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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部分阅读

    们对内阁的维护,我也明白。你们皆是做了几十年的臣子了,翰林出身,精明能干。我不明白,你们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令太后娘娘难堪。”

    “陛下以孝治天下,陛下只是龙体不适,你们便这般对待太后娘娘。我很为陛下感到难堪。”

    宋嘉言一席话,叫彭老相爷的脸色颇是难堪起来。李修竹李尚书已忍不住辩白道,“娘娘,您误会臣等了。太后娘娘执意要承恩公入阁理政,朝政法度、祖宗规矩皆无此理。太后娘娘受奸佞所惑,懿旨已下,臣等除了跪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实在别无他法。”

    宋嘉言道,“一定要在陛下休养的宫殿外面嚎啕哭泣吗?”

    李修竹顿时哑口,彭老相爷起身道,“臣等有罪。”余下阁臣跟着请罪。

    宋嘉言叹,“你们皆是陛下爱重的臣子,治国理事,陛下信任你们,我也信任你们。以后,不要做出令陛下龙颜有损之事,也不要令你们的忠心蒙尘。”

    诸人齐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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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太后自然不乐意暂停朱批之权的,只是,架不住小儿子苦劝,何况,那些大臣的难缠,方太后如今方是明白。只得不耐烦的应了,“让皇后瞧着办吧。”

    宋嘉言之所以请仁德亲王亲自去劝方太后,就是知道仁德亲王劝得动太后。听到仁德亲王的回复,宋嘉言道,“我遵从母后的意思。”

    如此,朱批之权暂停,国事暂由内阁处理。

    内阁算是大胜一局,只是,这种胜利,难道是内阁所希冀的吗?

    彭老相爷深深的叹一口气,蠢的太蠢,精的太精。凭彭老相爷的眼力,自然看出宋嘉言的厉害,要命的是,这位还是中宫皇后。

    不过,在这种情形下,有个明白人做皇后,也是他们做臣子的福分。

    他就盼着皇后能一直明白下去。

    才好。

    宋嘉言把国事俱托付于内阁,果然耳根子清净不少。

    方太后在慈宁宫躺了几日,宋嘉言守在昭文帝身畔,便让戚贵妃带着妃嫔去慈宁宫侍疾,待方太后身子俐落后,又开始往昭德殿跑,里里外外的挑宋嘉言的毛病。好在方太后年纪大了,不比宋嘉言精力充沛,宋嘉言脸皮厚实,也不怕挑。

    结果,方太后又打上了九皇子的主意,道,“皇后要照顾皇帝,小九儿年纪小,就跟哀家回慈宁宫吧?”

    宋嘉言何等人物,早有防备。九皇子一板一眼道,“回皇祖母,孙儿想在父皇身边侍疾。哪怕孙儿干不了别的,能守在父皇身边,孙儿也觉着安心。”

    对着下一任皇帝,方太后还是十分有耐心的,道,“你的孝心,你父皇肯定知道的。你守在这儿,于你父皇的病情无益,倒把自己熬病了,看这小脸儿都瘦了,你母后现在也顾不上你。”

    对于方太后这些挑毛病的话,宋嘉言早已免疫。

    九皇子坚持,“孙儿守着父皇,不会生病的。皇祖母年纪大了,才该好生保养。”

    方太后凤颜大悦,诸人皆奉承九皇子孝顺。

    九皇子清澈的眸子看了这些人一眼,没有说话。

    方太后又看了一会儿自己的皇帝儿子,便回了慈宁宫。

    待方太后走了,五儿不解的问,“娘亲,你照顾父皇比哥哥累多了,怎么皇祖母不说你孝顺,倒是夸哥哥啊?”也没人来赞她一赞,五儿心里憋气的不行。

    宋嘉言摸摸儿女的头,温声道,“你们都担心你们父皇,我也一样担心,咱们陪着他,照顾他,是为了让你父皇快些好起来,可不是为了让别人赞咱们,你说是不是?”

    五儿毕竟年纪小,只觉着母亲的话很有道理,便把自己心里小小的不服气给忘了,粉儿认真的点点小脑袋,又有些着急的问,“父皇什么时候才能醒啊?他可是睡了好久了啊。”踮着脚伸长小脖子看了父亲一会儿,五儿说,“娘亲,我能上去亲亲父皇吗?”

    宋嘉言抱她上去,“亲一下就下来,知道吗?”

    五儿趴在父亲身畔,两只小胖手摸摸父亲的脸,才凑过去,一口气啾啾啾了好几下,方乖乖的让母亲抱她下去,还跟小九儿说,“哥,你要不要去亲父皇一下?”

    小九儿摇头,“你把父皇亲的一脸口水。”

    “才没有!我好久不流口水了!”五儿也是很要面子滴好不好!

    宋嘉言道,“都老实呆着。”

    两人这方不说话了。

    过一时,打发了一儿一女去午睡,宋嘉言坐在昭文帝病床前的太师椅中,淡淡的看袁忠一眼。袁忠趋步上前,低声禀道,“今儿上午,仁德王妃与县君去了慈宁宫请安。”

    宋嘉言双眸微阖,难怪方太后要往小九儿身上打主意,看来是有人做了方太后的狗头军师哪。

    自从小郡主降为小县君,穆芸自亲王府回了秦家,心情一直郁郁。直至乍闻昭文帝病重,穆芸方振奋而起,立刻着人备车回了娘家。

    与穆芸同样郁郁的便是穆芸的娘——仁德王妃,堂堂亲王妃被降为郡王妃,仁德王妃自觉无脸见人,已称病久矣。见了女儿,仁德王妃问,“怎么回来了?”真是冤孽,原本瞧着秦家是知礼的,却不想一时不慎,竟把女儿送进了火坑。天下之大,竟有秦峥那样的混账!当然,这是仁德王妃一家之论。

    穆芸柔声道,“我们母女久不入皇后眼中,好在皇祖母肯怜惜则个,如今,正该进宫给皇祖母请安,劝慰她老人家一二,也不枉她老人家平日的疼惜。”若不是秦家把消息瞒着,不叫她知晓,她不至于现在才闻了信儿。想到秦家防她至此,穆芸便心头暗火生。

    仁德王妃看向女儿,穆芸轻声道,“陛下先时并未立储。这个时候不去宫里,待九皇子登基,宋嘉言做了太后,咱们就再也去不得宫里了。”

    “噤声。”仁德王妃低斥。她实在给宋嘉言整怕了,女儿穆芸却不以为然,道,“母亲,仇已经结下了,您不会觉着皇后是什么宽厚大度的人吧?”好在九皇子尚未登基,一切尚有可为之处。何况,方太后不过占了个尊位,当初得罪宋嘉言的事,方太后可没少干。一旦昭文帝过逝,九皇子登基,宋嘉言成为太后,想一想宋家与方家的仇怨吧……

    穆芸伶牙俐齿的一通说,仁德王妃真给女儿劝活了心,于是,母女两个收拾的整整齐齐,进了宫。

    这一去,还真把方太后说动了。

    穆芸一句话,“孙女害怕的很,想到舅爷家的二表哥,就更害怕了。”方二还在流放中,若是得罪了别人家,承恩公府早使了银子把方二弄回来了。结果,得罪宋家。宋荣一早派了人去流放地盯着方二,不要说花钱把人弄回来,就是稍微打点的过了些,宋家人都不答应。尤其,随着宋嘉言在宫中地位稳固,方家却是屡番倒霉,方家人也不敢因着一个方二再次惹火宋家。

    方太后更是与宋嘉言不对付,不然,先时也不能使手段把宋嘉言撵到老梅庵去。只是,宋嘉言这人要心机有心机、要谋略有谋略,最后总是方太后灰头土脸。

    穆芸此话一提,方太后便是心下一紧,脸色沉下来,没有说话。

    穆芸与仁德王妃也不再开口。

    政治上,方太后蠢了些。

    但,皇帝的亲娘意味着什么样的地位,方太后是再清楚明白不过的。

    仁德王妃与穆芸劝了方太后几句便出宫了,秦峥回府才知道穆芸回娘家的事,直接吩咐身边的长随,“就说老太太身上不好,家里太太、奶奶们都在侍疾,我离不开,你套车把县君接回来。”这个时候回娘家,穆芸脑子里在想什么,秦峥根本不屑于多想。不过,她现在最好是老实的呆在家里。

    长随连忙去了。

    秦峥用晚饭时,长随方回来,禀道,“县君说,宫里太后娘娘凤体违和,这几日,她要侍奉王妃娘娘去宫里给太后娘娘请安。”

    秦峥从不会去为难下人,点点头,令长随下去用饭。

    倒是仁德王妃劝女儿,“既然姑爷专门打发人来接你,你回去就是,日子都是慢慢过的。”

    穆芸冷笑,“母亲,我好容易回家消谴几日,就不要再提秦家了!”

    仁德王妃叹口气,“你莫太执拗。男人都是要面子的。”

    “我这么守活寡的守在秦家,难道没给他面子?你以为他安的什么好心?”穆芸冷冷道,“除了宋喜言,他心里没有别的女人!”除了洞房夜,别说挨她的身子,秦峥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想到此事,穆芸就恨的浑身颤抖。

    “给我闭嘴!”一声低喝,外面进来的是仁德亲王。仁德亲王脸色冷峻,训斥道,“你是不是嫌命长了!这种话都敢说出口!不知所谓的东西!当初是谁耍了手段非要嫁入秦家的!我和你母亲有没有劝过你,你听了吗?现在一不如意就知道往娘家跑,举止言谈没有半分体统可言,你愈是这般,女婿愈是看不上你!”

    穆芸给自己亲爹骂的两眼泪花,扭身哭道,“父王嫌我丢人,我死就是了!”

    仁德亲王道,“我看你离找死也不远了!”

    仁德王妃连忙劝道,“王爷,芸儿无心之失。”又唤了贴身的丫环进来,“服侍姑娘去芙蓉院休息,明日再送她回去,好不好?”

    仁德亲王道,“送她回秦家!”

    仁德王妃跟着哭了,哀求道,“王爷,我就这一个女儿,多少日不见芸儿,我心里记挂的很。王爷,就让芸儿在家住一夜吧。”

    仁德亲王一声长叹,“都是给人家做女儿的,怎么就这般不争气。”转身走了。

    仁德亲王看到穆芸就发愁,尤其再一对比年纪差不多的宋嘉言,仁德亲王更愁了。

    其实,仁德亲王早在与宋嘉言共患难之前,宋嘉言已是帝都名人,仁德亲王便听说过她的名声。

    当然,彼时在仁德亲王看来,宋嘉言有些太厉害了。

    如今再看,便是仁德亲王也得佩服宋荣教女有方,厉害怕什么?宋嘉言就靠着自己的本事嫁到中宫、生下嫡子,尤其现在,天塌了一半儿,看宋嘉言行事,淡定从容,半分不乱。

    再瞅瞅自己的女儿,穆芸出生时,仁德郡王还只是郡王,穆芸却破例封了郡主。彼时,穆芸于帝都城也小有名声,结果,把日子过到这步田地,爵位也由郡主降到县君。

    活脱脱的一个怨妇。

    仁德亲王感叹一时,觉着穆芸该安分些了,不想,第二日穆芸照旧进宫,而且,她还本事通天的留在了慈宁宫侍疾。

    还未待仁德亲王将女儿接回来,秦家已经放出大招儿:秦峥要纳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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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峥探花出身,容貌自然是不差的,再加上他待人有礼、行止有节、气质温润、风度翩翩,见到的无不要赞一声好的。

    何况,秦峥当差用心,手腕圆滑,不论是上司、还是下级、同僚,相处的都不错。

    当然,秦峥亦常有惊人之举,那就是对中宫的维护,到了令人无语的地步儿。当初,宋嘉言要立后,满朝文武,除了宋家与宋家的亲戚,没人同意。结果,大家一条心干的热火朝天时,秦峥就蹦出来,为宋嘉言说话。当然,一块儿干这事儿的还有彭老相爷那不争气的孙子彭彥容。

    如今再看,秦峥这不是愣头青,人家是有政治远见啊。

    秦峥这样的出身脾性眼光手段,在皇帝病重的时候,忽然石破天惊的要纳二房,左都御史郑博调查了一番,就回家写奏表去了。

    其实,若不是秦老尚书主动上表,亲戚朋友的根本不知道秦峥要纳二房的事儿。因为,人秦家根本没大办,把个仪式简约到没搞仪式。

    秦老尚书在奏章中言明,如今家中老婆子病重,正需子孙尽孝床前。皇太后是芸县君的亲祖母,秦老太太也是芸县君的太婆婆,既然芸县君不能两全,秦家要纳二房也是应有之理。

    秦老尚书亲自出马,亦表明了秦家对芸县君的不满。

    事实上,秦老尚书对于穆芸的自作主张也的确是厌恶至极。当初穆芸使了手段嫁过来,不能为秦峥延续香火倒罢了,不管怎么说,身上就有他们秦家妇的标签。生死福祸的关头,别说穆芸只是区区县君,便是公主,秦家也不容她这般放肆而为。

    秦家有秦家的政治主张。

    这事儿,宋嘉言根本没出面,戚贵妃母女打的先锋。

    戚贵妃与端睿公主私下将穆芸不能侍奉太婆婆、而秦家给秦峥纳二房的事同方太后说了,当时,穆芸也在场。

    戚贵妃素来是个温柔脾气,说起话来亦是不紧不慢,道,“皇后娘娘要服侍陛下,吩咐臣妾带着妃嫔们伺候老祖宗。臣妾想着,咱们虽说愚钝些,胜在人多,总不至于人手不够用。倒是秦家,俗话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县君的孝心,咱们都明白。前几日,长公主她们要进宫侍疾,太后娘娘都没让。如今,秦老太太病了,正需要子孙们服侍的时候,县主绊在这里,臣妾也说不大好。”

    穆芸脸上一阵尴尬,强辩道,“两边都是长辈,也是婆家叫我进宫来侍疾的。”

    端睿公主温声道,“芸姐姐这话,我不信。若是秦家叫你进宫给皇祖母侍疾,怎么还会给秦大人纳二房。”

    给端睿公主不留情面的一说,穆芸的脸腾就红了,求援的看向方太后。方太后淡淡道,“是哀家格外的思念芸丫头,叫她进宫陪哀家几日罢了。”

    端睿公主便不再说什么了,到了母亲的长福宫方道,“我就说母亲太慈和了,您一片苦心,芸县君是不会领情的。”其实,端睿公主的言下之意是,方太后也不会领情。

    戚贵妃柔声道,“能悄悄解决的事,就不要闹大,现在宫里已经够皇后娘娘操心的了。”

    端睿公主叹道,“皇后娘娘的确对父皇极好。”难得这个时候宋嘉言都亲自守在昭文帝身畔,不假他人之手的服侍着昭文帝。看这宫里,方太后这做亲娘的都不一定有这样的心了。相较之下,端睿公主对宋嘉言愈发敬重。

    戚贵妃道,“用过午饭,你过去昭德殿吧。我不好去,你父皇以前最疼你了,你多陪陪他,也给皇后娘娘搭把手。”宋嘉言未令妃嫔去昭德殿侍疾,连素来最闹腾的丽妃也只敢私下抱怨,可见宋嘉言在后宫威仪。

    端睿公主点头,道,“下午几位姑母定会进宫的,母亲到皇祖母那边少说话。”

    戚贵妃柔柔一笑,“这还用你提醒我。”她性子软些,却并非蠢人,不然宋嘉言、方太后、昭文帝不会几番命她代理宫务。

    端睿公主说穆芸不识抬举,是因为穆芸以为方太后能保住她,却不晓得,长公主们也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景惠长公主,素来快人快语的,到了慈宁宫,气都没喘一口便道,“我们是母后的女儿,母后凤体不爽利,正当咱们侍疾。如今可到好,皇后娘娘要服侍陛下,这没的说。我们姐妹也是个实心肠的傻子,母后叫我们回去,我们就回去了。如今就芸丫头一个在母后宫里,这不是叫外头人说我们不孝么?何况,我们也不似仁德王嫂,有个好闺女,自己更省得露面儿了。”景惠长公主迁怒的本事向来一流。

    方太后早就厌了景惠长公主,一听景惠长公主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冷道,“阖着你是来抱怨哀家的?”

    “儿臣岂敢。儿臣是求母后将疼孙女的心略分一些给儿臣姐妹们,也省处外头人误会咱们。”昭文帝站着时,景惠长公主尚且忍方太后一时,如今昭文帝都躺下了,眼瞅着方太后威风就要大打折扣,景惠长公主也不再惧她,说话大胆起来。

    方太后皱眉,不欲与景惠长公主计较,道,“哀家是瞧着你们个顶个儿的有家有业的,才不想扰了你们。”

    景惠长公主笑,“是啊,咱们也知道母后是一片疼爱咱们的心。不过,我府中事务清净,就是景惠皇姐与景贤皇姐,亦是有孙子孙女的人了,我担保她们府中也没什么事儿的。倒是芸儿,因她不能在秦家尽孙媳的孝心,人秦家都给孙子纳二房了。我们年纪大了,说是不如芸丫头会讨母后欢心,侍疾还是做得来的。要我说,不如母后叫芸丫头赶紧回秦家,也省得外头人指指点点。”

    这话,方太后就不爱听了,方太后一瞪眼,“指指点点?哀家身子不适,叫孙女到床前说说话儿,谁指点了?”

    景惠长公主笑笑,不说话了。

    景淑长公主对穆芸之事也有所不满,她倒不是不满穆芸到宫里来讨好方太后。天底下,谁人不讨好方太后?穆芸趁机进宫讨好,太正常了。关键是,你自己的事,也不要连累到他人才好。秦家这么一上表章,孙媳妇没空在家侍候太婆婆,进宫来服侍太后皇祖母,人们还不得问,方太后自己的儿女都到哪儿去了?怎么有儿女不用,反倒要个出嫁的孙女来宫里侍疾?这不是明晃晃的打她们这些长公主的脸,是什么?

    景淑长公主温声道,“外头人哪里会说母后,倒是芸丫头为难了。如今有我们在,母后便叫芸丫头回淑家吧。”

    方太后偏生执拗起来,“莫非哀家的身子尚不如秦老太太的要紧。”

    景淑长公主结方太后噎个半死,景贤长公主根本就是来陪坐的,见方太后不悦,更不知要如何劝解。

    方太后瞧着三位老奸巨滑的长公主更没了心思,依旧打发她们出宫了,却不知,第二日,更大的风暴转眼袭来。

    左都御史郑博直接把仁德亲王府与三位长公主以大不孝之名参了。

    内阁彭老相爷险些没吐了血,原本昭文帝病重,帝都没了主心骨儿,彭老相爷并不乐意搀和皇家的事,偏生这时候郑博还要来这么一手。

    方太后原本不过是嘴上不舒坦罢了,郑御史一本奏章,方太后当真就得躺下了。

    三位长公主不管方太后说什么,死活要留在宫里侍疾,便是仁德亲王与仁德郡王妃也都去了慈宁宫,大不孝的罪名,谁都担的起。

    若说昨日长公主们只是对穆芸微有不满,到今日已恨不能撕了这个混账。还好长公主们这把年纪,十分注意风度仪表,尽管心里对穆芸极是不悦,也不会如泼妇般那般不计形象去寻穆芸的晦气,只不过不理会她罢了。

    当然,不理会只是表象,穆芸不知怎的,下晌午总是干呕。

    景惠长公主道,“哟,芸丫头不会是有了吧?”

    穆芸与秦峥,也不过是洞房那一夜罢了。景惠长公主这话刺得穆芸心下生疼,当下反唇相讥,“我倒是忘了,当年馨妹妹的身子就是景惠姑姑妈照顾的,姑妈对女人有身子格外的留意啊。我这个,倒是姑妈看差了。”

    景惠长公主的瞳孔有一瞬间的收缩,继而没事人一样的笑了,扶一扶鬓间玉钗,“是啊,我想差了,你哪儿有这个机会呢。”说着一叹,“我这可怜的侄女,竟比我那可怜的馨儿还要无福。”

    穆芸刚要说什么,景淑长公主已道,“都少说几句吧,这是母后宫里。”她虽然与方太后走的亲近,只是,昭文帝病重昏迷,将来何去何从,景淑长公主实在心里没底。景惠长公主曾与她说过,“不论谁登基咱们都是大长公主,只有更尊贵的。哪怕没有从龙之功,难道新帝会为难咱们一界女流不成?”

    景淑长公主自然明白景惠长公主的私心,不过,昭文帝这一病,她也实在不看好方太后一系。无他,中宫育有嫡皇子,何况,昭文帝先前曾提及立储一事,九皇子的出身,实在太硬了。

    在这种情形下,景淑长公主是不愿意得罪宋嘉言的。

    不知穆芸是侍疾累着了,还是怎么回事,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来。景惠长公主皱眉,“母后本就凤体不适,她如今又病了,赶紧移出去方好。”瞧一眼在穆芸身畔急的团团转的仁德王妃道,“仁德王嫂既不放心,去照顾芸丫头也好。”

    仁德王妃的确不放心女儿,道,“这么晚了,宫匙已落,要出宫也太迟了。”

    景惠长公主柳眉一扬,打发心腹宫人道,“去长福宫一趟,问戚贵妃一声,她定能安排妥当的。”

    当天夜里,戚贵妃让人将穆芸与仁德王妃接到先时公主所中端睿公主的院里安置,又宣太医给穆芸瞧病,第二日便打发人送这母女二人出宫回府。

    这次,仁德亲王根本没叫穆芸在王府停留,直接吩咐将人送到了秦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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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仁德王妃有一千个不放心,不过,眼瞅着仁德亲王就要翻脸的模样,仁德王妃也不敢有二话,只得吩咐丫环们精心服侍女儿罢了。

    仁德亲王府把个病得半死不活的芸县君送到秦家,秦家也不能拒收。

    只是,芸县君先时还只是高热,请了御医,高热却依旧不退,非但如此,当天下午,芸县君脸上还出现了一个个红色的小疹子。那御医望闻问切后,叹道,“县君这是出痘儿了。”一般人出痘儿都在少时,成|人出痘儿的比较少,故此便有几分凶险。

    穆芸身边儿的朱嬷嬷忙问,“请问太医,县君的痘出的可还顺?”

    太医微微点头,“倒还顺,不过也要好生看护。我这就开方子。”

    朱嬷嬷便请太医到外间儿开方,一时待太医开好方子,朱嬷嬷亲自送太医出去,望着太医远去,朱嬷嬷轻轻的叹了口气。县君病到这般,秦峥犹是不露一面,无情无义至此,还能指望秦家什么呢?

    穆芸病了,秦家也不是没反应,只是秦家的反应不在穆芸身上罢了。

    都知道痘诊传人,穆芸出身亲王府,还有县君的身份,怎么着也不能把穆芸送到外头去,于是秦老太太一合计,干脆带着孙男弟女的去了城外的温泉庄子。她这把年纪,早该享享清福,家里这些事儿,她也不乐意管了。

    穆芸发了疹子,原本只是小事一桩,皆因秦家请的是御医,结果,这事儿就给宫里知道了。

    戚贵妃先跟三位长公主说了,道,“那御医也是一片赤诚忠心,太后娘娘凤体不适,因前头几日县君逗留慈宁宫,御医也是担心宫内不洁,遂回禀于我。我素来无甚主见,担心太后娘娘,又不敢将此事回禀太后娘娘知晓,不然老人家一着急,于病情无益。皇后娘娘日夜守侯在陛□畔,我想着,先跟长公主们商量一二。”

    景惠长公主素来当仁不让,道,“太后娘娘的脾气,谁敢瞒着她去?如今不要说太后娘娘,就是咱们几个,也不是没有跟芸丫头接触过,景贤皇姐少时是出过痘儿的不怕,我可没出过那东西,也不知现在是怎么着了?昨日还嫌我说她,若不是她这般没个轻重,怎么会连累到太后娘娘?”

    景淑长公主皱眉道,“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是想个法子的好。”

    景惠长公主道,“这能有什么法子?宫里的规矩,自来传人的病都要隔离,若平日还好,如今陛下病了,宫里乱糟糟的。戚贵妃是一片好心,担忧母后知道实情后心里不好过,只是,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瞒着,不然,真出了大事,咱们谁担得起呢?”说着,景惠长公主看了一眼在座诸人。

    别看景惠长公主素有刻薄名声,在帝都宗室人缘儿也不咋地,不过,她说的话的确是字字在理。方太后是死是活都没关系,但,方太后如何死如何活,这关系就很大了。

    譬如,穆芸出了痘疹,这本身是有一定传染性的病。如果真传染给方太后,若事前明知有这种可能,而没有跟上头回禀,万一方太后有个好歹,她们也得跟着吃挂落。

    谁愿意担此干系?

    景惠长公主这样一说,几人立刻统一战线。

    方太后听说穆芸正在出痘,心里也慌了片刻,问,“芸丫头可还要紧?”不仅疼小儿子,连小儿子家的孙子孙女,方太后一样有感情。何况,穆芸的确挺合她老人家的心意。

    景惠长公主一脸晦气,“若不是她出了痘儿,咱们还不知道呢?有御医瞧着,不会有什么事的。当今之要,是母后娘娘的凤体。说句实在话,谁知道那丫头有没有将这病传到别处儿去?她可是在母后身边服侍了好些天的。依儿臣的意思,不如宣太医来给母后请脉。这个时候,母后的安危最要紧。”

    不论任何时候,尤其是在方太后眼中,自己的安危都很要紧。

    这个年纪的老人,富贵双全,尤其怕死。

    宣来的太医不仅是给方太后诊脉,连带着几位长公主、戚贵妃等都一一诊脉,并未有什么痘疹的端倪,不过,太医为求保险道,“太后娘娘、长公主殿下先喝几日臣开的预防的汤药,若七日内并无不豫,则凤体无碍。”

    事关性命安危,方太后倒是很听御医的话,戚贵妃问,“饮食可有什么忌讳?”

    “忌荤腥、忌辛辣生冷,这七日请娘娘们勿必好生调养。一会儿微臣再开些预防的汤药给宫女内侍服用,七日内,宫人内侍勿要他处走动方好。”

    为小命着想,方太后自然一一应下,又有些不放心,“哀家这一病,皇帝那边没个照顾的人,可如何是好?”

    听了方太后这话,景惠长公主险些讥笑出声,她帕子一掩唇,清声脆语道,“是啊,先时儿臣也是担心皇兄来着。好在有皇后娘娘在陛□畔日夜服侍,皇后娘娘素来妥当,母后安心就是。”

    方太后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至此,宋嘉言彻底耳根清静了。

    方太后在后宫老实的预防痘疹,内阁在忙于国事,连带仁德亲王因痘疹之事,一时半会儿的也进不了宫。在这前所未有的安静祥和中,宋嘉言召见了太医正。

    “陛下已经昏迷七日了。”望着太医正的老脸,宋嘉言问,“陛下何时会醒来?”

    太医正战战兢兢,“娘娘,陛下自有天佑……”

    “若指望着天佑,还要你们有什么用?”宋嘉言声音冰冷,“自打陛下发病初起,我便一直在陛□边,这几天,陛下的病丝毫不见好转。好在,也没有变得更差。”

    “我看了太医正在太医署的记录,你家世代为医,入太医院已经有三代人了。你以金针见长,青出于蓝,比父祖都有出息,掌太医院。我愿意相信,太医正医术了得。需要什么,不论是东西还是人,你都可以提。七天之内,让陛下清醒。”宋嘉言道,“自古至今,史书从未有给大夫立传的先例,你让陛下清醒,我会命史官为你著书立说,将来,你会在东穆正史中占得一席之地。”

    “这样的荣耀,前所未有。”宋嘉言未忽略太医正脸上的一抹动容之色,沉声道,“好了,准备为陛下诊脉吧。”

    这年头儿,人们爱名声甚于自己的性命。

    官员们宦海沉浮一辈子,为的不过是青史留名。

    太医也是人。

    ******

    宋嘉言一直安安静静的在昭德殿侍疾,也没见她如何威风八面、霸气天成,结果,内阁安生了,后宫也安生了,乱糟糟的局面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此刻,只要是眼尖心明的人,纵使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儿,只看如今帝都形势,也得道一声中宫手段非凡。没的说,内阁从宋嘉言手里拿到代理国政之权,哪怕彭老相爷,对宋嘉言就得敬畏着些。慈宁宫方太后倒是身份最贵,却因病被困慈宁宫。此时,这后宫,自然是宋嘉言说了算的。

    宋嘉言唤了袁忠过来,问,“监察司的事,大总管知道多少?”

    袁忠心下一跳,他跟在昭文帝身边几十年,也算是阅人无数,有些见识。自来响鼓不用重锤,方太后挟太后之尊尚不及宋嘉言翻云覆雨的本事,何况宋嘉言又有九皇子这张王牌,这些天,袁忠也一直在向宋嘉言靠拢,他恭谨的禀道,“监察司的事情,老奴知道的不多。倒是监察司大头领林随林大人,老奴侥幸见过几面。”

    宋嘉言道,“现在就出宫,去跟林随说,我请他入宫一见。”

    闻此语,袁忠顿时心惊肉跳,监察司可是昭文帝的特务机构,昭文帝虽说昏迷,毕竟还没咽气。这时候对监察司伸手,万一昭文帝醒来,后面的事可就不好说了。袁忠小心翼翼的劝道,“娘娘,您看是不是等一等,依老奴说,陛下洪福齐天,定能转危为安的。”

    “我自有主张。”

    袁忠不敢多说,连忙领命,带着两个心腹内侍悄然离宫。

    林随的府第就在朱雀大街,其实,这也算不得林随的府第,这是监察司的总部所在,林随吃住都在监察司。

    若寻常人来,不一定能见得到林随。不过,寻常人也不大敢来,无他,特务机构的名声……已经注定了要敬而远之。而且,林随的身份,也要避嫌。

    宫中的大总管突然来访,林随皱眉思量片刻,命人请袁忠到了书房。

    饶是袁忠见林随次数不多,每次见此人都禁不住心下生凉。倒不是林随生的如何可怖,就是一种感觉吧,袁忠不是很乐意跟林随打交道。

    林随道,“大总管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来定有要事?”他与袁忠不熟,这种情势下,自然也不用寒暄什么。

    袁忠道,“皇后娘娘想请林大人入宫一见?”

    林随沉默半晌,问,“陛下龙体如何?”

    百官心里百爪挠心都不敢问的事,林随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问出来了。袁忠没回答,林随点头,“现在吗?”

    袁忠道,“现在最好。”

    林随瞅一眼外头的青天白日,换了三品官的官服,便随袁忠一道去了宫里。

    中宫传唤监察司大头领进宫,这事,让内阁心里颇多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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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嘉言是个很特别的人,起码在林随看来,宋嘉言并不符合人们想像中皇后的模样。不过,宋嘉言说的话很容易听懂,话虽简单易懂,却又有鞭辟人心的效用。

    宋嘉言见到林随时微微一愣,倒不是林随有什么古怪之处,宋嘉言未料到监察司的大头领这般年轻而已。不但年轻,相貌也好。

    以貌取人,人之天性。

    宋嘉言见过不少俊秀人物,温润如秦峥,俊美如李睿,别扭如杜君,耀眼如宋荣,皆是一等一的人才。这些人相貌都不差,林随的相貌也不比这些人逊色,却是有一点,姣好似妇人。

    雪肤、杏目、瑶鼻、朱唇。

    若非两道长眉入鬓带出些许凛然气势,再加上林随身量高大笔直,目测绝对一八零以上,宋嘉言非将他误认为女子不可。

    待林随行过礼,宋嘉言赐了座,道,“我是头一遭见林大人,我就直说了吧。朝廷的事,我不大懂,你们监察司的事,我也不大懂。”

    “监察司是陛下一手建立的监察机构,不属于朝中六部九卿、任何衙门,直接对陛下负责。这让监察司的地位超然、同时也惹人嫉恨。”宋嘉言道,“林大人是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论及忠心,我没有任何怀疑。这倒不是我偏听偏信,想必林大人也明白,似监察司这样的机构,一旦陛下有恙,下一任帝王很快就会换上自己的亲信来掌控。相对的,陛下在一日,则无人敢动监察司分毫。所以,在希冀陛下恢复健康这件事上,林大人与我的立场是一样的。”

    宋嘉言把话说的这样透彻,林随又不是死人,怎会无所触动?林随甚至觉着皇后娘娘先时那句“朝廷的事,我不大懂,你们监察司的事,我也不大懂。”实在太谦虚了。您老若真是不懂,怎会这般一针见血,直中要害。林随不敢小瞧宋嘉言,直接问,“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太离谱的事,哪怕抗旨,他也不会办的。

    “监视好太医署的情况,如果民间有什么好大夫,只管上报于我。”

    这样的要求,没有任何过分之处,林随见宋嘉言没有别的要求,很痛快的应下。他身为监察司的大头领,能进宫来面见皇后,自然也有自己的思量。

    内阁从宋嘉言手里得到国政之权,林随干这一行,对后宫的情况要比内阁清楚些,方太后完全不能与之共谋,宋嘉言主动抛出橄榄枝,说出的话又这般正大光明,没有半分令他为难之处,饶是林随也不禁觉着皇后为人不差。

    起码监察司现在对皇后有所用处,他就不担心会被朝臣压下一头去。

    正当此时,仁德亲王上书,请求就藩。

    内阁几位都觉着仁德亲王很识时务:陛下病重,皇子尚幼,仁德亲王正当年轻力壮,又有几个成年的儿子,这个时候能主动就藩,简直再好不过了。

    不过,内阁的几位老家伙也明白,仁德亲王早该在昭文帝登基的时候便就藩的,之所以留驻帝都多年,皆因方太后所致。如今,方太后还在呢,若是他们准了仁德亲王就藩的折子,还不知那老婆子生出什么妖蛾子。内阁如何肯沾这一身的腥,因事不能( 千金记 http://www.xlawen.org/kan/409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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