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部分阅读
口，“小桂子，辜少卿竟是辜宁远之子，这天，是不是要变了？”少年声音有着无法言喻的苍白，单薄的身躯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击倒，好不悲凉！
小桂子看着趴在案桌上，神情低落的少年，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地回道：“小桂子不敢妄论朝堂之事，主子英明神武，想必已有了对策，奴才只盼着主子能早日下定决心，莫让后患忧心。”
小桂子担忧地看着少年，他知道少年从来不喜欢杀戮，十分厌恶尔虞我诈，却偏偏身不由己。
先皇病逝，作为唯一亲子的皇上继位，他登基时左右不过是个孩子，却被每天逼着学习帝王之学，然而小儿调皮，小脑子里自是装不下这些高深莫测的学问，学无所成，倒白白糟践了整个童年。
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却过早地承担了不属于他的成熟与沧桑，由于慈禧太后贪恋权力，她以同治帝“典学未成”为由，拖延同治帝亲政时间。贵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言不由衷，也有许多的不得已而为之。虽册封了阿鲁特氏为皇后是他所愿，然而也不得不封皇太后钦点的富察氏为贵妃。都道是九五之尊，万人敬仰，谁知道这背后的苦处呢。
“皇上许是近来被国事疲劳，精神太过紧绷，不妨找些年岁相当的人，轻松一下也是极好的。”小桂子小心提醒道。
因为小桂子的话，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要知道自六岁登基以来，小桂子便一直陪伴自己，算得上是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想到还有一人理解自己，心情开朗少许。
他决定不再为这些琐事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行且看吧。抛开烦恼，难得起了玩性，少年愉快的说道：“明日将辜家兄妹接进宫吧，这哥哥已是天人之资，妹妹不知道又是什么模样。”挠了挠头，灵光一闪的拍手补充道：“明日将好玩的新鲜玩意儿都拿出来，我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是。”
小桂子边移动脚步边观察皇上的面色，毕竟是孩子，前一刻还忧心忡忡，这一刻便恢复了孩子心性。
怕是对辜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否则断然不会放下心来。
而此刻辜家大厅里，辜宁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来人也不畏惧他的冷漠，这人除了对着女儿的时候能有些情绪，其他时候与面瘫无异。久了也就习惯了。
“闫旭，你所说的可是事实？”辜宁远开口问道。
“我铜陵门的信誉何时变得这么差了？”来人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声音好不埋怨。
方才闫旭找上自己，他便知道必定有事发生了。一贯毫无正形，只有出事才一脸认真严肃，这就是他的作风。
平静了这么多年，皇上终于还是对他有所忌惮了。眼下派了人马打探辜府，不知祸福将至。
“哼，你的铜陵门尽打听不正经的消息。”辜宁远冷哼一声，责骂他的劲头也没了，这些年来，闫旭也是经常向他报告一些消息的。除却偶尔一些重大的事件，闫旭大多说的是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不是打听谁家女儿想嫁与他为妾，便是关于他的身世来历。也不知是不是铜陵门生意凋零还是因为无聊。
闫旭心一懔，他明白辜宁远在说他无聊，他平时确实用拿他的消息换些零用钱，于是心虚地咳了两声，佯装如无其事地喝茶。灿灿地狡辩道：“那可不是不正经，若是没有那些消息，你不就是井底之蛙了么。”
“哦？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呵呵……那……我应该的。”瞥见辜宁远阴阳怪气的表情，闫旭默默咽了口水。
第九章 进宫
正说着话，片刻后，屋顶传来细微的声响，两人屏气凝神辨认，从微弱的呼吸声中确定了上面有人。
“闫旭，这里没你的事了。”没了说笑的兴致，辜宁远将目光投向闫旭。
“咳……咳……咳……”闫旭刚喝了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珠子，在瞥见辜宁远嫌弃的目光时，不确定道：“你这是嫌弃我么？”
“很不明显么？”辜宁远面无表情，酷酷地弹了弹纤尘不染的衣袍。
“……”闫旭无语的翻白眼。是太明显了好么？牛气哄哄地把剩下的茶水一口灌下去，说了声，“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便风一般地出门了。
他仰头看向屋顶，上面的人武功高强，他们竟后知后觉，过了许久才发现他的存在。也不知他们的话被听出了多少。
“在这里等着吃午膳么？”赶人之意十分明显。知道辜宁远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虽然这人面上冷冷的，但却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方才一定会让自己帮忙送死什么的。毕竟铜陵门信徒上万，且是有一定地位的，保他们一家平安不是问题。
偏偏那个人不开口，罢了，乐得清闲。
刚出大门，便瞧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随从赶来，那一身装扮，一看就知道是皇宫里才有的。闫旭拿出折扇敲着肩膀，怜悯的看了眼辜宅大门，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随后很妖娆地扭着小腰走了。
目送闫旭的大门守卫很无语，他们能翻白眼么？闫大爷你是故意恶心我们不让我们吃午饭的吧？太邪恶了！
“圣旨到……”尖细的声音响起，激起了众人的鸡皮疙瘩。
听到声音，辜宁远皱了眉，不悦地走了出来，正要接旨便被小桂子扶住，“辜老爷不必如此大礼，皇上吩咐了无需劳师动众。”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怎么不见小公子和小小姐出来接旨？”
其实这圣旨他宣得也是小心翼翼的。早听说辜老爷比人不同凡响，今日一看，他身着一身黑缎长袍，气宇轩昂，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走来时，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确实让人忍不住拜服。
心里只期盼着：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做了皇上的敌人，否则又怎是那个少年可以对付的？
“犬子和小女现不在府内，辜某接了旨便是。”辜宁远声音不卑不亢，小桂子赞赏地点头，心里暗暗想着：果真有大家风范。
“那杂家就宣旨了，皇上口喻，明日宣辜少卿、辜轻灵兄妹进宫，午时派马车接送。还请公子和小姐切莫误了时辰！”小桂子战战兢兢地宣了旨，便先行告辞了。
辜宁远淡淡应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很疑惑，面上却还是平静地接了旨。
皇上与辜府素来无往来，辜家也逐渐脱离朝堂，这些年不理政事，做些小生意糊口，应该是不会触犯什么皇家禁忌，所以倒也相安无事。难道是少卿请命才惹来关注？
他也打听了这次的出国情况，在这些官费留学生出国之前，天朝政府规定：“学生之父兄须签名于志愿书，书中载明自愿听其子弟出洋留学十五年，十五年中，如有疾病死亡及意外灾害，政府皆不负责。”因为出洋吉凶难测，所以留学生几乎都是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一带的平民子弟，没有一个皇室贵族的后代。他们赴美后，学习铁路、矿山、工程、机械、法律等。
前些日子，皇上还撤销了方君铭的西洋之行，方君铭是王爷之子，少卿好歹也是老将军之后，却一丁点消息也没有。所说没有贵族后代出国，那现在的情形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无意还是刻意而为。
皇上如今还是个孩子，对当年的事怎么会那么重视？这样勾心斗角的试探，只可能是太后的意思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辜宁远嘴角荡起一抹冷笑，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小桂子远去的背影。
次日，一辆豪华马车果然在午时时分准时在大门口侯着。训练有素的马在烈日曝晒下也普通士兵一样笔直站着。
辜少卿无奈地牵着不情不愿的辜轻灵，他知道她不想进宫，因为太多规矩束缚着，这最是让喜欢自由自在的轻灵厌烦的。
昨夜听说能进宫玩时，这丫头可是兴奋得上蹦下跳的，可是后来一听母亲在耳边唠叨进宫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她就跟现在一样了，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被他拖着走了。
第十章 上坟的心情
“这又不是上坟，怎么哭丧着脸。”辜少卿明知故问地逗着她。
辜轻灵对着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无奈这太阳太大快把她眼珠子亮瞎了，眯了眯眼将不适感掩下去，叹了口气，哀怨道：“你没听父亲说么，上朝的心情跟上坟的心情差不了多少，此番虽不是上朝，可是进宫跟上吊也差不了多少啊。唔……”
辜少卿赶紧捂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宫里的人还在大门呢，她还真是想说什么话就出口了。
快到门口时，辜少卿才放开轻灵，瞪了她一眼嘱咐着不要乱说话了。
“皇命不可违。小姑奶奶你忍一下会死么？”
“会！”辜轻灵斩钉截铁道。
“……”辜少卿很想踢她，忍忍你真的就会死么，会死么？
上马车时辜少卿故意把轻灵抱起来用力抛上去，那一声沉闷的动静让门口守卫忍不住往马车看去，只见小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公子。此情此景让他们想起闫大爷妖娆扭屁股的样子，默默闭上眼，心里窃喜：在门口站岗八卦太多了，感觉自己领了工钱又每天有主子八卦看，太值当了。家里的小娃可以往这方面培养，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幸福工作啊。
御花园凉亭里。
“皇上今日兴致不错。”方君铭手执一枚黑子，黑子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像一幅水墨画，相得益彰。思考片刻，随手落下一子，盘上的白子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丝毫没有因为对手是九五至尊而留情面。“该皇上下子了。”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棋盘。若不是知道皇上和方君铭的关系，恐怕这样的举动算的上是大不敬了。
“今日请了些人来。”皇上向来在对弈方面不及方君铭，显然这局他又输了，却依然愉快地道。“这些人都是与你交好的。”
这下方君铭有兴趣了，熟人？还不止一个？难道是葫芦娃七兄弟？眸光一亮，抬起头，“哦？”
“辜少卿兄妹！”
“倒真是有趣了。”方君铭很配合的样子附和着。谁能知道他心里早乐开花了，面上却还能做到如此不动声色，难怪辜少卿总说他老奸巨猾了。
“你与他们熟悉，可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不瞒皇上，微臣与辜家兄妹青梅竹马，对他们为人品性一清二楚，不过……”方君铭取出怀中折扇，含笑道，“皇上见了他们，自然就了解了。”
正说话间，一个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辜少爷和辜小姐到了。”
远处，两名少年少女在宫人的拥簇下缓缓走来，少年英气勃发，少女娇俏粉嫩，两人明眸皓齿，都精致如瓷娃娃一般。在众人的映衬下，更是绝美无暇了。
“草民辜少卿拜见皇上。”
“民女辜轻灵拜见皇上。”
“平身吧，朕请你们来做客，不必如此拘束。”皇上扬眉，侧头看向一旁的座位。
“谢皇上。”
宫人动作迅速地为辜少卿和轻灵添茶，一时间茶香四溢。
基本的礼拜过后，两人总算落了座。然而一看方君铭也在场，兄妹两人都想翻白眼。
怎么哪都少不了这厮，按礼数他们是应该给他行礼的。兄妹两人再度起身，只行了小礼：
“辜家兄妹给小侯爷请安。”轻灵声音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上次见面的时候方君铭还捉弄了她，现在大摇大摆的让人给他行礼，真不厚道。
“不必多礼！”方君铭淡然的笑着，不动声色饮茶，眼中的坏笑和兴味被举起的茶杯遮挡。
“小侯爷真是日理万机，怪不得这些天都见不着人。”轻灵翻了个白眼，含笑讽刺。
方君铭挑眉，侧头看向轻灵。今天火气真大，不想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收敛，若今日他不在这里，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赶紧吃口茶，好将你嘴上的火灭掉。”
“我才不灭，留着将你烧成灰，为民除害。”
一直没说话的辜少卿“噗嗤”一声笑起来，这两人一见面就免不了吵吵闹闹，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方君铭，我看你这西洋是去不了了。”
方君铭靠在桌子上，一首托腮，懒洋洋抛了一个眼神，显然他觉得辜少卿在废话。
“你们一日不吵浑身不舒坦，还舍得分开么？”辜少卿调笑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嗤他一声，不理会他的无聊。
众人热热闹闹聊着天，皇上招来宫人将棋盘收了下去。心想着今日方君铭也在场，也不好把昨日准备的玩意儿拿出来玩耍了，最后只是和他们闲聊家事并无其他。
第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到了晚膳时分，四人才起身到席间用膳。四人都坐定时，传菜的宫女鱼贯而入。每上一道菜，小桂子便在一旁报出菜名。
一品天香、二度梅开、三色龙凤、四宝锦绣、五彩果味、六君闹市、七星豌豆、八仙聚宴、九转肥肠、十味鱼翅、 美食蟹、发财玉兔、麻皮||乳|猪、金都贵妃鸡、凤梨猥包、山楂太极盏、杏奶小金猪等。小桂子每报一声菜名辜少卿便觉得周围空气越稀薄，只是四个人的晚膳，竟这般浪费。如今国库空虚，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铺张？这些菜色精美绝伦，栩栩如生，但是从外面是很难判断它们的制作材料。但凡皇家用品，也是异常珍贵的。
辜家也是富裕之家，可是起码不会如此挥霍，外面百姓辛勤劳作却生活疾苦，甚至食不果腹，又何必和他们拉大这差距呢？
面对这一桌的美味佳肴，他突然没了享用的兴致。
最后宫女端来几瓶颜色瑰丽的果子酒，摆上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依次为四人倒上。
“这是梅子酒和葡萄酒，醇厚香甜，似酒但不浓烈，食用麻皮||乳|猪、贵妃鸡、杏奶小金猪时，配上这些果子酒是极好的。”小桂子再一次解释道。
方君铭端起酒杯凑到辜轻灵跟前，邪恶地笑道：“小妹妹，这进贡的果子酒啊，可以美容养颜，多少人想喝也喝不到的，来，尝一口。”在接到轻灵“我才不信你”的眼神后，嘴角扬起的幅度更大，邪邪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还可以丰胸，试试？”
吹了声口哨，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轻灵平坦的胸前。
不屑、鄙视，她在他别有深意的一瞥里捕捉到了。这个无赖！
对着他勾唇，似笑非笑，方君铭一头雾水，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了？直到桌下传出动静时他才明白，于是很迅速地把脚收起来。
“嘶。。。。。”
其余三人立马向发出声音的人儿看去，只见辜少卿龇牙咧嘴的瞪着方君铭和辜轻灵。辜轻灵很无辜地耸肩，她分明要踩的是方君铭的。
他瞪，他瞪，使劲瞪。方君铭你小子又欠我一次！
踩他的是辜轻灵，可这混蛋的方君铭要不把他的腿夹过去，他又怎么会遭了这冤枉罪？
“哈哈……来来，吃菜吃菜……哈……哈……”不等辜少卿反应，方君铭夹了块肉迅速塞进他嘴里。
辜少卿也懒得瞪他了，脚下一个用力把刚才受的还给他。面上很温和的笑着也夹了块肉塞进方君铭嘴里，“吃菜哈，你知道我从来不记仇的。”
方大少这会儿是有痛说不出口了，这么大块||乳|猪肉堵着嘴……你当然不记仇了，你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皇上看着这三人的直来暗往，心情大好。
“君铭，少卿，轻灵小姐，今日不必拘谨，且饮了这杯酒，朕先干为净。”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余三人随后也举杯。
轻灵一尝这酒酸酸甜甜，不禁多饮了几杯，辜少卿在一旁劝她少喝几杯，果子酒后劲不小。
“轻灵小姐，今日莫要喝醉了才好，省得你哥哥担心，若是你喜欢这果子酒，朕差人送到府上就是。”皇上跟着劝道，声音异常轻柔。
“尽兴就好，像哥哥一样多无趣。”轻灵微微一笑，桃花眼更是水润，像极了一汪清潭，与她的目光碰上时，心跳竟漏了半拍，皇上很快别开眼，他怕自己不小心会溺毙其中。他提醒自己，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片刻，眼中的挣扎终于平静下来。
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明目张胆说兄长的不是，偏大家对她甚是喜爱，也奈何不得。
于是大家也就由着她了。
酒过三巡，轻灵有些微醉了，让宫女带着去方便。
皇上两指拈起酒杯，轻轻摩梭着，忽的有些感伤。白玉酒杯在淡淡的月光下散发出一圈光晕，嘴角荡起一抹淡笑，眸间却没有任何温度。口中喃喃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声音如梦如幻，让人听不真切。
此时席间只剩三人，气氛极为沉闷，方君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想必这辜少卿也是寡言少语的，作为主人，皇上只好随意找了话题先开口。
“轻灵小姐想必从小备受宠爱，才长得今日这般活泼可爱。”话一出口，才觉懊悔，怎么不知不觉又提起她了？倒了一杯酒，一口气闷下喉间。
第十二章 你的和我的初吻
辜少卿无奈地饮了一口酒，说道：“轻灵从小就爱惹祸，回去让父亲知道她喝醉了，我看我是有好果子吃了。”
一听辜少卿提起他的父亲，皇上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也是一瞬的时间，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你父亲向来如此严厉么？”皇上面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辜少卿耸肩，回道：“也只有遇到轻灵的事情才如此。”
“辜老爷可是让那丫头踩头上去了。”听他们讨论轻灵，方君铭忍不住插话，她简直就是辜老爷的软肋，才能让他如此宠溺女儿，也正因为如此，才将女儿养成了今日的娇惯，总之是无法无天。
想及此，他才发现她去了许久，不会在路上睡着了吧？
方君铭起身，找了个理由便去寻轻灵了。宫房离这里不远，她应该就在附近才是。穿过假石林，果然见她闭着眼倚在假山上休憩。他左右看了看，随她一起的宫女应该是偷了懒，竟一个也不再身边伺候着。
不知不觉间，走到她身边。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慢慢引向她，因醉酒，她的脸颊粉嫩一片，煞是诱人。他觉得她不像个孩子，反而像个魅惑牧神的水妖，小时候他听老人说，水妖以睡莲的姿态沉睡与水中，她纯净、甜美、惹人怜爱，牧神在午后休憩时，就是为她的姿态沉醉的。他想，也许辜轻灵就是那只水妖。
“小丫头，你何时才能长大？”他的手轻柔地滑过她娇嫩的小脸，眼中似有一把火在烧。
轻灵努力睁开眼，她还未看清是谁，那人便附身吻上了她的唇，她想她是真的有些醉了，他的气息与她的相融合，难分难解。
方君铭只是吻了下去，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样看着她满是纯净无邪的桃花眼，此时她的眼里泛起一片迷茫，如无措的孩子一般看着他。方君铭心一懔，她确确实实还是孩子，自己算是患了恋童癖么？
“方……君铭？”轻灵不确定的开口，醉酒使她浑身没有力气。“放开……”
方君铭终于放开她，很正经地对上她无邪的眼睛，说道：“轻灵，你会记住我的，是么？你这里也有我么？”他指着她心口，在为自己寻一个答案。也许她不清醒，但是他还是坚持。
脑中混沌一片，呼吸间都是他好闻的味道，她微蹙了眉，艰难地点头。
他一把抱紧她，心情从未有过的欢快。自欺欺人也好，故作糊涂也好。无论如何，待她长大，他便向她要一生的陪伴。
她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将她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吵吵闹闹的惹人心烦，但是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模样，甜甜美美，旁的热看了也染上欢乐。只要他一生气她就会笑，小手也总爱抓他的脸，咿咿呀呀说别人听不懂的话，甚是可爱。他几乎是一天天看着她长大，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逗着她玩，也只有那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开心快乐的。
许是早就注定了他与她的牵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相处就变得不一样了，她越来越美好，从一个粉娃娃长成了今日的美少女，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和疼爱，他也不例外，他似乎着了这丫头的魔了。
他想自己也是个俗人，有着强烈的爱美之心。如果有一天遇到更美的风景，他还能只在她这里停驻么？他也不知道了，初尝情爱滋味，谁能知道谁是谁的一生一世？
他只知道，怀抱着她的时候，像拥有了全世界，很满足。
罢了，至少该珍惜眼前。
也许时间能证明一切，真与假，都逃不过它的审判。
辜家大宅里。
一名女子望着桂花树发呆，黑色的披风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住，月色下她的背影十分寂寥。
“妳来干什么！”男子声音低沉而威严，一步一步向着女子走来，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的十分不悦。
女子转过身，看到他的瞬间，心里竟觉得有些恐惧。然而面上还是故作镇定，“亦冥，今日我来是有要事和你商议。”
“太后娘娘恐怕记错了，草民辜宁远，妳认错人了。”辜宁远不悦地打断，冷哼一声，也不顾及对方的身份。
“我说完便走，”太后也转了态度，语气强硬起来，道：“你今日是谁都不重要，哀家告诉你，无论以前发生过何事，都已成为过去，如果今日有人威胁到我皇家威严，哀家必定会斩尽杀绝。”
第十三章 私闯闺房
“太后这番话是要警告辜某么？”辜宁远冷笑道。
“哀家只希望你能顾全大局，莫让家人因你的不安分受牵连！”太后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目光，坚定的在他满是杀意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辜宁远握紧拳头，额上的青筋暴起。眯着眼冷冷地盯着太后离去的背影，“自作聪明！”一个运力，桂花树自中间被劈成两半。
他可以容忍被驱逐，因为他从不迷恋权势，那些于他不过过眼云烟，否则当年他就不会轻易放手。但是她若是伤害到了他的家人，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咻”地一道黑影速度地出现在裂开的桂花树前，安静的等候主人下达指示。
“萧郄，去将方家大公子请来，说我有要事相商。”等了许久，辜宁远才下定决心吩咐道。
“主子，方公子毕竟是朝廷中人，怕是不可信……”萧郄面色担忧，一向冷冰冰的他第一次这般优柔寡断。
“去吧。”辜宁远有些不耐烦地制止他要说的话，而后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可以风平浪静过完此生，没想到他们倒是沉不住气，要赶尽杀绝了。”
“是！”萧郄带着一脸的凝重离开。方才太后的话他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此番到来，想必是认命主子会造反了。哼，主子一向清心寡欲，无心权势。分明是想置主人于死地，这个女人心思歹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郄私心想着，若是主子真的造反了，未必是一件坏事。以主人的英明神武，必定能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比现在繁荣昌盛几倍不止。在这片小天地里，虽自在快活，但终究不是英雄用武之地……
想着，萧郄带着不甘窜进了方府。
“小溪。。。。。。啊？！”睡得晕乎乎的轻灵眯着眼在半空挥打，迷糊中认定是该死的蚊子在作怪。鼻尖痒痒的扰醒了她的美梦，刚想唤来小溪将这恼人的蚊子赶跑，谁知一睁眼就被坐在床头拿着月季花的人给吓了一大跳，来人似乎没料到她突然醒来，手征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轻灵则是完全出于本能的抓起绣枕向那人扔了过去。
被砸的人一脸纠结，手中的月季只剩下一支孤零零的杆。她是不是知道刚才自己拿花挠她了？
“方君铭，你怎么在我房里？”要知道，以辜宁远疼女儿的程度，除了他和辜少卿，他几乎专制到公蚊子都不放进去一只。所以轻灵才如此问。
“当然是走进来的，难不成我长了翅膀么？”帅气地弹了弹黏在衣服上的花瓣，又潇洒地转了一圈给轻灵看，证明他真的没长翅膀。
他似乎特别钟爱白色，银白色的长袍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如蝴蝶展翅一般，配合着他俊美的脸庞，如诗如画。
从小到大，她竟第一次发现他如此美好，难道竟是因为即将分离的缘故？
依稀记得前几日入宫，她喝醉了，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道：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隐隐觉得那夜是他，只是又有些模糊不清，她从来不曾看过他如此深情，盟定三生约，分飞相思苦，他说的是他会想念她么，要与她作三生的约定？或许只是错觉，依他的优秀，出国十五年，等他回来时必定有佳人相伴，执子之手。
仅仅是想想而已，想着他与别的人相依相偎，轻灵便觉得莫名的烦躁，她想到他们的青梅竹马，往后便成为过眼云烟。三秋几多载，已陌故人颜。
她看着他，水润的桃花眼眸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很快被纤长浓密的睫毛掩盖掉，她扯了扯头发，轻轻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梳洗了。”
方君铭连忙道：“那可不行。”说着尴尬地看向房门，刚才他可是偷偷溜进来的，这会儿出去怕是会被人碰见。眸光一亮，顿起了捉弄之意，坐到雕花大床上像小媳妇一般抱着她，“让人碰见我一大早从你房里出去，我的清白可就没了，届时你要是负我，我该怎么有脸面活下去？”
轻灵瞪着他，好不要脸的人，怎么都是她吃亏才是，被他一说，理都在他那里了。然而明明是瞪眼，却因为桃花眼而显得含情脉脉。
话音刚落，就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依旧抱在一起，同时惊讶的看着门口。
辜少卿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第十四章 再见方君宏
“你们……”
轻灵急忙推开方君铭，解释道：“哥哥，那是你的幻觉。”
辜少卿额头一群乌鸦乱飞……要是幻觉你慌什么。他自然知道他们没有真的做出越轨之事，但是……他们俩给他感觉很诡异。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不和规矩，况且他们还抱在一起，幸亏只是他发现，这让其他人看了去，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方君铭真的太不知轻重了，竟拿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的名声开玩笑。
方君铭没有被抓的尴尬，反而露出很哀怨的表情，一边扯着系在床头的流苏一边幽幽地说道：“本少爷的话竟然应验了……你果真是个负心汉！”
一贯的耍宝作风，与他翩翩如玉的外表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怕是齐天大圣海龙王也追不回这天差地别的。
“起来。”轻灵一脚踢开他。
“好了，你们都别闹了，明日我们便要出发了，快些收拾收拾，一起出府玩。”辜少卿好笑的看着俩人，他们如此玩闹，倒让他更确定他们之间没什么了。
“去哪儿？”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只管跟我去就是。必定不会失望。”辜少卿信誓旦旦地说道。
辜少卿果然带着他们出门，三人骑着马行走，不久就来到辜少卿说的地方。竟是一个寺庙！
虽对辜少卿带他们来此地是一头雾水，却还是跟在他身后随他带领。
进得寺庙，一阵整齐的礼佛念经之声迎风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香烛的味道和淡淡的桃花香。耳之所闻，鼻之所嗅，都一点一点地深入肺腑，如洗礼一般，将全身心都洁净个透彻，心中难得一片平静。难怪自古佛曰：放下红尘之事得人间大道！好淬炼舍利子得正菩提！浑忘世间一切烦恼。风声，雨声，一世的相思。涅磐，顿悟，一世的禅锋。
望着方君铭和轻灵陶然自得的神色，他便断定他们也是喜欢这里的。
“呦，你们且在这里玩着，我去办些事。”说罢辜少卿向着禅房方向走去。
轻灵和方君铭相互看了也，摆摆手，一副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表情。最后两个人决定在寺院里逛逛，方才闻到隐隐桃花香，那此处必定有桃花树了！
寻着味道最浓的方向，两人不约而同地晃悠过去。
“君铭？”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温柔细腻。一听是这么个耐人寻味声音叫着他，方君铭不禁僵住了身体，然而很快就放松下来。其中的转变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然而轻灵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内心暗骂：方君铭，看你到处留的桃花债！
方君铭很无辜！
方君铭转过身，恭敬地作辑道：“大哥，大嫂。”轻灵有些惊讶，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瞪大，这女子竟是他的嫂子，方才还胡乱猜测。
女子身姿婀娜，略施脂粉的小脸略显柔美之态，听到他的称谓时，脸上忽然失了血色，低着头不说话，捏着手绢的纤手微微颤抖着，似在极力隐忍。
相较之下，一旁方君宏噙着笑，心情甚好。方才与方丈下棋赢子时也未曾这般喜悦。自上次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多日不见，还是那般可爱模样。
方君宏向前两步，到得轻灵跟前，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侯爷，蝶儿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歇息。”语气里带着病态的娇弱。
“嗯。”方君宏回头示意身后的侍卫，那人立刻恭敬地上前，对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方君宏不会陪着她回府。
女子也不意外，对着方君宏服了服身便缓缓走远了，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轻移，叮铃铃地撞击在一起。不愠不火，识得大体，倒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
看到望着女子的背影出神的轻灵，方君宏不禁失笑。小小的事也能如此让她上心，到底是孩子心性。
“小丫头，见到我连话也不会说了么？还是知道我成了亲，芳心碎了一地？”方君宏贴近轻灵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的声音问道。
“无赖，哼！”轻灵故意压低了声音，毕竟有他人在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然而这声音听在方君宏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像爱人间的密语，柔软动人。
两人的举动稍显亲密，一旁的方君铭眼红地看着，愤愤地用脚踢着地下的小石子。方君宏自然注意到方君铭的不悦，心中苦笑了声。
第十五章 姻缘错乱
“听闻这里求的签最是灵验了，轻灵小姐可有兴致瞧一瞧？”向前迈出一步，不着痕迹地与轻灵拉开一段距离。面上的笑容也开始有些勉强。
“算命的话你也信么？”轻灵不以为然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方君宏瞥了一眼方君铭，果然见他目光依旧暗淡无神，想着对那个人的承诺，方君宏心头沉重起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承诺了，万万不能食言的。如今自己有自己身不由己，只盼着有朝一日他不会记恨他，重重吐了口浊气，不再理会方君铭，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轻灵谈笑。
“求签可以当做娱乐，我不信。”
“既然只当做娱乐，便算算你我的姻缘如何？”方君宏诱哄道。
“我若说不，你定会找我的话柄，可-我-偏-不依你的意思。”轻灵一字一顿说得清楚，故意刺激着拿她的话取乐的人。
方君宏淡淡笑着没搭话，迈开温文尔雅的步子走进一道拱门。
拱门内，一个身穿道服的年轻僧人闭着眼席地而坐，面前摆了八卦图。形式上与其他算命先生无异，沉默的样子看着也是高深莫测的。他周身散落了一些桃花瓣，轻灵看着花瓣在他身旁栖息，忽然觉得这个僧人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方君宏气定神闲地站在大师跟前，“大师，算算我和这位小姐的姻缘吧。”
轻灵被他单刀直入的举动愣住了，原以为他说笑而已，却不想他当真了。
大师的眼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将签筒摆了出来，庄重地递到方君宏跟前，道：“施主，请。”
方君宏爽快地抽了一支签，看也不看，随后拉过轻灵的手，就着这样牵连的姿势又抽了一支签，在轻灵生气之前，他很头头是道地解释：“算姻缘，需两个人方能，我看( 美人侍妾 http://www.xlawen.org/kan/3598/ )
小桂子看着趴在案桌上，神情低落的少年，暗暗地叹了口气。
这才放下手中的活计，毕恭毕敬地回道：“小桂子不敢妄论朝堂之事，主子英明神武，想必已有了对策，奴才只盼着主子能早日下定决心，莫让后患忧心。”
小桂子担忧地看着少年，他知道少年从来不喜欢杀戮，十分厌恶尔虞我诈，却偏偏身不由己。
先皇病逝，作为唯一亲子的皇上继位，他登基时左右不过是个孩子，却被每天逼着学习帝王之学，然而小儿调皮，小脑子里自是装不下这些高深莫测的学问，学无所成，倒白白糟践了整个童年。
不过是十几岁的年纪，却过早地承担了不属于他的成熟与沧桑，由于慈禧太后贪恋权力，她以同治帝“典学未成”为由，拖延同治帝亲政时间。贵为一国之君，他有他的言不由衷，也有许多的不得已而为之。虽册封了阿鲁特氏为皇后是他所愿，然而也不得不封皇太后钦点的富察氏为贵妃。都道是九五之尊，万人敬仰，谁知道这背后的苦处呢。
“皇上许是近来被国事疲劳，精神太过紧绷，不妨找些年岁相当的人，轻松一下也是极好的。”小桂子小心提醒道。
因为小桂子的话，本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要知道自六岁登基以来，小桂子便一直陪伴自己，算得上是唯一一个知心的朋友，想到还有一人理解自己，心情开朗少许。
他决定不再为这些琐事烦恼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行且看吧。抛开烦恼，难得起了玩性，少年愉快的说道：“明日将辜家兄妹接进宫吧，这哥哥已是天人之资，妹妹不知道又是什么模样。”挠了挠头，灵光一闪的拍手补充道：“明日将好玩的新鲜玩意儿都拿出来，我可要好好招待他们。”
“是。”
小桂子边移动脚步边观察皇上的面色，毕竟是孩子，前一刻还忧心忡忡，这一刻便恢复了孩子心性。
怕是对辜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否则断然不会放下心来。
而此刻辜家大厅里，辜宁远面无表情地看着来人。来人也不畏惧他的冷漠，这人除了对着女儿的时候能有些情绪，其他时候与面瘫无异。久了也就习惯了。
“闫旭，你所说的可是事实？”辜宁远开口问道。
“我铜陵门的信誉何时变得这么差了？”来人不急不缓的端起茶杯，声音好不埋怨。
方才闫旭找上自己，他便知道必定有事发生了。一贯毫无正形，只有出事才一脸认真严肃，这就是他的作风。
平静了这么多年，皇上终于还是对他有所忌惮了。眼下派了人马打探辜府，不知祸福将至。
“哼，你的铜陵门尽打听不正经的消息。”辜宁远冷哼一声，责骂他的劲头也没了，这些年来，闫旭也是经常向他报告一些消息的。除却偶尔一些重大的事件，闫旭大多说的是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不是打听谁家女儿想嫁与他为妾，便是关于他的身世来历。也不知是不是铜陵门生意凋零还是因为无聊。
闫旭心一懔，他明白辜宁远在说他无聊，他平时确实用拿他的消息换些零用钱，于是心虚地咳了两声，佯装如无其事地喝茶。灿灿地狡辩道：“那可不是不正经，若是没有那些消息，你不就是井底之蛙了么。”
“哦？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才这么做的？”
“呵呵……那……我应该的。”瞥见辜宁远阴阳怪气的表情，闫旭默默咽了口水。
第九章 进宫
正说着话，片刻后，屋顶传来细微的声响，两人屏气凝神辨认，从微弱的呼吸声中确定了上面有人。
“闫旭，这里没你的事了。”没了说笑的兴致，辜宁远将目光投向闫旭。
“咳……咳……咳……”闫旭刚喝了一口茶，全喷了出来，他瞪大了眼珠子，在瞥见辜宁远嫌弃的目光时，不确定道：“你这是嫌弃我么？”
“很不明显么？”辜宁远面无表情，酷酷地弹了弹纤尘不染的衣袍。
“……”闫旭无语的翻白眼。是太明显了好么？牛气哄哄地把剩下的茶水一口灌下去，说了声，“我一定还会回来的。”便风一般地出门了。
他仰头看向屋顶，上面的人武功高强，他们竟后知后觉，过了许久才发现他的存在。也不知他们的话被听出了多少。
“在这里等着吃午膳么？”赶人之意十分明显。知道辜宁远是不想让他牵扯进来，虽然这人面上冷冷的，但却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否则方才一定会让自己帮忙送死什么的。毕竟铜陵门信徒上万，且是有一定地位的，保他们一家平安不是问题。
偏偏那个人不开口，罢了，乐得清闲。
刚出大门，便瞧见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随从赶来，那一身装扮，一看就知道是皇宫里才有的。闫旭拿出折扇敲着肩膀，怜悯的看了眼辜宅大门，一副我也无能为力的样子，随后很妖娆地扭着小腰走了。
目送闫旭的大门守卫很无语，他们能翻白眼么？闫大爷你是故意恶心我们不让我们吃午饭的吧？太邪恶了！
“圣旨到……”尖细的声音响起，激起了众人的鸡皮疙瘩。
听到声音，辜宁远皱了眉，不悦地走了出来，正要接旨便被小桂子扶住，“辜老爷不必如此大礼，皇上吩咐了无需劳师动众。”左右看了看，又问道：“怎么不见小公子和小小姐出来接旨？”
其实这圣旨他宣得也是小心翼翼的。早听说辜老爷比人不同凡响，今日一看，他身着一身黑缎长袍，气宇轩昂，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似乎所有一切都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中，走来时，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确实让人忍不住拜服。
心里只期盼着：这样的人千万不要做了皇上的敌人，否则又怎是那个少年可以对付的？
“犬子和小女现不在府内，辜某接了旨便是。”辜宁远声音不卑不亢，小桂子赞赏地点头，心里暗暗想着：果真有大家风范。
“那杂家就宣旨了，皇上口喻，明日宣辜少卿、辜轻灵兄妹进宫，午时派马车接送。还请公子和小姐切莫误了时辰！”小桂子战战兢兢地宣了旨，便先行告辞了。
辜宁远淡淡应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心里很疑惑，面上却还是平静地接了旨。
皇上与辜府素来无往来，辜家也逐渐脱离朝堂，这些年不理政事，做些小生意糊口，应该是不会触犯什么皇家禁忌，所以倒也相安无事。难道是少卿请命才惹来关注？
他也打听了这次的出国情况，在这些官费留学生出国之前，天朝政府规定：“学生之父兄须签名于志愿书，书中载明自愿听其子弟出洋留学十五年，十五年中，如有疾病死亡及意外灾害，政府皆不负责。”因为出洋吉凶难测，所以留学生几乎都是江苏、浙江、福建、广东一带的平民子弟，没有一个皇室贵族的后代。他们赴美后，学习铁路、矿山、工程、机械、法律等。
前些日子，皇上还撤销了方君铭的西洋之行，方君铭是王爷之子，少卿好歹也是老将军之后，却一丁点消息也没有。所说没有贵族后代出国，那现在的情形怎么解释！也不知道无意还是刻意而为。
皇上如今还是个孩子，对当年的事怎么会那么重视？这样勾心斗角的试探，只可能是太后的意思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辜宁远嘴角荡起一抹冷笑，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小桂子远去的背影。
次日，一辆豪华马车果然在午时时分准时在大门口侯着。训练有素的马在烈日曝晒下也普通士兵一样笔直站着。
辜少卿无奈地牵着不情不愿的辜轻灵，他知道她不想进宫，因为太多规矩束缚着，这最是让喜欢自由自在的轻灵厌烦的。
昨夜听说能进宫玩时，这丫头可是兴奋得上蹦下跳的，可是后来一听母亲在耳边唠叨进宫要注意这个，注意那个，她就跟现在一样了，嘟着嘴不情不愿的被他拖着走了。
第十章 上坟的心情
“这又不是上坟，怎么哭丧着脸。”辜少卿明知故问地逗着她。
辜轻灵对着天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无奈这太阳太大快把她眼珠子亮瞎了，眯了眯眼将不适感掩下去，叹了口气，哀怨道：“你没听父亲说么，上朝的心情跟上坟的心情差不了多少，此番虽不是上朝，可是进宫跟上吊也差不了多少啊。唔……”
辜少卿赶紧捂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宫里的人还在大门呢，她还真是想说什么话就出口了。
快到门口时，辜少卿才放开轻灵，瞪了她一眼嘱咐着不要乱说话了。
“皇命不可违。小姑奶奶你忍一下会死么？”
“会！”辜轻灵斩钉截铁道。
“……”辜少卿很想踢她，忍忍你真的就会死么，会死么？
上马车时辜少卿故意把轻灵抱起来用力抛上去，那一声沉闷的动静让门口守卫忍不住往马车看去，只见小姐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公子。此情此景让他们想起闫大爷妖娆扭屁股的样子，默默闭上眼，心里窃喜：在门口站岗八卦太多了，感觉自己领了工钱又每天有主子八卦看，太值当了。家里的小娃可以往这方面培养，这是多么令人向往的幸福工作啊。
御花园凉亭里。
“皇上今日兴致不错。”方君铭手执一枚黑子，黑子与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像一幅水墨画，相得益彰。思考片刻，随手落下一子，盘上的白子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丝毫没有因为对手是九五至尊而留情面。“该皇上下子了。”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棋盘。若不是知道皇上和方君铭的关系，恐怕这样的举动算的上是大不敬了。
“今日请了些人来。”皇上向来在对弈方面不及方君铭，显然这局他又输了，却依然愉快地道。“这些人都是与你交好的。”
这下方君铭有兴趣了，熟人？还不止一个？难道是葫芦娃七兄弟？眸光一亮，抬起头，“哦？”
“辜少卿兄妹！”
“倒真是有趣了。”方君铭很配合的样子附和着。谁能知道他心里早乐开花了，面上却还能做到如此不动声色，难怪辜少卿总说他老奸巨猾了。
“你与他们熟悉，可知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不瞒皇上，微臣与辜家兄妹青梅竹马，对他们为人品性一清二楚，不过……”方君铭取出怀中折扇，含笑道，“皇上见了他们，自然就了解了。”
正说话间，一个小太监来报，“启禀皇上，辜少爷和辜小姐到了。”
远处，两名少年少女在宫人的拥簇下缓缓走来，少年英气勃发，少女娇俏粉嫩，两人明眸皓齿，都精致如瓷娃娃一般。在众人的映衬下，更是绝美无暇了。
“草民辜少卿拜见皇上。”
“民女辜轻灵拜见皇上。”
“平身吧，朕请你们来做客，不必如此拘束。”皇上扬眉，侧头看向一旁的座位。
“谢皇上。”
宫人动作迅速地为辜少卿和轻灵添茶，一时间茶香四溢。
基本的礼拜过后，两人总算落了座。然而一看方君铭也在场，兄妹两人都想翻白眼。
怎么哪都少不了这厮，按礼数他们是应该给他行礼的。兄妹两人再度起身，只行了小礼：
“辜家兄妹给小侯爷请安。”轻灵声音里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上次见面的时候方君铭还捉弄了她，现在大摇大摆的让人给他行礼，真不厚道。
“不必多礼！”方君铭淡然的笑着，不动声色饮茶，眼中的坏笑和兴味被举起的茶杯遮挡。
“小侯爷真是日理万机，怪不得这些天都见不着人。”轻灵翻了个白眼，含笑讽刺。
方君铭挑眉，侧头看向轻灵。今天火气真大，不想是受到什么刺激了。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也不知道收敛，若今日他不在这里，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赶紧吃口茶，好将你嘴上的火灭掉。”
“我才不灭，留着将你烧成灰，为民除害。”
一直没说话的辜少卿“噗嗤”一声笑起来，这两人一见面就免不了吵吵闹闹，真是一对欢喜冤家。“方君铭，我看你这西洋是去不了了。”
方君铭靠在桌子上，一首托腮，懒洋洋抛了一个眼神，显然他觉得辜少卿在废话。
“你们一日不吵浑身不舒坦，还舍得分开么？”辜少卿调笑道。
两人异口同声地嗤他一声，不理会他的无聊。
众人热热闹闹聊着天，皇上招来宫人将棋盘收了下去。心想着今日方君铭也在场，也不好把昨日准备的玩意儿拿出来玩耍了，最后只是和他们闲聊家事并无其他。
第十一章 酒不醉人人自醉
到了晚膳时分，四人才起身到席间用膳。四人都坐定时，传菜的宫女鱼贯而入。每上一道菜，小桂子便在一旁报出菜名。
一品天香、二度梅开、三色龙凤、四宝锦绣、五彩果味、六君闹市、七星豌豆、八仙聚宴、九转肥肠、十味鱼翅、 美食蟹、发财玉兔、麻皮||乳|猪、金都贵妃鸡、凤梨猥包、山楂太极盏、杏奶小金猪等。小桂子每报一声菜名辜少卿便觉得周围空气越稀薄，只是四个人的晚膳，竟这般浪费。如今国库空虚，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铺张？这些菜色精美绝伦，栩栩如生，但是从外面是很难判断它们的制作材料。但凡皇家用品，也是异常珍贵的。
辜家也是富裕之家，可是起码不会如此挥霍，外面百姓辛勤劳作却生活疾苦，甚至食不果腹，又何必和他们拉大这差距呢？
面对这一桌的美味佳肴，他突然没了享用的兴致。
最后宫女端来几瓶颜色瑰丽的果子酒，摆上晶莹剔透的白玉酒杯，依次为四人倒上。
“这是梅子酒和葡萄酒，醇厚香甜，似酒但不浓烈，食用麻皮||乳|猪、贵妃鸡、杏奶小金猪时，配上这些果子酒是极好的。”小桂子再一次解释道。
方君铭端起酒杯凑到辜轻灵跟前，邪恶地笑道：“小妹妹，这进贡的果子酒啊，可以美容养颜，多少人想喝也喝不到的，来，尝一口。”在接到轻灵“我才不信你”的眼神后，嘴角扬起的幅度更大，邪邪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还可以丰胸，试试？”
吹了声口哨，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轻灵平坦的胸前。
不屑、鄙视，她在他别有深意的一瞥里捕捉到了。这个无赖！
对着他勾唇，似笑非笑，方君铭一头雾水，这小丫头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了？直到桌下传出动静时他才明白，于是很迅速地把脚收起来。
“嘶。。。。。”
其余三人立马向发出声音的人儿看去，只见辜少卿龇牙咧嘴的瞪着方君铭和辜轻灵。辜轻灵很无辜地耸肩，她分明要踩的是方君铭的。
他瞪，他瞪，使劲瞪。方君铭你小子又欠我一次！
踩他的是辜轻灵，可这混蛋的方君铭要不把他的腿夹过去，他又怎么会遭了这冤枉罪？
“哈哈……来来，吃菜吃菜……哈……哈……”不等辜少卿反应，方君铭夹了块肉迅速塞进他嘴里。
辜少卿也懒得瞪他了，脚下一个用力把刚才受的还给他。面上很温和的笑着也夹了块肉塞进方君铭嘴里，“吃菜哈，你知道我从来不记仇的。”
方大少这会儿是有痛说不出口了，这么大块||乳|猪肉堵着嘴……你当然不记仇了，你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
皇上看着这三人的直来暗往，心情大好。
“君铭，少卿，轻灵小姐，今日不必拘谨，且饮了这杯酒，朕先干为净。”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其余三人随后也举杯。
轻灵一尝这酒酸酸甜甜，不禁多饮了几杯，辜少卿在一旁劝她少喝几杯，果子酒后劲不小。
“轻灵小姐，今日莫要喝醉了才好，省得你哥哥担心，若是你喜欢这果子酒，朕差人送到府上就是。”皇上跟着劝道，声音异常轻柔。
“尽兴就好，像哥哥一样多无趣。”轻灵微微一笑，桃花眼更是水润，像极了一汪清潭，与她的目光碰上时，心跳竟漏了半拍，皇上很快别开眼，他怕自己不小心会溺毙其中。他提醒自己，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片刻，眼中的挣扎终于平静下来。
这丫头真是被宠坏了，明目张胆说兄长的不是，偏大家对她甚是喜爱，也奈何不得。
于是大家也就由着她了。
酒过三巡，轻灵有些微醉了，让宫女带着去方便。
皇上两指拈起酒杯，轻轻摩梭着，忽的有些感伤。白玉酒杯在淡淡的月光下散发出一圈光晕，嘴角荡起一抹淡笑，眸间却没有任何温度。口中喃喃到：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声音如梦如幻，让人听不真切。
此时席间只剩三人，气氛极为沉闷，方君铭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想必这辜少卿也是寡言少语的，作为主人，皇上只好随意找了话题先开口。
“轻灵小姐想必从小备受宠爱，才长得今日这般活泼可爱。”话一出口，才觉懊悔，怎么不知不觉又提起她了？倒了一杯酒，一口气闷下喉间。
第十二章 你的和我的初吻
辜少卿无奈地饮了一口酒，说道：“轻灵从小就爱惹祸，回去让父亲知道她喝醉了，我看我是有好果子吃了。”
一听辜少卿提起他的父亲，皇上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起来，也是一瞬的时间，快得让人来不及捕捉。
“你父亲向来如此严厉么？”皇上面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辜少卿耸肩，回道：“也只有遇到轻灵的事情才如此。”
“辜老爷可是让那丫头踩头上去了。”听他们讨论轻灵，方君铭忍不住插话，她简直就是辜老爷的软肋，才能让他如此宠溺女儿，也正因为如此，才将女儿养成了今日的娇惯，总之是无法无天。
想及此，他才发现她去了许久，不会在路上睡着了吧？
方君铭起身，找了个理由便去寻轻灵了。宫房离这里不远，她应该就在附近才是。穿过假石林，果然见她闭着眼倚在假山上休憩。他左右看了看，随她一起的宫女应该是偷了懒，竟一个也不再身边伺候着。
不知不觉间，走到她身边。似有一根无形的线，将他慢慢引向她，因醉酒，她的脸颊粉嫩一片，煞是诱人。他觉得她不像个孩子，反而像个魅惑牧神的水妖，小时候他听老人说，水妖以睡莲的姿态沉睡与水中，她纯净、甜美、惹人怜爱，牧神在午后休憩时，就是为她的姿态沉醉的。他想，也许辜轻灵就是那只水妖。
“小丫头，你何时才能长大？”他的手轻柔地滑过她娇嫩的小脸，眼中似有一把火在烧。
轻灵努力睁开眼，她还未看清是谁，那人便附身吻上了她的唇，她想她是真的有些醉了，他的气息与她的相融合，难分难解。
方君铭只是吻了下去，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就这样看着她满是纯净无邪的桃花眼，此时她的眼里泛起一片迷茫，如无措的孩子一般看着他。方君铭心一懔，她确确实实还是孩子，自己算是患了恋童癖么？
“方……君铭？”轻灵不确定的开口，醉酒使她浑身没有力气。“放开……”
方君铭终于放开她，很正经地对上她无邪的眼睛，说道：“轻灵，你会记住我的，是么？你这里也有我么？”他指着她心口，在为自己寻一个答案。也许她不清醒，但是他还是坚持。
脑中混沌一片，呼吸间都是他好闻的味道，她微蹙了眉，艰难地点头。
他一把抱紧她，心情从未有过的欢快。自欺欺人也好，故作糊涂也好。无论如何，待她长大，他便向她要一生的陪伴。
她还很小的时候，他就将她抱在怀里，小小的一团，吵吵闹闹的惹人心烦，但是他喜欢她笑起来的模样，甜甜美美，旁的热看了也染上欢乐。只要他一生气她就会笑，小手也总爱抓他的脸，咿咿呀呀说别人听不懂的话，甚是可爱。他几乎是一天天看着她长大，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逗着她玩，也只有那时候自己才是真正的开心快乐的。
许是早就注定了他与她的牵扯。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相处就变得不一样了，她越来越美好，从一个粉娃娃长成了今日的美少女，吸引着别人的目光和疼爱，他也不例外，他似乎着了这丫头的魔了。
他想自己也是个俗人，有着强烈的爱美之心。如果有一天遇到更美的风景，他还能只在她这里停驻么？他也不知道了，初尝情爱滋味，谁能知道谁是谁的一生一世？
他只知道，怀抱着她的时候，像拥有了全世界，很满足。
罢了，至少该珍惜眼前。
也许时间能证明一切，真与假，都逃不过它的审判。
辜家大宅里。
一名女子望着桂花树发呆，黑色的披风几乎将她整个人都裹住，月色下她的背影十分寂寥。
“妳来干什么！”男子声音低沉而威严，一步一步向着女子走来，紧皱的眉头显示他的十分不悦。
女子转过身，看到他的瞬间，心里竟觉得有些恐惧。然而面上还是故作镇定，“亦冥，今日我来是有要事和你商议。”
“太后娘娘恐怕记错了，草民辜宁远，妳认错人了。”辜宁远不悦地打断，冷哼一声，也不顾及对方的身份。
“我说完便走，”太后也转了态度，语气强硬起来，道：“你今日是谁都不重要，哀家告诉你，无论以前发生过何事，都已成为过去，如果今日有人威胁到我皇家威严，哀家必定会斩尽杀绝。”
第十三章 私闯闺房
“太后这番话是要警告辜某么？”辜宁远冷笑道。
“哀家只希望你能顾全大局，莫让家人因你的不安分受牵连！”太后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目光，坚定的在他满是杀意的眼神中转身离去。
辜宁远握紧拳头，额上的青筋暴起。眯着眼冷冷地盯着太后离去的背影，“自作聪明！”一个运力，桂花树自中间被劈成两半。
他可以容忍被驱逐，因为他从不迷恋权势，那些于他不过过眼云烟，否则当年他就不会轻易放手。但是她若是伤害到了他的家人，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
“咻”地一道黑影速度地出现在裂开的桂花树前，安静的等候主人下达指示。
“萧郄，去将方家大公子请来，说我有要事相商。”等了许久，辜宁远才下定决心吩咐道。
“主子，方公子毕竟是朝廷中人，怕是不可信……”萧郄面色担忧，一向冷冰冰的他第一次这般优柔寡断。
“去吧。”辜宁远有些不耐烦地制止他要说的话，而后自言自语道，“我本以为可以风平浪静过完此生，没想到他们倒是沉不住气，要赶尽杀绝了。”
“是！”萧郄带着一脸的凝重离开。方才太后的话他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此番到来，想必是认命主子会造反了。哼，主子一向清心寡欲，无心权势。分明是想置主人于死地，这个女人心思歹毒，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萧郄私心想着，若是主子真的造反了，未必是一件坏事。以主人的英明神武，必定能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比现在繁荣昌盛几倍不止。在这片小天地里，虽自在快活，但终究不是英雄用武之地……
想着，萧郄带着不甘窜进了方府。
“小溪。。。。。。啊？！”睡得晕乎乎的轻灵眯着眼在半空挥打，迷糊中认定是该死的蚊子在作怪。鼻尖痒痒的扰醒了她的美梦，刚想唤来小溪将这恼人的蚊子赶跑，谁知一睁眼就被坐在床头拿着月季花的人给吓了一大跳，来人似乎没料到她突然醒来，手征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放下还是继续，轻灵则是完全出于本能的抓起绣枕向那人扔了过去。
被砸的人一脸纠结，手中的月季只剩下一支孤零零的杆。她是不是知道刚才自己拿花挠她了？
“方君铭，你怎么在我房里？”要知道，以辜宁远疼女儿的程度，除了他和辜少卿，他几乎专制到公蚊子都不放进去一只。所以轻灵才如此问。
“当然是走进来的，难不成我长了翅膀么？”帅气地弹了弹黏在衣服上的花瓣，又潇洒地转了一圈给轻灵看，证明他真的没长翅膀。
他似乎特别钟爱白色，银白色的长袍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如蝴蝶展翅一般，配合着他俊美的脸庞，如诗如画。
从小到大，她竟第一次发现他如此美好，难道竟是因为即将分离的缘故？
依稀记得前几日入宫，她喝醉了，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呢喃道：
青·楼斜影疏，良人如初顾。纤手如玉脂，淡妆胜罗敷。引君入香堂，言词论今古。君心城切切，妾意情楚楚。盟定三生约，共谱月下曲。岂料鸳鸯棒，分飞相思苦。纵有抱柱信，不能容世俗。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不能同世生，但求同归土。
隐隐觉得那夜是他，只是又有些模糊不清，她从来不曾看过他如此深情，盟定三生约，分飞相思苦，他说的是他会想念她么，要与她作三生的约定？或许只是错觉，依他的优秀，出国十五年，等他回来时必定有佳人相伴，执子之手。
仅仅是想想而已，想着他与别的人相依相偎，轻灵便觉得莫名的烦躁，她想到他们的青梅竹马，往后便成为过眼云烟。三秋几多载，已陌故人颜。
她看着他，水润的桃花眼眸一点一点的暗淡下去。很快被纤长浓密的睫毛掩盖掉，她扯了扯头发，轻轻道：“你先出去吧，我要梳洗了。”
方君铭连忙道：“那可不行。”说着尴尬地看向房门，刚才他可是偷偷溜进来的，这会儿出去怕是会被人碰见。眸光一亮，顿起了捉弄之意，坐到雕花大床上像小媳妇一般抱着她，“让人碰见我一大早从你房里出去，我的清白可就没了，届时你要是负我，我该怎么有脸面活下去？”
轻灵瞪着他，好不要脸的人，怎么都是她吃亏才是，被他一说，理都在他那里了。然而明明是瞪眼，却因为桃花眼而显得含情脉脉。
话音刚落，就传来房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人依旧抱在一起，同时惊讶的看着门口。
辜少卿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第十四章 再见方君宏
“你们……”
轻灵急忙推开方君铭，解释道：“哥哥，那是你的幻觉。”
辜少卿额头一群乌鸦乱飞……要是幻觉你慌什么。他自然知道他们没有真的做出越轨之事，但是……他们俩给他感觉很诡异。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是不和规矩，况且他们还抱在一起，幸亏只是他发现，这让其他人看了去，不知道又会传出什么不堪入耳的流言。方君铭真的太不知轻重了，竟拿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子的名声开玩笑。
方君铭没有被抓的尴尬，反而露出很哀怨的表情，一边扯着系在床头的流苏一边幽幽地说道：“本少爷的话竟然应验了……你果真是个负心汉！”
一贯的耍宝作风，与他翩翩如玉的外表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怕是齐天大圣海龙王也追不回这天差地别的。
“起来。”轻灵一脚踢开他。
“好了，你们都别闹了，明日我们便要出发了，快些收拾收拾，一起出府玩。”辜少卿好笑的看着俩人，他们如此玩闹，倒让他更确定他们之间没什么了。
“去哪儿？”
两人异口同声道。
“只管跟我去就是。必定不会失望。”辜少卿信誓旦旦地说道。
辜少卿果然带着他们出门，三人骑着马行走，不久就来到辜少卿说的地方。竟是一个寺庙！
虽对辜少卿带他们来此地是一头雾水，却还是跟在他身后随他带领。
进得寺庙，一阵整齐的礼佛念经之声迎风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香烛的味道和淡淡的桃花香。耳之所闻，鼻之所嗅，都一点一点地深入肺腑，如洗礼一般，将全身心都洁净个透彻，心中难得一片平静。难怪自古佛曰：放下红尘之事得人间大道！好淬炼舍利子得正菩提！浑忘世间一切烦恼。风声，雨声，一世的相思。涅磐，顿悟，一世的禅锋。
望着方君铭和轻灵陶然自得的神色，他便断定他们也是喜欢这里的。
“呦，你们且在这里玩着，我去办些事。”说罢辜少卿向着禅房方向走去。
轻灵和方君铭相互看了也，摆摆手，一副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表情。最后两个人决定在寺院里逛逛，方才闻到隐隐桃花香，那此处必定有桃花树了！
寻着味道最浓的方向，两人不约而同地晃悠过去。
“君铭？”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温柔细腻。一听是这么个耐人寻味声音叫着他，方君铭不禁僵住了身体，然而很快就放松下来。其中的转变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
然而轻灵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反应，下意识地瞪了他一眼，内心暗骂：方君铭，看你到处留的桃花债！
方君铭很无辜！
方君铭转过身，恭敬地作辑道：“大哥，大嫂。”轻灵有些惊讶，圆溜溜的眼睛顿时瞪大，这女子竟是他的嫂子，方才还胡乱猜测。
女子身姿婀娜，略施脂粉的小脸略显柔美之态，听到他的称谓时，脸上忽然失了血色，低着头不说话，捏着手绢的纤手微微颤抖着，似在极力隐忍。
相较之下，一旁方君宏噙着笑，心情甚好。方才与方丈下棋赢子时也未曾这般喜悦。自上次以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多日不见，还是那般可爱模样。
方君宏向前两步，到得轻灵跟前，刚要开口，便被打断。
“侯爷，蝶儿有些不舒服，想早些回去歇息。”语气里带着病态的娇弱。
“嗯。”方君宏回头示意身后的侍卫，那人立刻恭敬地上前，对着做了个请的姿势。显然方君宏不会陪着她回府。
女子也不意外，对着方君宏服了服身便缓缓走远了，头上的珠钗随着她的轻移，叮铃铃地撞击在一起。不愠不火，识得大体，倒真是秀外慧中的女子。
看到望着女子的背影出神的轻灵，方君宏不禁失笑。小小的事也能如此让她上心，到底是孩子心性。
“小丫头，见到我连话也不会说了么？还是知道我成了亲，芳心碎了一地？”方君宏贴近轻灵身边，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清的声音问道。
“无赖，哼！”轻灵故意压低了声音，毕竟有他人在场，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然而这声音听在方君宏耳里，却是另一番滋味，像爱人间的密语，柔软动人。
两人的举动稍显亲密，一旁的方君铭眼红地看着，愤愤地用脚踢着地下的小石子。方君宏自然注意到方君铭的不悦，心中苦笑了声。
第十五章 姻缘错乱
“听闻这里求的签最是灵验了，轻灵小姐可有兴致瞧一瞧？”向前迈出一步，不着痕迹地与轻灵拉开一段距离。面上的笑容也开始有些勉强。
“算命的话你也信么？”轻灵不以为然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方君宏瞥了一眼方君铭，果然见他目光依旧暗淡无神，想着对那个人的承诺，方君宏心头沉重起来，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承诺了，万万不能食言的。如今自己有自己身不由己，只盼着有朝一日他不会记恨他，重重吐了口浊气，不再理会方君铭，若无其事地继续和轻灵谈笑。
“求签可以当做娱乐，我不信。”
“既然只当做娱乐，便算算你我的姻缘如何？”方君宏诱哄道。
“我若说不，你定会找我的话柄，可-我-偏-不依你的意思。”轻灵一字一顿说得清楚，故意刺激着拿她的话取乐的人。
方君宏淡淡笑着没搭话，迈开温文尔雅的步子走进一道拱门。
拱门内，一个身穿道服的年轻僧人闭着眼席地而坐，面前摆了八卦图。形式上与其他算命先生无异，沉默的样子看着也是高深莫测的。他周身散落了一些桃花瓣，轻灵看着花瓣在他身旁栖息，忽然觉得这个僧人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方君宏气定神闲地站在大师跟前，“大师，算算我和这位小姐的姻缘吧。”
轻灵被他单刀直入的举动愣住了，原以为他说笑而已，却不想他当真了。
大师的眼光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一圈，这才将签筒摆了出来，庄重地递到方君宏跟前，道：“施主，请。”
方君宏爽快地抽了一支签，看也不看，随后拉过轻灵的手，就着这样牵连的姿势又抽了一支签，在轻灵生气之前，他很头头是道地解释：“算姻缘，需两个人方能，我看( 美人侍妾 http://www.xlawen.org/kan/359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