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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部分阅读

    胶着。”男人在女人面前总会有一种天性中的虚荣,昭文帝话未完全,笑道,“阿离不必担心。”

    宋嘉言温声道,“我想到历史上汉武帝与匈奴之战,文景两代国力积蓄,到汉武时犹是十几年的奋战。陛下若是想荡平西蛮,也莫要心切,战争从来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哪。”

    昭文帝一笑,握住宋嘉言的手,轻声道,“若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后患无数。朕可不想将这些烦心事留给小九儿。”

    “小九儿是个有福气的。”

    “朕的儿子,自然有福气。”

    昭文帝雄心勃勃,宋嘉语之死的调查却不那么顺利,宋嘉言也不知道监查司查出了什么结果,昭文帝没提,宋嘉言倒是问过两次,都被昭文帝顾左右而言他的糊弄了过去。

    宋嘉言也就识趣的不再问了,因为朝廷一直在打仗,宋嘉言对昭文帝道,“将士们在外头流血流汗,宫里也当节俭些。太后娘娘是长辈,我想着,慈宁宫那里不动,自我起,用度减半。这样,一年也能省下不少银钱,陛下用来支援战事,也是我们女流之辈的一点儿心意。”

    昭文帝笑,“这些事,你看着办就行了。”凤仪宫的用度一直不大,宋嘉言不喜奢华,一家人用餐也不过八道菜,四样点心,两品汤而已。只是,平白无故的,宋嘉言自己节俭,却不好去约束妃嫔,免得宫人物议沸腾,再者,还有方太后那里。

    既得了昭文帝的允许,宋嘉言笑,“我明天跟太后娘娘商议后,再决定。”

    第二日,宋嘉言就跟方太后提及宫中用度减半之事。

    宋嘉言笑,“百事孝为先。母后是长辈,再怎么也不能叫您老人家受委屈。我想着,自我起,宫中妃嫔减半,母后这里是不必动的。”

    方太后叹道,“既然都减,哀家这里原也用不了那些吃用,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国事要紧。”方太后说是笨些,也没到蠢的地步儿,宫里自皇后起都减了用度,唯她不减,说起来是儿子的孝心,但,落在别人眼中,就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好话”来了!

    不过是一些吃用,减就减了!只是,这事合该是她先提出来,由她打头儿方好!结果,这狐狸却无半点儿尊老之心,只一意为自己名声打算!

    对着宋嘉言,方太后总是高兴不起来。或许就是天生的不对盘,方太后忍不住问,“德妃的事,监察司查的如何了?”

    “我听陛下说,还在调查。”

    方太后缓缓的抚摸着腕间的菩提珠串儿,不紧不慢道,“若是别的事,倒也罢了。德妃,是皇后的亲妹妹,此事,干系着皇后与德妃的声名哪。”

    宋嘉言笑,“真是巧了,我怎么就跟母后想到一处去了呢?既然母后觉着他们查的慢,我再问问陛下。”

    方太后见到宋嘉言笑靥如花,又是一阵气闷。不过,输人不输阵,方太后道,“也好。”

    昭文帝一直忙前朝的事,后宫越发顾不上了。

    好在宋嘉言将后宫管的井井有条,除了些许要紧事拣来与昭文帝说,再不叫昭文帝为后宫操半点儿心。如今,宋嘉言不得不旧事重提,叹道,“母后一直心急这件事,担心此事会影响我的名声。”

    “知道了。”昭文帝道。

    宋嘉言笑,“还有一件事,今天我刚说后宫减些用度,倒是叫景惠皇妹知道了。她下晌来请安,主动跟我说想着捐些银子以酬军用。我想着,多多少少的,都是她的心意,就没拒绝。赶明儿,我跟皇妹商议商议,如果能多酬些银两,就再好不过了。”

    昭文帝感念宋嘉言的心意,温声道,“还未艰难至此。”

    “陛下不嫌少就好。”宋嘉言笑,“大事帮不上陛下,只能把后宫管好,不让陛下为后宫的事分心。再者,能做一点是一点哪。”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昭文帝笑叹一声,揽住宋嘉言的肩,温声道,“现在不好封赏子熙,朕记得立你为后时,推封你的祖父为三品散佚大臣,不如再升一升你祖父的品阶?”

    “升这个做什么?”宋嘉言道,“我于国无功,现在做的事也是我当做的。国家在打仗,也不好独皇后家这样又封又赏的。陛下若要赏,不如等平定西蛮之后,赏一赏我的先祖。”

    “先祖?你家是从西蛮迁过来的么?”没听说宋家有西蛮血统啊。

    宋嘉言眯眯笑,“陛下忘了,我家往上数个十几代,祖先可是大凤王朝声名赫赫的战将宋遥宋大将军。史书记载,说宋大将军平定西蛮,将那一块广阔的草原纳入大凤王朝的领土。之后,宋大将军驻西蛮数十年之久,后亡故西蛮草原,宋大将军直接葬在西蛮。以后陛下平定西蛮,可不是该祭奠一下我的祖先么?”

    昭文帝哭笑不得,当初宋嘉言要做皇后,朝中人人反对,反对的理由多种多样,其中少不了一条:宋家寒门出身。

    宋家为了争一口气,偏近些年祖上没啥名人,索性一路追远,隔着数百年给自己找了个显赫的祖宗——大凤王朝有战神之称的宋遥宋大将军。反正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至少都姓宋,宋家就把人家宋大将军认做了先祖。

    如今宋嘉言有鼻子有眼的拿出来说,昭文帝忍俊不禁。

    见昭文帝展颜,宋嘉言正色道,“其实我家里还有个了不起的先人,陛下也未留心吧?”

    “楚国有名有美男子宋玉啊。”宋嘉言一本正经,“说起我家的历史,不要太久远,陛下看我家人都生的俊俏,都是遗传了老祖宗的美貌啊。”说着,还搔首弄姿的朝昭文帝眨眨眼。

    昭文帝哈哈大笑,“说起来,子熙、子焘当时也是帝都有名才貌双全的少年郎,想来,你祖父也是个俊秀人物。”也不怪昭文帝这样说,宋老太太的模样,昭文帝是见过的。单看相貌,完全看不出宋老太太有能生出宋子熙、宋子焘这对兄弟的本事啊。

    宋嘉言大言不惭,“那可是,想当初,我祖父可是三里八乡出名的人品俊秀。他一出门,说掷果盈车有些夸张,不过,我曾祖父母过逝的早,留下我祖父一人,他又是个自幼念书的,不懂得种田谋生,便常有人悄悄的将吃食放在他门外。我祖父一出门,就有许多大媳妇小姑娘的偷偷打量他。我听祖母说,若不是身子不好,我祖父考个举人功名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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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既然有问,宋嘉言就说了些祖父母的事给昭文帝听。

    当然,什么话自宋嘉言嘴里说出来都是妙趣横生。最后,宋嘉言亦不讳言,道,“听祖母说,我家一直人丁不大兴旺。祖上几代都是单传,亲近的族人都没一个。倒是祖母那边有很多亲戚,我爹爹做官后都投靠了来,独祖母最牵挂的舅爷没来。后来,我舅爷在老这因病过逝,爹爹就把舅祖母一家子接到了帝都来,现在我舅家表叔在兵部做个八品小官儿。其他的亲戚,现在也没在帝都,祖母早让爹爹打发他们回去了。”

    昭文帝笑,“看来,老太太不喜欢他们?”

    “是啊。我祖母和舅爷的生母早早过逝,后来曾外祖父娶了继室,我祖母年轻时,二十岁了还没嫁人,都是她继母作怪。”宋嘉言叹口气,看向昭文帝,“当初,陛下也不该赐爵给我爹爹。”小纪氏之祸,说来说去,都是宋荣身上的爵位闹的。

    昭文帝温声道,“朕着人留意你兄长的行踪,尽管安心。”

    “还是算了,出去走走也好。”宋嘉言道,“皆因久于帝都,眼界方窄了。我哥本就性子磊落,喜欢四处游历,他少时就同李睿他们去过西蛮、北凉,也到过杜若国,什么时候他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

    “嘉诺比大哥聪明细心,念书也念的好。小纪氏自作聪明,也毁了自己的儿女。”宋嘉言神色颇是落寞。

    昭文帝笑,“怎么说起这个了,倒叫你心里不舒坦。”

    宋嘉言叹道,“也就只能跟陛下说说了,陛下可不要跟别人说,不然,就叫外人看我爹爹的笑话了。”宋嘉言是个坦荡的人,宋家这些事儿,她也不觉着应该在昭文帝面前保密啥的。反正谁家没个糟心的时候呢,譬如昭文帝还险些给自己儿子干掉。

    宋嘉言并非没心眼儿的大嘴巴,这样直白的跟昭文帝说起自家的事,显然是没将昭文帝视做外人。昭文帝怎会不明白宋嘉言的亲近之意,自然心下熨帖,转而同宋嘉言说起别的话来。

    宋嘉言道,“三公主过年就十五及笄,这孩子素来乖巧,陛下平日里留意帝都杰出子弟,咱们家的公主出嫁不必太早,心里还是要有数的,别事到临头再着急。”

    “六皇子也十三了,这个时候该给六皇子安排侍姬的。”宋嘉言道,“我看书上说,男子十六精水方足。我在家时,我大哥直到成亲也没通房丫头。我想着,不如再等两年,待六皇子身子长成,再赏他宫人。就是日后,于子嗣上也有益处。”

    昭文帝道,“你看着安排吧。”宋嘉言并不是个小气的人,对皇子皇女不甚亲近,也尽了嫡母的责任。

    “三公主那里,自然有我。六皇子正是半大不小的年纪,陛下跟他说说这些事儿,别叫孩子迷茫着。”

    “好。”昭文帝一笑应下。

    兴许是年纪的原因,昭文帝是喜欢听宋嘉言絮絮叨叨的说些儿女事的。或许,昭文帝只喜欢听宋嘉言说这些,宋嘉言是个强势而磊落的人,在昭文帝心里,宋嘉言有资格说这些话。

    自宋嘉言从老梅庵回了宫里,昭文帝便独宠凤仪宫,帝后恩爱,便是史书上都提了一笔,史官道:景穆皇后宋氏,文帝独爱之。

    宋嘉言与昭文帝的关系一直不错,哪怕昭文帝没有专宠凤仪宫之前,宋嘉言也一向得昭文帝敬重。当然,这与宋嘉言为人品性有分不开的关系。

    宋嘉言以为,哪怕不能与昭文帝白头到老,起码昭文帝会活到九皇子长大成|人,她从未想到,昭文帝会突然病重。

    在御书房与内阁大臣商讨朝政时忽然倒地,再宣御医时,昭文帝已然话都说不出来。

    要宋嘉言说,昭文帝的病,类似脑血栓、中风一类。

    只是,昭文帝还这样的年轻……

    皇帝病重,边境还在打仗,这时节,内阁大臣都要愁死了。

    方太后与宋嘉言闻了信儿都赶去了昭德殿,方太后一见便扑上去痛哭“我的皇儿啊”,宋嘉言看着昭文帝面色青白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模样,心里也很不好受,眼圈儿微红,问太医,“陛下的病如何了?”

    太医正一脸沉痛,如丧考妣,“臣等无能!陛下忽然之间病势沉重,臣等已为陛下行针,若陛下早日清醒,尚有一线之机。”

    方太后闻此言已是大怒,指着太医正怒斥,“若救不回皇帝,哀家绝不饶恕尔等!”

    发了一通脾气,方太后瞧宋嘉言一眼,道,“九皇子、五公主年纪尚小,还需人照顾,皇后先回去吧,这里有哀家。”

    宋嘉言道,“如今陛下病重,宫里宫外的事还需太后娘娘做主,太后娘娘保重凤体方好。”

    这话,方太后听着倒还顺耳。

    宋嘉言又道,“陛下病重若此,不说太后娘娘,便是我,也是十二个不放心。小九儿、五儿年纪虽小,也知孝悌之意,何况还有端睿、六皇子他们,都是大人了,若是陛下微恙倒罢了,现在这样,断没有不让他们来侍疾的道理。不如宣召端睿进宫,还有宫里的几个孩子们,都是一样的孝心,我给他们排个时间,叫他们轮流来侍奉陛下,也是咱们皇家给天下做表率的意思。”

    方太后虽然心焦儿子的病,心思倒也没乱,抹着眼泪道,“有哀家就够了,弄来一大堆的人,没的吵闹。”

    “太后娘娘爱子之心,天下尽知。”宋嘉言并不强求,又道,“只是,陛下忽然病重,前朝的事要如何决断,还得太后娘娘拿个主意呢。”

    方太后想都未想,道,“让仁德看着办吧。”

    宋嘉言便不再说话了。宋家虽是寒门出身,可宋嘉言出生时宋荣就已经是官身,当初,宋嘉言被立皇后,宋荣也是跟她讲过朝中形势的。尤其,宋嘉言做皇后这几年,说是后宫不可干政,她自己也注意避嫌,不过,前朝的事她还是稍微知道些的。

    皇权自然是高高在上,不过,东穆王朝是有内阁的。内阁辅助君王处理朝政,权柄也不小,否则,当初昭文帝要立她为后不至于费那般力气。

    方太后依赖小儿子,却是太想当然了。不要说仁德亲王藩王之身要避嫌朝政,就说仁德亲王的年纪,真叫他主政,还有内阁什么事?

    不要说祖宗规矩、朝廷法度,便是从私心私利算,内阁那些人也断不能叫仁德亲王如意的!昭文帝如今这番情形,宋嘉言想活命,九皇子必然要登基。可是,这种情形下,九皇子登基之事定然不会太顺遂,宋嘉言深知朝中大臣对她的忌惮,索性先叫方太后与内阁去较量一二!

    内阁里六位辅臣,自昭文帝突病,便未曾离开内阁一步,此时,听到方太后的口谕,内阁首辅彭老相爷的眸子微微一沉。

    内阁次辅乃礼部尚书李修竹,首辅未说话,李修竹却是明白彭老相爷的心意,对来传谕的内侍道,“陛下病重,宫中尚有四位皇子,皇子尚在,自来没有藩王主政之理,臣等请求面见太后娘娘。”

    内侍李达乃方太后身边大太监,自来得方太后重用,却是与前朝打交道不多。李达道,“太后娘娘悲伤过度,能不能见诸位大人还两说。如今,诸位大人还是先接了太后娘娘的口谕,奴婢也好回去复命!”

    彭老相爷沉声道,“我等身受陛下皇恩,今陛下龙体不适,宫中皇子有九皇子为嫡,六皇子为长,论及血统,也轮不到藩王主政,请太后娘娘恕臣等不敢轻受此谕!”

    内阁此番态度,李达心下微汪,也不敢强求,讪讪而去。

    内阁排行第三的辅臣乃兵部尚书郑守,郑尚书忽然道,“不知皇后娘娘是个什么意思?”

    当初宋嘉言立后,彭老相爷反对声音最响,此时却沉默了。他当然不喜欢宋嘉言,可是,如今看来,方太后显然更是个狗屁不通。竟然说出仁德亲王代政之语,实非国之幸事。

    这种情况下,彭老相爷不得不考虑凤仪宫的态度了。

    尤其,凤仪宫育有嫡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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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太后第一道口谕就给内阁顶了回来,还未听完内侍回禀,方太后已是气的了不得,浑身发抖,怒不可遏,嘶声斥道,“皇帝不过微恙,这些大臣便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他们眼里还有谁!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内侍李达跪在地上,满头冷汗,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宋嘉言轻声劝道,“太后娘娘息怒,前朝的事务,我是不懂的,想来还是陛下的病情要紧。”这还是亲儿子呢,方太后便在昭文帝的卧室里大吼大叫,哪里是让昭文帝养病的意思。

    方太后脸上微窘,想来母子间自有感情,便起身去了隔间细问李达来龙去脉。之所以避着宋嘉言,也是不叫宋嘉言有插手余地的意思,殊不知宋嘉言本就无此意。

    后宫的事,宋嘉言是有把握的。但,前朝与后宫完全是两个概念,尤其前朝国政,那些内阁老臣,无一不是老狐狸出身,要对付这些老家伙们,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甭看方太后身份尊贵,可现在皇帝儿子躺下了,她这个太后,不见得能从内阁讨得便宜出来。

    宋嘉言力道适中的为昭文帝按摩头上的||||穴位,她本就自幼习武,粗浅的医书也看过。昭文帝忽然这般,太医倒是教了套按摩的法子给宋嘉言,不仅是为了舒缓病情,也是为了保持昭文帝身体肌肉的活力。

    隐隐的听着方太后的喝骂之声,宋嘉言给昭文帝从头到脚按了一遍,吩咐梁嬷嬷去将皇子皇女们都请来,连同端睿公主也去通知一声。

    方太后可能是给内阁气着了,直到仁德亲王入宫请安,母子两个不知在隔间嘀嘀咕咕些什么。过一时,李达来请宋嘉言去隔间儿说话。

    宋嘉言交待心腹宫人一声便去了。

    仁德亲王连忙起身给皇嫂请安,宋嘉言叹口气,“王弟免礼。”在方太后下首坐下,望仁德亲王一眼,宋嘉言眼中流露出一抹焦色,道,“这好端端的,陛下忽然发了急病。太后娘娘与我都没了主意,王弟来了,我也就放心了。”

    仁德亲王忙道,“皇嫂折煞臣弟了。”仁德亲王并非方太后,他与宋嘉言没啥交情,不过,当初可是共患难过的。宋嘉言能做了皇后,绝不是好相与的,仁德亲王这把年纪,断不会听得三两句好话就失了分寸。

    宋嘉言摆了摆手,“你莫多心。刚刚太后娘娘就给内阁气个好歹,我心里担心,又不知该如何劝慰太后娘娘。后宫的事,有我。前朝的事,干系众多,何况如今我朝与西蛮战事不断,这些事,我并不清楚。我这点儿本事,也就用于内宅后宫罢了。人贵在有自知知明,太后娘娘也在,我就把话说了吧,自此我同孩子们一并给陛下侍疾,其他的事,我并不懂,也不想多说什么。”

    以往,方太后看宋嘉言多有不顺眼,如此听宋嘉言说话,却是如同聆听仙乐一般,悦耳至极。

    不论宋嘉言是不是以退为进,只听宋嘉言这一番说辞,就比方太后的吃相好看多了。仁德亲王欲发恭敬,道,“皇嫂贤孝慈悲之心,臣深知。只是,皇兄骤然得此急病,我亦是六神无主,实不知该如何是好哪。”

    宋嘉言尚未说话,梁嬷嬷便来回禀,说是宫里的皇子、公主们都到了,端睿公主也进了宫,都在外头侯着呢。

    方太后此时宣仁德亲王进宫,显然是深信小儿子。故此,宋嘉言未理会仁德亲王的推却,转而解释道,“孩子们都挂念父亲,母后这里有仁德王弟,我便带着孩子们服侍陛下去了。”断没有让仁德亲王进昭德殿请安,而令皇子皇女于殿外的道理。

    方太后虽有隐隐不悦,不过,小儿子在跟前,便也未说什么,只打发宋嘉言道,“去吧。”

    宋嘉言起身去见皇子公主们。

    端睿公主在宫时深受昭文帝喜爱,如今忽闻父亲病重,已是哭的两眼微肿,见宋嘉言过来,端睿公主连忙起身,带着弟妹们向嫡母行礼。

    宋嘉言在上首之位坐下,叹,“你们也坐吧。”

    “你们都是好孩子,如今你们父皇病了,知道你们有孝心,从今天起,便随我一并给陛下侍疾,也是你们为人子女的孝心。”要宋嘉言本心说,几个大些的孩子倒罢了,但,如七皇子、八皇子,都是小孩子,更不必说自己的一儿一女,完全是给这种冷峻又悲凉的气氛吓着了,以至于连向来话多的五儿都只是乖乖的站在自己母亲身畔,不敢多言语。

    侍疾的事,方太后没空管了,她正在反复跟自己的小儿子唠叨内阁如何不将她这位太后放在眼中。

    仁德亲王劝道,“儿臣闲散这许多年,本也不知国事,母后把儿臣派过去,也不过是个尸位素餐罢了。”

    方太后急道,“若没个可信的人去镇着,万一朝中有要紧事可如何是好?”

    仁德亲王哭笑不得,“母后,内阁都是忠贞之臣,断不会如母后所言。”

    方太后将嘴一撇,“忠贞之臣?忠贞之臣便这般不将哀家放在眼里么?”显然厌恶极了内阁,方太后一会儿一个主意,“既然你不乐意,哀家宣你舅舅进宫便是,总要寻个可靠的人帮皇帝看着江山。”

    仁德亲王连忙拦道,“母后,万万不可!”

    “有甚不可?”方太后凤心独断,道,“哀家便不信找不到一个听哀家的!你不愿意帮哀家,你舅舅定乐意的。”说到底,还要靠娘家人!

    仁德亲王劝道,“母后这是要把舅舅往火上烤哪。”

    方太后相当固执,“这个时候,也只得举贤不避亲了。除了你舅舅,哀家也不放心别人!”

    听到这话,仁德亲王险没厥过去。

    宋嘉言安排好侍疾值班的顺序,单把端睿公主留下来,打发其他的皇子皇女们回去暂且歇着,到了侍疾的时候再过来。

    端睿公主以为宋嘉言要跟她说些什么,结果,宋嘉言什么都没说,简单的用过饭之后,宋嘉言就开始教给端睿公主怎样给昭文帝按摩身体||||穴位,如何喂药照顾病人。

    后宫的事宋嘉言顾不上,便交给戚贵妃暂理。好在大部分妃嫔都知如今两宫心里不大痛快,也不敢在这时候来碍眼。

    昭文帝突发重病,最急的并不是宋嘉言。

    宋荣回府便闭门谢客,并叮嘱宋嘉谦宋嘉诫认真当差低调做人,宋嘉谦晚上同宋荣商量,“也不知娘娘在宫中如何了?”这个时候,若说宋家不紧张是假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正对此景。

    宋荣淡定道,“陛下病重,娘娘与皇子自然在侍疾。”昭文帝刚病头一日,这个时候若有人提立储啥的,是最傻的。宋嘉言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而且,宋嘉言要面对的情况也不只是把儿子送到皇位这样简单,九皇子,实在太小了。

    宋嘉谦轻轻的叹了口气,他的年龄与阅历注定了不能如宋荣这般镇定自若。不过,宋嘉谦还是忍住,没有再多问。宋荣点拨他一句,“你要沉得住气,看准了才能出手。如果看不准,就不要动。”

    “大伯,我实在担心的很。”富贵虽惑人,但,通往富贵的道路,这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嘉谦,我空有爵位,而你不过位居七品。你这般担心,能做什么吗?”宋荣温声道,“哪怕算上咱家的姻亲,也没有一个内阁之人。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不知道皇后的意思。”

    说着,宋荣叹了口气,“现在,宋家的权柄已不在我的手里。”宋荣不是迂腐之人,他在宋嘉言面前也不会摆父亲的架子。自打宋嘉言做了皇后,宋荣便明白,今后的日子,宋家何去何从,要看宋嘉言的安排。而他这个宋家的大家长,早已名存实亡。

    宋荣微微一笑,“不要把皇后看成后宫中孤立无援的妇人。”他虽然诸子皆不成器,不过,有宋嘉言一女也足以告慰平生。

    宋嘉谦依旧似懂非懂,不过,还是老实的点了点头。

    昭文帝一病,引得八方震动。

    便是秦家也在琢磨着,如何跟宋家套近乎了。不仅是要讨好未来的太后家族,还有秦美人在宫里,将来九皇子登基,宋嘉言略一抬手,放秦美人与七皇子就藩,秦老尚书愿亲赴宋家请罪,为当年之事致歉。

    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感叹秦峥这小子的眼光了。早在几年前,秦峥便押宝宋嘉言,这种眼界,以后秦峥的仕途,自是不必多言的。

    这次,秦老尚书没建议孙子这么干那么干,他老人家就一句话,“若有用得着祖父的地方,我这把老骨头还走的动。”倒不是秦老尚书忽然不计前嫌的愿意欢天喜地看着宋嘉言一步登天,实在是秦老尚书已经听闻方太后欲仁德亲王主政的口谕被内阁无视的事了。唉,这叫秦老尚书说什么好呢?蠢到这个地步,不必宋嘉言那女人放杀招,方太后就能自己把自己蠢死。秦老尚书能屹立朝堂多年,善始善终,自有秘诀。那就是,绝不能蠢人合作。

    哪怕七皇子如今被抚于丽妃宫中,可是,方太后蠢得没有半分政治智慧,秦老尚书也只能弃了方家,转而由秦峥支持宋家。

    反正政治就是这样,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秦峥没跟秦老尚书客气,低低的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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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文帝躺下了,朝中事务虽有内阁做主,不过,重要的事是需要御笔朱批的啊。如今昭文帝依旧昏迷着,怎么御笔朱批啊?

    军情如火,如何耽搁?

    虽然内阁已经对方太后有极大的意见,还是要就朱批之事请示两宫。

    两宫之中,宋嘉言以侍疾为名不对朝政加以评论,方太后却是又发了一道懿旨,要求自己的哥哥承恩公入内阁为相。不然,御笔朱批之事免谈。

    然后,宋嘉言还未感叹完方太后的脑残,就见识到了朝臣的凶残。

    东穆国以朱雀门为其正门,当年,宋嘉言便是在朱雀门受册为后。

    昭文帝的寝殿是昭德殿,为皇城中轴线上的主建筑之一,内阁离昭德殿不远,阁臣就在内阁办公。昨日方太后的口谕,虽说不着调吧,大臣们也没理会她。如今竟然懿旨下到内阁,要直接把承恩公塞到内阁为相辅。

    方太后毫无政治智慧的一个举动惹恼了全天下的读书人!

    什么是相辅!

    朝臣入阁为相,那需要十几年寒窗,正经科举出身,然后在朝中熬了大半辈子、几十年,于朝有功,方能入阁为相。

    如今,你一个老太太,就敢下懿旨把个理应闲置的外戚塞进来做相辅!你何不往直接往内阁脸上吐口水!

    彭老相爷也不接懿旨,直接带着内阁阁臣与满朝文武往昭德殿外面一跪。

    仁德亲王听到这消息,脸都白了。

    方太后气的浑身哆嗦,连连道,“他们,他们这是在威胁哀家啊!威胁哀家!” 一阵气喘之后,方太后惊天动地的咳嗽起来。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仁德亲王苦口劝道,“母后息怒,您老人家身份尊贵,何苦与那些臣子一般见识。母后,莫要理会他们就是。”

    “哀家倒想清静,哪里过得了清静日子!”方太后这辈子经过的最大的阵仗就是跟宋嘉言过招而已,似这等朝臣跪门啥的,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方太后头痛欲裂。

    方太后直接躺床上了,仁德亲王只得给他老娘收拾烂摊子,去跟彭老相爷说好话。

    彭老相爷一把年纪,自天亮跪到天黑,中间只吃了袖子里藏的一个烧饼,也消耗了不少体力。不过,哪怕仁德亲王来说和,彭老相爷仍然要求太后娘娘诛奸佞。

    奸佞是谁?

    很明显,谁鼓动着太后娘娘要入内阁,谁就是奸佞!

    奸佞——承恩公此时也不知要如何收场了,他原也无此野望,只是听自己的太后妹妹一提,便不由的野心怦动。男子汉大丈夫,怎可一日无权?

    何况,这是内阁之权!

    哪怕承恩公深知内阁相辅无一不是科举出身,但,当方太后有此提议时,承恩公仍然心动了。不要说承恩公没有政治头脑,在内阁相臣的诱惑下能保持镇定的,百中无一。

    更何况,方家对于皇权有着更深的体悟。因为,方家一切荣耀皆来自于皇权。

    朝中大臣堵着大门口儿,见里面没反应,还愈发胆大,鬼哭狼嚎了起来。

    宋嘉言正带着六皇子侍疾,闻此哭嚎之声,便问,“袁忠,外头怎么回事?”

    袁忠本就是昭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如今昭文帝躺下了,难得宋嘉言未加罪于他,还肯继续用他。袁忠愈发留意昭德殿的动静,以期能在宋嘉言面前有所用处,闻言忙低声禀道,“娘娘,是朝臣们在外头哭。”

    “哭什么呢?”

    袁忠便将太后下懿旨令承恩公入阁、而朝臣不同意的事说了,最后,袁忠总结了一句,“大臣们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

    宋嘉言揉揉眉心,“跟他们说一声,陛下在养身子,叫他们闭嘴,别吵着皇上。”

    袁忠亲自去了。

    袁忠身为宫中大总管,在朝臣面前也是有三分脸面的。

    袁忠一见彭老相爷便叹道,“老相爷那为国为民的一片心,陛下是深知的。想当初,陛下常说,相爷就是那国之柱石哪。”

    说到昭文帝,彭老相爷眼泪都下来了。早在昭文帝为皇子时,彭老相爷就是昭文帝的老师,当年,那时的彭老相爷尚未封阁拜相。后来,昭文帝登基,彭老相爷自然是跟着鸡犬升了天。多年来,君臣师生之谊,昭文帝一病不起,彭老相爷是真心的着急焦心哪。

    彭老相爷泣道,“老臣无能哪。”多想问一问御体可安?只是在此当口,此话是忌讳。如此,彭老相爷便坚持为自己的皇帝学生守住这东穆的江山、东穆的法制。

    袁忠眼圈微红,抹了两把泪。他也是真心难受,昭文帝病危,他们这些依存主子的内侍更不知何去何从了,满心的惶恐,无处可诉。

    袁忠道,“老相爷忧国忧民之心,奴婢不懂,却是极其佩服的。奴婢要说句放肆的话了。”说着,袁忠对着彭老相爷深深一揖。

    袁忠也是有品阶的内侍总管,彭老相爷正跪着,也忍不住双手抬起扶住袁忠,客气道,“大总管不必如此,想来是有慈谕。”

    “皇后娘娘在昭德殿侍疾,老相爷与诸位大人哭泣不休,陛下正在病中,如何听得这等悲音呢?”袁忠叹道,“老相爷与陛下有师生之谊,君臣之分,您的忠心,天下皆知哪。打扰陛下休养龙体,老相爷应是无心之为哪。”

    彭老相爷是打算带着群臣把方太后嚎出来,绝对没有对自己的皇帝学生不敬的意思。听袁忠此话,彭老相爷忍不住老脸一红,不过,他人虽老,脑子却无比灵光,立刻道,“皇后娘娘就在殿中?”这个时候是指望不上方太后了,虽然不愿意与宋嘉言打交道,不过,宋嘉言是中宫皇后,为了不耽搁国事,只得问一问皇后的态度了。

    彭老相爷立刻道,“臣等求见皇后娘娘!”

    袁忠心下一笑,深觉彭老头儿上道儿,面上却是为难模样,道,“皇后娘娘正在侍疾,奴婢替诸位大人回禀一声吧。”方太后不看他一眼,皇后却将他留在昭德殿,这个时候还肯用他。没有任何荣华富贵的收买,宋嘉言只是简单的抛出一条生路,袁忠机敏的抓住机会,为宋嘉言与朝臣穿针引线。

    宋嘉言听了袁忠的回禀,并未一口应下,只道,“我一妇道人家,只知侍奉陛下、教养子女罢了。朝中大事,还是要太后娘娘拿主意。”

    袁忠低声劝道,“娘娘,大臣们跪了大半天,娘娘慈悲,不如,再去问问太后娘娘的意思?这些大臣,脾气犟的很,若不给他们句话,真就跪个几天几夜,岂不是于宫中贤名有损么。”

    宋嘉言从善如流,道,“那便去问问太后娘娘吧。”

    袁忠便又去了慈宁宫。

    方太后额上覆着帕子,仁德亲王在旁侍疾。

    听了袁忠的回禀,方太后眼前一黑,只剩下哼哼的力气了。

    其实,仁德亲王明白,母亲这是后悔了。仁德亲王道,“母后凤体不适,皇嫂正好在昭德殿,不如请皇嫂决断吧?”

    方太后心下顿如火烧,万般不愿意,指使儿子,“你也去瞧瞧,别叫那些大臣太没个规矩。”

    仁德亲王领命去了。

    有了方太后的话,宋嘉言便在昭德殿的偏殿见了六位阁臣。

    宋嘉言吩咐袁忠道,“太后娘娘定是牵挂这边儿的,请仁德亲王进来旁听。”

    仁德亲王本想避嫌,被宋嘉言一句话叫了进来,便也有一座儿。几位阁臣也被赐了坐。彭老相爷率先开口,道,“回禀皇后娘娘,如今有数件国之重事有待朱批。陛下龙体不适,臣等只得请教娘娘如何处置?”事有轻重缓急,在彭老相爷眼里,国事自然重于方太后那不知所畏的懿旨。故此,先提国事。

    宋嘉言先问仁德亲王,“太后娘娘有何示下吗?”

    仁德亲王恭声道,“太后娘娘凤体不适,吩咐小王,一切尽待皇后娘娘裁断。”

    宋嘉言转而问彭老相爷,道,“祖宗规矩,国家法制,遇到这种情况要如何处置?”

    一听宋嘉言这话,彭老相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这是第一次,彭老相爷没有怨恨宋嘉言为后坏了昭文帝的名声。彭老相爷甚至庆幸,幸而昭文帝娶了这么个明白人做皇后。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彭老相爷禀道,“太祖病危之时,是由已为储君的太宗皇帝代为批奏国事。”

    宋嘉言淡淡道,“陛下并未立储。如今六皇子为长,年不过十三,还未听政。九皇子为嫡子,年不过三岁,尚未进学。”这个时候,皇子是指望不上的。

    彭老相爷微微点头,道,“若国祚危急,如太宗晚年,灵王为乱,困太宗皇帝于边州,彼时,帝都内阁得孝明皇后懿旨,暂停朱批,行蓝批。”

    宋嘉言看向仁德亲王,“亲王觉着呢?”

    仁德亲王道,“但由娘娘做主。”

    “我一妇道人家,哪里做得这个主?”宋嘉言温声道,“劳累王弟一趟,去慈宁宫问一问母后的意思。若无母后首肯,我断没有主意的。”

    仁德亲王只好再跑一趟。

    宋嘉言望着彭老相爷与几个阁臣,淡淡道,“你们的心事,我明白。你( 千金记 http://www.xlawen.org/kan/40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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