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红楼之王氏有妇 > 红楼之王氏有妇 第 10 部分阅读

第 10 部分阅读

    妇算是看重的,然而想着女子虽说管家有条,可是子嗣才是家族传承兴旺的关键,因此,虽说知晓贾史氏对张氏的为难,这也挑不出错处,婆婆想早些抱孙子的心思罢了,他只能默不作声放任贾史氏。

    如此一来,自己便是再想借题发挥也拿不着头了!贾史氏想着之前自己给长子赐下姨娘之后,丈夫这几年来第一次给了自己冷脸,心中对张氏的记恨不由得又增添了几分。

    贾代善对妻子的作法除了有几分恼火也只剩下无奈。

    妻子算是贤良的,自己年轻之时因为心爱的白姨娘对她并不上心,后来白姨娘难产,连带着腹中八个月大的孩子一起去了,引得自己悲痛欲绝;即便是被多年冷落,妻子仍旧是贤淑地对自己好言宽慰,并亲自为白姨娘挑选了一块好风水的墓地安葬……正因如此,自己才算是认识到妻子的好处,对着她为自己诞下的两个嫡子看重起来。

    只是有时候,这贤淑的妻子未免有些太过疼爱儿子了!难道儿子重要,孙子就不重要?

    贾代善八岁的时候,他身怀有孕的母亲便因为被祖母赐下的丫鬟不老实,心气不顺之下而小产了;母亲苍白的脸色与哀戚,贾代善一直都记得清楚。所以后来妻子怀孕之时,虽说对她并没有喜爱,贾代善也与母亲商量好不必有另外的丫头姨娘。

    他只能感叹,如今贾史氏做了婆母,竟是忘记了当年自己婆母的宽仁慈爱,怜惜子孙;幸好长子媳妇是个大度不争的,否则,冲着婆母这般不管不顾地一下子塞了四个娇俏丫头的劲头儿,气都气不过来!

    ……

    “恩侯?”

    王子腾看着前面点心铺子里的一道绛色身影,有些疑惑地出声唤道,瞧着那人循声回过头来,果然是荣国府长子贾赦。

    贾赦手里拎着一个油纸包,听见有人唤他,扭过头来,见是王子腾,微微有些尴尬,将手中油纸包往身后藏了藏:“原来是越关,许久不见了,你怎么在这儿?”

    装作没瞧见他的动作,王子腾朝贾赦拱拱手,爽朗地笑道:“内人有了身子,胃口不好,只想吃些算的,恰好今日逢着休沐,我便出来给她找找看!听人说这家酸梅糕做得最是正宗,便寻着过来了!”

    贾赦眼底微微带着些惊奇之色:“原来弟妹也有了身子,那可是得恭喜越关了!”有些赧意,将身后的油纸包拎了出来:“不瞒越关说,我也是为拙荆出来买这家的酸梅糕——”

    “原来如此,恩侯同喜啦!”王子腾对贾赦一贯是没什么恶感的,他们俩虽说身处地位不同,可是在家中却同样都是不受宠的;贾赦比起王子腾来还要更可怜些,至少王老太太对着儿子还有几分慈母之心,可因为当年与婆婆的龃龉,贾史氏心底这份厌憎的情感,是完完全全转移到被婆婆抚养长大的贾赦身上了。、

    王子腾让身边跟着的丰年去买酸梅糕,两人便一边说话,边到旁边的一家茶馆坐下来。

    “上一次与恩侯这般对坐喝茶,还是在金陵的时候呢!”王子腾将面前茶盏斟满,端起来抿了一口,尝到里面微微夹带着的尘土味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将里面茶水泼掉,直接倒了白水润喉,感叹道:“一晃眼,咱们都快要有孩儿了!”

    贾赦成婚两年了,后院总算有了消息,还是嫡妻所育,知道这消息已经过了一个月,他心中的兴奋仍旧没能平息下去。

    “是啊,说起来,这女子怀孕之时的口味可着实奇怪!”贾赦将手里头那一拎油纸包放在桌子上,抱怨着道:“府中那么多各色精致的点心,眼巴巴地让我来买这个!”

    哈哈一笑,王子腾从窗口眼瞅着丰年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过来,摇摇头:“恩侯是没瞧见女子怀孕时的辛苦吧!瞧着我家那位每天被这孩子折腾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我这心里着实不大好受——”朝汇儿招招手:“跑跑腿,能叫她有些胃口就是好事儿!”

    辛苦?贾赦一愣,想着妻子平日里在自己面前仍旧是端庄得很,并没有什么与往日不一样的地方,迟疑着问道:“女子怀孕,很辛苦么?”

    王子腾看着贾赦毫不作伪的疑惑神情,想起坊间的一些传言,叹了口气:“何止辛苦,害喜之时,别说能好端端地用饭了,闻见什么都吐;后来好不容易能吃些东西,可又是浑身没劲儿,腰酸背疼,整夜的睡不着!听大夫说,这些还算是好的,等孩子再大上一两个月,自己翻身都不得!”

    瞅着贾赦眼底划过的一丝惊讶,王子腾并不多嘴问别的事情,只笑道:“平日里我也没那么多空闲,因此特特托人,想找了宫里出来的、有经验的嬷嬷来照看内人一二呢!”

    贾赦若有所思。

    荣国府大公子生性风流,府中姬妾成群;大奶奶怀胎三月,大公子便又纳了四房妾侍,简直就是色中饿鬼!王子腾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怎么也没办法把眼前这个拎着酸梅糕的男人与传言联系起来。

    思量再三,王子腾还是隐晦地提了一句:“恩侯,你这几日是不是才纳了人的?还是注意着点儿的好,莫要叫言官捉着话柄才是!”

    言官?话柄?贾赦有些糊涂,他从来都是粗脾气,直截了当地便问出了口:“越关此话为何意?我是纳了几个姨娘,不过都是母亲赐下来的!所谓长者赐不可辞,难不成我还能拒绝么?”

    国公夫人赐的?王子腾似乎明白了什么,带着怜悯的目光落在贾赦的身上:“这些事情我倒是不清楚的,既然是长辈赐下倒也罢了,不过坊间有些于你颇为不利的传言;恩侯还是自己去查查吧!”

    与王子腾告别,满腹心事地回到府中,贾赦拎着买好的酸枣糕,先往张氏房里去。

    “奶奶,您可好歹吃些吧!”只听见张氏贴身丫鬟雅言的声音,想着王子腾之前说的话,贾赦放轻了脚步。

    张氏正捧着心口,强忍着一阵一阵喉咙翻涌的感觉,端起手旁的茶盏,浓浓的姜味儿扑鼻而来,她喝了一口,勉力将甜腻而辛辣的姜茶咽了下去:“端走吧!我吃不下!”将那盅热气腾腾的嫩笋火腿汤推开了。

    雅言看着张氏苍白的脸色,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这、这可怎么办啊!您今儿早上便什么都没用,就去向太太请安伺候;晌午从太太那儿回来,只吃了几个芸豆卷还吐了,这样下去,这身子可怎么受得了啊!”

    或许是因为前三个月劳心劳力的,又是头胎,打从那次被鱼腥味儿引起孕吐,张氏这一个月来就没能安生地吃上一顿饭。幸而贾代善为了未来的孙子,应许下她在院子里自设小厨房的要求,所以张氏倒是不必担心因为平日用膳的事情,被人拿来说嘴了。

    “雅言,别说了,伺候婆母是为人媳妇的本分,哪里由得抱怨!咱们、咱们小心着点也就是了……你去把前几天母亲送来的蜜饯拿过来!”听了雅言的话,张氏忙厉声斥住她,见雅言愤愤闭口不言,面色缓和下来;带了些许疲怠,她挥挥手,清丽的容颜憔悴不堪:“吃了说不定能好些——再叫厨房炖个蛋,别搁油了!清清爽爽的就行!”

    听她这么说,雅言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连忙去把蜜饯盒子端过来,又将姜茶满满续了一杯,便小跑着出去吩咐小厨房。

    “大爷!”雅言瞧见门口站着的人影,惊了一下,赶忙福身请安:“大爷万福金安!”

    “你去吧!”贾赦心中五味陈杂。

    张氏一听到外面的声响,想起自己现在这幅情况,慌忙地将攥得一塌糊涂的衣摆平了平,便要站起身来。

    贾赦忙疾步上前扶住她,看着她未施脂粉的面庞,不由得声色严厉:“你又何必这么苦苦撑着,难不成我这个做丈夫的面前,也不能放松着些么?”

    愣愣地看着丈夫满面的焦急与恼火,这些日子的苦楚与紧张涌上心头,张氏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扑簌扑簌地便沿着面颊落了下来。

    “大爷——”

    32亲戚

    见在自己面前一贯是笑语盈盈的妻子失态的模样,贾赦也有些愣怔了,不过这么多年来他经历的事情也不少,心理素质还是强大的。扶住妻子丰润了不少的腰坐下来,他看着张氏通红的眼睛与止不住的泪水,从袖子里掏出条帕子给她擦泪。

    “大爷——”张氏看着他手里那块帕子,晃了晃神,少有地带了些羞赧:“是我失仪了!”

    看着妻子已经许久不见的小女儿情态,贾赦颇觉得有几分惊喜怀念,想着方才自己一路上想的事情,他握住她的手:“说什么失仪不失仪的话?咱们是夫妻,又有什么不能坦诚相对的?咱们这个家里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带了几分薄凉的苦笑,继续道:“我难道能不知道么?”

    听了他这话,张氏险些又要落下泪来。与贾赦成亲两年了,虽说谈不上琴瑟和鸣,可夫妻俩之间也算的是相敬如宾,只是这些掏心掏肺的话却是没说过的。

    “大爷别多心了,雅言这丫头素来脾气耿直,说话难免有些冲得慌,失了分寸!”张氏对着贾赦扯着嘴角微微笑了笑:“只不过是害喜有些厉害,并没有别的大事情呢!”

    “你不必再说了——”贾赦叹了口气,视线落在妻子微凸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将手掌附上去。感觉到那里隔着几层衣衫传来的温度,他有些失神,良久之后方才喃喃道:“我从小一直不明白,为何母亲对待二弟十分亲近,而每次见到我却都是冷冷淡淡;那时候,我回去问祖母,祖母当时便抱着我,抹着眼泪,说——没事儿,赦儿是祖母的心肝儿,她不疼祖母疼!”

    张氏垂首,看着他回忆往事时,懵懂似孩童一般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心酸起来。

    贾赦咧嘴笑了笑:“所以那时候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后来,祖母走了——”他仿佛要哭出来一般:“然后,我在荣国府里面就成了个不尴不尬的人物。平常读书的时候,就算我再怎么用功,母亲夸赞的都只会是二弟;母亲日日都会让人去问二弟日常起居,可是对我,平日里瞧见搭理两句也就算了;祖母刚刚去世的几年,父亲还会记得问问我的学业,问问底下人伺候得周不周全,可后来,父亲逐渐也不再管我了……”

    张氏听着他的叙述,终于忍不住将他一把抱住,泪如泉涌:“大爷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还有我、我心疼你啊!”

    “明明是想着好好宽慰宽慰你的,怎么、怎么倒还把你给惹出眼泪了呢?”贾赦看着将脑袋伏在自己肩头,一抽一抽哭得稀里哗啦的妻子,不由得自嘲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发觉自己脸上有些凉凉的。他伸手抹了一把,看着掌心的水迹,抿了抿嘴,突然觉得有些疲惫,原来,自己的怨念竟然已经如此之深了么?

    张氏抽噎着不能自已,贾赦随便拿衣袖将脸上泪水擦干净,瞧着她眸子红彤彤水汪汪的,却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什么。听清楚她的话,贾赦瞬间觉得心柔软了下来。

    好不容易在贾赦的劝慰下停止了哭泣,张氏缓过神来,惊觉方才自己做了什么,一下子涨红了脸。

    “别担心那么多,母亲——她若是为难你了,你只管与我说!”贾赦满心怜爱地看着妻子羞羞怯怯的情状,轻轻将她揽在怀中:“这是我们的长子,荣国府的嫡长孙,父亲是绝对不会随着母亲的性子来的!”自两年前成婚至今,她这般模样,也只有在嫁给自己的头三个月才能瞧见,等后来管了家,每日里要保有当家人的威严,倒是越发端庄自持起来。

    张氏只觉得仿佛是在梦中一般,丈夫如此温存体贴,倒有些不真实了。听了贾赦的话,她摇摇头,很是郑重地答道:“就像我刚刚与雅言说的一样,出嫁女子孝顺公婆是理固宜然,同样,子女哪里能说父母的不是呢?大爷若是为了我的事情,叫人传出不孝的坏名声来,我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听着妻子一心一意只为了自己考虑,贾赦心中熨帖得紧,何况妻子的话也有道理,若是自己真的在父亲面前因此事指责母亲,只怕妻子也会被冠上不孝的罪名来。

    他沉默了。

    瞧着贾赦的神色有些郁郁,张氏劝道:“大爷别太忧心了,我虽说如今只能在自己院子里调度,可如今掌管家事的,多还是三位姑娘!我和她们平素关系还算亲近,想来也不至于为难我这嫂子吧!”

    左思右想,贾赦点点头,这倒是不假,大妹妹贾敏虽说与自己不亲近,可是与张氏这位嫂嫂却很是谈得来,二妹与三妹,倒是向来对自己颇为恭敬的,妻子照拂她们良多,想来也不至于有什么鬼蜮心思。

    夫妻俩这一番哭笑与商量后,比之往日,感情上更是亲密许多。

    两人谈论着日后孩儿出生后的事情,贾赦看着妻子笑靥温柔慈和,浑身沐浴着夕阳的余晖,带着一种说不清楚、却令人心安的恬静平和,下了个决心。

    ……

    入了秋,外面西风已经开始恣肆,一整夜的时间,窗前的石榴树上,叶子落了不少,露出绿叶掩映之中已经成熟的石榴果儿,瞧着硕果累累,颇为喜人。

    “哦?今日在点心铺子遇见了荣国府大公子?”史清婉满头青丝松松地挽成个慵懒髻,身上只简单穿了件对襟羽纱衣裳,系着碧霞联珠宽幅的锦裙,显得很是随意。自打家中事务全丢给几个大丫鬟后,她们忙得陀螺一般停不下来,史清婉却是日日清闲得很了,加上外头天气日冷,除非例行地去花园子里散步,她都是一概窝在屋子里了。

    猫儿般懒懒地歪在美人榻上,她眯着眼儿,津津有味地捏着盘子里切成小块儿的酸梅糕朝嘴里送去。

    王子腾任劳任怨地坐在塌旁矮矮的小杌子上,给她揉着后腰,昨天夜里史清婉腿抽筋,痛了将近一个时辰方才松缓些,连带着腰也酸麻不已,引得王子腾很是心疼。

    “正是呢!婉儿不是也知道?荣国府大奶奶有了四个月身子,我听坊间传言实在不大好听,故而提醒了他几句!”王子腾瞅着史清婉手都不停地往嘴里送酸梅糕,只觉得光看上一下,都感觉到那东西酸的倒牙。也不知道怎么这样爱吃酸的,每天都不腻么?他摇摇头,手上动作停下,将身旁小几上一盏放得温温的白水送到她嘴旁。

    史清婉想着那个清丽儒雅的少妇,思索了片刻,迟疑着:“咱们之前往荣国府走了那趟,我心里还想着,这位大奶奶面色怎么不大好呢?原来如此,想必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了身子!”带着些怜悯与可惜:“不过我瞧着那天,国公夫人对她的态度,只怕这位大奶奶日子不是太轻松呢!”

    “嗨!荣国府的事情——这么些年来,咱们几家能不清楚?”一抹讽刺的笑容隐没在嘴角,王子腾站起身来又在史清婉身边坐下,一如既往地将手掌附在史清婉的小腹,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喜欢干的事情了。

    王子腾眉眼温柔地端量着妻子显得润泽许多的面颊,轻轻地捏了捏她脸上养出来的一点肉:“以为哪个都像你这么好运气?碰上个把你捧在掌心宠着惯着的夫君?”

    闻言,史清婉眉尖一挑,眼中波光潋滟,百媚丛生,她本就是江南女子,将声音放软后,轻轻一笑,更是娇媚欲滴,销魂蚀骨。她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腕上一枚碧玉镯子,丢了个眼神过去:“有妻有子,难不成还叫二爷吃亏了么?”

    王子腾愣愣地听着,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眯着眼儿觑着对面笑得欢快的娇人儿,恨恨道:“悠着点别引了火!”

    小夫妻两个人黏黏糊糊地又互相打趣了几句后,便重新言归正传。

    “说起来,荣国府大奶奶与我倒还有些亲戚关系呢!”史清婉想起自己昨天查看张氏娘家情况时发现的事情,吃吃地笑了起来:“七拐八弯的,倒也勉强能算上!”

    王子腾来了兴趣,江南史家哪里有张姓亲戚?自己陪着妻子三朝回门的时候,因为妻子在家中受宠的缘故,可是大大小小的亲友都过去见了一遭呢!

    “你还记得我二伯娘么?她姓杨,二伯娘的母亲却正是姓张的!”史清婉歪着头想着:“杨家老太太是张家的女儿,是张盛安张大人的姑姑,是荣国府大奶奶的姑婆呢!”她抬眼看向王子腾:“这样算来,便是冲着二伯娘疼我,也该和她多多来往,你说对不对?!”

    失笑地瞧着小妻子很是认真还带着些威胁的眼神,王子腾强忍着不叫自己笑出声来:“行!你说来往就来往吧!我和贾赦打小也是处得不错的,两家多走动也好!”他也很是认真地答道。

    王子腾发现,自打妻子怀孕以来,那股子娇气是愈演愈烈,一个不开心,就敢甩冷脸给自己看,不过——纵容宠溺的目光落在她弯弯的眉眼上,王子腾微微抿嘴一笑,他却是甘之如饴。

    不知道王子腾的想法,此时的史清婉想着红楼梦中的发展轨迹,思绪飘远了。

    身为袭爵长子的贾赦住的地方不是荣禧堂,是另开门户的小院子,反倒是次子贾政住在那儿,还光明正大地在前堂会客。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后世有一种猜测,说贾赦是庶长子;可是若真是如此,古人从来重嫡子,无嫡子才能看长幼,尚有嫡子在世,哪里轮得到庶子袭爵?

    这样一来,便只能解释成贾母对幼子的偏心了。

    想着贾赦的境遇,虽说是袭爵的嫡长子,可是不得父母宠爱那是人尽皆知,在贾母面前,却还是一样得奉承讨好;妻子去世后碰上个邢夫人,儿子风流,女儿懦弱,自己还被发配边疆……史清婉微微叹了口气,虽说其中有他自己作孽,可是这里头若是没有旁人的推波助澜,哪里又会到这等不堪的地步呢?

    33嬷嬷

    “这位便是齐嬷嬷了!”史清婉端详着面前垂手而立的老妇人,面上绽开一抹笑容,站起身来,朝着这老妇人行了个半礼:“日后还要有劳您了!”史清婉一瞧见这位齐嬷嬷,心中便很有好感。仔细看看,蓝色对襟褂子配上水田青缎盘锦镶边棉裙,并不花哨,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指甲也是干干净净;眼神沉着而深邃,气质端稳,想必是个不错的人。

    这边齐嬷嬷也在观察史清婉。

    她在宫中呆了不少年,家中亲人死的死散的散,再无旁人,如今年岁大了出宫来,盘算了一通,竟是连个依靠都没有;她今年已经五十五岁了,原本该颐养天年,可是老婆子孤零零一个人有什么意思呢?倒还不如和往年出宫的老姐妹一样,做个教习嬷嬷之类的,也不算无趣。

    通过孙夫人那边,恰好碰见这么个巧宗。齐嬷嬷在宫中,什么勾心斗角都算是见识过的,如今年级上来,心肠愈发地软和,一听孙夫人说这家夫人怀了孕需要找个有经验的嬷嬷,日后也能帮着带孩子,她便心动了,将其他几家的请约推掉,最终决定来王子腾府上。

    “见过奶奶!”齐嬷嬷对这家人的规矩门风很是满意。坐轿子从大门口一路进来,瞧着摆设布局皆是井井有条,连抬轿子的几个粗使小厮都是恭敬守礼、手脚麻利的,心中已经是暗暗赞叹了一番。如今见着当家主母,落在史清婉身上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几分欣赏与喜欢。

    史清婉忙让一旁的绣蓉扶齐嬷嬷起身,旁边的华锦伶俐地便端了锦凳过来,赢得史清婉一个赞赏的目光。

    “能请来嬷嬷,实在是我家的运气好呢!”史清婉端起手旁的玫瑰茶汤,抿了一口,笑着看向已然落座的齐嬷嬷:“想来孙伯母肯定把我家的情况与您提过了,不过我想着还是细细地再和您说一通才好!”

    齐嬷嬷坐姿端正,双手交叠着放在膝上,闻言,抿着嘴微笑点点头:“奶奶有心了!”

    看着底下齐嬷嬷真地是一板一眼地笑不露齿,史清婉微微咋舌,继续道:“我家里人口简单,只有我和夫君两个人,外加肚子里这个小家伙;我身边有四个大丫鬟,绣蕊绣芙绣蓉绣茗,自我有孕后,平日里管家的事情都在她们身上了!嬷嬷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招呼她们就是了!另外,便是嬷嬷的住处,我这身子眼见着,也就到不方便的时候了,到时候麻烦嬷嬷的地方怕是多得很;主屋旁边另外还有一处小院子,地方虽不大,也还算宽敞,我吩咐丫鬟们收拾了,一概用具也是全的,嬷嬷不如看看还缺些什么,我再叫她们给补上!”

    顿了顿,她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嬷嬷也知道,我们才到京城没几个月,宅子里的人手也就四下里补足”,她指了指站在绣蓉身后两步的华锦:“这是我身边一个二等丫鬟,也算是乖巧机灵,嬷嬷若是不嫌弃,便将她带在身边调用着吧!”

    华锦先前便被史清婉耳提面命过了,自然知道能够跟在宫里出来的嬷嬷身边的好处。她微微涨红了脸,咬着唇,很是紧张地瞪大眼睛,担心齐嬷嬷会拒绝。

    齐嬷嬷打量着那个名唤华锦的小丫鬟,清亮亮的杏眼很是干净,瞧着她紧紧攥着衣角,齐嬷嬷笑了笑,点头算是应下来。

    不得不说,自打齐嬷嬷在府中安顿下来,四个大丫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下来。她们几个都还是黄花大闺女,每天看着史清婉这儿难受那儿不舒服的,只能想法子尽力把分配下来的事务个打理好,不叫史清婉操心罢了。

    “奶奶每日用膳安排都是不错的了!”齐嬷嬷仔细地浏览着绣茗誊抄过来的食单,点点头,视线落在绣茗身上,带着些惊奇与了然:“想不到你还有这等本事!”

    绣茗被这般夸赞,颊上飞起两朵红云,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老虎牙:“都是奶奶呢!当时奶奶在闺中时读书习字,我们都是在旁边伺候的,奶奶也就教了我们些许;虽说不能成文作赋,可是也还能看懂些书——”她眼睛亮晶晶的,提起史清婉来眼底满是尊敬与感激:“我喜欢做些吃食,奶奶丢了不少古代的食谱给我慢慢看,久而久之,也就会做了!”

    唔——闻言,齐嬷嬷沉吟片刻,呆在王家这几天下来,她逐渐探明了不少事情,越发对着史清婉另眼相看起来。单说她身边这几个大丫鬟,个个都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又难得是忠心耿耿,却是令她省了不少心……

    齐嬷嬷并不知道,史清婉身边四个丫鬟分司其职,乃是江南史家夫人一手安排的。只因为原本的史清婉在家中的教导下,虽说德容言功均是好的,可是却有一项不好的,那就是脾性倔强。她凡事喜欢亲力亲为,然而却总会有精力不济的时候;史夫人无奈之下,只能暗中将她身边的丫鬟们调教得各有所长,日后总能帮衬着她一点。

    等史清婉代替了原主之后,她本来就对原主那股倔强不肯示弱的性格有些不赞成,因此,面对着四个能力都还算不错的大丫鬟,她自然是要物尽其用人尽其能地调派她们;是以,对这四个丫鬟,史清婉问明了她们的心思之后,也就放心地让他们多学些当家管事儿的东西了。

    ……

    最开始两天,王子腾还有些担忧,生怕齐嬷嬷照看不好,到后来看着妻子就算没有自己在旁边伺候着,也还能面色红润润粉嫩嫩地躺在美人榻上睡得香憨,他不由得有些失落。

    察觉到这种失落感,他被自己给吓了一跳,想着自己方才脑海中闪现的想法,王子腾呆住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种感觉该怎么形容,不过这也不妨碍他默默思考,难道自己真的成了妻子口中说的那一种——嗯,黏黏糊糊的小男人?不对不对,自己可是要是要成为妻儿依靠的啊……

    带着混乱的思绪,王子腾沉默着转身走了。

    在屋子里睡得正香甜的史清婉可不知道自家夫君复杂的心理活动。她正做着一个美梦,一个华丽温暖而圣洁的梦。

    她站在那汪水池前面,面对着那朵层层叠叠开得欢快的青色莲花,瞧着里面那颗小莲蓬,温温柔柔的眼波化成春水一般。

    腹中的孩儿仍旧是被|||乳|白色雾一般的灵气包覆着,因此还是以一个光点的形态出现在史清婉的灵识所触及范围中,不过相较于两个月前,已经是一个小小的光团了。

    史清婉虽说不能看到他的模样,但是立在这青莲之前,感觉到莲蓬里面传来一个欢快而带着依赖的意识大大咧咧地就探了过来,没有丝毫地犹豫和抗拒。她只觉得满心满怀都是暖意,同样地分出一缕灵识出去,和它亲昵地依偎着。

    突然,史清婉微微愣住了,她分明感觉到了来自于自己元婴的变化。几缕|||乳|白色的灵气悄没声儿地在元婴周身绕着圈儿,和元婴本来便有的金紫色光芒逐渐交融在一起,灵识中一片清明,泛着金光的上古象形文字在里面按着八卦的运算运动着,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宁谧。

    只觉得脑海中“轰”地一声,史清婉一下子睁开眼眸,呆呆地看着屋顶房梁上绘着的龙凤呈祥五福临门,她勾起嘴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素手纤纤,爱怜而关切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史清婉满目柔情四溢:“乖孩子——”

    那日在睡梦中察觉到自己腹中孩儿居然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灵气一点一点分给了自己,让自己的修为蹭蹭地往上爬,眼见着就要到分神期了,史清婉不禁又是欣慰又是有些担忧。

    欣慰的是孩子居然这么一点儿大就知道心疼母亲,担忧是不知道这灵气的流散会不会对孩子产生影响。

    她不敢有所轻慢,接连几日的午后小憩,都特特分出心神来注意那个小光团的动态,发现它活泼依旧,心中一块大石才算是放了下来。

    逝者如斯夫,几乎是一转眼的功夫,窗前的石榴树叶子已经黄黄绿绿,趁着枝桠上挂着红艳艳的石榴果儿,煞是好看。已经是八月中旬了。

    看着面前高大魁梧的男人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史清婉很是不厚道地咯咯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安抚与些微的幸灾乐祸:“公务要紧,还是快些去吧!”

    王子腾瞅着她笑语嫣然,颇有几分旁观者看热闹的心态,恨恨地伸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颊,力道却是放得极轻,咬牙切齿道:“小没良心的!这一趟随驾,怕是不能陪你一块过中秋了,你也不想我么?”

    眼见着就是八月十五了,按着每年惯例,皇帝都要前往设在京城北面的月坛祭月祈福。此次王子腾便被点了随驾,他虽说欣喜于此份殊荣,然而想着家中堪堪怀孕三个月的小妻子,心里着实有些牵挂。

    “我自然是期盼着这头一年的团圆节,咱们一家三口能呆在一处;可是圣命难违,何况这是旁人求之不得的荣耀呢?”史清婉语带哀怨地叹了口气,眉宇间笼上丝丝愁绪,眼底竟是水光闪动:“想着你期盼陛下青眼赏识,此番乃是难得的机会,我才好不容易把自己弄得心里头宽和点,你又来招惹我!”

    得了,最后还是自己的不是……

    王子腾苦笑着,明知道她这样哀哀怨怨的表情有几分是故意装出来的,可这泪水却是盈盈欲落做不得假,忍不住有些心疼起来。将她拥在怀中,轻柔而温馨的啄吻落在她唇畔,王子腾哄着她:“是我不对,等祭月一过,我把事务交接了,便立时回来陪你出去走走可好?!”

    史清婉感受着他宽厚胸膛传来的温度,闻言,怔愣了。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大男子主义的王子腾么?

    34宠与爱

    感觉到妻子身子微微有一瞬间的绷直,倏尔又放松下来,王子腾笑了笑,眼中满溢着怜爱,温情脉脉地拥着她柔软的腰肢。

    昨日,站在门口看着史清婉睡得香沉酣甜,王子腾突然察觉到一种不同于往日的情感从心底升起来。他从不曾尝过这样的感觉,甜蜜,不舍而又带着微酸,甚至于有些不知名的慌张。

    并未打扰她的午憩,王子腾回到书房,一盏清茶,坐了整个下午。

    他打小便是由父亲教导着长大的,母亲虽说对自己也会有关怀,但是大部分的心力还是放在了长兄与幼妹身上。不过所幸王子腾认得清楚自己的位置,从不曾对兄长继承爵位之事有什么异样的想法;男儿者多有兼济天下之志,封妻荫子之愿,他亦不例外。

    为这个缘故,王子腾习文从武素来十分用功;他又是思量周全的人,生在勋贵之家,从小看到的一些龌龊事情多了去,只盼望能够娶得一位温良淑德的贤内助,后宅莫要生事儿才好。虽说子不谈父之过,可是王子腾内心里对着父亲后院十几年的混乱,实则是看不过眼得很。

    至于他的婚事,对未来的妻子,王子腾是有不少期待的。

    王老太爷曾经在他面前感叹,如四王八公这般当年在开国之时立功而得以封爵的人家,如今两代袭了下来,虽说荣宠仍在,可这在朝廷中的实权,却是已经被慢慢蚕食得剩不了多少。

    不得不说,王老太爷虽说在女色上有些不清楚,可这眼光却是毒辣得紧。他明白自己妻子的脾性与她对长子疼爱如命,因此百般挑选之下,为长子王子胜订下了一位素来被人称赞端庄持礼,长相却不是十分出色的未婚妻,怕的就是妻子不满意,婆媳俩到时候闹出了什么矛盾来。

    何况何氏的父亲乃是大理寺少卿,再熬上几年资历,想必便能升到九卿之一的大理寺卿。长子没什么能耐,得防着别人拿他生事儿,一门有实权的岳家,对王家日后也是有好处的。

    而对于次子的安排——王老太爷不愿意叫次子再娶一门显贵人家的女儿压过上面的兄长,可是若身份低了,却又配不上王家的家世。想着为王子腾择选一位出身清贵却不显达的女子,因此挑挑拣拣,总是不能如意,他只想着次子年岁不大,结果这一拖,便拖到了他去世。

    王子腾并不愿意依循着母亲的心意,娶母亲娘家之女为妻;并非是轻视舅舅家那边家世不如王家,只是这位表妹不仅不通文墨,而且颇有些刁蛮任性——若是比较起来,与自己的二妹妹王悦宁竟是颇有几分人品相似,王子腾自然是不喜的。

    论说起长相来,或许因为自幼习武的原因,王子腾偏于英气的那一类,却是不符合当下人们“面如冠玉,风姿优容”的喜好。因此,便是母亲塞过来的那几个通房丫头,对着王子腾也只算是勉强讨好;恰好王子腾也不喜欢她们,如此一拍即合,在大婚之前,那几个通房丫头便带着他给的银钱,欢欢喜喜地出去各自嫁人了。

    除了孝后,他暗地里便将目光落在了父亲生前曾经感慨不已的江南史家。

    如愿娶了史家女儿回来,掀盖头的那一瞬间,不得不说,王子腾很是满意,毕竟一位出身书香门第、温柔婉约的女子,几乎符合他对于妻子的所有定义了。唯一令他不太顺意的,便是妻子的脾气太过执拗了。

    为了这个,王子腾没少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两面为难,所以才说婆媳关系是世上最难理顺的一种了。那时候,王子腾正在为了前程四下活动,每日里也抽不出精力为这些琐屑的事情分神,因此与妻子的感情由开始的融洽,慢慢地便也淡了下去,只余下一份敬重。

    ……

    王子腾握着手中小小一只青花裂纹茶盏,目光有些散漫,他脑海中回忆着自史清婉入门以来发生的种种……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忘了曾经那个倔强别扭的史清婉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记忆中所转动着的画面,全是史清婉对着自己撒娇耍赖的娇态,对自己言笑晏晏的俏皮,还有她怀孕时的辛苦劳累,以及那星眸中璀璨的光芒耀熠……

    看着茶盏中已经凉了的半杯清茶,王子腾会心一笑,如果说之前是尊重爱慕她,心中愿意宠着她;那现在,离不开她,放不下她,舍不得她,想着她会因为某些事情不开心,自己心底都会揪起来;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妻,妇与夫齐者也。夫之合,亲之主。夫妻二人,本就该相互扶持,哪里有一方比另一方尊贵的呢?世人皆看重三从四德,所谓“出嫁从夫”,如今想来,与先人之言确乎是大大相悖了。

    “婉儿——”王子腾眼波溶溶,目光落在桌面上那方史清婉亲手为他选的砚上,紫檀木的底盒上刻着鸾凤和鸣的图案,栩栩如生,显得这方正端稳的砚台,都带上了几分柔情缱绻。

    史清婉是修行之人,对人周身气场的变化及其敏感。虽说不明白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自己不清楚的东西,但是这却并不妨碍她安心享受这动人心魄的铁骨柔肠。

    “不想问我么?”似乎是漫不经心地( 红楼之王氏有妇 http://www.xlawen.org/kan/3815/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