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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这么谨慎的了。

    今天他等了很久,却还没有女人过来。

    他有点愤怒,还有些不耐烦和无聊,但是他还是没有去碰桌子上的酒。

    这时,听到门外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说:“我来了。”这声音不但温柔而且美到了极点,好像黄莺那样娇柔婉转,又像出谷的白云一样清雅脱俗。

    然后她人也进来了。

    人也很美,美得仿佛风里面飘逸流动的云,又好像云里面自由穿梭的风。陆青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但是美得这么有味道的却很少见。

    她的脸上没有涂什么脂粉,脸色很自然地皎洁。从这张脸甚至很难判断她的年龄,她走路也不扭腰和刻意地耸肩膀,但是却走得很优雅。

    毫无疑问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只有成熟的女人才更懂得掌握“天然”的风情。

    风情,是什么男人都难以抵抗的。

    她在桌子边上坐下来,微笑着说:“我让你等久了,应该敬你一杯。”说着伸出一双修饰得很整齐很干净的手,为陆青斟了一杯酒。

    这个女人不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而且连说话的神情都很好看,既不夸张一分也不刻意冷淡。

    所以一向讨厌女人说话的陆青今天竟然很安静地在听,一向不喝酒的他对着那杯斟满的酒居然也没办法拒绝。

    “我以前没有见过你。”陆青说。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这个女人说:“良宵一刻,只求欢乐,何必问你我是谁呢?”

    这个女人不但很会说话,而且说的话都太有意思了。

    陆青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他有些痴痴地看着这个女人,叹息道:“如果再多听你说两句,我真想把你带回家去。”

    女人也微笑了:“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已经等不及了。”陆青喘息着伸手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就往床边走去。唉看来不管多么美好多么风情的女人男人对她们最终的想象还是跟“床”有关。

    “我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走。”陆青用粗嘎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那时间也还早……”她的声音里也似有细细的喘息。

    “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么?”陆青俯下身把她放到床上,他的头自然低了下来——就在这时!

    这个优美的女人忽然就用一只修饰得毫无瑕疵的手闪电般点住了他鼻旁耳后肩膀上的六七个||穴道,同时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轻轻一扣,本来在他舌头下的一粒青黑色的小药丸就被她扔在了地上。

    她做这一切动作又迅速,又准确,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个动也动不了的木头人。她的小手指轻轻一推,他就跌坐在床沿上。

    “为什么你们男人总会觉得别人在轻视你的‘能力’呢?”她笑吟吟地翻身下床:“我只不过想说,现在就对你下手有点早。”

    陆青的脸色都变成铁青,他咬着牙用嘶哑的声音说:“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女人好象还很惊讶:“你难道看不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玩‘仙人跳’?”她满意地看着陆青说不出话来,又笑着说:“至于我是谁,你真的猜不出来?”

    陆青的脸色先是茫然,逐渐转为阴冷,然后变成一种惊恐的绝望:“你,你难道就是哪个女疯子?”

    她得意地笑了:“除了我这样的女疯子,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如果不是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动手,刚才你早就已经把毒药吞下去了,我怎么来得及阻止你?”

    “你,你,”陆青已经连话都说不完整:“你到底想怎样?”

    风子还是笑着说:“别人的‘仙人跳’是要钱的,我这个‘仙人’却是抓鬼的。”

    陆青的脸色又起了某种剧烈的变化,就像是一条毒蛇忽然被捕蛇的人捏住了七寸。

    风子的笑容消失了,就像是突然被风从脸上吹走了一样。她慢慢地说,确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事实上她一共就说了八个字:“你说出来,我让你活。”

    陆青用一种针尖般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他笑着说:“有人说你很聪明。我看你不过是自作聪明。”

    风子没有说话,让他说。

    “如果我整天把致命的毒药藏在舌头下面,我又怎么会怕死?”陆青冷笑着说:“何况我就是告诉了你,难道我还能活?”

    风子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她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外面走进来四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大氅里面的人。

    这是四个非常奇特的人,他们的脸和气得就像平凡的商人,可是他们有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他们眼睛里好似都藏着刀,藏着毒针,只要看到的人就会非常不舒服。

    他们身上甚至还有某些地方和眼前这个叫陆青的年轻人有点像。

    他们说的话更奇怪。

    他们说:“你说出来,我们让你死。”

    陆青愣了愣,他的样子简直好象要笑了,笑风子真是个又笨又疯的疯子。

    “你不必笑。”风子立刻说:“你笑,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内心已经恐惧到极点。有时活着可能比死还可怕,这个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比别人理解得深刻得多。”

    陆青的冷汗流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要敬你那一杯酒吗?”风子淡淡地说:“一个连女人敬的酒都拒绝不了的人,又能有多强的意志力呢?”

    完她就出去了。

    顾连城就站在外面等她。

    “这样的办法的确只有你能用得出来。”他说:“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是最有效的一种。”

    风子嫣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个君子,要知道不是君子的人,通常总是比君子的方法多一些,也有效一些的。”

    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四个人就已经出来。

    “都问出来了吗?”风子说。

    “不错。”四个人中的一个说:“他说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也还要多一些。他的名字也不叫陆青,事实上他连名字都没有,只不过有个代号叫‘青蛇’。”

    风子听到这个称号又微笑了:“这条鱼也比我想象中的大。看来我们也已经快捏住‘天王’的七寸。”

    “你错了。”风里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你离‘天王’的七寸还差得远。”

    第二十九章 跑得快的蚂蚁(一)

    热闹的城镇,热闹的街道。

    长长的街道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子,这里虽然是个小镇子,它的集市却一点也不小,你在苏州城里买得到的东西居然至少有一半在这里也能买到。

    因为这个镇子的人都很富裕。

    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为什么那么富裕,他们并不见得比别的镇子上的人勤劳一点或者聪明一点,大概是他们的命特别好,生在了一个富饶的地方。

    富裕的地方,总是有很多酒,也总是有不少漂亮的女人。

    ——因为这两样都是最花钱的。

    现在这条长长的街上的二十八家酒肆都开门了,它们开得很早因为这里的人喝酒也总是很早。

    李凡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非常平凡的生意人,他的生意就在这条街道最末尾的地方。

    他开的也是个酒馆,如果硬要说说他的酒馆和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他的酒馆比别人的都要小一些。

    不仅门面小,小得如果一个人胖一点他就不一定能进来。连桌子和凳子都不大,就连他家装酒的坛子也比别家小些。

    这么一个什么都小的酒馆,生意做得比别人小些也很正常。

    今天虽然逢集,他的酒馆里还是几乎没什么生意,通共只有三张桌子坐了人,而且一共也只有三个人。

    难怪李凡整天一副愁眉苦脸而且非常无聊的样子。

    这不,他又无聊地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向街上张望了。

    正是大中午,白花花的太阳晒着。逛街的人大概也逛累了,大都去街边的饭馆子里面歇个脚顺便吃点好的。所以街上几乎没什么人。

    一只皮毛脏兮兮的白猫居然懒洋洋地卧在街当中,舒舒服服地打起了瞌睡。

    忽然街尽头出现了一匹高大的骏马,只听一声长嘶转眼已在十丈之内,路上的那只猫吓得全身的毛都竖立起来,惨叫一声慌忙逃开才没有给踩到尾巴。

    马好,马上的人也好。

    那是个矫健的中年人,脸容坚毅得就像石头,虽然已经这样奔波了很久他的眼睛还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明亮,闪烁着坚毅而严厉的光彩。

    他的身子笔直,似乎永不会弯曲,更不会倒下。

    他这样着急要赶到哪里去?

    不过不管他要到哪里去现在都走不了啦。

    ——街边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少年,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

    那是一个既不太好看也不太难看的少年,他既不太高也不太胖,穿着一件对他来说有点太大的黑色大氅,显得他更加瘦弱,何况他这个人还有点懒洋洋的。

    可是他不过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挽了一下,那匹骏马痛得嘶叫一声,居然就像被钉子钉在原地一样,一步也动不了了。

    “你吓坏了别人的猫。”他懒洋洋地说。

    李凡这才看到街角他冲出来的地方,阴影里站着一个少女的影子,手中还抱着刚才那只猫。她半掩在阴影里看不清脸,但只看那身材就知道一定很漂亮。

    难怪,这样的女孩子总是很容易有这样的年轻人为她出头的。

    那中年人的脸都绿了,但奇怪的是他居然立即下了马,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少年。

    少年居然好像也把刚才的事给忘了,他转个身大踏步地往李凡的酒馆里走来。一边走一边还唱着一首奇怪的歌,好像是首儿歌。

    “小蚂蚁,跑得快,捡个元宝抱回来……”

    李凡忍不住插嘴:“跑得快的不是蚂蚁,那是马。”

    “谁说的?”年轻人眨着眼睛笑着说:“有时小蚂蚁比马跑得还快的,你信不信?”说着他人已经跨进酒馆的门槛。

    这时那个中年人忽然动了,“动如脱兔”都不足以形容他动得有多快。

    他手中精光暴现,就多了一把三尺来长的精钢大刀,身体似箭一般射进酒馆窄小的门,刀锋就直向这少年的背上招呼过去。

    少年只不过向后伸了一下手,一声脆响他的刀就断了,从中间齐齐断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夹断一样。

    事实上包括那中年人自己在内,谁都没看清这刀是怎么断的。

    同时少年一个急转身半截断刃就在他手里,他飞一般窜向中年人,半截断刀就插进了中年人肋下。

    血溅,溅湿了中年人的青布长衫,他整个人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痛苦抽搐。

    少年的脸色却也有些微微的改变,他放开断刀,站直了身体。

    那老实的酒馆老板李凡似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流血吓傻了,呆楞楞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酒坛都忘记放下。

    坐在靠墙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的客人站了起来。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样式特别的月白色大氅,大氅带着帽子,把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他把帽子摘下,这人竟然是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是风子。

    她盯着少年,微笑地说:“你就是‘蚂蚁’?”

    少年居然也笑了:“小蚂蚁,跑得快,杀人也很快。如果不是你刚才出手这把刀已经贯穿他的心脏。”

    第二十九章 跑得快的蚂蚁(二)

    那半截断刀还插在中年人的肋下,但至少他已经捡回了一条命。虽然连刀上那么深深的虎头雕刻都被他的血浸染得模糊。

    “五虎断门刀。”风子叹了口气:“他们本来跟你没仇,可惜你上个月杀了他们的二当家。”

    少年笑道:“本来今天连大当家也可以杀了的。”

    这个精悍的中年人,居然是山西第一名刀门五虎门的大当家雷烈!

    “你一向是这么随便杀人么?”

    “我本来就是个杀手。”

    “你以为杀手就可以随便杀人么?那你就错了。杀人根本就不应该作为一种职业。”风子说道:“这世上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杀人的。杀人太多,迟早都要还。”

    “所以你找我,我也找你,我们就都来了。”少年笑道:“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你给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

    “难道不是?”风子盯着还站在一边的李凡,似笑非笑地说:“我不但知道你带了朋友,还知道这个镇子本来住的就都是江湖中悄然退下来的大盗和杀手们,又怎么会有一个见到血都吓成这样的店老板?”

    李凡忽然就笑了,笑得一点也不像刚才那个吓傻了的老实人。

    “我喜欢跟聪明的人做对手。”他用一种很愉快的语气说:“我姓杨。”

    “你就是在京城做下二十四宗大案,还杀掉山西富豪陆家满门的‘毒手大盗’杨一凡?”

    “不错,”他微笑道“我就是。”

    风子又说:“那么,‘天绝’和‘地灭’两个煞星是不是也该出来了?”

    旁边两张桌子上坐的两个客人立即站起来走到风子面前,连连说道:“风姑娘居然认识我们,真是万分荣幸!万分荣幸!”

    “我若不认识你们,岂非要死得不明不白?”风子苦笑道:“连灭关中十三道黑帮,连总瓢把子的头都给钉在了自家房门上,这样的人又有谁不认得?”

    “你对我们杀人的事倒是清楚的很。”

    “当然,各位哪个不是杀人如麻,斩草除根的凶神。”风子道:“这么说来,诸位谁死掉都不太冤枉了。”

    “蚂蚁”冷笑了:“你有把握能把我们全杀死?”

    “我没把握。”风子道:“我也不需要。”

    她的话音未落,“天绝地灭”两人忽然同时纵身向“蚂蚁”扑去,杨一凡的手中也多了一柄模仿战国“鱼藏”的短剑,直刺“蚂蚁”的心脏。

    蚂蚁凌空退让到墙角,厉声道:“你们干什么!”

    杨一凡笑了,笑得说不出的阴毒:“杀你!”

    “你们搞错了吧?你们难道不是来杀她?”

    “本来是,现在不是了。”杨一凡道:“因为我们发现我们根本杀不了她,所以只有杀你。杀了你,她说不定还会让我们活着。”

    “天绝地灭”补充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交过手。”

    完他们又展开了势若雷霆的第二击!世上还有谁能够抵挡“毒手大盗”和“天绝地灭”联手的第二击!

    蚂蚁的脸上忽然流露出针尖般的笑意。

    “善变有时也是种聪明,可惜你们还是错了。”他说:“你们也杀不了我。”

    他只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无论谁说这么一句话都用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这句话说完,杨一凡和“天绝地灭”就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一瞬,他们就已经断气。

    谁都没有看清楚蚂蚁是怎么动的,又是怎么一下子捏断了他们的咽喉,他的动作快得好像他的手就长在他们的喉咙上一样。

    “你是不是很失望?”他看着风子,又带上了一丝懒洋洋的笑意:“你本来想让他们替你杀了我。”

    “谁说我要他们杀你?”风子也笑着说:“他们又怎么杀得了你?”

    “你确实很聪明。”蚂蚁看她半晌,说道:“你一根指头也没动就除掉了两个敌人。而且他们先出手,就让你看清了我的招数。”

    正如没有出鞘的剑才是最危险的,没有出手的招数也是最难防御的。

    “我没有看清。”风子淡淡地说:“听说鬼人的蚂蚁,不但跑得比马快,出手也像鬼一样难以捉摸。”

    蚂蚁哈哈大笑。道:“你说话我喜欢。你这个人我也喜欢。如果你不是风子,我说不定真会喜欢上你。”

    “你也是个很可爱的年轻人。”风子说道:“如果你不是蚂蚁,说不定我也会舍不得杀你。”

    “但是我正是蚂蚁。”

    “所以我也必须杀你。”

    蚂蚁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他又盯着风子看了半天,忽然说道:“那你就来杀吧。”

    他攸然长身而起,黑色大氅在空中展开如同巨鸟扑食,闪电般自高处向风子击下。手中兵刃闪出一道寒光直向风子咽喉袭来。

    那居然是一对形状奇特的弯刀,刀刃蜷曲相对,看上去就像是一对钳子,就是蚂蚁嘴上的那种钳子。

    风子却知道这刀刃绝对比蚂蚁的钳子锋利得多,因为他刚才就是用这个东西削断了雷烈的“五虎断门刀”,又一下子夹断了杨一凡和“天绝地灭”的喉咙!

    要命的蚂蚁,要命的钳子。

    风子的手一抖,长剑也已经在手里,同时身体腾起。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蚂蚁的轻功居然也比她想象的更高。她刚刚腾身而起蚂蚁的“钳子”却已经在她胸口,直向她的剑夹过去。

    他竟想像刚才夹断五虎断门刀一样把她的长剑夹成两段!

    这一瞬风子的手一抖,长剑竟然如同柔软的丝绸一样,向着她的手臂弯折了过来,这下不仅蚂蚁的“钳子”夹了个空,风子的手一转,剑刃又像长了手腕向蚂蚁的手腕削去。

    蚂蚁的钳子向前一送,手臂竟仿佛突然增长了半尺,直夹向风子的咽喉!

    就算风子的剑能削中蚂蚁的手腕,她的咽喉也将在这一夹下像个苹果一样给切成两半。

    她忽然就“掉”了下去。

    她就好像忽然放松了全身的肌肉,向地面上“摔”下去,避开了蚂蚁的刀刃——这一招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确实有效得很。

    她刚落下去蚂蚁也已经在她的面前。

    这个人好像已经料到了她所有的招数,盯住她所有的动作,但风子知道那其实不过是因为他的轻功太高太快。

    她只能反攻,她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退。

    剑光暴现。仿佛天上所有的天光都集中到这把剑上,又细密得好像游丝快得好似闪电劈头盖脸地向蚂蚁袭来。剑上的招式非但狠准而且非常优雅——剑本来就是兵刃中的君子,可惜这个君子也是要命的。

    蚂蚁的眼中却已没有剑。

    他只看到破绽。

    一个很小很小的破绽,却被他发现了。

    风子每一次变化剑招的时候,手腕会习惯性地往外侧稍微偏那么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她的胸口就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一点点防御的空隙。

    一点空隙就足够!蚂蚁相信就算不能一击致命,也一定能让风子倒下去。

    他的弯刀毫不犹豫地向着那一点空隙刺过去。

    忽然就没了。

    那一点空隙忽然就没了。风子的剑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回来,“叮”地一声迎上了蚂蚁的刀刃。他看到她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骨头碎裂的声音。

    无论谁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都一定会一辈子忘不了。

    那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他脊椎的第四到第六节已被顾连城的掌力完全击碎。他的脸上还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

    “我从来没说过你的敌人只有我一个。”风子说:“你可以邀请别人来杀我,我当然也可以。”

    蚂蚁倒了下去,曾经跑得比马还快的蚂蚁现在就像一摊烂泥一样,他死死盯着风子,眼睛里充满了无法形容的怨毒。

    “你,你……”他嘶声道:“你杀了我!现在就杀了我!”

    他为什么这么害怕活着?是不是怕落到那四个人手里?

    “你确实该死。”风子淡淡地说:“不过我却不杀已经倒下去的对手。”

    蚂蚁的眼中流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绝望。

    风子好像已经准备放过他了,他却更加绝望。为什么?

    难道如果回去了还有更可怕的事情等着他?

    忽然凭空飞来半把短刃,不偏不倚地钉进了他的心脏,他立刻就死了。

    那半截刀尖正是先前被他斩断的五虎断门刀。雷烈的血也立刻从肋下的伤口里喷射出来——他虽然拔下身上的断刃杀了他的仇人,自己却也因此立刻就要血竭而亡。

    仇恨,岂非本来就常常是这样害人害己的东西?

    门口轻轻地响动了一声,风子和顾连城抬头,就看见那个抱猫的少女站在门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

    当她看到满地的尸体不禁“啊”地叫了一声,手中的白猫掉在地上,“瞄”地一声冲出去。就连最喜欢血腥的猫也仿佛感知到这些人的危险,不愿意到这充满杀气的地方来。

    看到“蚂蚁”的尸体少女的眼中还有了泪光,“他,他是个好人。”她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们连他也不放过。”说完她人就远远地冲了出去,在远处开始呕吐。

    任何一个这么样的少女看过这样的情景后只怕都至少一个月不敢睡觉。

    风子和顾连城站在原地,面上的表情都有些疲倦,又有些酸涩。

    好人?这世上又有谁是绝对的好人,谁是绝对的坏人呢?

    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一辈子不做错一件事。

    再坏的人,死的时候还是会有人为他哭泣。

    可是难道战斗和杀戮就是这一切唯一的终结?

    他们不知道答案,这个世界上无论谁都不会知道答案。

    因为这个问题本来就是没有答案的。

    第三十章 彩凤辉煌(一)

    “接下来还有两个人。”风子说:“我们要见过这两个人,才能见到‘天王’。”

    顾连城当然知道她说的“见过”是什么意思。

    “那么我们下一个要见的是谁?”

    “他叫‘凤凰’。”

    凤凰?

    彩凤辉煌,这无比美丽尊贵的百鸟之王怎么会成为邪异狠毒的杀手?

    风子又说:“这一次我们不能等他来。我们要去找他。”

    “找他,”顾连城道:“怎么找?”

    “你如果要找鹭鸶或者天鹅,会怎么找?”

    “当然是去水边找。”

    “这就对了。”风子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凤凰呜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要找凤凰,当然要到梧桐树上去找。”

    “梧桐树?”顾连城不太明白。

    “凤凰集”虽然不大,原本也是个繁荣的镇子。

    这里之所以叫“凤凰集”,是因为这个镇子上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人们都相信梧桐树多的地方一定会招引来凤凰栖息。

    但是几十年了住在这里的人谁也没见过凤凰长什么样子。

    后来他们就再也看不到了。

    十年前一场的瘟疫席卷了这个镇子,镇上的居民逃的逃,死的死,一座欣欣向荣的小镇居然在一个月里就变成了一个死镇。

    ——不管人类多么能干,还是敌不过大自然一个随意的玩笑。

    死镇,荒街,莫说人影,连狗都看不到一只。

    今天这样的死镇上居然好像真的引来了凤凰。一座高大而华丽的大帐篷在镇子中间的空地上搭起来,那帐篷宽敞得可以容得下几十个人的宴会,华丽得就好像是凤凰的羽毛。

    帐篷的门帘上真的有一只凤凰,一只用各色丝线绣成的,栩栩如生的凤凰。

    帐篷里还有女人,十几个特别漂亮,特别动人的舞女,她们身上的舞裙也鲜艳得就好像是凤凰的羽毛一样。

    她们正在动人的丝竹声中跳着舞,她们的腰又细又软,她们的动作充满了说不出的风情。

    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主人怀里的那个女人。

    那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其实这个女孩子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也只不过是个漂亮的少女,她看起来比这些舞女都特别不过是因为主人宠爱她。

    她坐在主人的怀里,两只手轻轻地环绕着主人的脖子,神情就像是一只娇憨的小猫咪。

    主人是个三十一二岁的青年男人,他的身上穿着一件华丽的紫色衣服,他的面前摆着波斯来的葡萄美酒,怀里还坐着个这么迷人的少女。可是他的神情却有些疲惫和委顿。

    他是不是对这样的生活有点厌倦了?

    他疲倦得连话都不想说,甚至看到那两个特别的年轻人走进来都没说话,只挥了挥手让他的舞女站到一边去。

    可是他并没有放开怀里的少女,也连一点要站起来迎接他们的意思也没有。他确实没有将他的对手放在眼里。

    “你就是‘凤凰’?”风子问道,虽然她知道这话她根本用不着问。

    主人也并没有准备回答她,他伸出一只保养得很好的,手指干净修长的手,慢慢拿起面前的夜光杯,慢慢地啜饮了一口。他的手势非常优雅但是风子的全部精神都已集中在这只手上。

    这实在不像是一只杀人的手,但是它确实已经杀了不少人。它仿佛可以在无形中就要人的命,即使在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它本身看起来也像是一种可怕的利器。

    ——“凤凰”还没有出手,他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强大的压力。

    风子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她却是对着旁边的那些舞女说的:“你们走。”

    那些舞女立刻就走了,走得一个都不剩。

    主人再次慢慢地将夜光杯靠近嘴唇。

    距离他的嘴唇还有一寸的时候,夜光杯忽然“砰”地一声碎了,碎成几片,琥珀般的美酒撒了他怀中的女孩子一身。那女孩子惊叫一声站了起来。

    他们这才看到她的脸,她竟然就是那天在杨一凡的酒馆外面抱着猫的女孩子。

    没想到这女孩子竟然是“凤凰”的情人,难怪那天“蚂蚁”会对她格外看重。

    “蚂蚁”随时都可能死在“凤凰”手上的。

    “凤凰”的脸色有些改变了,他阴鸷地盯着风子,慢慢说道:“你弄脏了她的衣服。”

    原来这高贵冷血的杀手竟然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多情人。

    风子神情自若,道:“我可以赔一件给她。”

    “你赔不起。”

    “我赔不起?”

    “你赔不起。”凤凰说:“因为那件衣服是我送给她的,她一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风子叹了口气:“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我必须赔一条命给她?”

    “你赔不赔得起?”

    “我当然赔得起。”风子居然笑了:“而且立刻就可以赔给你。”

    然后她整个人就纵了出去,去之前顾连城听到她低低地说:“看住那个女孩子。”

    为什么?他差点叫出来。为什么你要去冒险我却在这里看女孩子!为什么你有危险的时候我还是要袖手旁观!

    可是不等他叫出来,风子就已经纵出了帐篷,因为那个高贵的“凤凰”已经出去,他是用一种无比飘逸华美的姿势飞出去的,他们的声音须臾已远。

    第三十章 彩凤辉煌(二)

    那个女孩子居然也没有特别害怕,她还用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顾连城。她跟那一天那个脆弱胆怯的女孩子简直判若两人。

    她居然还笑着说:“她是不是让你看好我?”

    “那么你就看吧。”她从高高的座位上面走下来,嫣然巧笑,道:“我最不怕给男人看,尤其是像你这样英俊的男人。”

    今天她没有穿那件杏黄的裙子,她只穿了一件宽大而柔软的月白色袍子,一双修长结实光滑的腿随着她的走动若隐若现。她的眼波流转,咬着嘴唇吃吃地说:“你看我好看么?”

    顾连城回答不上来,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还有些热。

    他本来只不过把她当作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其实她已经是一个完全成熟的女人。

    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

    她忽然嘤咛一声整个人倒进了他的怀里,还伸出一双柔软温暖的手圈住了他的脖子。顾连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愣在原地。

    她的身体更温暖,更柔软。

    “你难道是个呆子?”她轻轻地喘息着:“我早在那天就看到了你,只看到你……你实在是比那个男人好得多,你……”她的脸色更加嫣红:“你为什么不抱抱我?”

    顾连城简直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

    谁若是有这么一个女人在怀里还能不心跳那他绝对是个死人。

    她当然也能感觉到。她在等待,也在邀请。

    这种无声的邀请已经是世上最动人的。她相信绝没有哪个男人可以拒绝这样的邀请。

    顾连城好像受了某种蛊惑,他几乎就要伸出手去——这时他忽然想起了花想颜,花想颜美丽而矜持的脸。

    很奇怪的在这一刻他甚至还想到了风子。

    他的手忽然用力将怀里的女人推了出去。

    几乎同时他感觉到脖子上一丝凉凉的痛,他看到了少女袖子里的刀光,那把刀子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肤。

    如果他刚才再多抱她一下的话,他的头都不一定还在脖子上。

    少女的脸色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拒绝我!”然后她又笑了。

    “我知道了,原来你已经结婚了,顾家的少年君子早就有了老婆,我怎么给忘了呢?”

    可是她接着又说:“不过我看你拒绝我不是因为你老婆,男人背着老婆在外面偷情本来就很正常。”

    “难道你的心里还有别人?”她笑着说:“是不是那个女疯子?我看你大概为了她去死都可以的。”

    这少女年纪虽小说出来的话却句句毒辣,毒辣得就像那种三四十岁的女人一样。尤其是她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就像一根鞭子狠狠抽在顾连城的心上。

    “你闭嘴!”顾连城忽然大声说:“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哦?”她的嘴角升起一丝同样毒辣的笑容:“那就让我看看你怎么不客气。”

    着她手腕一翻短刀握在掌心,闪电般向顾连城眉心刺来,她这一招当真是狠毒到极点,一出手就要人命,真不像是个小姑娘的做法。

    可惜她遇见的是顾连城。

    顾连城连刀都没有拔出来,手臂一伸不知怎的已经抓住她手腕,修长的手指稍一用力眼看就将这白玉一般的手腕折断。

    少女忽然惨呼了起来:“饶了我吧!我只是个可怜的女孩子!”

    “既然知道自己是女孩子就不应该一出手就是那样狠毒的招数。”

    “我知道错了!”少女呼道:“难道你真要把我的手拧断?”她好像真的连眼泪都要流下来,却还是强忍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君子,不会这样对我这么个可怜的女孩子的!”

    顾连城真的犹豫了,他生平确实没有这样欺负过女孩子。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他确实是君子,幸好我并不是。”

    风子的手不知从哪里伸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就将少女打得飞了出去。

    “你为什么打我?”少女挣扎着爬起来,却又笑了:“哦——我知道了,原来你在吃醋。”

    风子却没有笑,冷冷地看着她,说:“我打你,因为你就是‘凤凰’。”

    “我是‘凤凰’!”少女大叫起来:“那刚才那个人是什么!”

    “他或许是土鸡,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但绝不是凤凰。”

    少女愣了愣,忽然又笑了。“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她笑着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进来的时候。”风子道:“你虽在他怀里,他连手都不敢放在你身上,他又怎么会是凤凰。”

    “原来你是故意的。”

    “不全是。”风子说:“我并不确定,所以我试了试。”

    “现在他呢?”

    风子没有回答,她已不需要回答,而且她知道“凤凰”也并不真正关心这个答案。

    她忽然转向顾连城,说:“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刚才放开她会怎么样?”

    顾连城茫然地摇摇头。

    “那你不妨看看。”风子说着,人已如飞鸟掠了出去。

    第三十章 彩凤辉煌(三)

    “凤凰”的人影也已飞起,她的短刀还在手中,直冲着风子的眉心刺来。到了跟前的时候她的招式却忽然变了,她左手的衣袖扬起直拂向风子的脸,同时一股青碧的火焰直冲风子的脸。

    她知道以她的短刀本来就对付不了风子的剑,十个她也对付不了,虽然风子还没拔剑。

    但是火不同,火本就是有形却又无形的。

    它有形——它可以到达任何地方,它可以灼烧一切。

    它无形——你永远也抓不住它,任何刀和剑都砍不断它。

    风子翻身后退头发稍却还是被这火燎到了一点,空气中立刻就浮起一点毛发烧出的气味。

    “鬼火。”风子冷冷地说:“别人说凤凰不仅全身是刺而且全身是火,原来是真的。”

    “别人”是谁根本不用问,“鬼手”已经有两个活口落在风子手上。

    “你见过凤凰么?”少女还是笑着:“它本来就是从火里出生的。”

    “可惜它也是在火里死的。”风子冷冷地说,言毕她的长剑就已经出手。

    她的长剑直刺凤凰的胸口,但是她的剑到( 风里的剑香 http://www.xlawen.org/kan/30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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