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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部分阅读

    。此外,张家的张天师、澹台家的大宫主二宫主,都是当世一等一的好手,不见得会次于他!一切由我处……”

    “且慢!”

    丁保怒从心头起,大喝一声,老人抬头搁笔,饶富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少年,即使如此,那中人如伤的视线仍难以迎视。究竟是何等风霜岁月,才能淬链出这霜刃一般的犀利眼神?

    “你若还有保留,一次说将出来罢,别浪费你我的辰光。”

    孔自儒十指交握,放在腹间,做好了专注聆听的准备。这是打从丁保进入这间舱房以来,老人头一次放落了书笔,心无旁骛地面对他。

    “你还有许多光阴可待,老夫的时日却不多了,一刻也放不得。”

    书案上置着一组小巧的漏刻,阶梯型的三层玉架分别托着三只酒杯大小的白玉方盅,玉阶最底则有一只玉雕的执槌小人,身前嵌着拇指大小的銮金铜磬。

    孔自儒说着话,拨了拨最顶端的玉盅,无数米粒大小的玉颗‘沙沙’倾落,倒进下一阶的白玉盅里。

    当玉颗依次倒到最末一只玉盅,便会触动小人身上的机括,弯腰一槌击在磬上。

    “我给你一刻的时间。说罢,我听着。”

    丁保这才发现自己进退维谷,他并不准备坦白一切,甚至不知能否相信眼前这名身容严峻、脾气古怪的老人,但他无法就此离去。

    他勉强定了定神,灵光一闪,忙道:“启禀衍圣公,我本人因缘际会,从前人遗书以及通过自身实践知晓天兵的许多习性和应对策略等,我自己本人也屡次从天兵手下死里逃生,也亲眼见证过很多友人葬身天兵掌下,所以希望能够贡献棉力,以防无辜百姓再遭屠戮。在下心想,衍圣公或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不必。”

    “什么?”

    “在对付天兵这件事上,任何人也不是非他不可。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

    老人露出索然之色,原本的兴致勃勃一扫而空,随手从架上抽出一卷图册扔给丁保。

    那本黄旧图册中,不但记载着八年来每宗天兵血案的经过,部分已暴露的天兵的特性、武功高低、擅长兵器,正常人时的详细档案,疑似被操控的方法,可能存在的弱点……甚至连他们的模样都绘有详细图形。

    不仅如此,往后翻,甚至远在二十年前发生的疑似跟实验天兵有关联的疑案都详细记录在册,丁保特意翻了翻,十年前出云观外的那起事关天兵之事也被记录在册,现场留下的天兵痕迹详细程度令人惊叹,甚至比丁保听来的更详,就彷佛木沧海当夜口述,除了他自己被宁无名抓走那段外,其他还是从这本札记里看来的。

    “这……这是……”

    丁保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我八年来,走遍四海八荒,研究天兵的心得笔记。这本不过是摘要而已,如天兵所造成的每桩杀戮,都有详细的查察卷宗,包括周边人的口供、庭证等,洋洋洒洒数百卷,藏于孔府的书室之中。

    “所有受害人的遗体、残肢,经防腐工序,亦辟有专库收藏,有不同天兵造成的残肢断面,也有剔去肌肉脏腑的净骨,与作工的勘验文书相对照,能清楚掌握已经出现的每个天兵的特性,还有推断出来的但尚未证实的准确操控方法。”

    老人淡然道。

    “有了这本札记,再团结天下菁英,必能消灭天兵!”

    一瞬间,丁保不由萌生此念。

    “知、力合一,必能降服天兵。”

    孔自儒道:“我这八年来倾尽心血研究天兵,于‘知’一道可说穷究所有,现下我需要的是‘力’。降服天兵魔祟之力,非是一、二人能提供,也非是一两家可以成就,必须得天下最顶尖的厉害人物一起捐弃成见、携手合作,天兵之乱才得以平靖。这,便是我现下最需要的‘力’。”

    “所以,你可以回去了。我不需要你。”

    老人饶富深意地看他一眼,淡淡一笑:“天兵之祸虽巨,巨不过人心叵测,有些事不是你能掺合。年轻人,你能三遇天兵活到现在,还越活越精神,足见是人才,莫在江湖风浪中白白牺牲,须在正确的位置上做正确的事,方为正途。”

    “叮!”

    一声脆响,小玉人一槌落下,一刻转眼即过,更不稍停。

    “去罢!回到小词身边,好生待她。其他之事与你无关。”

    老人随手一指椅边的小几,以低头握笔做为谈话的结束。

    “把书搁在那儿就好,恕我不送。”

    丁保不知该如何反应,彷佛肩上重担被人一把拿走,心中的执念被人一下掏空,轻得有些空虚失措。

    “难道,就……就这样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心绪

    丁保挪动重如千斤的脚步,将手札放落几案,忽觉荒谬:

    “如此,弓鹤云、白化威、罗知县、老风……那些人又是为何而死?老风临死前传我‘野火春风令’……还有何意义?甚至于说,南明悲歌当日,孔自儒如果也在南明山的话,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以他之“知”,再结合那些好手之‘力’,岂会容忍天兵如此为所欲为?”

    “弓沁父亲弓鹤云的性命、被疯狂屠杀的狐仙洞满门、奋力抵抗的南明山众豪侠、华阳县衙内所有自己认识的人……这一切的牺牲,是否根本就不会发生?”

    穿越以来情绪一直都很平稳的丁保,毫无来由地被满腔的不甘和愤怒侵袭,霍然转身,咬牙道:“衍圣公若是成竹在胸,用不着旁人,为何不及早出手,少添冤魂?”

    “因为我做不到。”

    孔自儒干瘪的嘴角一动,整张脸突然皱起来。

    “年老”这个字眼,初次在忙碌不堪的老人身上显现威力,彷佛一瞬间抽走了旺盛的生命之力,只留下风干沧桑的衰老皮囊。

    他双手平平推送,缓缓自案后滑了出来。

    孔自儒坐的不是寻常的纱帽椅,木椅下方并非挑空的四支椅脚,而是四面封板,宛若木箱,其中设有机括轴辅,两侧分别支起牛车似的两只覆革木轮。孔自儒下身盖着薄毯,灰旧的绒毯下露出干瘪的黑布鞋尖,搁在椅底的踏板之上,死板板的。不带半点烟火生气。

    老人淡淡一笑,笑容既无奈又痛苦,更多的却是无力回天的麻木:

    “怪只怪天兵出现毫无预兆,一旦现世,偏又来得太快。早些年没有什么线索经验。终于等到现在有那么点把握了,可双腿又废。对一名残废来说,着实应变不易。”

    孔自儒说着,掸了掸腿,手劲不弱,薄毡下的干瘪大腿却一点反应也无。恍若泥塑木雕。

    “如你所见。现在的我,只是个又老又病的瘫子。”

    孔自儒出现中风迹象已逾三载,最近一年更是无法行走,在他的授意下,身边刻意封锁消息。加上他平日里要么深居简出。要么如闲云野鹤般周游四海,除了少数替身随从,连孔词也不知晓他的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

    他见丁保错愕之余,露出懊悔内疚的神情,啧的一声,淡然挥手:“我虽老病,还轮不到你来同情,真要动起手来。三五招之内便能教你趴下。你信不信?”

    丁保望着他锋锐的眼神,分析不出老人究竟是强势惯了还是真有这份实力,但是看他目露神光。似乎又不似胡言。

    心生出几分敬畏,垂首道:“是在下唐突了,请衍圣公恕罪。”

    孔自儒坐在轮椅上,打量了他几眼,正要开口,忽听‘叩叩’几声。门外老舵工道:“圣公,大人到啦。”

    孔自儒扬声应道:“带进来罢。”

    “咿呀”一声门扉推开。进来的却不是生人,是一个丁保绝对想不到会在这里出现的人物。

    油紫章服、佩挂金紫鱼袋。头戴乌纱扑头,足蹬粉底官靴,五络长须飘飘,容色虽疲惫憔悴,却难掩风采,依旧予人清脑拔群之感,正是白家派到南国三府给“铁血蓝军”苏家上眼药的那位剿寇宣抚使白海亭白大人。

    因为他身边那位张巡检对扁鹊堂众人所做的事,丁保对于这位白海亭大人观感也很一般,甚至曾经怀疑过他就是那什么“元君”。

    所以厚着脸皮没走。想看看这二人是什么关系。

    白海亭不认得丁保,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以双手食中二指贴额,小心取下头顶的乌纱直脚朴头,冲孔自儒深深一揖,恭敬道:“学生参见恩师。公务缠身,叩见来迟,望恩师恕罪。”

    孔自儒似不在意,挥手道:“你也辛苦啦,别说这些官样文章,坐。”

    回望丁保一眼,眸中精光粲然,颔首道:“来,你也坐。”

    轮椅缓缓滑向书案之后,又回到原处。

    他中风严重、腿脚动弹不得的消息被严密封锁,连朝廷、自家女儿都不知道,白海亭却是一派理所当然的模样,加上‘恩师’、‘学生’的称呼,两人关系显然非同一般的亲近。

    白海亭、丁保二人坐下后,孔自儒又拈笔翻书,勾点起来,头也不抬,与白海亭关于“祈道赐福论法大会”筹备的事情很是询问了一番。

    最后,孔自儒仿若不经意地问道:“你曾跟唐家的唐惊天有过往来,你对那人知道多少?”

    随口便将丁保自木沧海、谭阴阳谈论间听得的那段骇人秘闻给说了。

    白海亭沉吟道:“唐惊天虽然嗜剑如命、为人粗豪,这十年来也鲜有他的消息,但唐家祖训极严,时代镇守北关,从无出错。我想他倒不至于真的跟那天兵一事有所牵连。必然是那十宗妖人木沧海故意泼污,想要混淆视听、搅乱天下。”

    说着话,见书案边搁着一只摩掌光滑的旧木盘,虽中一盅姜丝鱼汤、一碟咸豆、一碗煮豆腐,另盛有半碗白饭,饭菜看似不曾用过,兴许是搁凉了,其上并无热气,蹙眉劝道:“恩师,市俚有云:‘人是铁,饭是钢。’时间也不早了,学生不打扰恩师用晚膳,明儿再来请安。”

    孔自儒点头:“你去罢。”

    白海亭起身行礼,抱着乌纱扑头退出舱房。

    兴许是被得意门生所感动,老人本欲提笔,犹豫一瞬又放落,端起饭碗吃了几口,鱼汤却只尝一小匙便即搁下。

    丁保前世在地球上自力更生惯了,这些事情倒是很会做,察言观色,上前端起鱼汤:“圣公。鱼汤凉了难免腥,我让人再热一热罢。”

    孔自儒夹起豉汁煮豆腐佐冷饭,一边摇头:“中午搁到现在,鱼都馊啦,倒掉罢。”

    丁保一愣。这才会过意来,敢情这不是他的晚膳,而是午膳?!

    心中五味杂陈,点了点头道:“是。”遂将变味的鱼汤端出舱去。守在舱外的老舵工一言不发接过,彷佛习以为常。

    回到舱里,孔自儒已将小半碗冷饭吃完。咸豆是下饭菜,盐下得很重,只吃了几颗,那一大碗豉汁煮豆腐倒吃得干干净净。

    老人以手巾抹口,斟了杯茶。抬头瞥他一眼:“你还没走?”

    也顺手替他斟了一杯,推到桌缘,又转头继续工作。

    “茶也是冷的,将就点。喝完就走罢。”

    丁保默默上前,端茶就口,不禁蹙眉。

    那茶水何止是冷的?茶叶粗涩不说,都快泡出茶硷来了。舱板上那大得惊人的瓦制茶壶只怕是前一晚便已冲满了的,让衍圣公一路喝到今天。中途不必烧水加添,以免扰了工作。

    如这般名满天下、在江湖、朝堂、士林都享有绝对盛誉的人物,为何甘于如此清苦的生活?

    是因为把全副心神都放在诛灭天兵、拯救黎民之上。所以才食不知味,无所用心么?

    原本满腔的躁动不平忽然寂落,丁保叹了口气,冲着书案后的老人抱拳一揖,沈默转身,低着头推门而出。

    甲板之上。淳于梵音正倚舷斜坐,夜风吹得她衣袂飘飘。一头如瀑浓发披在腰后,宛若天上谪仙、月宫神女。

    她一见丁保出来便即起身。带着淡淡笑意,丁保情绪不高,低声道:“有劳淳于姑娘久候。”

    “不碍事。”

    淳于梵音笑道:“适才与白大人聊了一阵,故旧相逢,也是巧极。顺便介绍了一下你。”

    见他神色复杂,妙目一凝,伸手掠了掠发鬓,低声问道:“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丁保摇头,沈默片刻,忽然开口:“淳于姑娘,我想自己一人走走,稍晚便回,不会乱跑的。”

    淳于梵音耸了耸肩,彷佛被风拂动似的,颔首娴雅一笑:“我送你上岸去罢,晚一点再来接你。”

    “多谢淳于姑娘。”

    两人又登上小筏,淳于梵音撑篙徐行,送他到前方不远的一处砌石岸,那里游人寡少,夹岸遍植柳树,往前约莫十数丈有间简陋的小酒肆,草棚檐下悬着陈旧的红灯酒招,店里却没什么人。

    “宁兄应该不想请我吃酒罢?”

    淳于梵音淡淡一笑,从怀中取出一只沉甸甸的小布囊扔给他。那布囊自她襟中内袋取出,触手犹温,散发着一股幽幽||乳|甜,中人欲醉。

    她让丁保上了石岸,长篙一点,小舟又划水倒退,宛若涟漪上的一叶浮柳。

    “宁兄莫吃醉啦。”

    动听的磁性嗓音自水风里悠悠传来:“少时再见。”

    丁保打开布囊,里头盛满碎银,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不由感激起淳于梵音的细心体贴。其实他一点也不想饮酒,甚至不想跟人说话,目送小舟消失浮映之间,索性在岸边坐了下来,顶着湿凉微飕的冷风,怔怔发呆。

    穿越过来到现在,他一直在各种忙碌着,其实原本只是想要凑齐十四种基因原液,但却偏偏阴差阳错地不断跟天兵纠葛在了一起。

    那些他认识的,他交往过的,欣赏他的,对他好的……很多人都丧生在了天兵魔爪下。

    渐渐地,撂翻天兵已经成了他心中勇往直前的一个潜在目标。

    因为这个目标,他也终于跟这个时代感觉有了些血肉交融,不再浮萍一般随意游荡。

    然而孔自儒今日的一席话,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便解除了他肩头的重担,将他打落到原来位置。

    那部手札记载之内容,远比目前他自己所总结出来的更加详尽有用。其中,甚至连包括天兵伍梅在内的部分天兵不能下到低处的细节都有——书中说:“低于两尺之坑||穴,其不敢下,恐难以跃出,又恐入窠巢陷构矣。”

    虽然超声波操控的原理札记上没记载,但关于蝙蝠等可以混淆视听、助人脱困,倒是也有提到过。

    “或许,衍生公他老人家是对的,这里用不上我。”

    他双手撑着寒凉的铺石,对星空喃喃自语:“我还是帮狐狸姐姐完成夙愿,然后带着她,顺便勾搭上苏戈妹子,一起逍遥自在去吧!”

    苏戈那厢的事情虽然极为麻烦,怕是光是六个哥哥就够他喝一壶的了,但以狐狸姐姐的精细手腕、过人才智,定然可以帮自己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三人和乐融融,共享齐人之福。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想念苏戈了。

    那个清丽绝伦、正直认真,始终攥着一把腰刀、火气一来便寻人晦气的对他单纯眷爱的女孩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弓沁的身份

    想到苏戈,丁保一跃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彷佛连吸进胸中的湿润凉息都变得清爽起来,正要迈步,忽听一声长笑:“宁先生若要吃酒,能否请在下一杯?”

    远处的柳树上跃下一人,背光而立,但见青衫磊磊、身形颁长,手里抱了个小酒坛似的瓷瓮,容貌却看不真切。

    若非心烦意乱,以两人相距,那人的声息决计逃不过碧霞神功的感应。

    丁保不敢大意,暗自提防,扬声道:“我不吃酒。阁下备了酒坛,自饮便是,何必打秋风?”

    那人将瓷坛放在树下,拍了拍手,双掌一摊,笑道:“现下我两手空空啦,与宁先生讨杯酒吃。”

    戴月襟风潇洒前行,修长的身躯迈出树影,露出一张英挺面庞,两片薄唇略缺血色,粗硬的髭根爬满唇上颔下。明明不修边幅,沧桑中却更显俊秀,令人难以移目。

    丁保不识此人,然而见其形貌、听其言语,胸中陡地涌起一阵熟悉亲近之感,颤声道:“你……你莫过来!再来,我便要出手啦。”

    英挺青年‘哼’的一声,拂袖道:“行如宵小,莫非有鬼?”

    飞步上前,伸手拽他臂膀。丁保不明所以,身体自生反应,左臂一勾一转,顿将青年震退两步,所使正是“碧霞神功”的招数。

    “来得好!”

    英挺青年冷笑,食中二指一并,“呼!”

    迳刺他右肩,指劲宛若实剑,方位更是古怪!

    丁保双臂一圈。浑厚的碧霞真气轰然迸出,英挺青年的剑指登时溃散。却见他左脚跟跟枪似的一点,仰天一翻,脑袋竟从衣底钻出,青色身影衣影‘涮’地一声。倒旋如风车,剑指已贴地削来——

    此一变招之刁,实是他平生仅见。

    丁保既有真气护体,又复有眼鼻感应,指劲难伤,左踏一步。青年袍下飞起足影,‘啪、啪、啪’纷至杳来,竟无一记是虚招!

    他以狐狸姐姐教的“小擒拿手”悉数挡下,心中骇然:“这家伙踢是一脚,站是一脚。踢在我肘间共一十五脚……便是两只蜘蛛齐至,也还比他少了一只!”

    两人飞快换招,青年内力不如碧霞神功,进招又难越鬼手一步,胜在出手方位难防,丁保一时失去先机,空有号称天下繁复第一的招式,连一招也难递还。

    英挺青年打不痛他。他也逼不退对手,两人便在臂影呼啸问僵持,与当日对战马老族君的情况相类。

    但青年本领的剑指比马老族君的要高明。稍有闪神,丁保便愈发被动,差点被戳中,那股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以为是碧霞神功所致,横肘封住腰侧。心有所感,一拳正中青年的左肩!

    青年吃痛踉跄。丁保这一下方位虽对了,拳头却没起什么作用。就是蛮力一击,打得他面色苍白而已,旋又揉身欺近,再次施展那奇诡的指剑招数。

    丁保越打越是迷惘:只消顺着那股熟悉的感应,便能跟上青年的路数,一一拆解来招。

    他换过手刀、掌法配合,作用和拳头差不多,腕下始终用得不对,每次对招都差了一点。

    青年久战无功,蓦地凌空跃起,剑指戟出,如乌云盖顶般向下疾刺。丁保全身笼罩在指劲之下,除了硬拼此招之外,已别无选择!

    恶招临门,丁保福至心灵,一个空心筋斗向后倒翻,头下脚上,胸口贴地昂起,右手顺势并指,锋锐的剑气‘嗤’冲天刺出——

    青年易指为掌,二人‘碰’的一声双掌相击,分跃了开来。青年一掸衣摆、双手负后,朗笑道:“丁保先生,果然是你!”

    丁保先是大惊,端详片刻,突地福至心灵,呼道:“你……认识弓沁?”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这些奇怪的剑指法门了,对方自始至终使的都是弓沁在黑头山上练习的弓家绝学!而他因为当初躲避狐狸姐姐在上面待了好些时日,天天看着弓沁小姑娘练武,慢慢地就学会了不少。

    而自己在华阳县死遁离开时,送给过弓沁一个浴火凤凰的木雕,以小姑娘的聪明劲,自然知晓自己没死!

    只是不知道,眼下这青年跟她又有甚么关系?

    那青年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踏前一步,精亮的双眸直勾勾盯着他,道:“小姑姑所料果然不错,自白弥勒遇到一个会打天兵的宁宝先生的事情传出后,她第一时间便猜到那是丁保先生你的化名,并让我代她先行过来,一定要寻到你!”

    “小姑姑?”丁保疑道。

    青年脸上略有尴尬之色,但很严肃道:“你心中的那位弓鹤云前辈,实则姓张,乃是……我本人的亲爷爷,所以……我来自平望山,我叫张令亭。”

    “等等,弓先生姓张?是你的亲爷爷,那弓沁就是?原来如此!”

    丁保瞪大眼睛,没想明白原来半年多不见,竟然发生了这么大事,突地又想到一件事,咂舌道:“你是酆都张家的张令亭,巴蜀三侠之一?这么说,弓沁小姑娘还是黄金八姓中酆都张家的人,而且辈分还不低?”

    “是……是的。”青年脸皮开始抽搐,自己的小姑姑,却是人家口中的小姑娘!

    “本代张天师,跟弓沁怎么称呼?”

    “本代天师是我三伯父,跟小姑姑自然是……兄妹相称了。”

    青年张令亭这会儿额头冒汗,已经开始想要转身离开了。咬了咬牙,想要扳回一城道:“丁先生,小姑姑当年在黑头山上所习,皆是我酆都张师最核心的不传之秘,你偷学得手,是否应当物归原主?”

    丁保抱臂而立,懒洋洋道:“怎么个物归原主法?”

    “跟我去一趟平望山。天师三伯自有法子。”

    “还是算了吧。你敢把我骗去平望山,只会有两种结果,一是你被你那天师三伯揍一顿,二是你被你小姑姑揍一顿。”

    丁保说着,哈哈大笑,就要去抱树下的那个瓷坛,发现张令亭面色大变,疑道:“小张子,这坛子里不是酒?”

    张令亭脸皮抽了抽,摇了摇头:“是先祖鹤云的骨灰。上次接回小姑姑走得匆忙,因为不是良辰吉日,不便妄动,所以戚叔一直还留在黑头山,这次我奉命出山,便先去接了先祖鹤云先生的骨灰,然后才绕道过来终南,昨日听淳于姑娘说宁宝先生找回来了。便想着按照小姑姑教的法子见面一试,不曾想还真是丁先生你。”

    丁保一听是弓鹤云的遗骨,整理服装仪容,肃然道:“张兄,可否让我拜一拜鹤云前辈?我从华阳到现在,多历险阻,亏得他老人家之遗惠,方能化险为夷。”

    “张兄万不敢当。叫我令亭便可。”

    张令亭说着,将瓷坛放在柳树根处,让至一旁,双手“唰”一振横摆下摆,扑通跪了下来。当先恭恭敬敬对着骨灰坛子磕了三个响头,两眼泪水滚滚,砰砰有声,额间渗红。

    丁保鞠了几个躬,伸手将张令亭搀起。

    张令亭省起失态,困窘欲避,丁保却是鼻酸大笑∶“张兄!我在黑头山上看过令祖鹤云先生专著,他老人家一生狂歌狂哭、潇洒自任,一向不理世人白眼。乃是一等一的正直潇洒人物。你既然是他的后人,这一点,可不能不像。”

    张令亭大哭一阵积郁尽出,顿觉星月疏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见丁保也是眼眶红红,不由相视一笑。

    经此事一闹,丁保先前的彷徨情绪也得释放,拿手一扯张令亭,笑道:“令亭,走!咱们喝一杯去,同令祖父鹤云先生喝!”

    迳拉他往小酒肆走。

    张令亭不嗜杯中物,本欲推辞,听他说“同令祖父鹤云先生喝”忽觉意兴遍飞,热血上涌,遂放开脚步,与丁保并肩而入。

    张令亭似乎与这家酒肆的老板相熟,二人进去时,当炉的中年汉子微微颔首,就当打了招呼,更无别话。不等客人吩咐,少时,端来一坛酱香白酒,还有一只汤滚味浓的瓦盅火锅,将食具、生料、蘸佐等摆布妥当,又回到店外茅棚下打盹。

    丁保拍开坛口泥封,倒了满满两碗,酒色微黄,液缘挂杯如稀蜜一般,柔润的酱香经久不散,滴在桌上,木桌便发酒香。

    “咣”——

    两人举碗相敬,仰头痛饮,张令亭只觉酒液入腹,一股暖流直冲上来,至喉头方觉些许刺辣,张嘴吐出一口烘热,失声道∶“好……好酒!”

    丁保看出他并不善饮,也未取笑,将陈旧的木箸以手巾抹过,递了给他。

    张令亭一碗酒下肚,人也活泛了起来,似乎丁保是小姑姑老师的身份所带来的压力也消弭了些,笑道:“丁先生,不但有好酒,还有好菜……”

    丁保摆手道:“咱们一见如故,各论各的,我叫你令亭,你叫我丁兄、宁兄随便,如何?”

    张令亭晃了晃神儿,“那我暂时还是叫你宁兄吧!”说着,神秘一笑:“宁兄你可知道,这儿为何生意不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有蛇

    “这家店不让客人点菜,自己只管上?”

    “非也。”

    张令亭拿起木杓往浓白喷香的滚汤里一捞,除了肉片、刺参、干鱿、熟鸡之外,主料竟是烹熟了的猪肚和猪肠。

    原来这火锅的汤底是西山口味,当地土人管叫“猪杂肝”滋味腥浓而油腻,多与泡馍硬饼同煮,也算是市俚粗食。

    酒肆的主人别出心裁,以洗净剁碎的赌骨与肥母鸡煨汤,捞去汤上的浮沫,直到汤色转成||乳|般的浓白为止,再加入花椒、八角、茴香、桂皮等调味。

    熟肚肠在浓鸡汤中煨得软烂,肉嫩汤鲜,肥而不腻;在碗底搁上一匙猪油,再舀了满杓的鲜汤熟肉浇下,佐以糖蒜、泡菜、辣酱等腌菜,寒夜中吃上一碗,当真是人间至美。

    “我大师兄是西山府出身,我在他家尝过这一道菜,知其味美。”

    张令亭道:“但这宣华府附近的人靠着三四条河道,嗜食河鲜,谁肯花钱来吃一锅猪杂?居然埋没了这般好手艺。”

    那猪大骨与肥鸡煨出的鲜浓白汤,拿来涮鱼脍也极美味。两人边吃边聊,倒了一大碗陈酒搁在北侧的空位前,当是弓鹤云同座,不时相敬。

    喝着喝着,丁保突然想到一事,低声问道:“令亭,令祖父鹤云先生既是张家的前辈,为何会漂流在外,改名换姓落户黑头山?”

    “早年这些秘辛,我也不太知道。”

    张令亭蹙眉摇头:“大抵总离不开倾轧内斗吧?平望山酆都城可不是一派一系那么简单,有”峡、峪、峰、谷、坪”五大支系,我这一支是黄云谷的。像天师三伯就是天风坪的,涉及到天师大位,虽然不至于流血大乱,但总没那么平稳。我祖父鹤云先生当年据说是张家百年难得一遇的盖世奇才,后来不知触犯了什么发条族规。被废去武功,革剥张姓,赶出家门……”

    他叹了口气,酒碗举至唇边,却迟迟未饮。

    丁保低道:“那你小姑姑这次回去,岂不危险?”

    “这倒不会!南明山牺牲之后。祖父的事在家里已经不再是禁忌。此次接回小姑姑,乃是宗族所有长辈的意思。而且,我父亲如今是平望山的掌刑人,也是第二高手。还有我那大师兄,奸猾似鬼、卑鄙下流、无血无泪、无耻至极……咳。总之,是厉害得不得了。有他二人在平望山,天塌了也不怕。”

    说完,仰头干了,又斟一碗。

    两人“匡当”一碰碗,仰头俱干。

    同说同笑,同食同饮,不觉到了深夜。双双醉趴在桌上,兀自不肯离去。丁保穿越以来,从未如此豪饮。一下喝高了,舌头不怎么灵便,胡乱抬手拉他,乜着眼问:“你……为、为什么……跳出来,请我喝酒?我……我平日不……不同人喝酒的!”

    张令亭也醉得摇头晃脑,砰的一声趴在桌上。闭眼笑道:“你我……明明年岁相仿。……偏是小姑姑的……师父,让人好生气闷……算下来岂不是我的爷爷辈了……灌倒了你。总算扳回一城……”

    ……

    翌日清醒,丁保头痛欲裂。口中干得发苦,若非身下垫褥温软,宛若置身于一朵香云,还不如死了干净。面对穿越过来后的头一回宿醉,丁保很不适应,抱着头挣扎起身,小心翼翼挪动身体,力量稍用实了,颅中便是一阵巨浪滔天,分不清是船摇还是脑子摇。

    捧着脑袋凯坐片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发现周围的纱帐绣榻十分眼熟,连被褥上的薰香都毫不陌生……一抹灵光掠过脑海,他终于明白自己身处何地。

    “我晕……劳资怎么会睡在孔词的舱房里?”

    强忍着不适,伸手往身畔一摸,好在被里没有一具白皙软滑、喷香弹手的结实胴体,一下子不知该庆幸或惋惜。

    正想摸索着下床,屏风外的门扉“咿呀”一声推了开来,门轴的声响一经碧霞真气感应,陡被放大了几百倍,在肿胀的脑子里不停撞击反弹。好在赶在他弯腰呕吐之前,来人已将一只小瓷盆凑至颔下,一边替他揉背顺气,动作既轻柔又体贴。

    丁保吐得鼻涕横流,感觉五脏六腑全呕进小瓷盆里了,吐完倒是清醒许多。

    那人手掌绵软,指触细滑,幽幽的处子体香稍一贴近便能嗅得,自是女子无疑。少女将盛装秽物的瓷盆端至舱外,拧了温水毛巾替他揩抹,先拭去口唇鼻下的秽渍,再取净水新巾为他抹面。

    丁保睁眼一瞧,见少女年纪十六七岁,模样十分可人,举止自有一股小姊姊般的成熟稳重,相貌却是不识。

    “我叫平儿。”

    少女不避污秽,边伺候他梳洗,一边自我介绍:“是梵音小姐的贴身丫头,宁先生先用了这碗醒酒汤,婢子再服侍先生更衣。”

    “梵音……梵音姑娘?”

    丁保听得一愣∶“那我为……为什么在这里?这明明是孔词的……”

    平儿笑眯了眼,白皙的圆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这儿是孔词小姐的舱房呀!昨儿宁先生与那位平望山的张公子喝多啦,是梵音小姐带二位回来的。张公子更加不堪,直接倒在了舱后的指挥室里,孔词小姐特别让出了房间给宁先生,与柒姑娘一起睡到梵音小姐的房里去了。”

    丁保听得惭愧:“我居然喝得人事不知,还要麻烦淳于梵音携回。”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干净清爽,毫无垢腻,连酒气都不甚浓,一摸胸前背后触手滑软,这一袭雪白的绸缎中单绝非他原先所穿,不觉错愕∶“这……又是谁的衣裳?我原本的衣衫呢?”

    平儿抿嘴忍笑,俏脸胀如一只小红桃,一本正经回答:“先生一上船来便吐了一身,所幸昨儿梵音小姐已先派人进城采办衣衫,这才有得换。是婢子服侍大人除衣洗浴,再换上中单的。”

    靠,喝吐了淳于梵音、孔词、狐狸姐姐都在旁边看着不说,还要劳烦让人家小姑娘帮着换衣服,饶是丁保脸皮厚如城墙,也是窘迫得不行,差点没找个地洞钻进去。

    平儿倒是一派自然,眯眼笑道:“婢子十二岁以前,都在扬州的大户人家做婢女,经常服侍老爷、少爷洗浴,也没什么。”

    这时,舱门推开,另一名少女提着一大桶热水进来。年纪看似比平儿略小,身材却较平儿高挑,有些英气勃勃。

    “先生醒了么?”

    进来的少女一抹额汗,卷高的袖子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叉腰说话的模样却是大咧咧的,有股说不出的娇憨。

    她一开口才发现丁保已坐起,吐了吐舌尖,掠发赧道:“哎哟,原来先生起身啦!该不是我吵醒的罢?”

    哈哈一笑,提着热水大方地走了进来,毫不扭捏。

    “她叫圆儿,也是跟着梵音小姐的。”

    平儿笑着说:“昨儿便是她与我一道服侍先生洗浴的。梵音小姐说啦,先生在船上的生活起居,都由我二人照拂,先生若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不必客气。”

    圆儿听她说到服侍洗浴,俏脸微红,顺手打了她一下,哈哈大笑:“哎哟,真是羞死人啦,你干嘛还说一遍!”

    笑声倒是中气十足,清脆爽朗,看不太出来是怎么个“羞”法。

    丁保正用香汤漱口,闻言差点喷了出来。更可怕的还在后头,平儿拿出一套簇新的衫裤,眯眼笑道:“大人,婢子伺候您更衣。”

    伸手就去解他的中单系绳。丁保吓了一跳,面对两名娇滴滴的小姑娘又不敢施展武功,一身功力形同被废,只好尴尬道:“呃,两位小妹妹,不不,小姐姐,这便不用脱了罢?我……我自己穿上外衣便是。”

    圆儿起初见二人推来搪去颇觉有趣,“嗤”的抿嘴窃笑、作壁上观,还惹来平儿娇娇的一抹白眼。

    看不一会儿渐感不耐,随手拿起绣榻上的衫裤一抖,差点没往他脸上扔去,又气又好笑:“宁先生!你穿的是睡褛,外袍披上去一束,襟里还要挤出大把布来,成何体统?真是的,我们俩是女子都不怕了,你在那儿瞎缠夹什么!”

    不由分说,一把扑上去加入战团,“唰涮”几声分襟剥裤,果然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就在这时,圆儿突然尖叫一声连退几步,背门“砰”撞上屏风,掩口瞠目,半晌才道:“有……有蛇!”

    丁保匆匆拉上裤头,弯腰遮丑,见圆儿视线四下寻梭,一副要找东西打“蛇”的模样,赶紧摇手喝止:“等……等一下!圆儿姑娘,那……那不是蛇,是男子……男子晨起阳旺,身子自有的反应。”

    “你骗人!昨晚我见过的,才没……才没这( 野兽探花 http://www.xlawen.org/kan/28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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