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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部分阅读

    梭将自己双颊上印上血色,先是摇头:“还不够!”直到玉梭将手里粉扑重重在胭脂盒子里按了三下,又重重在自己脸上按了三下。

    镜中那人,黛色浮香,珠光聚彩,白腻光滑的底色上,如血般晕上了一团杀气,祈男森冷寒光似的眼神,从自己脸上审视过,冷冷一笑:“这才像样!”

    随之便从绣墩上起来,,光彩奕奕,袅娜婷婷,这一瞬间,玉梭突然觉得自己已经得仰视祈男了,一来二人身量,祈男又长高了些般,二来祈男身上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霸道劲气,尤其一身艳服,助其气势,使得祈男比平日愈发大了许多,隐隐间,已有掌家娘子的风范,杀戮决断,已然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

    “我尤记得还有一串上好的东南珠?大姐姐旧年中元节时赏出来的?”祈男对镜冷眼相看,仿佛还不满意,遂回头,问着玉梭。

    那串珠子因颗颗饱满,颜色玉润,个头都有龙眼那般大小,最难得又大小一致,与一般宫中朝珠也差不多品质了。

    因此祈男总觉得太过隆重高贵,从来不肯带过,本欲带入京中,亦已打入头面匣子里,今儿便要交出去打包的,不料此时祈男竟又提了出来。

    玉梭呆在了当地,今儿无节无庆的,好端端为何要拿出那东西来?

    祈男见其不动,眉心倏地一凝,口中便有些怒道:“你怎么不动?”

    锁儿从后推了玉梭一把,口中陪笑道:“玉梭姐姐这是要想想,打起哪个匣子里去了,我倒记得,仿佛是在那只红漆的里头,待我取去。”

    玉梭在心里叹气,待锁儿回来,轻轻接过珠链,替祈男套去了颈上:“小姐,”她口中亦轻轻地道:“我知道小姐心里苦,可不过是最后一天了,九小姐就再忍耐忍耐吧!”

    祈男牙关几不可辨地微微咬合了一下,眸光一冷,无一言回对,掉头就向外走去。

    太太院里,早已是聚满了小姐丫鬟们,就连姨娘们,除了月容锦芳,今儿也都倾巢出动,因此倒挤了个水泄不通。

    太太正歪在贵妃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姨娘们说话,小姐们则齐聚在窗外,知道还没到自己说话的时候,便知趣避开的意思。

    “按说老爷身前也该再放个人,”七姨娘媚如在太太身前跪着,捏着美人拳,小心翼翼地替太太捶着腿,口中又道:“若不然去了京里,那地方狐猸子多,若再收个不知底细地进来,可怎么处呢?收得进来难撵出去,不如从这里挑个太太放心地跟了去,一来少些麻烦,二来太太也可安心不是?”

    太太微微阖目,似乎半睡了过去,并不答话。

    媚如便拿眼张了张齐妈妈。

    齐妈妈袖子里沉甸甸地,是刚才媚如硬塞给她的五十两金锭子,再想起今儿一大早,家里便收了对方二石大米二石木炭,不由得心里一动,便走上前来,替太太捏着肩膀,半晌方道:“太太,七姨娘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老爷跟前总要有人伺候的,与其再收个进来,不如从家里挑一个。。。”

    不料她的话才刚刚说到一半,听见外头传说九小姐来了,众人由不得都收了口,目光便向门外瞟去。

    门帘响处,众人便先只看见一双高底红罗绣花鞋,上头满缀着碎宝石并水晶,珠光宝气,贵气逼人地迈步进来。

    然后便是飘飞的裙裾,款款随着祈男莲步凌波,幽然翻进门来,颜色是难得在她身上看见的艳色,说不尽的风华绮丽,齐拢于一身,宝髻儿高绾绿云,绣裙儿低飘翠带,众人由不得就看傻了眼。

    再看一张粉脸,眼横秋水,眉扫春山,玉容细腻,珠唇红艳,当真是天上日星,人间鸾凤,皎皎乎有出群之致。

    何时见祈男如此张扬艳丽过?众人由不得就大张了口,一个个呆若木鸡地傻在了当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撕破脸皮

    太太本是闭着眼睛养神的,听说祈男到了少不得坐正了身子,亦张开了眼睛,不料就看见了如此让她惊心的一幕。

    祈男款款而放,毫不在众人惊异神态放在心上,垂眸观心,貌似恭敬一路朝前走去。

    “给太太请安!”祈男端端行了个礼,硕大的珠链在胸口微微起伏,荡出个耀眼的弧度来。

    太太的眼睛仿佛被烫着的,先是盯住那珠子看的,这会儿却收之不迭:“嗯嗯,你来了?坐吧坐吧!坐下说话!”

    “多谢太太,不过女儿还是站着最好。”祈男淡然回之。

    她知道自己身高的优势,因此决定将其发挥到极至。俯视总比仰视有力量的多。

    太太心里震了一震,正要再说,身前的媚如不知死活,竟抢这笑了出来:“看九小姐这眼圈,想必昨儿晚上没睡好吧?也是,本来算好要带五姨娘入京的,哪里想到宋家夫人竟来如此一出?要我说这其实也是五姨娘替九小姐积福了,若不然,换了九小姐去清修,那岂不是误了人生大事?”

    太太心里发笑,脸上却做出欲阻拦七姨娘的架势,只是拦也拦不住似的,只好摇头叹息,仿佛别人嘴快,自己也没法子一般。

    祈男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媚如本等着看她笑话的,不料见其真的笑了,心里却是一慌,正想不明白这是为何。祈男已经半含笑意,将话吐了出来:

    “原来七姨娘是这样为着小姐们的人?我平日竟瞎了眼,白没看出来。八小姐虽比我大。到底也还小呢,若七姨娘也如五姨娘似的,为她积些福,只怕八姐姐将来只有好过我的。昨儿听老太太说,倒是陪她的人满了,不过她佛堂外还缺个挑粪的,七姨娘觉得怎么样呢?”

    媚如吓了一大跳。忙讪笑起来道:“九小姐别开玩笑了,老太太哪会说这样的话儿?”

    祈男的眸光蓦地一深。脸也板了下来,笑容不见了,眼神瞬时冷酷如冰锥,周身也迸发出森寒气息来:“老太太的事。谁敢拿来说笑?老太太常吃的蔬菜不就是佛堂前那二亩地里自已种出来的么?如今缺个上肥的不也正常?谁敢说这是笑话玩乐这词?”

    确实,老太太因要清修,亦信不过外头菜蔬,二位老爷特意于佛堂前辟出一块地来,并由原来伺候老太太的二位妈妈看管园地,一向饮食,亦由她们调理。

    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小姐们除了祈缨,本都是欲看祈男笑话的,都知道锦芳的事了。心里正幸灾乐祸呢,不料祈男进来就是一击重拳,打得众人一时间竟无力招架。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媚如的脸红成一块斗牛布,只得求饶地看向齐妈妈,希望自己花了许多银子,至少没有白赔。

    齐妈妈清了清嗓子,她看祈男那满是凛冽煞气的眼神便知道,此时最好别去硬碰硬。可袖子里的那块金子冷冰冰地刺着她的肌肤,让她不得不竭力替媚如招架几句:“九小姐这是怎么说?才太太正跟小姐姨娘们说得高兴呢。怎么九小姐来就跟煞神似的?就老太太要人,也得看太太怎么说才是,什么时候轮到小姐来插手置喙了?”

    太太脸上表情则晦涩不明,齐妈妈这样明护媚如她不会看不出来,可她就是不开口,亦不回护,只要看祈男如此应对。

    祈男不怒反笑,轻轻一勾唇,声音便清越如宝珠掉落玉盘,清脆悦耳地直扑进众人耳中:“原来我不能插手不能说,妈妈倒能管?原来在这家里,妈妈们的身份是高过小姐的?我一向熟读女经列女传,竟从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原来小姐是没有身份体面,反妈妈们倒高贵些?还是跟了主人的时间长了,狗仗人势也就罢了,怎么也学会开口说几句人话了?”

    齐妈妈气得满脸通红,手抖心颤。她被人暗中说过不少坏话,身为管家婆子又一向得太太宠爱,在苏家西府嚣张跋扈是常态惯例,不过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竟当面,尤其是当了太太的面,说她是一条狗!

    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正要开口,目光突然却向小姐堆中的祈鸾看去。后者会意,本是冷眼旁观的,这便换上怒容,从人群里站了出来,一根纤细手指直向祈男面门指来,口中半喝半斥道:

    “九妹妹,你这是什么话?齐妈妈伺候太太一场,在咱家里年月比咱们年纪还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

    祈男才不让她这番马屁大论有说完的机会,要听她说完,自己这一天还能愉快地吃喝不能了?隔夜饭不得吐出来?

    “我说怎么不见六姐姐,原来这会子出来了。我说六姐姐,你也是快出门的人了,少操点心少拍点马屁吧!有那份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将自己寒酸的嫁妆打理得光鲜些也好见人!不过我那儿你就不必去了,说破了大天我也不会给你一根毛的!太太的好话也可免了,你马屁拍得再高明,太太也一样不会再多给你一根毛的!”

    祈鸾羞得恨不能直从地上钻出个洞来扎进去,祈男这话真将她心底里最黑暗见不得人的秘密说了出来,其实也不能算是秘密,人人都知道她嫁得窘迫,不过就算暗里嘲笑,也不明说出来而已。

    这就是大家后院,宅斗的要诀,虽不成文,却是大家心知肚明,心照不宣的。那就是背地里随便怎样排揎腹诽,见了面还是一样客客气气,至少大面子上要过得去。谁都知道彼此不合,你讨厌我我讨厌你,可都只在心里,面上还是一家人,好得很呢!

    祈男今儿偏就不信这个邪了!我偏就捅开这层纸,里外什么嘴脸,我让你们一个个都真真实实地,拉到阳光下现现!

    太太终于忍不住了,拉下脸来。祈男这话虽是对祈缨说得,可跟指着自己鼻子骂有何区别?

    “九丫头今儿敢是疯了?”太太冷眼看向祈男:“就算五姨娘不能去京里,可也不是我出尔反尔造成的!你如今失心疯似的咬了这个咬那个,成个什么体统?!”

    总算等到您老亲自出声了!祈男昂首,斜眼睇着太太,清丽黛眸中露出鄙夷与愤怒。

    “我不成体统?那好呀,太太现拿出户律本子来,再打我一顿出气就是!”祈男将瘦削的身板挺得笔直,犹如绝壁上的染雪青松,不容侵犯,不容轻视。

    太太立刻没了声音。此时打了祈男,明儿再出不得门,到时反而坏了自己一场精心设计的好事,误了大事。

    “怎么不打了?”祈男慢慢走到太太眼前,看也不看脚下,径直踩上了媚如正放于地面上的双手,并不很用力,却也足够让她叫出声来:“哎哟!”

    祈男只当没有听见,反正炮灰的声音她是不放在心上的。

    “好太太,您是不在乎我的死活的,其实您是一点儿不在乎的是不是?”祈男逼近太太的脸去:“哪怕我现在就跳进火坑呢!只要那火坑能为苏家出三分力,能为太太脸面上添些光彩,就跳吧,跳去死吧!不过一个小小庶女罢了,姨娘养的赔钱货罢了,值什么了不起?”

    一句说的,众小姐们纷纷都低了头。这话,真真比珍珠还真。

    “拿呀,拿户律呀!太太往日里的威风都哪儿去了?”祈男一双幽然黑深的眸子,直逼近太太脸庞,眉头一肃,眼中陡然迸射出凛冽煞气:“打呀,打我呀!我这么个不成器的小丫头,竟然当了众人的面让太太下不来台,这可如何了得?传出去太太还要不要见人了?”

    太太浑身打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一向使阴的使惯了,这样被人当面要挟,逼到眼眉下于她还是头一回,面对祈男杀气十足的架势,她害怕了。

    更重要的是,看得出来,祈男今天是豁出去了,拼了全力的,太太一但看清这一点,就知道自己必是拼不过对方了。

    祈男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所以她不怕。可太太就不一样的,如今满心满眼的巴望祈男嫁进宋家,好让自己也跟着鸡犬升天,这样的心思下,太太怎么能,怎么会不肯退让呢?!

    反正五姨娘也已经留下来了,自己一口气也算出了,让就让一点吧!

    想到这里,太太满腔子的怒火怨气不知怎么的,随即就消散到九宵云外去了,因此倒清了清嗓子,眼珠子一转,开口道:“虽你有过失,不过口误罢了,也不必重责,且将闺律,抄写三遍。。。”

    太太本意,给个台阶,你祈男顺着下就完了,大家不至于面上无光、

    不料祈男的回答,直接将她没说完的话打断:“昨儿晚上睡压了膀子,手酸抄不得。”

    顿时满屋里又安静了下来,众小姐们此时心中,对祈男当真是又敬又妒,死丫头好大的胆子!太太却是气炸了肺。(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警告

    祈男这方转身走了下来,不料她才走下一步,就听见六姨娘罗衣对四姨娘石竹低低地道:“看这嚣张模样!还没怎么样呢就这么抖起威风来!也不想想,她是走了,五姨娘还在太太眼皮子底下凑日子呢!”

    四姨娘还没开口,七姨娘揉着被祈男踩得生疼的手,狠狠地咬牙道:“真要让我去挑粪,我就有本事天天让那妖精吃粪!”

    几个姨娘顿时吃吃地笑了出来,齐妈妈也跟着嘿嘿,太太更是松了口气,正要也换上笑脸来,不料却见祈男陡然转过身来。

    “五姨娘的的事,不经几位姨娘提醒,我险得就忘了。”祈男神情淡雅,眸光清冷地将太太面前一堆人扫视一圈,刚才说话那几位,没一个疏漏:“还请太太好生照顾五姨娘,本来有老太太在,我也操不上这心,不过到底小人难妨,也难说有人不怕死非要自己难堪。”祈男重点看了齐妈妈和媚如一眼:“好在眼线一说,不止太太,姨娘们有,我虽不才,到底也有些本事。若将来得信,听得不好二字,”

    说时迟那时快,祈男眼光斜处,顺手捞起桌上一只青花瓷碗,里头本是满满的细小清粥,却只听得咣当一声,祈男手起碗落,瞬时地上,粥泼碗碎,一片狼籍。

    满屋人都被吓住。从来苏家长大的小姐,哪有这样明而显之动过脾气的?就连太太也被吓了个动不得。

    “凡五姨娘有个不好,凭你们信或不信,你们如何对她,我必三倍五倍,加重返还!”祈男将手在桌布重重擦过,厌恶地向上看了一眼,口中冷冷地道。

    屋里无一人接话,太太用手捂住胸口,几乎倒仰。她一向只当祈蕙是逃出了自己掌手,自己无法操控的,没想到祈男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祈男谁也不看,一步步慢慢走了出去,裙摆的暗色云纹如水荡漾而过,带动了屋里几近窒息的空气,一身清冷风华,艳绝满室。

    四姨娘六姨娘,并半坐半跪在太太跟前的七姨娘,望望被溅得满裙都是的清粥点子,面面相觑,一字说不得。

    玉梭紧紧跟在祈男后面,回到了臻妙院。路上她几回见祈男有些脚步不稳,可待自己伸手去扶时,祈男却重重推开了她的手。

    午后,吴妈妈抱着一只随身包裹来到祈男房里,说是太太让过来的,今晚就歇在这里,明儿一早好方便出发。

    祈男回说如此甚好,玉梭便领了她出来。

    “九小姐今儿可算威风了,太太气得早饭也没吃,几位姨娘更是吓得脸都白了,听说太太真下了狠心,要赶七姨娘去给老太太菜园子浇粪呢!”吴妈妈边走边对玉梭道。

    玉梭摇摇头:“小姐心里苦到极处,妈妈哪里知道?若不是太太这一手太狠,小姐也不至于如此。”

    吴妈妈点头,却又叹了口气:“我的姑娘,这算什么?若说这就是狠,往后日子也别过了。宋家只怕比咱们这里有过之无不及。小姐事前有个预备也好。”

    玉梭听说,心里由不得忧心重重起来,只是当了吴妈妈的面,也不好再说什么,将其领到自己屋子里,让道:“妈妈跟我凑和一晚,别嫌弃。”

    吴妈妈笑道:“这是什么话?我一个老婆子,倒嫌弃你了?只是看你这里还有不少东西,都不带了?明儿早起就走了,包裹只该早交出去的。”

    玉梭微笑道:“都是些粗笨家伙,带去只有麻烦,不如少些,路上轻减些分量,也容易行路。”

    吴妈妈点头,突然想起一事来,又道:“对了,听说咱们是与宋家一路同行的?我今儿早起扣宋家来人报说,宋夫人有些好转,也好行得了,于是跟咱们一起,也好彼此有个照应.。”

    玉梭听说这话只有冷笑:“若说照应只怕不敢。求这位好夫人别再半路整出什么妖蛾子来,那就谢天谢地了!”

    吴妈妈苦笑道:“才我就说到这里,如今你愈发来了!这一路算什么,将来嫁进去,日子长长远远,有得熬呢!现在就怕了,那也不用过了。”

    玉梭却不以为然:“这也不一定的。我看那位秀妈妈倒好,人虽清冷些,话也不多,到底心里还是向着咱家小姐的。还有她背后那位宋老夫人,虽说不曾见面,于这门亲事上,也确实是向着小姐的。”

    吴妈妈好笑起来:“看不出来,你一个小毛丫头,心思倒多,不过也难怪,你家小姐那样,你自然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了!只是话虽如此,还得走一步看一步。那家的老夫人可不比咱们家,那是个皇上太后面前也说得上话的主儿,宋夫人见了也只有倒气的份儿,咱家小姐若真能拿捏得住她,那方是一件幸事!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锁儿从外头进来,口中嗔道:“您二位这是办事办老了?说话声音恨不能比过外头打雷,小姐人虽在屋里,耳朵可没关上,小心她听了去,愈发心里难了!”

    吴妈妈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对玉梭锁儿道:“你们可别小看了小姐,慢说我这几句,就再添上些,也压不垮咱九小姐!再者,我这点子心思算什么?小姐只怕早就虑到了!”

    玉梭心里沉甸甸的,总觉得祈男一人身上担那许多责任,心里有些替她发酸,嘴上少不得笑道:“行了行了,妈妈越发嘴碎了!”转头又问锁儿:“你不在屋里伺候小姐,又出来做什么?”

    锁儿指了指外头:“你们前脚出来,后脚便有人从太太那里送东西来了,说是宋家命人送来的路菜,还有几只大包裹,里头也不知塞了些什么。”

    吴妈妈忙起身跟着锁儿出来,玉梭也好奇来看,果然院里站了七八个小厮,手里满满皆是盒子包裹。

    祈男也出来了,正站在台阶上,眉头微蹙,听领头的那个回话:“。。。太太说了,这里东西都是宋家那边,特意预备给小姐路上使的,因此太太一件没留,就都叫送到这里来了。”

    祈男心里对那句一件没留鄙夷又好笑,便点头道:“既然太太这样吩咐,你们只管放下去吧。”

    小厮们将东西搬进屋里,桌上放了一半,另一半放不下,只好堆在春凳上,然后告退走了。玉梭吴妈妈们遂上前来检看,先打开最大的那只,口中顿时就:“哇!”地叫了出来。

    祈男听见,便也上来,一见反是皱起眉头来了,原来里头是几件大毛,最上头是一件上好白狐皮里子,石榴红底子彩凤团花刺绣出风毛披风。

    “看这毛儿!”吴妈妈眼都看直了,将披风翻过来,小心翼翼抚过油滑的毛面,口中啧啧地道:“我也算经过些事,见过世面的了,就没见过这样精致玩意!这么大幅面,得多少只白狐?看看,一根杂毛没有!只这一项,怕就值了许多!”

    玉梭也张大了口:“妈妈是见多识广了,我却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说起来大毛小姐也有几件,哪有这样上好的?不过是黑狐一件,海龙一件罢了,就这样咱家小姐里也算拔尖了,别人哪有?”

    锁儿本就见之震惊,再听二人如此高论,愈发受惊不已,手抖抖地想上来摸摸,被吴妈妈一把打了下去:“爪子洗了没有就上来蹭?这可是白狐的!看染上一点汗渍,卖了你也不够赔的!”

    吓得锁儿瞬时就缩回了手,口中直念佛道:“哦米拖佛,我的天神!这怕不得值五十两银子?“

    吴妈妈啐她一口道:“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金子还差不多!你知道现在外头行情。。。“

    “行了行了!”祈男听不下去了“我这里又不是皮货行,看你们越说越起劲了,还不收起来!”

    并不是说祈男不喜欢,世上哪有女子不喜欢精致美丽的东西?更别说是稀有罕见之物了。不过想到这里经了宋夫人手送来的,祈男心里实在就只有恶心二字可以形容。

    “怎么就收起来了?”玉梭拉了祈男的手上前来:“得先试试才好,看尺寸合不合?”

    当下她与吴妈妈死活拉了祈男,锁儿捧宝似的将那件披风高高捧起,直喊重死了,披到了祈男身上。

    “还真是怪了,宋家怎知小姐身量尺寸的?”见此物几乎天衣无缝地帖服于身,吴妈妈脸上直笑,心里点头,看起来对方是用了心的,虽有刁难,可心思到底也没少花。

    “要我说,还是秀妈妈。”玉梭话只说到一半,被祈男瞪了一眼,后半截便缩了回去。

    秀妈妈。那样一双淡然云轻,却仿佛一切尽于掌握的眼睛。人间大小事哪有瞒得过她的?身量尺寸这样的,在其面前,恐怕不过只是针尖般的小事罢了。

    “这可难说,”吴妈妈瞥了祈男一眼,脸上似笑非笑地道:“我可听说了,宋家大爷亦是个格外有心之人。别的话不敢说,打听些小事,只怕那大爷还是能办得到的。再说这狐皮不是一般外头随处市卖可见可得的,皮货大号一二年间怕也出不得一件,也只供给贵客。要我说。。。”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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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四十一章 奉亲

    “要我说你们都是要热死我了!”祈男白了吴妈妈一眼,将那披风向后一抖,玉梭吓得几乎没了魂,好在手快接了下来。

    “这才十月间就穿大毛,身上痱子也要捂出来了!”祈男不理那三个被白狐披风收了魂的人,也不看包裹里余下的东西,左不过是些皮货,转身又走到春凳前,动手开了一套叠得高高的黑漆雕花食盒。

    前世是个吃货,如今也没忘了这脾性。穿的且放一边,咱还是先看看有些什么好吃的再说。

    路菜路菜,顾名思义就是路上吃的菜。祈男犹记得前世于舌尖上的中国上听说过,路菜有三个特征:好吃,不容易坏,好带。

    一来,古时存储条件有限,二来交通不便利,所以有此上一说。

    因此路菜便以腌制之居多,肉丁、鸡丁、笋丁、酱黄瓜、鱼干之类,都是常规路菜。不过祈男心里倒对宋家路菜存些期盼,想来如此钟鼎之家,置办的必不同一般凡响吧?

    果然先就看见最上头一层圆盘里,竟是个什锦盒子,一圈八个格子,中间一正方小格。外头一圈俱是些盒子菜,各色肉菜切丝,这也罢了,中间那一格却放着一小堆虎皮鸽子蛋,也不知用了些什么香料调配出来的,揭开盖子就闻见一股子扑鼻的香气,馝馝馞馞,浓郁鲜美之气瞬时便在屋里弥漫开来。

    “好香!”锁儿缩了缩鼻孔:“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吴妈妈却立刻抽身将那堆大毛用包裹皮裹了下来。又慌张张地抱进里间,口中喃喃道:“可不该,可不该!染上味儿就完了!”

    祈男笑她:“妈妈你这一路只管吃那大毛就完了!”

    说着将这只盖子合上了。又看下面一层:见是带皮羊肉,烂炉得异样梅酥,肉冻颤颤地直在眼皮底下打抖,祈男细闻了闻,这香料又与刚才不同,浓郁麻辣,香气烂漫。花椒想必没少放吧?

    一层层看下去,别的也罢了。祈男也见过,唯有最下面一层,打开就先看见满满当当铺了一面的虾子,鲜腥之气随即而来。细品之下,竟还有些上好五加皮的气息。

    “哦,这玩意我知道,”玉梭也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凑到祈男身边向下一张:“上回老爷从京里回来,就带了一小盒这个,说叫什么虾子咸鱼的,用上好的陈酒蒸出来,下饭过粥是道好菜。到家还没吃完。姨娘便依言将最后几块用上好的绍酒蒸了出来,就这几块咸鱼,特意用了不少好菜去配。光笋尖就削去了一小筐,我记得姨娘还陪老爷大醉了一场呢!怎么小姐竟忘了?”

    话说到这里,玉梭方才觉出了失言,于是不敢抬头看祈男,只得轻轻又添了一句:“不过日子也好久远了。对了这菜见风不好,容易变质。小姐还是合上盖子为是。”

    祈男咚地一声丢下盒盖,掉脸就出了屋门。

    这真是命运跟自己开的玩笑!自己中意的男人。偏有个对自己最最看不眼的亲娘!这种八点档常见路数竟套到自己身上来了?!

    为什么他宋玦就不能有个知情识体,对自己赞赏有佳的娘亲呢?自己这么温文可爱,上得台面,入得厨房,虽然后者还不曾实验过,不过会吃一定会做,这一点祈男还是对自己有信心的。

    为什么她宋夫人就不能对自己青眼有加呢?!自己这样有才有智,有貌有心之女子,又是千年之后穿越来的,她上哪儿找去?!

    自己看上他宋家是给他们面子,要不然凭我,哼哼!别说皇妃,只要我愿意,皇后我也不在话下!

    反正史书我都读过了,历史熟知于心后头发生什么事我通知道,一一报于皇上,还不拿我当个仙女似的供起来?

    便宜你家还不知个字!害我不成又害我姨娘!

    正当祈男郁郁不平之时,玉梭悄悄跟了出来,心里惴惴不安,口中待说不说。

    祈男觉得了,闷闷一声问道:“又怎么了?”

    玉梭想了想,陡然问道:“我才发现,还有些=醉蟹呢!还有一大箱各色细竹丝编出来的不知什么用途小篓子,我不敢贸然就开,小姐要不要去看看?”

    祈男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这是玉梭变着法儿安慰自己,欲令自己开心的意思。自己虽生气,可玉梭到底没错,将气泄到她身上是不应该的。

    再说只管怨气有什么用?生活已用无数事实证明,强者为胜,怨天尤人只有郁郁而终一个下场。

    “嗯嗯,那就进去看看。”祈男深深吸了口气,反身又进得屋来。

    果然有一筐醉蟹,数十个齐放于一个深青色的坛子里,并有一张小纸条贴在坛口,祈男细细看去,口中慢慢念道:“三十团脐不用尖,老糟斤半半斤盐,好醋斤半半斤酒,入朝直吃到明年。”

    边念嘴角边情不自禁地高高扬了起来,祈男心想这不用说,必是宋玦手笔。秀妈妈绝没有这样子小情小调,送就送了还写什么歌诀?宋夫人更不必说,这些东西过没过她的手都难说。

    玉梭见祈男笑了,也就心头一开,又向里间喊吴妈妈,又对锁儿道:“看宋大爷这字写得,风骨朗硬,笔意恣肆,真当得起人才二字。”

    祈男听这话马屁得不像,又不文不古,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人才呢!才人吧?!

    吴妈妈忙不迭也出来,看见祈男的笑,顿时天也睛了云也散了,满屋里气氛便又活跃了起来。

    “要说还是宋大爷三个字管用,一提起来,小姐脸上光就耀出来了。”玉梭偏了头低低对吴妈妈笑道。

    “你懂什么小蹄子!这才叫天作良缘呢!”吴妈妈也是一脸禁不住的笑意。

    “姨娘虽苦了些,到底还是替小姐成就了一桩美事,也算所得不虚了。”玉梭微微叹息,趁祈男细看纸条之际,悄悄地道。

    吴妈妈顿时捅了她一把:“才就是你惹出来的事,当我不知道呢!在里间都听出小姐的不高兴了,这会子你还说!看一会出去我打不打你!”

    玉梭忙说再不敢了,于是又看那些小细竹丝篓子。每个小篓上俱亦贴着红纸条注明,原来是各色果丁子,肉丁、鸡丁、笋丁、酱黄瓜、鱼干之类,别的也罢了,唯有一只上头写着山家三脆。

    祈男一见就笑了:“山家三脆乃嫩笋、小蕈、枸杞菜,怎么这里也有么?”

    于是命玉梭打开来看,果然是那三样,切得整整齐齐,垒得细密结实。

    “这东西可不容易得,”祈男指那小蕈道:“尝有诗云:“笋蕈初萌杞叶纤,燃松自煮供亲严。人间肉食何曾鄙,自是山林滋味甜蕈。”有了它,我是连肉也可以不要的。”

    玉梭心里一动,不觉抬头看了祈男一眼,果然祈男跟着就道:“这一小篓留下,本就不是路菜,新鲜东西怎么好带上路去?一天下来就坏了。寻个妥当人,给老太太佛堂那边送去。”

    吴妈妈有些犹豫:“九小姐,老太太是不吃外头来的菜的。”

    祈男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过这是不一样的。你只说我送来的,给老太太养神益气便是了。”

    吴妈妈还要再说,玉梭上来拦了她不叫开口,自己则拎起篓子来:“她们通不会说话,我去吧!”

    祈男嘴里嗯了一声,又道:“此三素用油炒作羹,加胡椒尤佳,再放些面条进去,便亦名谓:三脆面,奉亲最佳。。。”

    最后几个字几乎小到听不清楚,可屋里余者却皆闻之红了眼圈。

    “小姐放心,老太太不收我就跪到她收!”玉梭咬了牙,捧起菜篓出门去了。

    祈男呆呆看着一屋子包裹器具,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是空到头,沉到底,反又生出些希望来了。

    明天就要走了,离开这个身体活了十四年,灵魂却刚刚才有些熟悉的地方。虽是新到,却也有些感情了,尤其对着臻妙院。

    锁儿看祈男眼神中有些怅然,心下不安,便看了吴妈妈一眼,后者会意,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左不过是这么些东西,小姐也看乏了,锁儿你就先收了,一会再叫人来扛到二门外,就放在小姐车上吧,一路上要用也好拿,不必跟在后头大车里。”

    锁儿忙就上来收拾,眼角余光不住睃着祈男,祈男觉得了,抬头瞪她:“看我做什么?实告诉你吧,我今儿晚上要吃人肉包子,正愁没有肉馅儿呢,你惹恼了我,小心我剁了你!”

    锁儿吓得一哆嗦,向后撞上了吴妈妈,后者向地上啐了一口,又是好笑又摇头:“这也是小姐嘴里说得的!也不嫌嘴酸!”

    祈男愈发一本正经:“嘴是不酸的,只不知人肉酸不酸!”

    这下连锁儿也听出来了,小姐这是开玩笑呢!知道自己做不成包子了,心里松快,脸上便也肯笑了,祈男自己到底也憋不住了,遂也笑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离家

    深秋日头短,说话就走到了头,玉梭回来时,屋里已掌起灯来,淡淡的黄光将一切都笼在温柔的气息里,就连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比白日温婉多了。

    “姨娘气色倒比前几日还要好了,老太太竟无一字推辞,且让姨娘亲手出来接的,说晚上就命人做了,看滋味如何。”

    玉梭的话,几没让祈男落下泪来,她坐于窗下,这时便偏了头向外看去,一轮斜日颤颤微微地于枝梢上挂着,气势不足,却还在强撑着向外散出暖意的倔强模样。

    “嗯。”祈男只说得出这一个字,再说就要勾出泪来了。

    玉梭知趣退了下去。

    宋玦对自己的用心和体贴,让祈男心中甜蜜欣喜,只是锦芳一事,到底令她心有不足,好在老太太是个明事理又对自己青眼有加之人,锦芳在她那里,倒也一时无忧。

    用过晚饭后,祈男本还想再看会子书,玉梭催她道:“小姐,今儿晚上就别用功了吧?明儿天不亮就得出门,看迟了睡,起得早必得身子发软。”

    祈男听了只得放下书来,只是想想又拿到手上,道:“上夜的还没来呢!我等她们来了有话说。”

    玉梭只等依她,又替祈男将桌上油灯拨亮了些。

    好在上夜的说话就到了,祈男不过才看了半页,就听见桂儿的姑妈,金妈妈在院里说话的声音了。

    “妈妈来了?”祈男忙将手里书放下。脸上堆出笑来,走出院来。

    金妈妈忙上前来请安,口中问好不已。又说些祝贺之词,祈男微笑一一领了,亲自走下台阶来,将其扶了起来。

    “妈妈身子倒硬朗很,别的妈妈半年总有个小病小灾的,只有妈妈,一天也不差。日日得见。”祈男笑道。

    金妈妈忙道:“小姐过誉了,也托大家伙的福。也好在家里平安,因此倒也舒心得过了些日子。”

    祈男凑到玉梭耳边说了些什么,玉梭应了,忙忙就去了。祈男便叫桂儿:“去请几位妈妈厨房里坐坐,我记得晚饭时还有不少老火炖出来的母鸡清汤呢,请妈妈们一人喝上一碗,去去寒气!再有什么现成的点心上几碟子,明儿我就出门了,今儿也算我请请大伙( 弄巧成缘 http://www.xlawen.org/kan/39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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