸得瑟地说着,夹起盘子里的一块羔羊肉就要往嘴里塞,忽然被丁保拦住。

    正自不解,就见丁保一甩手,将他筷子里那块嫩酥酥的羔羊肉丢给了路牙子边的一只饥黄小野狗,顿时恍然,讪笑道:“呵呵,倒是忘了宁兄你心疼喜爱动物,若不然怎么非要去衍圣草园……咦?”

    他正说着,就见那吃了羔羊肉的小黄狗竟裂开嘴巴傻笑了起来,而且边笑着,边还一癫一癫的,四条腿走路变成了两条腿,像是个摇摇晃晃的醉汉,极为诡异。

    “这盘羊羔肉里下的是‘含笑半步癫’。用蜂蜜,川贝,桔梗,加上天山雪莲配制而成。中毒后无药可解,只能单边腿癫着走路,大笑一日一夜,哈喇子流干方可自解……”

    “这筷子上涂的是‘悲哭痛凄露’……”

    “这盘子上也沾有‘黄连巴豆散’……”

    孔连顺目瞪口呆地望着丁保,看见他风轻云淡如数家珍地将所有毒素一一分辨出来,震骇、惊喜的同时,心里怒火狂飙,黑脸一下涨得通红,拍桌大吼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大呼小叫有用吗?淡定。”丁保一把将他拉下,淡然道:“我身边还有些干粮。吃干粮喝水,不能堕了威风。”

    孔连顺深以为然,不禁拿崇拜的眼神望向丁保,眼见丁保极其潇洒地倒了一杯茶水,也赶紧有样学样,正要很潇洒很威武地将茶水倒入口中,突然见丁保眉头一皱,喝进嘴里的茶水“噗”地吐了出来,顿时吓了一大跳,“哇呀呀呀呀”一阵怒喝,一把摔掉杯子,犹不解恨,抓起桌上茶壶也丢了出去。

    “你做甚么?”丁保惊道。

    “你做甚么?”孔连顺讶道。不是有毒吗?

    “水有些烫。”

    “……”

    第八十五章 来鑫客栈

    经这样一闹,二人兴致全无,丁保拿出临分开时孙浩塞过来的腌熟牛肉及烙饼干粮,合着茶水随便凑合了几口。

    孔连顺则是忧心忡忡,长吁短叹的,一口也难以下咽。

    离开小店后,依本来计议是要直接去城隍庙旁寻客栈投店的,可遭方才那么一吓,二人再不敢大意。

    由孔连顺引着兜兜转转绕了小半个城,二人把知晓的脱身计全都施上了,一直转到太阳西斜,腿脚发软,这才小心翼翼地自城隍庙旁一条小巷弄绕至想要投宿的那家客栈。

    丁保之前从未遇过这种情况,路上把前世电影电视中见到的那些个摆脱追踪的镜头细细回思了一遍,但一经施展,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西雁城人多味杂,声息如芸,没经过专业训练,根本无法察觉是否有人跟蹑,加上这又是人家的地盘,天时地利人和占全了,毫无半分优势。

    眼下,也只能寄希望于对方已经出气,这个捉弄人的游戏不至于再继续玩下去。

    其实从方才他闻嗅分辨出来的那几味毒素亦可以看的出来,对方虽然极恼,但实则还是有一定分寸的,这几味毒虽然听着唬人,中毒后也能折磨得人欲仙欲死,但实则对人体伤害极小,多是用于让人丢脸难堪的。

    有了之前在城门前那夸张而凶残的一幕,这些小打小闹反倒不算什么了。

    唯一让他郁闷不爽的是,那几味毒不是单抹在孔连顺一人的筷子、碗碟上,而是直接拌在整盘菜里、涂在公用碟盘上,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会错伤自己这个无辜。

    这兴许是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亦或单下无法确保实现预期目标,但丁保可不管那么多,心里悄悄给那位孔词姑娘记上了一笔,嚣张丫头,好男不跟女斗,左右未曾中招,这第一次就算了,哥忍!

    孔连顺选的这家客栈叫“来鑫”,位于城隍庙后街,规模不大,小三层的旧楼,自带小院,人气倒是甚旺,瞧之不像什么便于隐匿身形之所。他解释是他那位小表姐孔词早前曾在这左近跟一位哥舒家的小姐大闹过一场,以她傲气性子,轻易不会过来这边。

    丁保却心道,最难揣测女人心,你那位霸道小表姐真要没消气,你选在这里岂不是要被曲解为故意挑衅,火上浇油?!

    不过这终究只是人家表姐弟间的嬉闹置气,只要不影响衍圣草园之行,不招惹到自己,爱怎么闹怎么闹,毕竟那头可是大名鼎鼎的“西孔词”,堪比皇室长公主般的存在,即便自负如他,也委实不愿轻易招惹,何况这女人还是如此睚眦必报没完没了的性子!

    投店太晚,来鑫客栈生意又好,仅剩下了三楼一间上房,不过这件上房较为宽绰,可以另搭床铺。

    二人稍作合计,便交了定银,坐一楼饮了会儿茶。待小二来唤铺已搭好,丁保当先,孔连顺随后,跟着小二一起上了楼。走到二楼时,丁保便感觉孔连顺有些步履沉重,犹豫踟蹰,还以为他是风声鹤唳之下变成了惊弓之鸟,就未在意。

    一直到小二引着二人来到客房前,打开客房然后躬身离去,孔连顺突地浑身一激,“噌”地一下闪身拦在客房前,小黑脸膛憋得微微发红,嘴巴张阖了几次,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怎么,便秘了?”今日身心俱疲,丁保语带不悦道。

    “呵呵,那个,宁兄,宝哥,小弟有几句话要说,宁兄你英俊潇洒、一表人才,人品正直、志趣高洁。才学抱负更是没的说,就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鸿鹄之志等等这些全加起来,用在你身上也不为过。小弟这人水平有限但眼界奇高,之前从未真心佩服过人,但今日却要拍着良心说句话,小弟是真真切切地佩服你,尊敬你……”

    “你究竟要说甚么?”丁保蹙眉。

    “小弟意思是,小弟尊敬爱戴宁兄,就像对待父母兄长一样,兄有所命,弟无不从。只是,有一件事小弟多番斟酌,委实难以从命。当然,小弟心里也绝没有丝毫轻视之意,看的出来,宁兄跟马车上那老……人家是你情我愿的,其实,西雁城里很多高门大户里都喜欢玩这个的……”

    “滚开。”丁保立马明白他在说什么,黑脸喝道。

    “宁兄休怒。实则,实则,小弟还未准备好……”

    看到孔连顺说这话时那纠结扭捏的神态,丁保脊背一凉,瞬间脸都歪了,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暴怒之下,正要拿脚去踹他,突地鼻翼一动,愤怒的眼神瞬间改为警觉。朝孔连顺做了个噤声小心的手势,清咳了一声,佯作正常,昂首挺胸地进了客房。

    孔连顺瞬即会意,浑身一个机灵,也紧随着进了客房。

    而此时,就在二人这间客房隔壁,黑暗中,一大一小两只脑袋抵在一起,四只蒲扇般的黑翘睫毛扑哧扑哧对着扇个不停,面面相觑,樱口微张。显然,方才听到的这番石破天惊信息量极大的对话,对于二人来说有些太过激荡刺激,刺激到已经快要忘记此行目的了。

    而客房内,丁保、孔连顺二人则“相谈甚欢”:

    “连顺,观此地甚为隐秘,想来令表姐不会再寻来,愚兄晚间没吃饱,此时竟有些饥肠辘辘,附近可有甚特色饮食?”

    “不谋而合,不谋而合啊,小弟正有此意,宁兄不知,这城隍庙前街乃是知名夜市,小弟这便带宁兄前去。反正时辰尚早,尽兴游览后再赶回来休息不迟。”

    “连顺,请。”

    “宁兄,先。”

    二人下楼好一阵子,隔壁房间里那一大一小才回过神来,小的那个略回思琢磨了下,突然一击玉掌,跺脚嗔道:“坏了,他们这是要逃,快令大家跟上。”

    “……小姐,会不会弄错了,听着毫无异常啊?”大的有些不解道。

    “你知甚么?孔连顺不善说谎,每次说谎不是重复,就是欲盖弥彰。你仔细听他第一句话,不谋而合说了两遍,还画蛇添足地说甚么时辰尚早,赶回来休憩,分明是故意说给我们听的,简直太卑鄙了!到这时,竟不思悔改,还敢耍我?不行,绿萼,你先带人跟上,我回家请慈将军过来!”

    “慈,慈将军?”叫绿萼的狠狠咽了口唾沫,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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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 怒破慈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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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兄,方才……方才,究竟发生何事?”

    出了来鑫客栈,一口气遁出老远,孔连顺这才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丁保未说话,袍袖一翻,自帕子里甩出一物,竟是一只巴掌大的姜黄|色的肥丑癞蛤蟆。粘腻腻的,软绵绵的,皮上布满浆液渗流的大小痘粒,随着大肚子一涨一涨的。头上两只暴凸的巨睛,森森望着二人,极为恕?br />

    孔连顺自幼最怕此物,噌地一下跳出三尺远,黑脸瞬间变得煞白,声音都打着旋儿,瑟瑟发抖道:“这,这是?”

    “方才房内说话时,自床下跳出这么一只,被我顺出来了。”丁保阴沉着脸道,“不仅有这种丑怪东西,床下应该还藏有不少类似草蛇、菜蜈之类的腥粘丑物,都是没毒的,但也够恶心人。而且,若是我没弄错的话,隔壁客房里似乎藏有人窥探。”

    他此时心里火气已然有些起来,方才嗅到床下异物,并察觉隔壁有人窥视那一刻,几乎忍不住想冲过去,直接短兵相接。却又担心直接撕破脸会吃大亏,这里毕竟是西雁,生生忍下了。

    “怪不得,我说呢,怎么好巧不巧地,偏偏就仅剩下一间上房,而且那新设的铺位也仿佛是准备好了的,说加就能加,原来早就被算计好的。王八犊子,回头本少爷再去来鑫找他们算账。”

    孔连顺狠声说着,突地顺着丁保的话往下一想,瞬间脑补到床下那可怖画面,腿一软,差点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瞪大眼睛,六神无主道:“宁兄,那,那现下呢?”

    他这人虽然性子跳脱不定,但平日里却绝不是个怕事之人,这次真算是遭逢了天敌,此时说这话时,声音都有些不对。

    丁保见此心中怒气愈发升腾,打狗也得看主人,怎么说也是同自己一路的,被生生欺负成这样,这算什么事儿!

    嚣张丫头,第二次了,哥再忍这最后一次!

    “头前带路。去你下午说的旧川驿。”

    旧川驿位置很偏,是个半荒废的老驿站,自从西雁城墙外扩,将之包在城内后,基本上已经丧失了之前府级驿站的功能。现下只能算是个类似次等官方旅栈的存在,用以招待一些外地经过的轻品低秩小官,内里不算豪华,但还算整洁舒适。

    而这,还是自打进入西雁城来,丁保第一次见到孔连顺这位知府大人的公子刷脸成功。

    值守旧川驿的那位管事儿一见孔连顺,几乎是一路跪着迎出来的,自始至终,腰都没直起来过,那叫一个热络,很是长了孔少爷的脸。经此一事,之前因癞蛤蟆被吓到的他,立马便再次神采奕奕地活泛了起来。

    二人这一日皆是身心俱疲,简单洗漱过后,便即刻上床休息,没聊上两句话,便先后呼呼睡了过去。

    二更时分,丁保美梦正酣时,突地被孔连顺一声凄厉惨叫给惊醒,暴怒中睁开眼,顿时被眼前这一幕给唬得头皮子发麻。

    就见临侧那张床铺上,孔连顺双手抱膝,见鬼了似的缩在床榻一脚,脑袋拼命地往怀里扎,整个人仿佛要挤到身后墙缝里去。

    在他对面,门扉不知何时洞然打开,房廊下那盏清布灯笼的微光中,一堵画满了各类妖魔鬼怪的八尺鬼墙,阴气森森地朝房门这边移了过来,青光濛濛,极其恕9砬缴希悸髦植葜郊舨玫亩裆沸咨瘢床恢渖贤康氖裁矗⒊雎逃挠牡目刹懒坠猓桓龈鲠莘鹄醋缘赜幕钗铩?br />

    与此同时,一个冷气森森的幽鬼女声断断续续地在吟着什么,幽涩难听,令人头皮酥麻,两股战战。

    随着唱吟,那鬼墙之上,突然伸出一只,两只苍白的小手,不知喝了句什么,兀自摘下一把绿光幽幽的恶煞凶神,朝着孔连顺便胡乱丢撒了过去。

    “鬼爷爷,不要害我!”

    孔连顺被这一幕给吓毁了,抱头大喝,背顶着墙胡乱踢腾。说也奇怪,那两只小手丢出的这些个恶煞凶神、妖魔鬼怪准头很差,简直乱七八糟的,但飘至孔连顺身前一定范围内时,却突然像是活了过来,唰唰唰,齐齐朝着他身上飞去。

    此情景极为诡异吓人,顷刻间,十几只飘飘渺渺的绿光邪物,缭绕乱窜,一起对准孔连顺,似是要尽数透体而入,将之吞噬,孔少爷哪见过这个,差点被吓尿了,正自满头大汗肝胆俱裂时,忽然感觉被人拉扯,勉力睁开眼,就见到丁保那张怒气升腾的亲切脸庞,顿时鼻头一酸,热泪盈眶,阖动着嘴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丁保却无暇顾及这个,感觉他尚没被吓坏,心头一定,低头去检查他身上,果不其然,胸口衣衫不知何时被人缝了一个布囊,里边盛装着一块两三斤重的慈石,亦即后世所说的磁石。

    接着伸手在其上一捞,捞过一张绿光幽幽的鬼怪纸符来,嗅感一开,嗯,磷、鸡血、铁粉……

    心中瞬间明悟过来,这些个鬼怪纸符之所以能发幽光,是因在上面涂抹有骨磷。

    而之所以能像活物幽灵一样追袭孔连顺,是因这些纸符是用铁粉、慈石粉,混过鸡血粘合处理然后晾干的,基本上已经算是简易的人造磁体,而且因其间加入了不少铁粉,磁畴大大增强,较远距离内也可以感受到孔连顺胸前大慈石的磁感。

    念通此节,丁保勃然大怒,他本身就是起床气很旺的那种人,当初为此还狠狠凶过苏戈,再加上白天一日心里不断积压的怒火,再也忍不下去,略作沉思,一把揪住孔连顺,双腿发力,“劲草”绝技施展,嗖地一下,自窗子窜了出去。

    屋内那堵鬼墙,亦即“慈将军”,只是顿了顿,很快又追了出去。

    丁保故意等着“慈将军”,见它笨拙地跟了出来,这才拖着孔连顺朝前堂行去。

    那“慈将军”亦步亦趋地紧跟着二人,却总是跟不上,直到见二人绕过烧热水的铁炉壁,似在那边躲了起来,顿时精神一振,急切朝那移了过去,刚靠近铁炉二尺左右,突地感到炉壁对面,一股熟悉的巨大吸力猛然袭来——

    “不好!”

    “慈将军”里传出一声娇叱,想闪开,却已来不及,她这鬼墙外壳上挂了太多类似的人造磁体,累加起来的磁畴极强大,此番猝不及防之下,“嘭”地一声,被牢牢吸附在铁炉壁上,因人在鬼墙之内,使不上力,根本挣脱不得,急得一对小脚梆梆乱踢腾。

    铁炉另一侧,丁保、孔连顺闪了出来,黑暗中,依稀可见,那块三斤多重的慈石被丁保剥下,正牢牢吸在炉壁上。

    等于是说,这块用来祸害孔连顺的慈石,此时正隔着铁炉,牢牢将“慈将军”吸在炉壁上烘烤。

    “宁兄,她这样,不会出事吧?”

    惊魂未定的孔连顺,此时望向丁保的眼神,仅剩下深深的敬畏,探手摸了下炉壁,立马被烫得呲牙咧嘴。

    “放心。她穿那么厚的外壳,哪里会真烫着,顶多是发发汗而已。”

    出了口恶气,心绪顿时平复下来,丁保淡淡说完,突地回转身,眼神定定地望着孔连顺,意味深长道:“能把慈石玩出这种花样的人,绝不应是整日无所事事,屁大点事就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无聊人,说吧,孔少爷,你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硬把人给得罪成这样了?”

    第八十七章 孔家涟漪

    孔连顺拧着眉头,未吱声,神情怔忪,似在极力思索什么。

    “不着急,慢慢想。先离开这里再说。”

    丁保知他方才被惊吓得极惨,现下双腿还在发抖,背上冷汗浸湿了整个薄衫,故也未再紧逼,托着他的细胳膊,朝外走去。

    “慈将军”内藏的那人,听闻二人竟要不管不顾离开,偏又怕暴露不能张口呼救,热气蒸烤之下,急得眼泪哗哗直流,忙中无计,直将“慈将军”的厚壁给踢得梆梆梆响。

    孔连顺本还有些迟疑,听闻这清晰有力的踢壁声,神情顿时一松,跟着丁保朝外走去。

    旧川驿外,两盏濛濛的清布灯笼下,之前那位点头哈腰的管事儿带着四五位值守卒丁,五体投地地趴伏在地。

    连求饶的话都不敢张嘴喊,兀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明明是凉飕飕的秋夜,却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啪嗒啪嗒地往下滴,不断摔碎在磨石台阶上。

    孔连顺黑脸更黑,怒不可遏地窜上去,一人踹了一脚,随后才被丁保拉住,“行了,出口气就好。他们这些虾兵蟹将、微末小吏哪敢掺和你们这神仙打架,自然是两不相帮,有多远避多远的好。无奈之举,就别再为难了。”

    转过脸,交待道:“都起来吧,备辆马车,我和孔少爷要用。”

    地上那管事儿的差点被感动得哭出来,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响头,其他几位卒丁也是有样学样,磕得嘭嘭响,直到丁保摆手,几人这才从地上爬起,以听说家里老婆正在偷汉子的速度冲了出去。

    未几,丁保和孔连顺便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车里。

    那位管事儿的死活非要亲自掌鞭,不然就跟死了亲娘一样跪地不起,丁保也只好依他。

    整个过程中,孔连顺一直未讲话,只顾拧着眉头长吁短叹,直到马车停下,丁保撩起帘子,他这才猛然惊醒道:“宁兄,这,怎么又回来鑫客栈了?”

    “自哪里跌倒,就要自哪里站起来。”

    丁保说着,拊掌,朗笑道:“下来,哥哥今日就教你,这知府公子,到底该怎么做!”

    说完扬手,将那管事儿的唤过来,附耳交待了几句,管事儿抻了抻衣领,挺胸收腹,昂首阔步敲开门,进了客栈。

    比丁保想象的还要快,客栈内一阵鸡飞狗跳、板凳椅子跌倒的声音传出后,紧接着,来鑫客栈那位眯着眼爱拿鼻孔瞧人的胖掌柜,扶着他那颤颤巍巍的白胡子老爹,后面还跟着形形色色七八个人,急急忙忙衣衫不整便迎了出来,一见面便急着磕头下跪。

    那旧川驿管事儿立马抬手阻止,清咳了声,傲声道:“两间上房。这次,孔少爷想住间干净点的。”

    胖掌柜额头上的汗唰地一下就窜出来了,吓得屁股尿流,赶紧招呼活计滚回去准备。

    临跨进大门前,丁保淡淡望了他一眼,对他而言却是犹如千钧之重,差点把他那根肥脊梁给压趴下。

    两间相邻的上房很快备好,至于是不是真店满,有没有驱赶住客就不得而知了。行至三楼,临进客房前,丁保忽然回头,拍了拍小尾巴一样紧紧跟伺的管事儿,闻言道:“大晚上的,辛苦了。孔少爷想知道,兄弟如何称呼?”

    管事儿顿觉骨头都轻了三斤,直把脑袋垂得更低,声音都有些颤抖发飘,“卑职,马富贵。”

    “富贵,好名字。不错。”

    丁保说完,转身阖门,见孔连顺一脸讶异地望着自己,笑着解释道:“这位马富贵可是个人精机灵鬼儿,以后你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事,皆可招呼他代劳。当然,可并不是说让你借他仗势欺人,鱼肉乡里……”

    正说话间,此客栈归属的保长、该处街道的里长都先后赶了过来,甚至住在附近的一位知府衙门兵房典史,一位经历司的知事,都急匆匆赶了过来,聚在楼下。未过多久,一位总捕大人带着七八位捕快衙役行色匆匆地赶了过来,不用交代,自动自觉地在门外值岗放哨。

    “宁兄,外面那些人?”

    “不用管。有他们在下面支应着,你那小表姐再霸道,也总归得稍微注意点影响。待会儿可以睡个好觉。”

    今晚他弄这么一出,并非是要狐假虎威出气讨债什么的,纯粹是觉得孔连顺这人正义善良得有些过了,尽管外表看起来有时放浪跳脱,但实则内里刻板迂气,想点一点他。

    正义善良自然是好品德,但凡事过犹不及,作为自己小弟被在自家地盘上欺负成这样,简直不能忍。最重要是以他的身份,实则能做的事很多,若是此番有所感触以后能稍微灵活变通一下,自然远比单纯正义善良更有益于西雁百姓。

    孔连顺也是聪明人,若有所思了一会儿,给丁保斟了一杯茶,突然憋出一句话来:“宁兄,小弟细细思索,饭馆下毒,床下放癞蛤蟆,还有晚上装神弄鬼吓人,这些都不太符合孔词表姐的行事风格。”

    丁保闻言并未吃惊,点头道:“继续说。”

    “小弟得罪孔词表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也无稀奇之处,就是她看中了老护城河旁边的一块棚户地,想购,价钱出的也相当厚实公道,但被小弟给破坏了。小弟心里也清楚,那地方搁在表姐手里,一定能发挥更大作用,但小弟就是不忍心,那块棚户地住的都是些为国捐躯的死难兵户家眷,老弱病残的,大部分人都无法正常营生。这些人见识短、目光浅,见表姐开了三倍市价都想出售,但却没人想过三五年后银钱花光呢,小弟实在看不下去……”

    “这事儿啊,你没错,你那孔词表姐也没错。”

    听到丁保出言支持,孔连顺精神一振,继续道:“宁兄先前说的极是,孔词表姐虽然喜怒无常,但绝非无所事事纠缠不清之人,实际上她整日非常忙碌,做事也极大气干脆,小弟虽然嘴上不服,但不得不说,孔词表姐委实堪称当世一等一的奇女子。昨日城门前那霸道凌厉的风格,兴许是她所为,但随后下毒、放虫、装鬼吓人就太小家子气了,细细思来,倒像是另一人的风格……”

    他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凶辣的敲门声,一个清稚如铃的女声怒冲冲喊道:“孔连顺,开门!”

    孔连顺一听这声音,吓得直接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面色大变,结结巴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果然是她!”

    “到底谁啊?”可把丁保急的。

    “我妹妹,孔涟漪。”提起这三个字,孔连顺声音都放轻了不少,随后像是醒起了什么,满脸慌乱惊恐,急得两手紧紧抓住丁保的手臂,带着哭腔哀求道:“宁兄,无论如何,这次你一定要帮小弟渡过难关,大恩大德,来世衔草结环做牛做马。”

    丁保不为所动:“自己妹妹,有什么事说清楚,至于吗?”

    “宁兄你不知道,孔词表姐疯癫恶魔女的名号,倒至少有一半是涟漪帮她挣回来的,表姐做事虽霸道,但还讲些道理,可这孔涟漪要真疯起来,连她自己都害怕!”孔连顺说着说着,急得都快跪下了。

    “平白招惹这么个人物,有什么好处?”

    “今遭救了小弟,以后你就是我亲大哥,上刀山下火海不皱眉头。衍生草园的事,便是跪着去求圣公舅舅,小弟也一准给你办妥。”眼见外边敲门声愈发激烈,小姑娘看来马上就要动脚(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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