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部分阅读
有讲实际工作当中的问题、方法和技巧，还好侯总的课只有一上午。
中午吃饭的时候，蔡妍给朱晟说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事。
“朱晟，我成小三了。”蔡妍说。
“啥！？”朱晟一惊。
“就是高飞啦。”
“哦！他那天跟我说要找我详谈，就是要说这个啊，”朱晟恍然大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在佛山的时候，高飞和蔡妍就互相很有感觉了。那时候两人都有对象，可那时他们各自都面临感危机，蔡妍跟男朋友更是濒临破裂。回北京后，蔡妍率先和男朋友分手，高飞见状已经按捺不住地想要和蔡妍在一起，可是他的女朋友比较难缠，高飞试图分手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跟高飞都觉得，的确很不容易能再遇到这样让对方一见钟的人了，我也正是遇到了他，才下定决心要分手的。我上一场恋爱谈得很累，高飞给了我安慰和信心，可是现在他在分手的事上又迟迟没有结果，让我也很难受啊。”蔡妍像是终于找到倾诉的人了。
“那你们……额，”朱晟其实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回头我问问高飞什么况吧？”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我相信他。离毕业时间不多了，他可能要回老家工作，我肯定留北京，所以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毕业之后是否能够继续也不知道呢。”
“既然都这么用的话，就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吧……”
“我也想这样。说实话我对他有一些失望，爱就爱了，散就散呗，怎么会分不掉呢？男孩是最需要洒脱一点儿的，磨磨唧唧的，真不像样！”蔡妍有些生气地抱怨道。
朱晟不知该如何接茬儿，他自己其实在这件事上就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在凯悦大厦地下一楼的食堂里，他忽然泛起一阵伤感。毫无疑问他想起了芒娜。他知道蔡妍一直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湖南人天生的霸蛮作用在爱上同样是无坚不摧。但除去性格的原因，这毕竟还是两个人的事。朱晟觉得他一点儿都不了解芒娜，也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感，并不是一定要别人到他面前大声质问他，他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可是他又该如何才能袒露心迹，把那个字眼亲口告诉芒娜呢？
33.七琵琶语（1）
下午，培训继续。***
庆姐给大家介绍了第二个老师——新力公关的创始人，齐鹏。齐总是个大腹便便的高个男人，头短平，脸上的表变幻莫测。他一张口便以一种恫吓的语气告诉大家，他的课讲的都是实际操作的东西，会留很多作业，大家要么就好好做，要么就别做，明天也不用来了。紧接着就布置了第一个作业。
“公关行业对于大家的学习能力要求非常严格，需要你在最快的时间里去深入地了解一个行业，这其实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但是现在网络这么达，如果你对资讯的吸收消化能力强的话，对你们以后的工作是很有用的。我们公司服务了很多领域的客户，汽车、快消品、医疗、it等等，这些大多数是你们不了解的东西，那么怎么样才能尽快进入状态呢？这就看你们的学习能力了。第一个作业，每人选择一个行业写一个千字以内的行业概述，可以是笼统的大行业，也可以是某个细分行业，你可以直接去百度上找一段话贴过来，也可以让我看到你的分析能力，看到你的归纳总结能力。”
在座的同学们貌似开始觉得有点儿意思了，本来有些瞌睡的人现在也打起了精神来。齐总继续讲了下去，他说做公关的第一件要做好的事是写新闻稿。公关传播，传播的是什么？是信息，是新闻，是能够有效引导舆论，并且能有效地被受众所知晓的新闻。
“我不知道各位同学有没有来自新闻专业的，如果有，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很快地进入角色，但如果不是也不要紧，都可以学嘛，我刚才已经强调过了，学习能力，学习能力。”
接着齐总就开始讲标题，讲导语，讲5w1h新闻要素，并且随意在网上搜了一篇新闻来进行分析。接着，他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位同学，让他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齐总问。
“我叫李铁。”
“好，李铁，我宣布任命你为新力公关新任副总经理，接替侯总的位置，”齐总边说边朝大家笑了一笑，“现在我是一个记者了，我正在采访你，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不要想太久，我问完你立刻回答我。”
“啊……好，好。”
“你好，李总，你认为这次高层的人事调动对公司的运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啊……我觉得，我觉得应该会优化现在公司的管理结构，让公司更好地运作吧。”
琵琶语“请你谈谈你对未来工作的展望。”
“我，我可能会抓员工福利制度的改革，让每一位员工得到更大的激励和回报……挥出更大的工作积极性。”
“好，那么李总，请你对网上热炒的你和侯总不和、窝里斗的说法表一点儿看法。”
“这，我没有跟侯总不和，侯总的调离肯定另有他用，我对公司高层的做法表示赞同和理解，并且我也支持侯总，希望他能够有更好的展。”
“不错嘛，李铁，反应很快，以后肯定可以做好副总的。”齐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现在，每个人根据刚才的景写一篇简短的新闻稿，题目自拟，注意新闻要素，十分钟之后停笔，然后我找人上来念，现在开始。”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刚才做了笔记，其余的赶紧拿出纸笔把刚才的对话先记下来，整理成新闻稿。朱晟曾为学校校报写过不少稿件，多数是学生活动的新闻，这个考验对他来说并不太难。他在文中大胆虚构了一句“新力公关启用擅长资本市场运作、有过投资银行工作背景的李铁担当重任，被认为是公司即将上市的信号”，被齐总评为这篇稿子的亮点。
“结合事实背景，找到企业行为和领导人的某种联系性，并且进行合理的推测，是专业水平的体现，这个做法在以后的工作当中很有可能会使用，有些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暗示，你叫朱晟是吧？不错，南方公园加十分。”
到下午六点整个课程结束时，南方公园组积分暂处第二，学院路传奇组在后半节课上挥出色，频频拿分，另外几个组分数差距也并不太大，看得出大家的确十分努力。大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公关工作的压力——齐总已经留下五个明天交的作业了，最要命的是有一个作业需要小组讨论，他给大家出了一个难题：一个果汁企业准备使用一项新的技术——无菌冷装罐，客户想要结合这个新技术进行品牌和产品的推广，推广时间是2002年的二、三季度，要求每组做一个推广方案，明天上午各组轮流阐述。
34.七琵琶语（2）
南方公园组的各位看上去是不打算留下来讨论了。***那个一直没睡醒的男生直接表示说太累了，明天就不来了，痞劲儿男有事要走，无奈，大家只好互留了手机号和qq号，约好晚上十点qq上讨论。
蔡妍跟朱晟两人各怀心事一不地回到学校，分别的时候，朱晟安慰似地拍了拍蔡妍的肩膀，说了句“我刚刚还在想，咱们在佛山的时候真的还蛮过瘾的”。这句话像是朱晟对蔡妍、高飞关系的看法，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他俩的艳羡，蔡妍是否领悟，朱晟不得而知。
少波向静妤表白的事不胫而走，已经成了两人朋友圈里毕业前的一个大乐子。不仅如此，此事更勾起了少波担任社长的知音社里成员们强烈的八卦**。少波是个颇有话题的社长，在一个以音乐人、音乐制作者和乐手为主，倡导原创音乐的社团里，怎么会有一个完全不会任何乐器、不会任何音乐创作的中文系的人来当社长呢？一个广为人知的说法是，少波曾泡到了该社前社长——一个电子音乐制作专业的师姐，在侣关系的基础上顺利接位；而少波自己的解释，则是因为他在知音社社刊做事时的良好表现。他善写乐评，在知音社的一个外号叫“知音”的社刊上表了很多溜须拍马的吹捧文章，同时他又善于交际，跟社里的准音乐家们关系亲密，以至于在前任社长钦定少波接任时，几乎没有引起反对的声音。
少波担任社长后不久，便和前任社长分手了，没过多久，他又跟社里新进的一位善使古筝的师妹在一起，没过多久又分了手，那位师妹还因此退社，闹得鸡飞狗跳，在大家眼里，少波是一个在感上极不靠谱的把妹侠。但不管怎样，在少波的努力下，知音社内部成立了三个摇滚乐队、一个民谣乐队、两个弦乐四重奏组合和一个新民乐组合，玩电子音乐和器乐独奏的个人也都在少波的包装下有了点儿独立品牌意思。这些音乐团体和个人活跃在校内各院系的晚会舞台上，并在他的接洽下到学校外商演创收，一时间，少波和他的知音社蜚声遐迩。
此时知音社正在筹备一件大事，由于05级的成员马上要毕业了，少波决定组织一场毕业送别音乐会，他把此事全权交给他拟定的接任者，文艺编导专业的柳晴负责。在筹备例会上，大家欢乐地八卦完一遍少波社长的各种烂桃花后，柳晴突然严肃认真地提议，想要帮助老社长一把，出个节目，献给他和静妤。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热烈赞同，社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妹胡月皎、胡月皓还主动请缨来负责这个节目。姐妹俩的琵琶二重奏是知音社的招牌之一，她俩被少波亲自招致麾下，在社里也受了少波很多的照顾，假若没有柳晴提议，她俩也会提出这个想法。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商量好此事要秘密进行，到时候给少波一个惊喜。
唯独有两个人没有对少波的表白表现出任何的兴奋。一直以来，静妤和少波关系都不错，她总拿少波那些花花草草的绯闻来跟他逗趣，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自己。她在少波的唐突表白下忽然起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她条件反射般地拒绝了少波，可过后自己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困惑中，两人的关系变得非常尴尬，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好朋友，更谈不上所谓暧昧了。
另一个人，是伍子梅。她有些失落，原因显而易见，她想找朱晟倾诉，打电话过去听见一阵地铁里的嘈杂声，朱晟兴奋地跟她说第一天的培训有多好玩，说他晚上还有什么作业要做，伍子梅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晚上十点，大家准时在线相会，可是一聊现所有人都还没有做完作业，于是讨论被推迟到十一点开始。一个小时后，大家终于才有了一点要切入正题的意思。蔡妍很有心地直接把自己的行业概述选定为果汁饮料行业，她把她晚上整理好的资料到群里，帮助大家节约时间，提高讨论效率。
所谓无菌冷装罐技术，说白了就是在常温的况下把果汁饮料包装好，这样既不会让饮料在高温消毒的过程中流失营养，也不用添加防腐剂，真正保持了饮料的原汁原味。南方公园组一直讨论到凌晨一点钟，每个人都劳累不堪，可是最后出来的还是一个中规中矩没有多大特色的推广方案——主题叫做“冷‘动’你的夏天”。具体的推广方式先是在各类媒体上进行广告轰炸，然后在学校、社区、写字楼里搞免费馈赠的活动之类。这样的方案，做了几乎等于没做，跟那饶舌的新技术关系也不大，但是大家也都无心再纠缠，第二天还要早起培训，方案就这样草草了之了。
35.七琵琶语（3）
不出意料，在第二天的方案汇报上，南方公园组令齐总感到非常失望。***
“太平淡了，太没创意了，朱晟，我问你，你觉得你们组的这个方案，客户会接受吗？”
“不会吧，我想。”
“肯定不会！其他组也一样，你们的方案，有的在执行环节上确实有一些亮点，但很快你们就会明白，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花样，在整个企业层面上的传播是非常微弱的，甚至可以讲，完全没有效果。我一开始出题的时候就强调了，客户想要结合‘无菌冷装罐’这个新技术进行品牌和产品的推广，那么先一步，在理解客户的需求时，就应该要注意到这个新技术的作用和意义。我刚才扫了一眼各位的行业简述作业，我看见这个，这个叫蔡妍的同学——你也是南方公园组的吧——她的行业简述就已经提到了，无菌冷装罐技术作为引进的专利技术，是由我们的客户率先在中国使用的。蔡妍，既然你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到这个地方了，为什么没有在这个线索上继续下去呢？”
齐总转过身，在白板中央写下了客户两个大字，接着在它四周又分别写下政府、渠道（经销商）、媒体、消费者，他润了润嗓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诸位，我来给你们讲讲，当时我们为客户做出的建议是什么。如图所示，企业的产品的销售，通常要处理的都是与这四个方面的关系问题——政府、渠道、媒体和消费者。根据不同产品特性、不同的市场环境等等多方面的况，适时适当地处理这些关系，往往就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占得有利的位置……”
齐总的办法要点在于把推广方案的重心放在渠道，即经销商身上。他们先通过自己的政府关系组织了一场果汁饮料行业展的研讨会。研讨会的主题是无菌冷灌装作为国际化行业标准的应用。他们找来一些分管食品卫生行业的相关领导，请到这一块的专家、学者、研究机构的领导等等来讨论这个新技术的重要性和行业趋势，然后在媒体上大力宣传此次研讨会的成果。
接着，继续动用他们的媒体关系来转载这些新闻，再协助客户召开经销商大会，向经销商们推广使用无菌冷装罐技术的新产品。这样，全国的经销商逐渐开始大量进货，这个时候，广告部分跟进，开始在电视媒体和平面媒体上进行密集的宣传，消费者也忽然现一夜之间货架上摆满客户的新产品。
“先是概念火起来，然后经销商跟风铺货，最后，当全国的零售商不由自主地将这个产品放上货架时，这个产品的的确确地火了。这是我们真实的一个案例，凭借这个案例，我们拿到了2002年度的年度公关大奖，成果有目共睹，为客户赢得了销量，为我们自己赢得了美誉。”
在座的同学欷殹忌钠稹?br />
朱晟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记得在他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的确有一段时间非常流行那个运用了“无菌冷装罐”技术的新果汁，印象中那时班里有一个零花钱比较充足的同学，常常在课间操之后去小卖部买两罐那果汁，一罐一口气酣畅地喝完，另一罐慢悠悠地喝上一天。他没有想到，小时候的那场生在身边的流行热潮，竟然是由眼前的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公司一手策划的。朱晟仿佛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公关的力量，也对这个行业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纽带，公关不就是一个企业和市场之间的纽带吗？
课程还在继续。下午，齐总讲了讲危机公关的相关内容。他介绍了两个案例，一个是年初的特仑苏牛奶omp事件，一个是抵制家乐福事件，他详细阐述了事件展的前后过程，分析了企业在事件中间的态度变化和应对方法得当与否，分析了政府、媒体和公众在事件展中所挥的作用和新媒体时代信息传播的方式特点。朱晟听得更加入迷了，这些对他来说是多么新鲜的东西，他并非不关心时事，可是齐总的讲述完全从另外一个层面来切入这些他身在其中的时事，给了他全然不同的视角和思考方式。这一天的培训结束后，朱晟被激了更多的想要在这个行业一试身手的决心。
36.七琵琶语（4）
第三天的培训非常轻松。讲课的是公司的另一个副总袁总，他是公司的资深顾问，传说他不负责任何具体的项目，但是基本上每个大项目他都会参与方案讨论，提出一些富有建设性的意见，是一个“什么都懂的人”。袁总很会讲故事，这一天的培训里，他讲了各种奇特的营销案例，讲了一些行业八卦，甚至还讲了一些齐总、侯总的囧事，气氛好生欢乐。当然，这一天也在袁总的组织下进行了好几场小组讨论和演讲，还是在给大家表现的机会，用头脑风暴和即兴演讲考验大家的能力素质。最后，袁总在给大家讲完了一个杰出的广告片是如何诞生的故事之后，关掉灯用投影仪给大家放映这个广告，放完之后，他人已不知哪儿去了，前台mm进来打开灯，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这时夕阳正以接近水平的角度将最后的余晖抛进新力公关的落地窗，这场为期三天感觉却漫长无比的培训终于结束了。
这确实是一期成效卓越的培训，三天的时间，改变了在座许多应届生对一些问题的看法，有的人多了一些怀疑，有的人却暗生一丝庆幸。他们不会全部留在这个公司，有的以后或许能成为同事，其他的可能是竞争对手，也可能就此别过了。对朱晟而，他最大的收获是现了这个行业的确如子梅所那样适合自己。他也已经知道他一定会被公司留下，其实没有人透露给他什么，也没有人给他打这个包票，他就是知道而已。
两天后朱晟收到通知，他被新力公关录取，四月最后一周开始实习。上班前这段空闲的时间，朱晟一头扎到毕业论文的修改当中。他改得很用心，他猜想以后应该不再会有论文可写，他敏锐地觉察到完成论文这个过程中的某种仪式感，就像他在参加c大之春时感受到的那样，他现，所谓的毕业绪，确实越来越浓烈了。洪老师的修改意见提得很细，朱晟基本上重写了一遍。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朱晟搁笔定稿，他走出小屋，趴在走廊的阳台上眺望了一下远方，学校里的铃声微弱地传来，他转身回屋，为他的论文写下了后记。就这样，又一个句号轻轻画上了。
知音社的毕业送别音乐会如期在c大附近的s吧举行。这天，s吧被闻讯而来的c大应届生们挤得爆满。朱晟和伍子梅、静妤慢吞吞地赶到时，几乎要挤不进去，少波艰难地穿过人群来迎接他们三个人，身上的白色西装已经被挤得皱巴巴的了。不断有人跟少波打招呼，他就像这场聚会的主人一样，向各方宾客寒暄致谢。朱晟隔着人群跟里面的罗畅、蔡妍和高飞打招呼，因为今天章小璐有节目，所以大家都来了。他注意到蔡妍很自然地靠在高飞的臂弯里，看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没过多久，音乐会开始了。开场节目是一个叫bngstrings的人声合唱团体奉上的原创歌曲。六个身穿礼服的男生一字排开，灯光暗了下来，人群的骚动也平息了下来。六个声部的哼唱同时响起，用人声替代了弦乐，哼唱的前奏过后，一个男低音开始用b-box的方式来制造节奏，另一个声音清亮的男孩放开了歌喉，其他四人继续用不同声部的人声构成和弦。整歌，没有任何器乐的伴奏，像一杯熨帖畅爽的冰饮，浸润了在场所有人尚未放松的心。一曲唱罢，人群先是集体怔似的平静了一会儿，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主持人柳晴穿着一件深v露背长裙走上舞台，与正走下舞台的六位风度翩翩的绅士相错，轻轻一回眸，一个袅娜的瞬间就这样定格。她简单致了下辞，讲了讲接下来的节目安排，又翩然飘去。
“少波，这就是你的接班人啊？”朱晟问。
“是啊，感觉怎样啊？”
“我靠，你不会是被她潜规则了吧？”
“滚……”
演出继续进行。知音社的音乐人纷纷登台亮相，弦乐四重奏、民乐、长笛钢琴协奏、双排键独奏、乐队表演轮番上阵，所有人都在感叹，这是他们见过的最高水平的学生音乐会。章小璐的电子音乐作品放在演出后段，她穿着十分简单，像个住宅小区附近的便利店里常常能遇见的女孩，面容姣好，长如水。登场时，她一个人带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个转接器，她把电脑放在舞台中央一个单脚立桌上，一一把各种音频线衔接好，灯光再次暗了下来，几台投影仪忽然冲着人群打开，把一团闪烁的雪花透射在众人身上。
37.七琵琶语（5）
“朱晟，你听好了啊，大师的作品啊！”少波说。***
“哎哟，她这么有份儿啊，以前还真不知道啊。”朱晟感叹道，他向高飞他们望去，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期待。
音乐响起了。起先是有些遥远、有些空灵的水滴声和山林里的鸟叫声，投影仪投射的视频也跟着音乐在变化，色调变得很冷，气场十足。乐曲慢慢地展，好像阳光突然照了进来，越来越亮，越来越白，斗转星移，空气似乎都快要消失掉，一会儿，时钟的滴答声隐隐约约地响起，像一个性格古怪的人欲又止，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惶恐，越来越多的压迫，仿佛万物都开始了逆生长，都在寻求一个永恒的突破，乐曲进行到**演变成了舞曲，投影也变得凌乱破碎，像是一场不顾后果的狂欢，最后一番密集的音浪轰炸过后，又陡然复归了淡然和静谧。
朱晟听得汗都快出来了。他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弱弱的小璐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富于感**彩的音乐表达。她究竟有个怎样的内心世界啊！朱晟默默地感叹道。
最后，柳晴再次走上台来，她拿起话筒，停顿了一下等待大家安静下来，马上就是最后的压轴节目了。
“下面一个节目，是今天我们知音社毕业送别音乐会最后一个节目。我想告诉大家，这个节目，是我们精心筹备地献给知音社社长少波的礼物，”柳晴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少波傻呆呆地张大了嘴，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知音社从一个低调的小众社团，展成现在这样还比较有影响力的社团，这跟我们少波社长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我们社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此充满了感激。现在少波社长和05级的师哥师姐们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没了你们的知音社是什么样子——”
柳晴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台下有人喊着“柳晴别哭”，社里的人也都聚到舞台上，站在了柳晴身边。
“哎呀，我不说这些伤感的了。我，我想大家可能都知道，少波社长最近在追求一位美丽的师姐——”
台下欢呼了起来，这下静妤、伍子梅、朱晟和少波都傻了。
“所以，我们带着祝福，为少波社长和静妤师姐作了一曲子，在这里献给你们，也献给所有05级的师哥师姐，希望有人终成眷属，希望各位毕业愉快，在以后的路上一帆风顺！现在，请知音社成员各就各位，请大家欣赏，双琵琶协奏曲，《诉衷》！”
舞台上几乎被乐器和乐手占满了，弦乐民乐和摇滚乐的各种乐器都开始待命，连章小璐也站在了一架电钢琴前准备着。舞台正中央，是抱着琵琶的胡月皎胡月皓姐妹俩。
第一个音符，是章小璐用她修长的指尖轻触的黑白琴键。
……那是辽远的钟声里飘忽不定的夏末秋初的味道。那天深夜，朱晟因为芒娜看完《风眠巷》之后对他表达的仰慕而失眠了……
小提琴弦上奏出了燃的秋风，偶尔穿插几声木箱吉他的勾弦，那是旋转落下的第一片叶。两支琵琶开始了交流，一个扮演了少波，一个是静妤。
……那些欲又止的试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关切、那些道不清究竟的眼神……
长笛的介入，仿佛是天下起了雪，军鼓滴滴答答地从远方走来，两只琵琶开始旋转，若即若离，不离不弃。一会儿琵琶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萨克斯呜咽的惆怅。
……芒娜很久没来过朱晟的小屋了，可是闭上眼，却为什么总有她舞动的身影……
音乐突然电气化，不变的主角只有越来越激烈炽热的琵琶，在嘈嘈急雨和切切私语的背后，大提琴深切地道出如泣如慕、如怨如诉的心思纠结。
……她留给朱晟的，只是笑了笑，晃了晃脑袋，就翩然而去了……
之后，鼓点变得更加密集，吊镲铮铮作响，电吉他开始凶猛地扫弦，乐曲进入到**。钟鼓齐鸣，驱赶了一切阻拦爱意的枷锁；声部众多，无一不是在讴歌与赞美这段恋爱的传奇。最终，银瓶乍破水浆迸，万籁复归俱静，两只琵琶挣脱彼此的怀抱，含脉脉地对视了半晌，夜上枝梢，他们依依不舍，小指钩住小指，告别在如画的夏夜里……
38.七琵琶语（6）
朱晟很难过。作为少波最亲密的朋友，他了解少波和静妤，知音社的大作虽然意浓浓，可讲的不是他们的故事，而恰好却是朱晟的。
当音乐落幕，伍子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大家尽力在拥挤的环境里给静妤和少波让出了一片小空地，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少波深深地望着静妤，什么话都没有说，脸上挂着惶恐，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是不是你想出来的歪招啊？”静妤不悦地问。
“真的不是，我，我也没想他们会——”少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看看，现在都有点儿逼我就范的感觉了，怎么办。”
“不是，别，唉，静妤，那我送你出去吧。”
“少波，我恨你。”
“我——”少波痛苦万分，“别这样，对不起好不——”
突然静妤扑到了少波怀里，她凑到少波的耳边悄悄对他说。
“逗你的，其实我来之前就想好要跟你在一起了。”
朱晟在震耳欲聋的喊声中也匆忙逃离了s吧。他给伍子梅拨去电话，关机。外面夜已深，天没那么凉，风却刮得人睁不开眼睛。朱晟突然下定决心，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芒娜的电话。
“芒娜，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在s吧，晚上我看见你了的，我一直在里面，太吵了，我叫了你，你没听见，你走了吗？”
“我刚出来，你能出来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正出来，可——”
“好，我在对面银行门口等你。”朱晟打断了她的话，佯装坚决地挂掉了电话。
朱晟试图在见到芒娜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重新回味一遍与芒娜相识以来的种种，在那些并不遥远的回忆里寻找一个足以让他倾吐衷肠的理由。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在这千钧一的时刻，他的思绪却不能再集中于人与人间单纯的感之上。他一想到芒娜，他就会想到童年，想到四季，想到故园，想到母亲怀里的温柔梦乡，最后，他在脑海中逐渐消散的氤氲里重新现了扎起马尾的芒娜，她的光彩不再那么夺目，却以另外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再次紧紧攫住朱晟的心。
遗憾的是，现实比想象残酷得多。出现在朱晟面前的还有芒娜的男朋友杜卓，他向朱晟礼貌地伸出手，一边用稍有些夸张的语调表达已经无数次听芒娜提到才华横溢的他。
朱晟还有些不太适应握手这样的礼节，他僵硬地伸出手，脸上是同样僵硬的笑。
“朱晟，这是我男朋友杜卓。”
芒娜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歉意。
39.八清晨四点天已大亮（1）
那天晚上，章小璐梦见自己坠入一幅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画里。***
她先是哭喊着，因为那些移动的塔尖的影子，周遭的所有建筑都在旋转，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让扑面而来的水泥墙或者落地窗，她看不见光源在哪里，天空像是一张解析度很低的贴图，一颗星星就有一个像素那么大。接着她来到了一个火车站的月台旁边，轰隆隆的火车声由远及近，她等待着火车进站带来一些异乡的乘客能让她安定下来，可却永远只听见声音而迟迟不见火车的影子，最后月台的时钟忽然响起，雪飘了起来，很快雪落快过了时间，把梦境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她还在像一个守望者一般等待列车的归来，慢慢地，她就醒了。
几个小时之前，她在一盏路灯下现了双手抱头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朱晟。他沮丧而失神，毫无声音的疼痛在他的心和骨头上慢慢地锯，几乎快要穿透灵魂，喷薄而出，在记忆的长河里屈身为桥。章小璐被这副模样的朱晟吓坏了，她蹲在朱晟的身边，她的顺倾泻而下，在朱晟的眼里却像不经意间流走的爱的活水，她的声音像洒下的月光一样充满了关切，在朱晟的耳中，却像痛的渊薮里渐渐消失不见的呼喊。他眼睛是潮湿的，泪水没有掉下来，他看了章小璐一眼，仅是一眼，她就按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仿佛不这么做，夜就到此为止了。
“小璐。”
“我在。”
说完这一句朱晟便不再说话，可能一开口就难以抑制自己的绪。两个人就这么待了一会儿，在章小璐的腿变麻之前，朱晟站起了身，说要送章小璐回宿舍，路上，他谈了谈他对章小璐的作品的感受。
他没有说生了什么。她亦没有问。在宿舍大门口告别时，章小璐又像在佛台时安慰考研失败的朱晟一样对他说，“你要是太难受了，就跟我说吧”。朱晟也像在佛台时那样挤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他突然问了一句，“小璐，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我没有，你知道的呀。”
朱晟点了点头，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清晨四点天已大亮午夜梦醒时分的章小璐回想着那意味深长的背影，不由得陷入遐想。他爱上了谁？他被拒绝了吗？他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在章小璐的心中，她对于这样深刻的迷恋是没有概念的。从小就跟随在外地工作的父母辗转四方，没有上过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基本上每两年就会换一个地方接着读，在那些不停变换的校园和单位宿舍里，不乏会与路遇的玩伴或同学产生愫，甚至也有过那些怦然心动的时时刻刻，可对于一个总是在路上的转校生来说，她心头郁郁徘徊的不安定，始终让她无法对那些男孩敞开心扉。她把那些沿途所见所思的风景和感都藏在心里，以至于在别人看来，她更显得冰冷不易接近。在一次次的路遇与遗忘之后，章小璐觉得，人与人的感就像火车车窗外的风景般稍纵即逝，某种程度上讲，她似乎慢慢缺失了付出爱的能力。在最适合恋爱的大学里，她的倔犟和慢热最开始帮助她避免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三心二意者的骚扰，可最终也一次次冷落了真正追求者的心，四年很快就要这样过完了。她的朋友不太多，也并不热衷于学生会这样的热闹之地，若不是参加了知音社，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者并且在这个团体的温暖下有了归属感，章小璐的性格险些就会朝着阴郁的极端展下去了。
在她动荡漂泊的成长史里，唯一一样东西是固定的，就是她父母在对她音乐教育上的投入和坚持。很多年，伴随她东奔西走的只剩下她的那台电子琴，刚买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立着的琴高。在她16岁那年，为了准备高考，她只好与父母分离，只身回到上海的高中住校读书，她的成绩一般，在高考重压之下，生活学习都十分辛苦，还好她的音乐才艺突出，在老师的建议下开始朝艺术生方向展。次年，她在c大的艺术类提前考试中一鸣惊人，已经有音乐原创能力的她得到了招生老师的一致认可，再度过了最艰苦的几个月之后，她幸运地考进了c大。
40.八清晨四点天已大亮（2）
所以，每当有人问到章小璐是哪里人时，她总会迟疑一下才说出“上海”两个字。对她来说，故乡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因为童年的时候没有长时间地接受这个城市的哺育，所以她的性格形成中少了一份专属于这里的细腻；因为那些每隔数年会进行一次的返乡春节之旅，以及后来两年时间的高中住读生活，这里又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在章小璐的眼里，上海是一个美丽的坏女人，她没有在刻意勾引谁，却总能让所有人都无法无视。在c大，她开始钻研如何用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感，特殊的成长经历给了她别具一格的音乐灵感，流浪、动荡、对故土的追寻，是她音乐里常常出现的主题。她的创作进行得愈有感觉，自己就愈频繁地开始思念上海老城里的那些精致安静的里弄，在某些雷鸣电闪的夜晚，她也开始期盼安定，并且为自己汹涌流露的寂寞感到羞愧不已。
让她颇感奇妙的一点是，面对朱晟离去的背影，她竟然也心生一份恻隐和一丝牵挂。
月末，朱晟前往新力公关报到。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俏丽的前台mm( 毕业生（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3689/ )
中午吃饭的时候，蔡妍给朱晟说了不知该如何形容的事。
“朱晟，我成小三了。”蔡妍说。
“啥！？”朱晟一惊。
“就是高飞啦。”
“哦！他那天跟我说要找我详谈，就是要说这个啊，”朱晟恍然大悟，“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在佛山的时候，高飞和蔡妍就互相很有感觉了。那时候两人都有对象，可那时他们各自都面临感危机，蔡妍跟男朋友更是濒临破裂。回北京后，蔡妍率先和男朋友分手，高飞见状已经按捺不住地想要和蔡妍在一起，可是他的女朋友比较难缠，高飞试图分手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我跟高飞都觉得，的确很不容易能再遇到这样让对方一见钟的人了，我也正是遇到了他，才下定决心要分手的。我上一场恋爱谈得很累，高飞给了我安慰和信心，可是现在他在分手的事上又迟迟没有结果，让我也很难受啊。”蔡妍像是终于找到倾诉的人了。
“那你们……额，”朱晟其实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回头我问问高飞什么况吧？”
“算了，还是让他自己处理吧，我相信他。离毕业时间不多了，他可能要回老家工作，我肯定留北京，所以我们就算是在一起了，毕业之后是否能够继续也不知道呢。”
“既然都这么用的话，就好好珍惜这段时间吧……”
“我也想这样。说实话我对他有一些失望，爱就爱了，散就散呗，怎么会分不掉呢？男孩是最需要洒脱一点儿的，磨磨唧唧的，真不像样！”蔡妍有些生气地抱怨道。
朱晟不知该如何接茬儿，他自己其实在这件事上就是个磨磨唧唧的人。在凯悦大厦地下一楼的食堂里，他忽然泛起一阵伤感。毫无疑问他想起了芒娜。他知道蔡妍一直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孩，湖南人天生的霸蛮作用在爱上同样是无坚不摧。但除去性格的原因，这毕竟还是两个人的事。朱晟觉得他一点儿都不了解芒娜，也一直没有正视自己的感，并不是一定要别人到他面前大声质问他，他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可是他又该如何才能袒露心迹，把那个字眼亲口告诉芒娜呢？
33.七琵琶语（1）
下午，培训继续。***
庆姐给大家介绍了第二个老师——新力公关的创始人，齐鹏。齐总是个大腹便便的高个男人，头短平，脸上的表变幻莫测。他一张口便以一种恫吓的语气告诉大家，他的课讲的都是实际操作的东西，会留很多作业，大家要么就好好做，要么就别做，明天也不用来了。紧接着就布置了第一个作业。
“公关行业对于大家的学习能力要求非常严格，需要你在最快的时间里去深入地了解一个行业，这其实是很难做到的一件事，但是现在网络这么达，如果你对资讯的吸收消化能力强的话，对你们以后的工作是很有用的。我们公司服务了很多领域的客户，汽车、快消品、医疗、it等等，这些大多数是你们不了解的东西，那么怎么样才能尽快进入状态呢？这就看你们的学习能力了。第一个作业，每人选择一个行业写一个千字以内的行业概述，可以是笼统的大行业，也可以是某个细分行业，你可以直接去百度上找一段话贴过来，也可以让我看到你的分析能力，看到你的归纳总结能力。”
在座的同学们貌似开始觉得有点儿意思了，本来有些瞌睡的人现在也打起了精神来。齐总继续讲了下去，他说做公关的第一件要做好的事是写新闻稿。公关传播，传播的是什么？是信息，是新闻，是能够有效引导舆论，并且能有效地被受众所知晓的新闻。
“我不知道各位同学有没有来自新闻专业的，如果有，那么恭喜你，你可以很快地进入角色，但如果不是也不要紧，都可以学嘛，我刚才已经强调过了，学习能力，学习能力。”
接着齐总就开始讲标题，讲导语，讲5w1h新闻要素，并且随意在网上搜了一篇新闻来进行分析。接着，他拍了拍离他最近的一位同学，让他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齐总问。
“我叫李铁。”
“好，李铁，我宣布任命你为新力公关新任副总经理，接替侯总的位置，”齐总边说边朝大家笑了一笑，“现在我是一个记者了，我正在采访你，有一些问题要问你，你不要想太久，我问完你立刻回答我。”
“啊……好，好。”
“你好，李总，你认为这次高层的人事调动对公司的运营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呢？”
“啊……我觉得，我觉得应该会优化现在公司的管理结构，让公司更好地运作吧。”
琵琶语“请你谈谈你对未来工作的展望。”
“我，我可能会抓员工福利制度的改革，让每一位员工得到更大的激励和回报……挥出更大的工作积极性。”
“好，那么李总，请你对网上热炒的你和侯总不和、窝里斗的说法表一点儿看法。”
“这，我没有跟侯总不和，侯总的调离肯定另有他用，我对公司高层的做法表示赞同和理解，并且我也支持侯总，希望他能够有更好的展。”
“不错嘛，李铁，反应很快，以后肯定可以做好副总的。”齐总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现在，每个人根据刚才的景写一篇简短的新闻稿，题目自拟，注意新闻要素，十分钟之后停笔，然后我找人上来念，现在开始。”
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刚才做了笔记，其余的赶紧拿出纸笔把刚才的对话先记下来，整理成新闻稿。朱晟曾为学校校报写过不少稿件，多数是学生活动的新闻，这个考验对他来说并不太难。他在文中大胆虚构了一句“新力公关启用擅长资本市场运作、有过投资银行工作背景的李铁担当重任，被认为是公司即将上市的信号”，被齐总评为这篇稿子的亮点。
“结合事实背景，找到企业行为和领导人的某种联系性，并且进行合理的推测，是专业水平的体现，这个做法在以后的工作当中很有可能会使用，有些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暗示，你叫朱晟是吧？不错，南方公园加十分。”
到下午六点整个课程结束时，南方公园组积分暂处第二，学院路传奇组在后半节课上挥出色，频频拿分，另外几个组分数差距也并不太大，看得出大家的确十分努力。大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公关工作的压力——齐总已经留下五个明天交的作业了，最要命的是有一个作业需要小组讨论，他给大家出了一个难题：一个果汁企业准备使用一项新的技术——无菌冷装罐，客户想要结合这个新技术进行品牌和产品的推广，推广时间是2002年的二、三季度，要求每组做一个推广方案，明天上午各组轮流阐述。
34.七琵琶语（2）
南方公园组的各位看上去是不打算留下来讨论了。***那个一直没睡醒的男生直接表示说太累了，明天就不来了，痞劲儿男有事要走，无奈，大家只好互留了手机号和qq号，约好晚上十点qq上讨论。
蔡妍跟朱晟两人各怀心事一不地回到学校，分别的时候，朱晟安慰似地拍了拍蔡妍的肩膀，说了句“我刚刚还在想，咱们在佛山的时候真的还蛮过瘾的”。这句话像是朱晟对蔡妍、高飞关系的看法，他委婉地表达了自己对他俩的艳羡，蔡妍是否领悟，朱晟不得而知。
少波向静妤表白的事不胫而走，已经成了两人朋友圈里毕业前的一个大乐子。不仅如此，此事更勾起了少波担任社长的知音社里成员们强烈的八卦**。少波是个颇有话题的社长，在一个以音乐人、音乐制作者和乐手为主，倡导原创音乐的社团里，怎么会有一个完全不会任何乐器、不会任何音乐创作的中文系的人来当社长呢？一个广为人知的说法是，少波曾泡到了该社前社长——一个电子音乐制作专业的师姐，在侣关系的基础上顺利接位；而少波自己的解释，则是因为他在知音社社刊做事时的良好表现。他善写乐评，在知音社的一个外号叫“知音”的社刊上表了很多溜须拍马的吹捧文章，同时他又善于交际，跟社里的准音乐家们关系亲密，以至于在前任社长钦定少波接任时，几乎没有引起反对的声音。
少波担任社长后不久，便和前任社长分手了，没过多久，他又跟社里新进的一位善使古筝的师妹在一起，没过多久又分了手，那位师妹还因此退社，闹得鸡飞狗跳，在大家眼里，少波是一个在感上极不靠谱的把妹侠。但不管怎样，在少波的努力下，知音社内部成立了三个摇滚乐队、一个民谣乐队、两个弦乐四重奏组合和一个新民乐组合，玩电子音乐和器乐独奏的个人也都在少波的包装下有了点儿独立品牌意思。这些音乐团体和个人活跃在校内各院系的晚会舞台上，并在他的接洽下到学校外商演创收，一时间，少波和他的知音社蜚声遐迩。
此时知音社正在筹备一件大事，由于05级的成员马上要毕业了，少波决定组织一场毕业送别音乐会，他把此事全权交给他拟定的接任者，文艺编导专业的柳晴负责。在筹备例会上，大家欢乐地八卦完一遍少波社长的各种烂桃花后，柳晴突然严肃认真地提议，想要帮助老社长一把，出个节目，献给他和静妤。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热烈赞同，社里的一对双胞胎姐妹胡月皎、胡月皓还主动请缨来负责这个节目。姐妹俩的琵琶二重奏是知音社的招牌之一，她俩被少波亲自招致麾下，在社里也受了少波很多的照顾，假若没有柳晴提议，她俩也会提出这个想法。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商量好此事要秘密进行，到时候给少波一个惊喜。
唯独有两个人没有对少波的表白表现出任何的兴奋。一直以来，静妤和少波关系都不错，她总拿少波那些花花草草的绯闻来跟他逗趣，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喜欢上自己。她在少波的唐突表白下忽然起了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她条件反射般地拒绝了少波，可过后自己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困惑中，两人的关系变得非常尴尬，也不知道还是不是好朋友，更谈不上所谓暧昧了。
另一个人，是伍子梅。她有些失落，原因显而易见，她想找朱晟倾诉，打电话过去听见一阵地铁里的嘈杂声，朱晟兴奋地跟她说第一天的培训有多好玩，说他晚上还有什么作业要做，伍子梅便没再多说什么了。
晚上十点，大家准时在线相会，可是一聊现所有人都还没有做完作业，于是讨论被推迟到十一点开始。一个小时后，大家终于才有了一点要切入正题的意思。蔡妍很有心地直接把自己的行业概述选定为果汁饮料行业，她把她晚上整理好的资料到群里，帮助大家节约时间，提高讨论效率。
所谓无菌冷装罐技术，说白了就是在常温的况下把果汁饮料包装好，这样既不会让饮料在高温消毒的过程中流失营养，也不用添加防腐剂，真正保持了饮料的原汁原味。南方公园组一直讨论到凌晨一点钟，每个人都劳累不堪，可是最后出来的还是一个中规中矩没有多大特色的推广方案——主题叫做“冷‘动’你的夏天”。具体的推广方式先是在各类媒体上进行广告轰炸，然后在学校、社区、写字楼里搞免费馈赠的活动之类。这样的方案，做了几乎等于没做，跟那饶舌的新技术关系也不大，但是大家也都无心再纠缠，第二天还要早起培训，方案就这样草草了之了。
35.七琵琶语（3）
不出意料，在第二天的方案汇报上，南方公园组令齐总感到非常失望。***
“太平淡了，太没创意了，朱晟，我问你，你觉得你们组的这个方案，客户会接受吗？”
“不会吧，我想。”
“肯定不会！其他组也一样，你们的方案，有的在执行环节上确实有一些亮点，但很快你们就会明白，这些都是无关痛痒的花样，在整个企业层面上的传播是非常微弱的，甚至可以讲，完全没有效果。我一开始出题的时候就强调了，客户想要结合‘无菌冷装罐’这个新技术进行品牌和产品的推广，那么先一步，在理解客户的需求时，就应该要注意到这个新技术的作用和意义。我刚才扫了一眼各位的行业简述作业，我看见这个，这个叫蔡妍的同学——你也是南方公园组的吧——她的行业简述就已经提到了，无菌冷装罐技术作为引进的专利技术，是由我们的客户率先在中国使用的。蔡妍，既然你的资料都已经准备到这个地方了，为什么没有在这个线索上继续下去呢？”
齐总转过身，在白板中央写下了客户两个大字，接着在它四周又分别写下政府、渠道（经销商）、媒体、消费者，他润了润嗓子，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诸位，我来给你们讲讲，当时我们为客户做出的建议是什么。如图所示，企业的产品的销售，通常要处理的都是与这四个方面的关系问题——政府、渠道、媒体和消费者。根据不同产品特性、不同的市场环境等等多方面的况，适时适当地处理这些关系，往往就能在激烈的竞争中占得有利的位置……”
齐总的办法要点在于把推广方案的重心放在渠道，即经销商身上。他们先通过自己的政府关系组织了一场果汁饮料行业展的研讨会。研讨会的主题是无菌冷灌装作为国际化行业标准的应用。他们找来一些分管食品卫生行业的相关领导，请到这一块的专家、学者、研究机构的领导等等来讨论这个新技术的重要性和行业趋势，然后在媒体上大力宣传此次研讨会的成果。
接着，继续动用他们的媒体关系来转载这些新闻，再协助客户召开经销商大会，向经销商们推广使用无菌冷装罐技术的新产品。这样，全国的经销商逐渐开始大量进货，这个时候，广告部分跟进，开始在电视媒体和平面媒体上进行密集的宣传，消费者也忽然现一夜之间货架上摆满客户的新产品。
“先是概念火起来，然后经销商跟风铺货，最后，当全国的零售商不由自主地将这个产品放上货架时，这个产品的的确确地火了。这是我们真实的一个案例，凭借这个案例，我们拿到了2002年度的年度公关大奖，成果有目共睹，为客户赢得了销量，为我们自己赢得了美誉。”
在座的同学欷殹忌钠稹?br />
朱晟也听得目瞪口呆，他记得在他初中三年级的时候，的确有一段时间非常流行那个运用了“无菌冷装罐”技术的新果汁，印象中那时班里有一个零花钱比较充足的同学，常常在课间操之后去小卖部买两罐那果汁，一罐一口气酣畅地喝完，另一罐慢悠悠地喝上一天。他没有想到，小时候的那场生在身边的流行热潮，竟然是由眼前的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的公司一手策划的。朱晟仿佛生平头一次感受到了公关的力量，也对这个行业有了一个模糊的认识——纽带，公关不就是一个企业和市场之间的纽带吗？
课程还在继续。下午，齐总讲了讲危机公关的相关内容。他介绍了两个案例，一个是年初的特仑苏牛奶omp事件，一个是抵制家乐福事件，他详细阐述了事件展的前后过程，分析了企业在事件中间的态度变化和应对方法得当与否，分析了政府、媒体和公众在事件展中所挥的作用和新媒体时代信息传播的方式特点。朱晟听得更加入迷了，这些对他来说是多么新鲜的东西，他并非不关心时事，可是齐总的讲述完全从另外一个层面来切入这些他身在其中的时事，给了他全然不同的视角和思考方式。这一天的培训结束后，朱晟被激了更多的想要在这个行业一试身手的决心。
36.七琵琶语（4）
第三天的培训非常轻松。讲课的是公司的另一个副总袁总，他是公司的资深顾问，传说他不负责任何具体的项目，但是基本上每个大项目他都会参与方案讨论，提出一些富有建设性的意见，是一个“什么都懂的人”。袁总很会讲故事，这一天的培训里，他讲了各种奇特的营销案例，讲了一些行业八卦，甚至还讲了一些齐总、侯总的囧事，气氛好生欢乐。当然，这一天也在袁总的组织下进行了好几场小组讨论和演讲，还是在给大家表现的机会，用头脑风暴和即兴演讲考验大家的能力素质。最后，袁总在给大家讲完了一个杰出的广告片是如何诞生的故事之后，关掉灯用投影仪给大家放映这个广告，放完之后，他人已不知哪儿去了，前台mm进来打开灯，示意大家可以离开了。这时夕阳正以接近水平的角度将最后的余晖抛进新力公关的落地窗，这场为期三天感觉却漫长无比的培训终于结束了。
这确实是一期成效卓越的培训，三天的时间，改变了在座许多应届生对一些问题的看法，有的人多了一些怀疑，有的人却暗生一丝庆幸。他们不会全部留在这个公司，有的以后或许能成为同事，其他的可能是竞争对手，也可能就此别过了。对朱晟而，他最大的收获是现了这个行业的确如子梅所那样适合自己。他也已经知道他一定会被公司留下，其实没有人透露给他什么，也没有人给他打这个包票，他就是知道而已。
两天后朱晟收到通知，他被新力公关录取，四月最后一周开始实习。上班前这段空闲的时间，朱晟一头扎到毕业论文的修改当中。他改得很用心，他猜想以后应该不再会有论文可写，他敏锐地觉察到完成论文这个过程中的某种仪式感，就像他在参加c大之春时感受到的那样，他现，所谓的毕业绪，确实越来越浓烈了。洪老师的修改意见提得很细，朱晟基本上重写了一遍。在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朱晟搁笔定稿，他走出小屋，趴在走廊的阳台上眺望了一下远方，学校里的铃声微弱地传来，他转身回屋，为他的论文写下了后记。就这样，又一个句号轻轻画上了。
知音社的毕业送别音乐会如期在c大附近的s吧举行。这天，s吧被闻讯而来的c大应届生们挤得爆满。朱晟和伍子梅、静妤慢吞吞地赶到时，几乎要挤不进去，少波艰难地穿过人群来迎接他们三个人，身上的白色西装已经被挤得皱巴巴的了。不断有人跟少波打招呼，他就像这场聚会的主人一样，向各方宾客寒暄致谢。朱晟隔着人群跟里面的罗畅、蔡妍和高飞打招呼，因为今天章小璐有节目，所以大家都来了。他注意到蔡妍很自然地靠在高飞的臂弯里，看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没过多久，音乐会开始了。开场节目是一个叫bngstrings的人声合唱团体奉上的原创歌曲。六个身穿礼服的男生一字排开，灯光暗了下来，人群的骚动也平息了下来。六个声部的哼唱同时响起，用人声替代了弦乐，哼唱的前奏过后，一个男低音开始用b-box的方式来制造节奏，另一个声音清亮的男孩放开了歌喉，其他四人继续用不同声部的人声构成和弦。整歌，没有任何器乐的伴奏，像一杯熨帖畅爽的冰饮，浸润了在场所有人尚未放松的心。一曲唱罢，人群先是集体怔似的平静了一会儿，取而代之的是热烈的欢呼和掌声。主持人柳晴穿着一件深v露背长裙走上舞台，与正走下舞台的六位风度翩翩的绅士相错，轻轻一回眸，一个袅娜的瞬间就这样定格。她简单致了下辞，讲了讲接下来的节目安排，又翩然飘去。
“少波，这就是你的接班人啊？”朱晟问。
“是啊，感觉怎样啊？”
“我靠，你不会是被她潜规则了吧？”
“滚……”
演出继续进行。知音社的音乐人纷纷登台亮相，弦乐四重奏、民乐、长笛钢琴协奏、双排键独奏、乐队表演轮番上阵，所有人都在感叹，这是他们见过的最高水平的学生音乐会。章小璐的电子音乐作品放在演出后段，她穿着十分简单，像个住宅小区附近的便利店里常常能遇见的女孩，面容姣好，长如水。登场时，她一个人带了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个转接器，她把电脑放在舞台中央一个单脚立桌上，一一把各种音频线衔接好，灯光再次暗了下来，几台投影仪忽然冲着人群打开，把一团闪烁的雪花透射在众人身上。
37.七琵琶语（5）
“朱晟，你听好了啊，大师的作品啊！”少波说。***
“哎哟，她这么有份儿啊，以前还真不知道啊。”朱晟感叹道，他向高飞他们望去，交换了一下彼此的期待。
音乐响起了。起先是有些遥远、有些空灵的水滴声和山林里的鸟叫声，投影仪投射的视频也跟着音乐在变化，色调变得很冷，气场十足。乐曲慢慢地展，好像阳光突然照了进来，越来越亮，越来越白，斗转星移，空气似乎都快要消失掉，一会儿，时钟的滴答声隐隐约约地响起，像一个性格古怪的人欲又止，慢慢地，越来越多的惶恐，越来越多的压迫，仿佛万物都开始了逆生长，都在寻求一个永恒的突破，乐曲进行到**演变成了舞曲，投影也变得凌乱破碎，像是一场不顾后果的狂欢，最后一番密集的音浪轰炸过后，又陡然复归了淡然和静谧。
朱晟听得汗都快出来了。他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弱弱的小璐竟然有这么强烈的富于感**彩的音乐表达。她究竟有个怎样的内心世界啊！朱晟默默地感叹道。
最后，柳晴再次走上台来，她拿起话筒，停顿了一下等待大家安静下来，马上就是最后的压轴节目了。
“下面一个节目，是今天我们知音社毕业送别音乐会最后一个节目。我想告诉大家，这个节目，是我们精心筹备地献给知音社社长少波的礼物，”柳晴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少波傻呆呆地张大了嘴，不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知音社从一个低调的小众社团，展成现在这样还比较有影响力的社团，这跟我们少波社长的努力是分不开的。我们社里的每一个人，都对此充满了感激。现在少波社长和05级的师哥师姐们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没了你们的知音社是什么样子——”
柳晴说着说着便哽咽了起来，台下有人喊着“柳晴别哭”，社里的人也都聚到舞台上，站在了柳晴身边。
“哎呀，我不说这些伤感的了。我，我想大家可能都知道，少波社长最近在追求一位美丽的师姐——”
台下欢呼了起来，这下静妤、伍子梅、朱晟和少波都傻了。
“所以，我们带着祝福，为少波社长和静妤师姐作了一曲子，在这里献给你们，也献给所有05级的师哥师姐，希望有人终成眷属，希望各位毕业愉快，在以后的路上一帆风顺！现在，请知音社成员各就各位，请大家欣赏，双琵琶协奏曲，《诉衷》！”
舞台上几乎被乐器和乐手占满了，弦乐民乐和摇滚乐的各种乐器都开始待命，连章小璐也站在了一架电钢琴前准备着。舞台正中央，是抱着琵琶的胡月皎胡月皓姐妹俩。
第一个音符，是章小璐用她修长的指尖轻触的黑白琴键。
……那是辽远的钟声里飘忽不定的夏末秋初的味道。那天深夜，朱晟因为芒娜看完《风眠巷》之后对他表达的仰慕而失眠了……
小提琴弦上奏出了燃的秋风，偶尔穿插几声木箱吉他的勾弦，那是旋转落下的第一片叶。两支琵琶开始了交流，一个扮演了少波，一个是静妤。
……那些欲又止的试探、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关切、那些道不清究竟的眼神……
长笛的介入，仿佛是天下起了雪，军鼓滴滴答答地从远方走来，两只琵琶开始旋转，若即若离，不离不弃。一会儿琵琶声音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萨克斯呜咽的惆怅。
……芒娜很久没来过朱晟的小屋了，可是闭上眼，却为什么总有她舞动的身影……
音乐突然电气化，不变的主角只有越来越激烈炽热的琵琶，在嘈嘈急雨和切切私语的背后，大提琴深切地道出如泣如慕、如怨如诉的心思纠结。
……她留给朱晟的，只是笑了笑，晃了晃脑袋，就翩然而去了……
之后，鼓点变得更加密集，吊镲铮铮作响，电吉他开始凶猛地扫弦，乐曲进入到**。钟鼓齐鸣，驱赶了一切阻拦爱意的枷锁；声部众多，无一不是在讴歌与赞美这段恋爱的传奇。最终，银瓶乍破水浆迸，万籁复归俱静，两只琵琶挣脱彼此的怀抱，含脉脉地对视了半晌，夜上枝梢，他们依依不舍，小指钩住小指，告别在如画的夏夜里……
38.七琵琶语（6）
朱晟很难过。作为少波最亲密的朋友，他了解少波和静妤，知音社的大作虽然意浓浓，可讲的不是他们的故事，而恰好却是朱晟的。
当音乐落幕，伍子梅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大家尽力在拥挤的环境里给静妤和少波让出了一片小空地，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少波深深地望着静妤，什么话都没有说，脸上挂着惶恐，心里却充满了期待。
“是不是你想出来的歪招啊？”静妤不悦地问。
“真的不是，我，我也没想他们会——”少波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你看看，现在都有点儿逼我就范的感觉了，怎么办。”
“不是，别，唉，静妤，那我送你出去吧。”
“少波，我恨你。”
“我——”少波痛苦万分，“别这样，对不起好不——”
突然静妤扑到了少波怀里，她凑到少波的耳边悄悄对他说。
“逗你的，其实我来之前就想好要跟你在一起了。”
朱晟在震耳欲聋的喊声中也匆忙逃离了s吧。他给伍子梅拨去电话，关机。外面夜已深，天没那么凉，风却刮得人睁不开眼睛。朱晟突然下定决心，再次拿出手机，拨通了芒娜的电话。
“芒娜，你在哪儿？”
电话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我在s吧，晚上我看见你了的，我一直在里面，太吵了，我叫了你，你没听见，你走了吗？”
“我刚出来，你能出来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正出来，可——”
“好，我在对面银行门口等你。”朱晟打断了她的话，佯装坚决地挂掉了电话。
朱晟试图在见到芒娜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重新回味一遍与芒娜相识以来的种种，在那些并不遥远的回忆里寻找一个足以让他倾吐衷肠的理由。可无论他怎么努力，在这千钧一的时刻，他的思绪却不能再集中于人与人间单纯的感之上。他一想到芒娜，他就会想到童年，想到四季，想到故园，想到母亲怀里的温柔梦乡，最后，他在脑海中逐渐消散的氤氲里重新现了扎起马尾的芒娜，她的光彩不再那么夺目，却以另外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再次紧紧攫住朱晟的心。
遗憾的是，现实比想象残酷得多。出现在朱晟面前的还有芒娜的男朋友杜卓，他向朱晟礼貌地伸出手，一边用稍有些夸张的语调表达已经无数次听芒娜提到才华横溢的他。
朱晟还有些不太适应握手这样的礼节，他僵硬地伸出手，脸上是同样僵硬的笑。
“朱晟，这是我男朋友杜卓。”
芒娜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着痕迹的歉意。
39.八清晨四点天已大亮（1）
那天晚上，章小璐梦见自己坠入一幅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画里。***
她先是哭喊着，因为那些移动的塔尖的影子，周遭的所有建筑都在旋转，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让扑面而来的水泥墙或者落地窗，她看不见光源在哪里，天空像是一张解析度很低的贴图，一颗星星就有一个像素那么大。接着她来到了一个火车站的月台旁边，轰隆隆的火车声由远及近，她等待着火车进站带来一些异乡的乘客能让她安定下来，可却永远只听见声音而迟迟不见火车的影子，最后月台的时钟忽然响起，雪飘了起来，很快雪落快过了时间，把梦境染成白茫茫的一片，她还在像一个守望者一般等待列车的归来，慢慢地，她就醒了。
几个小时之前，她在一盏路灯下现了双手抱头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朱晟。他沮丧而失神，毫无声音的疼痛在他的心和骨头上慢慢地锯，几乎快要穿透灵魂，喷薄而出，在记忆的长河里屈身为桥。章小璐被这副模样的朱晟吓坏了，她蹲在朱晟的身边，她的顺倾泻而下，在朱晟的眼里却像不经意间流走的爱的活水，她的声音像洒下的月光一样充满了关切，在朱晟的耳中，却像痛的渊薮里渐渐消失不见的呼喊。他眼睛是潮湿的，泪水没有掉下来，他看了章小璐一眼，仅是一眼，她就按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仿佛不这么做，夜就到此为止了。
“小璐。”
“我在。”
说完这一句朱晟便不再说话，可能一开口就难以抑制自己的绪。两个人就这么待了一会儿，在章小璐的腿变麻之前，朱晟站起了身，说要送章小璐回宿舍，路上，他谈了谈他对章小璐的作品的感受。
他没有说生了什么。她亦没有问。在宿舍大门口告别时，章小璐又像在佛台时安慰考研失败的朱晟一样对他说，“你要是太难受了，就跟我说吧”。朱晟也像在佛台时那样挤出了一丝笑容，接着他突然问了一句，“小璐，你有没有男朋友呀？”
“我没有，你知道的呀。”
朱晟点了点头，道了声再见就离开了。
清晨四点天已大亮午夜梦醒时分的章小璐回想着那意味深长的背影，不由得陷入遐想。他爱上了谁？他被拒绝了吗？他为什么会如此难受？在章小璐的心中，她对于这样深刻的迷恋是没有概念的。从小就跟随在外地工作的父母辗转四方，没有上过幼儿园，小学和初中基本上每两年就会换一个地方接着读，在那些不停变换的校园和单位宿舍里，不乏会与路遇的玩伴或同学产生愫，甚至也有过那些怦然心动的时时刻刻，可对于一个总是在路上的转校生来说，她心头郁郁徘徊的不安定，始终让她无法对那些男孩敞开心扉。她把那些沿途所见所思的风景和感都藏在心里，以至于在别人看来，她更显得冰冷不易接近。在一次次的路遇与遗忘之后，章小璐觉得，人与人的感就像火车车窗外的风景般稍纵即逝，某种程度上讲，她似乎慢慢缺失了付出爱的能力。在最适合恋爱的大学里，她的倔犟和慢热最开始帮助她避免了那些不负责任的三心二意者的骚扰，可最终也一次次冷落了真正追求者的心，四年很快就要这样过完了。她的朋友不太多，也并不热衷于学生会这样的热闹之地，若不是参加了知音社，认识了一群志同道合者并且在这个团体的温暖下有了归属感，章小璐的性格险些就会朝着阴郁的极端展下去了。
在她动荡漂泊的成长史里，唯一一样东西是固定的，就是她父母在对她音乐教育上的投入和坚持。很多年，伴随她东奔西走的只剩下她的那台电子琴，刚买来的时候，她甚至还没有立着的琴高。在她16岁那年，为了准备高考，她只好与父母分离，只身回到上海的高中住校读书，她的成绩一般，在高考重压之下，生活学习都十分辛苦，还好她的音乐才艺突出，在老师的建议下开始朝艺术生方向展。次年，她在c大的艺术类提前考试中一鸣惊人，已经有音乐原创能力的她得到了招生老师的一致认可，再度过了最艰苦的几个月之后，她幸运地考进了c大。
40.八清晨四点天已大亮（2）
所以，每当有人问到章小璐是哪里人时，她总会迟疑一下才说出“上海”两个字。对她来说，故乡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因为童年的时候没有长时间地接受这个城市的哺育，所以她的性格形成中少了一份专属于这里的细腻；因为那些每隔数年会进行一次的返乡春节之旅，以及后来两年时间的高中住读生活，这里又像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在章小璐的眼里，上海是一个美丽的坏女人，她没有在刻意勾引谁，却总能让所有人都无法无视。在c大，她开始钻研如何用音乐来表达自己的感，特殊的成长经历给了她别具一格的音乐灵感，流浪、动荡、对故土的追寻，是她音乐里常常出现的主题。她的创作进行得愈有感觉，自己就愈频繁地开始思念上海老城里的那些精致安静的里弄，在某些雷鸣电闪的夜晚，她也开始期盼安定，并且为自己汹涌流露的寂寞感到羞愧不已。
让她颇感奇妙的一点是，面对朱晟离去的背影，她竟然也心生一份恻隐和一丝牵挂。
月末，朱晟前往新力公关报到。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俏丽的前台mm( 毕业生（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368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