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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凤的心是有的,但是憨厚勤劳的农民同时也知道人中龙凤,毕竟得是顶尖的人才行,大部分的孩子是围绕着龙凤歌舞的。

    80年代末,武静如初中毕业便不上学了,那个时候席卷全国的打工潮还没有卷到北方这个平原上的村落,村里镇里又没有副业厂矿。平原上的村落显得很孤寂,因为分地以后农民们手里多少有了些积蓄,闲钱没有地方投资使用,习惯了安居乐业的这块土地上的农民,把劲儿都用在了翻盖房子,要庄子上。他们内心深处有个根深蒂固的认识:土地是公家的,说分就分说合就合,只有把地让村里划成庄子,盖上房子,就成为了自己的私有财产;于是,有了钱的农民房子是拆了盖,盖了拆,宁可盖好闲着无人居住,也要盖,并且房子是越盖越高越宽大,你刚盖好没有三年,邻居就一下子比你的房子高盖一尺。农民们迷信谁房子盖的高了,谁日子过得高。房子高了就用土垫院子,院子高了,就用土垫街垫过道,街里过道里,都是随着谁家的房子的高低起伏而不平。本来和睦的邻居,因房子院子高低不平,下暴雨而不能流出水,进出不方便,而闹矛盾纠纷。村里乡里没有人规划管理,农民们互相攀比。这样,却乐坏了一少部分人,因为建房砖的需求量大增,砖是土烧制的,脚底下的土深着哩,你用得完吗?所以一时间几乎是大一点的村,或者是能从银行弄来钱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建设转盘窑烧砖,所以一时间砖厂的高烟筒真如雨后春笋,一夜遍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今又多了个平原上“靠土吃土”了。这样的放任自流带来的恶果是,只要给村里交钱,村干部就掂着尺子,到你自己长着绿油油的庄稼地里丈量一下,四角钉上四只木头橛子,就成个人的庄子了,只要你舍得花大钱,你愿意要多少就要多少。这乡村干部真可谓生财有道,还不如妓院的老鸨遵守游戏规则,老鸨们开窑子还花重金买女人,然后开张接客;而这些干部们卖庄子都是卖的别人家地,自己收钱,做的是无本生意。乡村干部*不作为是村民之间产生矛盾对抗的主要根源,于是,有家族大、人多、性格暴戾的村民,就敢于不掏钱朝自己地里盖房子,乡村干部做工作的方法就是“吃柿子,”于是有了不断的*,不断的群体冲突……

    家和万事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才构成稳固的社会细胞:家。在农村,男孩成家是最大的事儿,有钱的盖大院子,盖高高的房子,可苦了没有门路的诚实庄稼人。男孩子定亲,女方都爱问你家几片庄子?多少间房子?自然是拥有不动产多者的家庭,像挑拣萝卜一样,把周围村里的女性横挑竖拣以后,剩下的才轮到穷人。

    在村里,武静如父母就属于这老实巴交的一族,两个大小间隔一岁多的哥哥,得到了父母的遗传,像父母一样属于靠体力生活的平凡人物。相貌又不出众,口齿又不伶俐。这样的孩子注定不会被闺女们眼热抢手的。如果有个殷实的家底还好一些,贫穷更给他哥俩的婚姻雪上加霜。

    第二章 9 温馨回忆

    武静如的两个哥哥就在邻村一家砖厂,拉人力车装窑出窑。这样的活儿是很累人的,尤其是装窑,砖窑一般建设的地势要略高一些,因为这样下雨的时候,窑场的水倒灌不了窑道,所以拉砖坯子的路经常是上坡。一块砖坯子七八斤重,一次拉250块左右。武家二个兄弟,经常是弓着腰,拉车的盘带深深地勒进肩膀里,蛮牛一般。这样的活儿只有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体能才能顶得住;这拉车的活儿冬天还好点儿,夏天,重车两个轱辘轧在地上如钉子一般,不愿意前行;一车砖坯被吭哧吭哧拉进窑道,人已经是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刚出了砖的窑道,如烤箱一般烘头,空气干燥的没有半点水分。这样的劳动环境和强度,没有希望是支撑不下来的。武静如的两个哥哥就是在父母灌输的:踏踏实实的干,攒钱,要庄子,盖新房,娶媳妇。在这种美好的希望中一天天艰难地捱着日子。所以他们早早地学会了抽烟,喝酒需要钱多,父母管的很严格,哥俩劳累挣的钱都被父母直接从砖厂里换成了红砖。他们在砖厂干活儿,没有领过工资,领到家里的只是门前一摞摞红砖。

    武静如的父母平时家里零用花销是没有破开过10元面值的钞票,买油盐酱醋的时候,如果没有了块元拉角的零钱,就憋着不吃这些调味品,等啥时候,家里购买化肥,或者缴电费的时候,破开了10元票面,才舍得花。平时菜地里种的几分地蔬菜,只要卖菜有了10元面值的就压到屋里一个地方,攒够了100块,就存到镇信用社设在村里的代办点。至于卖猪,卖粮食的大钱是立马存起来的。

    村里老妖的代销点,就好像村里各家各户消费账单。老妖说,他开代销点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见武敬国拿着10元钱来买零用的。烟他是抽3毛钱一盒没带过滤嘴的。

    勤劳朴实的农民理财习惯,就是零存整取,他们信仰钱是长着腿的神物,是撂不住的。想盖房子,就是手里头的余钱够买一摞砖,就买一摞砖摞到门前;余钱够买一架大梁了,就买一架大梁拉到院里;余钱够买几千瓦了,就买几千瓦摞在闲地方。等到盖房的材料积攒的差不多了,再腆着老脸到相对富足的亲朋好友家里借一部分,答应房子建好以后还钱;其实房子盖好以后,还需要抹内墙,贴瓷砖,按门窗等等工序,这种从城市刮到农村的装修风,催生了好多个花钱行当,有钱的没钱的都要跟风。一座院子一切打理停当,孩子也就到了适婚年龄,娶媳妇办喜事儿又需要东借西挪一番。对于普通人家往往是:一房媳妇娶到家,公公婆婆累趴下。

    在这个人生关键的时刻,家里的人千万不要有灾难与病患。其实无情的现实对于高官巨贾,还是平常人家都不留一丝的情面。要不村里偶尔有几家人,是儿子娶了媳妇孙子都上学了,爷爷还欠着盖房时候建筑队的工钱呢!大凡平凡的无权无势的人家,也是穷亲戚穷朋友居多,前年借给你的钱,今年他等着急用;来讨要,你还不了人家,就需要好言好语的赔笑脸。平凡人家都视偷和骗如洪水猛兽,因为他们偷了骗了,没有人能给他们撑腰做主。钱还不了,咋办?推到下年!仁义礼智信就在这一年一年的推辞中,消失殆尽。

    武静如的大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成家的。由于娶的媳妇也是平常人家甚至还不如他家的平凡人家的闺女,这样环境中生存着的人,只懂得生活的艰难,哪里有为家里奉献的觉悟,所以都是年前过事儿,年后给父母闹分家单过小日子,像鸟一样要从这个穷窝里单飞。弟兄之间为着些微的家产就会内讧是经常的事儿,因为他们的一分分一毛毛那都是真正的血汗啊!这怪不得他们自私自利。大哥的成家等于是倾尽一家之力,包括比他仅小一岁的弟弟给他并肩在砖厂用汗水换来的财物,都被大哥一个人独吞了。

    这时候,武静如的二哥又到了适婚年龄。虽然大哥成家没有落下饥荒,但是在短短的两年里,再起一片新院落,对于这刚从一场全力以赴的大战中胜利的凡常小家来说,这显然是空中楼阁式的愿望而已。武静如的父母一筹莫展,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不太老的老两口子合计来合计去,从族里娘家挨着家门,虑了一遍,又一遍,这些能称上亲戚或者是族里近辈儿人家,被他们夜晚翻来覆去的辗转中,大筛子筛了过小筛子,也没有筛出来一分钱钢?的来路。二儿子盖房子的庄子,他当村官的小叔武运昌,知道他家的难处,庄子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不收他的钱,但总不至于给他们盖一座院落吧!

    这个时候,已经十七八岁的武静如,不得不为这个家上阵冲锋了。虽然口头上说男女平等了,但是对于传统观念巨深的农民来说,在家务中,对男孩子和闺女之间的利益权衡中,心的天平不得不忍着剧痛偏向了男孩子的幸福!在冀南这个以耕种为祖业的村落里,每个传统的家庭大致如此,你怨恨父母只能说你不明智。

    第二章 10温馨回忆

    当然,武静如在窑上干不动拉车的重活儿,她在窑上翻架,就是切砖机刚切出的湿砖坯子,软软的,是“个挨个”码着的,两架之间没有缝隙,经过一两天风吹日晒,砖坯子垛架只干了个外皮,所以还需要人工翻一次垛架,就是用双手把码放着六层高的不透风的实坯架,翻成9层透风的花架。砖坯子要放置的一层正,一层斜,这样砖坯子互相咬着茬,才结实不倒。这样的活儿不仅费体力还需要有一定的技巧,手拙脚笨的人9层架摞不起来就倒塌了。这工钱是按照每一块砖坯一厘钱计算,就是每翻动100块砖坯子能挣一毛钱。如果一天挣20块钱,就需要弯腰直腰一万次,必须是左右手同时拿起砖坯子转身码放在身后的花架上。对于手巧且熟练的人来说,干这样的活儿久了,是不用眼睛看的,只是弯腰,伸手抓起;直腰,转身放下。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机械一样重复着单调,毫无工作乐趣。

    头一天,武静如挣了10块钱;三天后她熟练了,和村里其他闺女一样,一天翻动2万块,挣20块钱,一般来说,这就算最高的日工资了。但是这一天下来,武静如累的腰酸胳膊疼,浑身像散了架一样,双手十个指头肚磨得浸血,如果带上线手套,翻动不了一千块,手套就会磨的露出指头。手套窑上不发,自己买吧!一双一块钱,挣的钱还不够买手套呢?如果带上帆布等厚手套,又严重影响了十指弯曲抓拿砖坯子的速度。这样的活儿,武静如干了一个星期,伸出双手,指头几乎抻不直了,手背整天被汗渍风吹,干裂风皴的像百年的老枣树皮,哪里还有妙龄女孩芊芊细手的摸样?

    好歹年轻,再苦再累,睡一晚上体力恢复以后,又生龙活虎了。她们劳动过程中唯一的乐趣就是每弯腰抓一次砖坯,嘴里轻轻的数一;再弯一次数二;就这样武静如和另一个闺女,一齐比赛一样嘴里数着:一、二、三、四……数到50,就直起腰互相对视一眼,嘻嘻哈哈道:又挣了一毛钱!武静如与另一个闺女不同的是,她总爱在弯腰的时候,用一个硬棍儿,在砖坯外露的一光面上写上:一毛。虽然那闺女不识字,却总是讥笑武静如:你又不是砖厂的会计,操那闲心干嘛!武静如不吭声,只是笑笑。待翻动了一千块,她们说:又挣了一块钱,歇一会?于是武静如和另一个坐在砖坯架根儿的土地上。

    歇息的时候,武静如用硬棍儿向砖坯的光面刻下一个:爱。

    另一个闺女问:“小如,你刻的这是啥字?”

    “这个字你都不认识?”

    “俺除了认识1、2、3,自己的名字被别人写的潦草了都认不得。”

    “那你来俺跟前,俺告诉你!”武静如的表情有几分神秘兮兮。另一个女伴凑到武静如跟前,武静如伏在她的耳畔小声说道:

    “你心里有自己相中的男的吗?”

    “这个字跟相中男的,哪挨哪呀!”女伴懵懂。

    “这你别管,就说咱村里男的,外村里的也行!”

    “咱村里的男的?”女伴眯起眼睛想了想,“咱村里俺就觉得吴老先生的大孙子,叫啥林来着,就数他好。”

    武静如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子,觉得面颊发烫。看起来好多闺女的心里面装着吴茂林呢!这让他一时语塞,本来她想向女伴表露自己的心迹,不料这个看起来粗心的伴儿,心里也同样暗藏着对美好向往的情愫,她不知道该说啥了。

    “这到底是啥字?”女伴追问发呆的武静如。

    “不说了不说了,干活喽!”武静如起身弯腰抓起了砖坯子。

    “你哄俺!不告俺说,你别干活儿!”女伴故意给武静如搅闹。

    武静如逃躲不过去了,就悄悄地说:“那个字念:爱!”

    “爱!”这个女伴长得人高马大,自然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也高,他重复了一句,还没有反应过来,这“爱”却被隔着几个坯子架的砖机跟前的男孩子听见,“噢!噢!爱!爱谁呢!噢!噢!爱!爱谁呢!”一片起哄声,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第二章 11初恋甜蜜

    那女伴麻利弯腰一句不吭,和武静如干起了活儿,弯下腰的时候,俩闺女对视一下偷着乐了!

    哦!这就是劳苦者生活里的乐趣吧!处于激|情澎湃的年龄中的年轻人,尽管高强度的劳动消耗着青春的体能,他们仍然需要排泄出浑身鼓囊囊的**。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捱着。在劳动中,让人产生智慧,不知道咋的?有一天,武静如见爹在用胶水补自行车内胎,就突发奇想,她用自行车破内胎,剪出一长条皮子,拿胶水根据十指头的大小,粘了十个约寸把长的指头帽,抓砖坯的时候,带上,又方便灵活,手指头肚再也不被磨的浸血了。几天功夫,武静如这个小小的发明传遍了窑厂每一个指头肚使劲儿的人,这样简单不用花钱的“劳保用品”没有多长时间传遍了周围的砖厂。

    从这件事起,这个砖厂里的人都知道有个说话不多,能干的闺女:武静如。

    冀南平原,一年四季分明,夏冬两季漫长,春秋两季短促。给人的感觉是冬天好不容易熬过了,期盼很久的春天,还没有来得及品味;满怀热烈的夏天一夜而至,干燥,炎热,风里面似乎夹裹着火,身上的衣服剥的只剩下了皮。

    三伏不进秋来到。虽说热在中伏,但是,三伏后秋老虎天气仍然是一浪热过一浪。砖厂的砖机都开工了,砖厂干活的年轻人还是壮年还是女人,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尽量的减退,直到减退到人体的羞处才不情愿的止住。

    这个时候,吴茂林穿着长裤,上身穿着红白相间的横条条T恤来到了砖厂,不长不短的学生型分头刚刚剪过,他身上好像还带着学堂的气息,整个人显得文文静静,与这砖厂的环境是那么的不合群。

    起初,武静如从砖坯架中看到吴茂林,认为吴茂林是来砖厂找谁的!一连几天,武静如有时候发现吴茂林在大片红砖的砖丁(砖摞也叫砖丁,一般一丁是200块)上站立着。抬着右臂,手一点一点地数数。武静如明白了,这是在点砖丁卖砖呀!

    原来,高考发榜以后,吴茂林没有接到一张差不多的大学通知书。吴先生问他还补习吗?他说算了,弟弟初中毕业已经开始跟着村里的建筑队打小工,他再浪费一年的时间也没有把握,尤其那英文字母难记住;爷爷说,要么去当兵,到部队上闯闯?大凡男孩子,从小都有个当兵的梦,武茂林的这个梦要比其他人强烈。

    在吴老先生心里,他不服祖辈对门而居的武运昌,在那个特殊的时代,当兵最吃香的时候,他的三个儿子都没有机会。他在心里常常作着对比,比如就他的不争气的三儿子,从体貌到智慧要比武运昌大儿子武敬东强势的多!如果是在战场上,武运昌的大儿子再咋着也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卒子;而自己的三儿子如果有机会,就他那鬼点子当个指挥官没有问题的。武运昌就因为一直当着村干部,占尽了社会上的便宜;而自己一个村医生,经常为每一个人解除痛苦,却没能给自己的子女带来啥便宜。吴先生是个倔强的性子,他看着吴运昌越是占生活里的便宜,而自己越是不把行医当成一种挣钱的行业,他完全遵守着一个医生的道德。武运昌随着便宜的占多,威信与名望越来越降低;吴先生却相反,他行医没有挣到几个钱,却落了个好名声,因为在他这里没有花几个钱,就治好病的周围村里的人很多。有人不解,说吴先生是个怪人,放着到嘴边的肉块子他不吃。

    现在,离征兵还有一段时日,吴茂林不愿意在家里磨蹭时间,所以他爷爷吴老生说,你去张庄的砖厂干活儿吧,离家里不远,可以住在砖厂也可以晚上回来。到砖厂找张会计就说你是武家寨吴先生的孙子就行了,不用多说。果然张会计对吴茂林相当客气,说,刚好差一个点砖的,有好几个亲戚求我,我正发愁让谁来不让谁来呢?呵呵!武家寨吴先生的长孙,真是个英俊的小伙子,如果俺没有猜错你今年19了吧!给俺儿子一般大,好好,就在这里干吧,每日15块钱,中午管一顿饭,这是砖厂几个伙计制定的,我一个人不能改。

    原来这个张会计娶媳妇以后,好几年老婆怀不上孩子,遍求良医无果,后来经过吴先生针灸中药治疗,半年以后老婆竟然奇迹般的怀了孕,还生了个儿子。对于张会计来说,如果让他花个十万八万的能有个儿子,他也心甘,这么大的恩德,他在吴先生哪里总共花的没有一百块钱。

    儿子满月的时候,张会计专门租了一辆出租车,去请吴先生赴宴。吴先生轻描淡写地说,作为医生,对每一个有顽疾者,俺都是一样的,如果给谁治好了病,就吃谁的请,那能吃的过来吗?吴先生拒绝不去赴宴,张会计没有办法,他只好每年在儿子生日的前一天给吴先生送两瓶酒。他向武家寨的人打听过了,吴先生从来不吃宴请,收礼最多是本县酒厂生产的两瓶酒。多一瓶不但拒收,还向送礼者甩脸子。至于送“妙手回春”“华佗在世”锦旗者,送者一走,他就卷起来扔到墙角,都让茂林娘打成被子片,纳成了千层布鞋底,踩在了脚下。对于送来的歌功颂德的镜匾,吴先生做的更绝,他闲得无聊的时候,就用酒精稀料,用棉球蘸着,一直把镜匾上的字迹擦完,然后把擦完字迹的玻璃放在不碍事的地方,等那个儿子家里的窗玻璃打碎了,他就用这镜匾玻璃割一块给儿子安装到窗户上。所以吴先生在这一带称得上名医了,屋里墙上没有挂一方锦旗和一块镜匾。对名利能做的这样淡泊的人,在这个社会里也是鹤立了,何况吴先生坚守了一辈子!吴先生的装束也与村里同龄人不同,比如同龄人都是头上戴着白毛巾,或者剃个和尚头,他却是蓄着大本头,花白相间的头发向后梳理的溜顺。

    第二章 12初恋甜蜜

    有一天天黑了,因为张会计给吴茂林对账目的时候,出了一点儿差错,所以回家晚了,要不他是日头不落,拉最后一车砖的运输队走后,他就回去了。这次,吴茂林骑着车子下班,和每天日头落山以后才下班的武静如赶对了时间,他才发现这个儿时的玩伴也在这个砖厂干活儿。不过这个时候,武静如是坐在村里和她一同翻坯子架的女伴车子后衣架上。

    吴茂林是空车,刚出砖厂这段还是土路。他紧蹬几下车子,赶上了武静如,有些惊喜地说:“静如,你也在这个砖厂干活儿?”

    突然的一句话,骑车的高大闺女向后扭了一下头,双手扶着的车把拿捏不住,她嘴里唉、唉、唉车把左右摇头,武静如从车上一跳下来了,要不这两个闺女同一辆车,就有可能摔倒。

    武静如下来,骑车的高大闺女也下来了,吴茂林自然也下来了。

    武静如还没有吭声,长得人高马大闺女说:“俺和静如,早就知道你在砖厂干轻巧活儿嘞。你在砖丁上站着,俺和静如在离砖厂那么远的砖坯架里就看着你了!”

    “你俩在砖厂干啥活儿?”吴茂林知道这个高大的闺女是同村的,但是不知道叫啥名字。

    “能干啥?卖力气,翻砖坯子呗!”这个高大的闺女的口气显然是对她干的活不屑。

    武静如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愿意说话,还是插不上嘴。她默默地在女伴的车后面跟着走。

    一会儿,他们推着车子拐到了公路上。这砖厂离他们武家寨还有七八里路程。武静如的女伴跨上了车,见武静如的脚步磨磨蹭蹭,犹豫不决。这几天她俩翻着砖坯子,话题全部在吴茂林的身上流连,再粗心的闺女也觉察出了武静如对吴茂林的那份心,看着眼下这阵势,女伴酸溜溜地说:

    “有男的,让他驮着你吧!静如,俺累了一天腰酸着嘞!他每天坐在阴凉屋里歇着,让他费费劲儿,要不他到家里吃不下饭!”

    于是,武静如扶住吴茂林的车衣架,轻轻一跳便坐了上去。

    吴茂林车后面坐上了没有一百斤重的武静如,他并不觉得蹬车费劲儿,但是他骑车的速度很慢,比步行快不了多少。武静如的女伴不断的催促:快点!快点!他们静静地享受着这份充实,好像没有听见一样。不一会儿,女伴给他俩拉开了距离……

    这个季节,公路两边,高杆儿作物玉米刚抽出雄穗,穗上的工粉飘落在玉米杆儿腰间插着的棒子上,棒子上如丝的鹅黄|色的缨,柔情蜜意地承接着工粉的亲吻,错落有致的尖长的玉米叶子,像两只胳膊抻着,像呵护婴儿一样护着玉米棒子;看来,植物的生命虽然短暂,爱恨情愁各种感情一样也不少,不过是人不懂罢了,或者说它没有给人类交流的语言而已,至于植物的灵性是存在的,要不?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被各种植物演绎的淋漓尽致?

    这个季节,秋作物正在上成色,基本上停止了田间的管理。加上天气炎热,不是必要的活儿一般是没人下地的,所以路上也是静悄悄的。

    看见女伴已经走远,武静如问道:

    “你咋也来砖厂干活儿了?不上大学了吗?”

    “考的不好,随便上所大学,毕业了也难找到活儿。”

    “那你可以干别的活儿,砖厂干一辈子有啥景致?”

    “俺准备去当兵,这段时间暂时在这里干几天。挑兵还有两三个月呢!”

    “嗨!”武静如叹了一口气,“咋国家就不让农村的女孩子去当兵呢?”

    “你也想去当兵?”

    “想有啥用!”

    吴茂林不吭声了,是的,想有啥用?对于这样的现实他小小的吴茂林又能如何?他的心里突然有些恼恨,这恼恨不觉发泄在了腿脚上,车速猛地加快了。武静如被突然加快的车速向后闪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吴茂林的腰,这时,她突然发现吴茂林肩膀上爬着好多小飞虫,这些小飞虫是刺吸式蚜虫羽化的,每到入秋的傍晚,在路上一团团的飞,一不小心,就眯了行人的眼。

    武静如伸手像扇子一样,来回赶这些小虫子,这些小飞虫恋着吴茂林的肩膀就是不动,她又不敢拍打,小飞虫打死了,就肮脏了吴茂林干净的T恤衫……

    第二章 13初恋甜蜜

    “哇!哇!哇!”孩子一阵啼哭,武静如的意识颠倒了,她以为活生生的可以触摸的现实,是另一个世界,咋明明记着自己坐在吴茂林的车后架?咋就听到了身边有孩子的啼哭?哦!原来自己在梦中!她伸手把孩子揽到怀里,把*塞进了孩子正啼哭的嘴里,孩子的哭声立马停止,屋里恢复寂静,能听见孩子咂*和咽下奶水的微弱的声音。

    窗外已经大天老明了,武静如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窥视着怀中两岁多的孩子,孩子闭着眼睛,小嘴咬着自己的*;孩子的另一只小手抓着她的另一只*,这让她感觉浑身痒痒的很受用。她安详地侧着身子,又舒展了一下身体,头枕着自己的胳膊,另一只手拦住孩子的后背。这样,让孩子更得劲儿,自己也更舒服一些。对弱小生命的呵护,让再微弱的妈妈都变得伟大,要不?没有生育过的女性,算不得一个完全的女人!再暴戾的女性,也能被怀中的婴儿融化。

    本性善良细腻的武静如,此刻的神态,安详,静谧,温柔,似乎这一刻她变成了一洼潜水,流到圆里她是圆的;流到长里他是长的;如果有人扶这水一把,这水就能站起来?而如今谁来扶起这一洼细腻的水呢?吴茂林吗?虽然从昨晚吴茂林的眼神,神态,话语等所传达的信息中,武静如感觉出了吴茂林的意思,但是自己能接受这份情吗?自己毕竟经历过一个男人,身体上的变化不说,就自己的心理变化还跟从前一样吗?她知道,在吴茂林的意识里活着的还是从前的她,包括两小无猜的孩提时代。

    武静如不敢再往下想,她怕万一管不住自己,害了她心目中近乎完美的茂林。她此刻有种强烈的愿望,自己尽快再嫁,断了自己的念想,同时也断了吴茂林的怀想。

    怀中的孩子又睡了过去,武静如慢慢地抽出孩子口中含着的*,蓄养了一晚上的奶水,被孩子吃了个精光,两只鼓囊囊的*瘪了下来,她拉下粉红色的背心,披上衣服下了床。

    夜个后晌还有人给她提亲,她给娘赌气说,就在家里当个老闺女,侍奉爹娘,再也不嫁了。当时娘对她的话不置可否。今天,她要主动给娘提出,捎信让媒人把对方领来,如果这个男人差不多,就拿自己的命运再赌一把?!

    第三章 1 醉卧嫂床

    在冀南平原的村落里,对于男女双方还没有过事儿(迎娶),定了婚约的人,男方到女方家里或者女方到男方家里走动,一般都叫串生亲戚。等到结婚把媳妇迎娶到家以后,这个亲戚前面的生字就去掉了。

    吴茂林的未婚媳妇王苏婷是他族里一个嫂子从中介绍的。俗话说:一拣媒人二拣亲。当时对于络绎不绝的媒人,吴茂林也就是冲着这个嫂子,答应给王苏婷见面相亲,并且定了婚约。保媒的这个远房族嫂叫王青云,娘家给王苏婷也是远房,父亲是老师;由于她们娘家是同宗,并且父亲都在教育行业,又年龄相仿,自然比村里一般的农民要走的近些。

    王青云的男人,也就是吴茂林的远房族兄吴树林18岁就过事了,他是独生子,他爹是电工。吴树林过事儿后,就接替了他爹在村里当电工。虽然都是吴家后裔,在村里吴树林这一分支的人比较会办事儿,与人交谈话说三分,不得罪人;大街上说官话很少插嘴,即使发表观点,也不与人争锋。跟村里谁家的关系都是十分融洽,一团和气,所以自从村里办电开始,吴树林的爷就当电工,生产队末期吴树林的爹又接替了,之后吴树林又接替了电工。如果说生产队时期电工基本上不用干活,一年三百六十五个工分,就和村干部差不多。自从分地以后,电量需求逐年加大。两根电线连着村里的家家户户,断一下闸,灯火通明的村庄就黑咕隆咚,死寂一般,所以人们对电的依赖几乎融入了生命里。用电不像打柴油,你卖的贵,我可以换一家。这电就独国有一家。所以这几年村里的电工成了肥差,当然这电工要和村里的一把手武运昌搞好关系,其实这个年头,只要既得利益分配平了,各人的心里也就公允了,**满足,关系也自然就稳固了,这里面没有高深的理论:就是凡是挣了不该挣的黑钱,都要给利益相关者合理分配,你不能一个人独吞。

    吴茂林比吴树林小一岁,从小吴茂林就比吴树林个子高。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吴树林说武静如是他的媳妇,吴茂林给他打了起来。虽然吴茂林的个儿高,却打不过个儿矬的吴树林。他被摔倒地,还碰的流了血鼻子;吴树林见血害怕,就跑的没了影踪;他爬起来摸了一下鼻子,手上沾了血迹,没有顾上拍打身上的土,就跑向吴树林家里告状。那是半晌,吴茂林家里关着街门,吴茂林在街门外高喊:大爷!大娘!恁树林打俺!他一连哭着喊了几声,没有人应;倒是家里的老母猪正发情,听到声音,就从门里面哼哼地拱了起来。吴茂林当时感到了特别的委屈,于是就手扒着门框,攀上去,把街门上面的竖门闩拔了出来,推开街门,吴树林家里的老母猪嗖地从院子里蹿了出去。后来听说吴树林家里的老母猪跑到地里,连吃带拱带踩,毁坏了末期的生产队一大块刚抽穗的小麦,被生产队看地的赶到家里,罚了吴树林爹几个工分。吴茂林知道后觉得自己很伟大。

    从小打打闹闹,像鬼脸亲家。长大后吴茂林和吴树林关系处的还不错,吴树林上了一年高中就不上了;吴茂林从学校回来,有时候晚上就到吴树林家里串门,这个嫂子擅长言语,并且对外面的新鲜事儿充满了渴望,总爱问这问那;吴树林倒是坐在一旁不吭声。所以,吴茂林到他们家里,是床上、沙发上、躺、坐;喝水自己倒,至于苹果梨等水果是拿起来就吃,随便的像自己的家里一样。

    不知道咋的?生活也愚弄人,吴树林夫妻过事儿七八年了,几乎形影不离,但是他们自己没有生养。于三年前抱养了一个男婴,现在四岁多,满屋地转圈了。农村人有个迷信说法,就是抱养一个孩子,沾粘喜气,小孩子尿尿炕,女人便可以怀上孩子,这是人们对于自己不能生养无奈中的*吧?吴先生也给开过药,扎过针,反正王青云的肚子像补不住窟窿的轮胎,总是瘪瘪的。对于不能生养的两口子,不管是哪一方的原因,他们都会守口如瓶。

    吴树林虽然新盖的一座院落,墙上瓷砖帖的花花绿绿,一片新,院子里都用便道砖墁了一层,银行有存款,家里一应电器都有,家里还有辆90型号摩托车。在村里绝对算得上上流社会的生活水准了,但是没有自己亲生的子女,在这个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平原村落,真是无后为大。这让吴树林在村人的面前低人一截,但是吴树林的媳妇王青云表面上看倒不是很在意这些,所以村里人就猜测他们不能生育的原因就在吴树林了。

    王青云在村里人缘极好,就她给本村男人搭桥牵线,娶到村里的媳妇,就不下一打,她从来不使用媒人应该要的磨鞋底钱,喜糖自然是要收取一包。越是这样她说媒成功的几率越高,这说媒已经成了她的一大嗜好。她对吴茂林说,阳间说成三对媒,阴间不过鬼门关,她现在已经促成了十几对,阎王爷说不定给她记功呢?

    第三章 2 苦心女人

    因为那次暧昧糊涂的事儿,让吴茂林给这远房的族兄嫂,心中有了些难于启齿的芥蒂。

    就是吴茂林经这个嫂子撮合给王苏婷定亲以后,尽管他心里还恋着武静如,但是武静如毕竟已为*,他只能把他的静如深藏在心底,默默地祝她幸福了。虽然对于王苏婷,只是见过面,交往了两次,又对人家挑不出毛病,能如何呢?村里祖祖辈辈在婚姻大事上,媒妁之言才是光明正大!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毕竟现在男女见面说说话,甚至拉拉手,拥抱一下,这要比他的父辈们,只见一面就定终身前卫的多了!

    吴茂林为了礼节,也许是他想到自己从此就要给心中的静如,像银河两岸的牛郎织女隔河相望了!不!牛郎织女还有七夕相会,而他吴茂林呢?他烦躁,他的肝火上升,但是又不能当着爷爷和爹娘的面发作,这失去对知心爱人念想的郁闷和光火又能向谁倾诉呢?吴茂林怀里揣着从部队驻地带回来的两瓶酒,以来感激嫂子保媒有功为借口,晚上来到了吴树林家。

    吴树林由于电工的身份,应酬的自然多,是不断就喝酒的;他见吴茂林这个远房兄弟这么知恩图报,就到厨房炒了两个菜,又让王青云到老妖代销点买了两个现成的:一瓶带鱼;一袋扒鸡。摆在茶几上喝了起来。吴茂林这是第一次自己主动的喝酒,在部队那都是过节的时候按照规定喝过几次,他觉得这像白开水一样的酒,喝起来辣辣的,没有多大的意思。

    吴茂林和吴树林边吃边喝,说着童年的趣事,当然说到了因为武静如,他俩打架,吴茂林开门放跑老母猪的事儿。两个人一瓶酒喝完,刚启开另一瓶,吴树林舌头就有些大,这是常喝酒的人熟醉,他结巴着说:

    “老弟嗯!俺多了,不!不!不能喝了,赶明儿还要上杆子架线嘞!愿意喝,就让你嫂子陪你再喝两盅,俺睡了!”吴树林打着酒嗝结结巴巴地说着,摇晃着起身摸到床边爬了上去。

    吴茂林见状,虽然他头晕的厉害,理智还算清醒,他说:

    “那咱今儿就不喝了,赶有空再喝!”他刚一起身,觉得一股血流上涌,两腿一软,又跌坐在沙发里。

    这时,王青云已经给她的男人盖上了被子,她从床上爬着倒退下地,转过身来,笑眯眯地说:“看你俩,几辈子没喝过酒似地,才喝了多大一点儿就没个人形了,你快喝杯水醒醒酒。”说着王青云给吴茂林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里;吴茂林接过水杯,水杯在手里晃动了一下,有少许的水从杯沿淹出,他麻利把水杯重新又放回茶几上,嘴里含含糊糊地说:

    “嫂子,俺,俺没醉!还能喝!”( 太阳从西边升起 http://www.xlawen.org/kan/41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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