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好风景，只是他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而于锦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丢在了地上。
“你，你做了什么？”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沈醉墨质问。但他没有发现，自己一贯自信沉稳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因无法掌握世事而催生出的暴躁与无力。
“父亲，您在说什么？”沈醉墨毫不客气地指回去，“您怎么把您最敬爱的祖奶奶丢到地上去了？”指尖往下移了移，“您看，祖奶奶人都醒了呢。”
于锦果然被摔醒了，如今正哼哼唧唧着，揉着摔痛的腰部，睁开昏花的双眼看着他。
沈劲松一惊，收回注视，将于锦抱起，却见她双目瞪大，黯淡无光，像是失明了一般。
“啊，是，是松儿吗？”于锦急忙问道，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下，“我，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醉墨！”此情此景，沈劲松立马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道，“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害她？”
“此言差矣，”沈醉墨撇了撇嘴，无辜地摊开双手，“天地为证，我可什么都没做。石冬，你说是么？”
“是啊，”石冬情景重现，“刚刚明明是国公爷您兽心大发，哦，不，是心智错乱，将老夫人重重摔了出去。”
石夏拿着不知从何处弄过来的一团棉被生动形象地将这一幕重演了一番，最后做了总结陈词，“这地上崎岖不平，根据我的经验来分析，刚刚老夫人是摔到头部了，国公爷，您这样抱着可不好，还是快放下来让石冬把把脉。”
沈醉墨狂点头，“是的，老爷，您若不信，我也没法了。”
怀中刚才还能喃喃轻语地于锦突然口吐白沫，抽搐起来。
石冬一副不忍卒视的模样，“唉，医者仁心啊医者仁心，国公爷，您再不让我救她，恐怕就来不及了。”语气一转，立马换上另一副面孔，“可是……国公爷，你若不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救的哦。”
见周围仍被铜墙铁壁地围着根本出不去，沈劲松一扯嘴角，此时，他哪有不明白，指望用言语软化她的做法根本是行不通的，眸中满是阴厉道，“沈醉墨。我知道你是想见你母亲！不过若是你不能解了种在老夫人身上的蛊，就别怪我！”
“哎呀呀，”沈醉墨像是料准了他的话，“老爷的意思是一命换一命？这买卖看起来不错，嗯，可以考虑，那就烦劳您把你怀里那人搁下来吧。”
石冬准确地将于锦翻过身来，找到她后脑处的伤口，迅速做了处理。
而沈劲松整个过程中只把重心放在了面前的这个大女儿身上，见她巧笑倩兮，躲着逐渐毒辣的日头，摇了摇手中稠扇，轻描淡写地回他一个眼神。
有风轻轻荡过，扫起她两鬓间的碎发，她略伸手抚了抚，再次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眸格外清丽明亮，他原是满含着戒备的观察，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制，在她身上，渐渐浮现出了另一个影子。
“国公爷，我瞧上你了，你娶我可好？”
“我爱你恋你守你护你，你可愿也这样待我？”
“我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你，你为何都不愿回头看看我？”
“沈劲松，三个月之内，你若爱上我，就告诉我，若还没有，我自请离开，从此，你我两不相干。”
……
031 圣旨赐婚
“不——”沈劲松头痛欲裂，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由自主嘶吼道，“不要走——”
明明已经舍不得了，为什么还要走？明明你是那么爱我，为什么还要离开？
不过，你以为你能离开？
翻涌而至的记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忽然，清凌凌的话荡在他耳边，“国公爷你这是怎么了？”
沈劲松这才缓过神来，眼前的黑幕慢慢缩小，直至剩下渺茫的一点，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半晌，看向沈醉墨道，“你准备准备，明日我来接你。”
“好。”
“不过我有个要求，”沈劲松看着于锦道，“必须要治好她！”
“唔……其实……石冬根本没在她身上种什么东西。”
“……”
“而且你能救得了她一次，又如何救不了第二次？”其实我巴不得你去找鬼医，好再让我狠赚一笔。
“……”沈劲松自是说不出口这都是鬼医救治的，含糊道，“这不用你管！”
很快石冬收手立在一旁，于锦虽未曾醒来，但呼吸平稳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沈醉墨稍一抬手，紧紧围着的护卫们如潮水般散开，任沈劲松二人通过。
回屋后，沈醉墨看着六渊手里拎着的人物，小脸一寒，“把他丢到荒山上喂狼！”
沈环半点也没挣扎，只是低声道：“对不起……姐姐。”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的时候就应该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半点不能背叛！”
于锦怎么会知道她一夜不归？六渊七渊的办事能力她是十分信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将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
而这个人，只有沈环。
“我懒得和你说了，”沈醉墨果真一眼也没瞧他，“丢出去吧。”
六渊领命退下。
……
第二天，沈劲松却失约了。
全是因为正午时分，一道圣旨来了。宣旨的公公笑得满脸恭维，“恭喜国公爷，恭喜二小姐！”
陈宜笑得合不拢嘴，忙塞了银子给公公，又给府中下人不少赏赐。
沈醉墨就算是国师的徒弟又怎么样？我的女儿嫁给二皇子苏廷后，以后会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在这里狂妄！
唯有沈思悦掩下眸中的一丝犹疑，跪地谢恩。
半个月的待嫁时间，国公府有太多的需要筹备，沈劲松虽不主管这些事，但应付起各色官员来往，让他已抽不出多余的时间去践约。
被放了鸽子的沈某人要说不在乎，那不可能，要说气，那也还不够火候，也就见着尾巴翘天上去的陈宜，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盘算盘算。
好在陈宜这些天没作出太过分的事，一心筹备沈思悦的嫁妆，当她想起沈思悦曾住过的兰苑里有不少好东西时，趾高气扬地带着家丁就要往院子里闯——被石夏打了出去。
第二次，带着沈劲松要往里面闯——被六渊轰了出去。
第三次，忽悠一帮三教九流之徒想趁人不备偷物品——那些人一去不回。
其实少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她不甘心，如果说前段时间她不得不忍辱偷生的话，现在她是再也憋不下去，恨不得立刻将沈醉墨撕成碎片才泄恨。
－－－－－－题外话－－－－－－
文文大修好了，有两个地方有出路，
一是楠竹出场早，戏份多了，二是陈宜母女还能多蹦跶一段时间…
但是还要等一两天才能全部看到…
032 脸皮真厚
奈何沈劲松再三警告，沈思悦多次劝告，她不得不暂时收了性子，看着兰苑冷哼几声，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府中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府中购置新物，装扮屋舍，休整花草……只有兰苑里的人清闲悠哉。
石夏蹲墙头上观察甚久，向着正架起柴火，烤着烧鸡的沈醉墨道：“小姐，咱们这半个月真的就一直闷在这里？”
沈醉墨拿起刷子蘸了酱汁，来回抹了两遍，“当然不是，可是……”嗅嗅飘出的香味，“你家小姐我心地最是善良，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听过没？”既然那么想嫁给苏廷，那就嫁了吧。
等她嫁出去，再收拾陈宜，岂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苏廷那个人，真的有她们所想的那般好？那日虽然只瞥了几眼，但她一眼就发现了在他眼皮底下的淡淡乌青，加上他步伐之中略有不稳，很明显，这位二皇子可是位留恋烟花的风流之人。
要不是顾皇后这些年帮他善后，暗地里处理了一些他失了兴致后弃之如履的人，怕是他的后院早已被莺莺燕燕塞满了吧。
沈思悦那样的性子，嫁过去后怕是要掀起不少的风波来。
这么有趣的事，她真的不想破坏。至于威胁到她地位一事，她不觉得沈思悦是舍本逐末之人，至少，在沈思悦稳固地位、登上高位前，是决议不会轻易对长生殿中人出手，以至于落下话柄的。
照目前这情况看，沈醉墨脑中突兀地冒出那汪罕有的温泉，还有泡在当中的苏佑，苏廷他到底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啦啦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招呼石夏，“下来吧，烤好了。”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从善如流地接过她递向一边的半只鸡，大咬一口，夸赞道：“烤得真不错。”
“哦哈哈，过奖过奖……”声音一顿，“怎么是你！”
苏佑笑得很无辜，“怎么不会是我？”
劈手上前夺下烤鸡，“我辛辛苦苦烤得！”
“这烤鸡明明是墨儿你递给我的。”苏佑两手一摊，“我还吃了，你确定你还要？”
“要！怎么不要！”
“唉……”苏佑悠悠叹气，转过身去，“这也太小气了……”
“哼，”沈醉墨也不理他，两人背对着好久，才又开口，“这大白天的，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
“……无聊了就随随便便进别人家的院子？”
“嗯，也就这点还让我觉得人生有点乐趣。”侧着头看向她道，“但是翻墙一事毕竟不算什么正派作风，”又往前凑了凑，“要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我又何必来？”
“这么说……”沈醉墨抽抽嘴角，“王爷你的意思是，这都怪我？！”
“正解。”坦然地伸手，“给我烤鸡。”
“……王爷您脸皮真厚。”她以为她的脸皮就已经很厚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发现了一个比她脸皮更厚的！
传言中最为端庄，最为冷漠的两人如今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地啃着烤鸡，只是一个啃得略粗犷，一个啃得略优雅……
不远处，夏松见着主子的尊荣，一个没忍住打了个趔趄。
石冬鄙视地看着他，少见多怪！
－－－－－－题外话－－－－－－
大修完毕，除了14章还有些问题，别的都好了……
修好后，全文多了五千字……
033 固执的心
填饱肚子后，沈醉墨瞟了一眼某厚脸皮男，“我说王爷，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打算赖在我这儿不走了？”
苏佑以手托腮，笑嘻嘻答，“你这儿这么宽敞，多我一个不多，是不？”闲着的那只手向上方招了招，“夏松。”
顶着石夏六渊等人灼热目光，硬着头皮从藏身处出来的夏松恭敬问，“主子有何吩咐？”
“本王瞧着这院子不错，想在这里安顿一些时日。”
夏松愣了愣，还是抱拳应了，“属下这就去准备。”
沈醉墨先是默默了一会，而后转念一想，这事也未尝不可，刚巧给她提供了机会去挖掘挖掘苏佑身上香气的秘密，师父教导过她是淑女，不能去做那有违风尚之事，但是，人主动黏上来赶也赶不走，可就不能怪她了。
苏佑打量着她，片刻，换了一只手托腮，“在想什么？”
“在想你留在这里可以，但是吃穿住行，这些费用怎么算？”
“自然是墨儿你怎么说我怎么认。”苏佑丝毫没有被打劫的不满，配合道，“反正我的也是你的。”
沈醉墨抚额，“你脑子里到底哪根筋不对了？”她活这么年还是第一次见着把自己银子巴巴往别人怀里塞的，她平素是爱财没错，但是这财来得太容易，让她陡然产生一种拿人手短的错觉，直觉地想给面前人好好诊治下。
“要是你真觉得过意不去，不若我们出去逛逛？”
沈醉墨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这次出府容易了很多，戴了面具掩了样貌，换了男装，由苏佑带着近乎是悄无声息地离了国公府。
二人暂时掩在城中一棵茂密的大树上等着石夏等人跟上时，沈醉墨以手搭眼，感慨，“你这轻功好得有些变态啊……小时候是不是老被人追着打？”就像她一样，修习轻功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犯了事好逃跑，不然怎么能躲过被她下了巴豆的二师兄、被她扒光了药草的三师兄那愤怒的追杀？
苏佑哈哈一笑，“说的不错。”
沈醉墨接着感慨，“这国公府的护卫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几个大活人出府都没人发现？”
“也许是忙着给他女儿准备嫁妆，疏忽了吧，况且……”他的语气略冷淡了点道，“我不想让他发现，他就自然发现不了。”
“嗯，”沈醉墨并不质疑苏佑的能力，她目前在认可能力后，对他的背后势力到底是什么情况表示怀疑罢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可能性？比如，他派了人手去我母亲那里？”
“墨儿，”树叶沙沙作响，有斑驳的阳光蹦进她的眸中，显得那双眼晦暗不明，“你当真不必试探我。”更不必怀疑我是与国公爷做了什么交易故意缠着你，或者是为了帮高位者掩盖秘密而刻意去做了一些事。
“只是觉得身边多了一批人，敌友不明，还盯得太紧，让我很不舒服呢。”
“……我知道了。我会将他们撤回。”有风刮过，卷起她今日披散着的发丝，他的手抬了抬，想替她整整有些凌乱的发，终究还是放下了。
她，她的心，还是那样的固执呢。
034 撞上某货
等后面的人跟上后，沈醉墨哀怨地看着某王爷，“我说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左手扯下他的玉爪，“你那手能不能别搭在我肩膀上？”
苏佑满脸不解，“不知沈兄为何如此见外？”
“王爷您如此姿色与我走在一起，对比太过明显……”看看了周围小姑娘们投来的嫉恨眼神，“没看见她们都要吃了我吗？”
那一个个眼冒绿光的姑娘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对付一个行，两个行，三个也成，但是对付一群情绪激动、手无寸铁的平民恐怕就……
明明都是易容，她是戴了一相貌极为普通的面具，而某男只是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瓷瓶，指尖沾了当中液体，在眼角眉梢，唇角上稍勾勒几下，便将那姿色掩去了七分，但，剩下的那三分也已经是出众到人神共愤了。
“沈兄……”苏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吃了的。”
“你！”直接抓下他的手，顺带着轻轻一扭，“要是再靠过来小心我废了你的手！”
“沈兄，我觉得……”苏佑也不着急抽回手，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建议道：“我们逃吧？”
“……”愣了下，“为……”后面的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破空声传来，苏佑将她稍稍往怀里一带，就见一枚鸡蛋擦着她的脸颊飞了出去……伴随着某个高亢的女声，“不许伤害他！”
沈醉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扭着苏佑手腕的手上，讪讪道：“不，不，姑娘想必误会了……”
不料她的话激起了另一个围观姑娘的怒火，“都是男子之身，不顾廉耻勾引了公子，这就罢了，如今还想伤害公子，我绝不饶你！”一棵不知道放了多久，带着臭味的烂菜飞了过来，“姐妹们！打死她！”
……场面失控。
她们不过五人，再如何也躲不过密集的攻击……石夏捏着鞭子忍到极致，终究没有出手，阴沉着脸跟在主子后面狼狈出逃。
因她们易容在外，为了不让行踪引起格外的注意，甚至都不能明目张胆使用轻功一类。
一时间京都的大街小巷如土匪扫荡过般狼藉一片。
沈醉墨咬牙，这些猛于虎、胜于狼的真的是大师兄口中最为贤淑最为恬静的京都闺秀们么？！是么？！这样子，得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男人！
虽说大诚与有桑二国都是开国皇帝创立，但两国风气有很大不同，在大诚，女子并不能轻易抛头露面，不能从政，更没有继承权，但有桑，女子地位颇高，能从政为官，有继承权，历史上也不乏女帝……今天这一幕要是发生在有桑，还可以理解，但发生在大诚，着实让她费解！
好不容易甩离了后面那群人，他们几人也被逼进一死胡同，沈醉墨瞧瞧那座墙，又看看四周无人，几人运气准备飞过去，突然，她身子一歪，被苏佑拉进怀抱，身旁的石夏觉得有股气息将她向右侧推了推，她还没想明白，就听——
“砰！”
“轰！”
035 霸王苏天
石夏被撞得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她稳住身形，抬眼望了望，并没瞧见什么异常，抬脚一踩－－咦？这地怎么这么软？
“哇呜哇呜！非礼啊！”凌厉的哭闹声从身下发出，石夏蹦到一旁，见一身着白衣的人灰头土脸趴在地上，背部衣服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他双腿狂蹬，两手握成拳，正在死命地捶着地。
那人颇为艰难的仰起头，哭得泪花带雨的小脸蛋上沾满灰尘，控诉道：“你坏人，坏人！”
石夏原本有些发晕的脑子被他吵得更加昏沉，干脆理也不理，抬脚就走，刚迈出步子就被一手拽住了衣衫下摆。
她眸光微冷，一抬手寒光一闪将衣衫下摆齐齐切下，郑重道：“滚开，别来烦我。”
那人看着手中半截衣衫，瞠目结舌半响，见那女子迎风走出去，半眼也没瞧她，愣了愣，手脚并用蹭蹭蹭地又向前窜去，依旧是爬在地上，伸手，握住了那前行的脚踝。
沈醉墨刚要给他善意的劝告，一节修长的手指就轻轻按上了她的唇，“嘘——”
而石夏一张脸在五彩变幻后成功定格在黑色上，本来因为被人追赶憋了的一肚子火，彻底发泄了出来。
于是，白衣人的小脸蛋上被头也没回的石夏蹬了一脚，还好他躲得快，不然鼻子可就遭殃了。
白衣人爆起，抚着左脸颊的一片青肿，怒道：“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石夏一边默念我管你是谁呢，一边继续向沈醉墨走去，“小姐，别理这疯子，我们走。”
被忽略的白衣人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又怕被反踹，双目中喷射出灼热的光扫视着面前人的后背，跟在她后面走着，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复仇。
倒是沈醉墨，笑了笑，虽然这人年岁尚小，但五官稚嫩却不失精致，安在颇惹人疼惜的娃娃脸上，很是惹人怜惜，走上前去捏了把他的脸蛋，笑道：“小弟弟。”
小弟弟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怒道：“别叫我小弟弟，小爷不小！”
“哦？”沈醉墨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都小爷了，还不小呢，你怎么不叫大爷呢？”
“你！”小弟弟被激得一口气没连上来了，卡着脖子顺着气，半响，“小爷，小爷，要抄你全家！”
“抄！”沈醉墨一摊手，“随便抄￣不过，你认识我？”
“小爷我……”小弟弟眼眶中竟包了泪珠，看向她身旁的苏佑，“大哥，她欺负我……”
“小天，”苏佑一本正经地憋着笑，“你今天这唱的是哪出？”
大哥？小天？沈醉墨脑子转了转，回过神来，原来这人就是皇五子苏天。
自幼因体弱和生辰八字等原因被安置在宫外放养，苏佑封王出宫自立府邸后，将苏天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也许是少了礼仪规范的束缚，这苏天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整日在京中胡作非为，吃喝玩乐－－当然是不给钱的。连带着无数商家看见他的背影就风一般关门歇业，待他走后再开门。除此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捉弄人欺负人，传言中他长着一张至纯至美至有伪装性的娃娃脸蛋，常常出入艺楼小馆，最喜欢的事有两件，第一给自己脖子后面插根草，卖自己葬人，除了他老子老娘没被葬过，其余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都被葬过了；第二给自己打扮得漂亮喜人，趾高气昂进去，高等卖身旗号坐等底下人竞价，本王在这，底下的通通不许走，快快报上价来－－当然结果是，卷了银子就跑路。
一天天乐此不疲，被骗过的人多不胜数，无奈之下，只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故人送外号，小霸王。
036 苏天（二）
小霸王今天被气得不轻，也被打击得不轻。
正常人见着他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不都是怜惜呵护么－－她不是，她鄙视地看了一眼。
正常人见着他白皙如藕的手牵着衣衫时，不都是嘘寒问暖么－－她不是，她把衣衫裁给了他。
正常人见着他极其虚弱奄奄一息模样时，不都是愧疚难当么－－她不是，她居然蹬了他的脸一脚。
要不是他反应快，避开重点部位，他的这张童真无害的脸就要被毁了！
石夏好整以暇地瞅着苏天眸中火气，变本加厉地跟着沈醉墨的脚步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小弟弟，你不抄家我们就走了。”
苏天思绪被掐断，近乎是条件反射地吼回去，“小爷我都十三了！”
一句话逗得沈醉墨又生出几分兴趣，将苏佑扯过来，指着他的脸谆谆教诲，“你大哥十三岁时长得可是你这副模样？依我看啊，你哪怕是长到二十岁，也摆脱不了这张娃娃脸。”
被无辜拖下水的苏佑咳了两声，“咳咳，小天，其实年轻很不错。”
沈醉墨再次无情打击，“那不是年轻，是小。”
一天之内被实话冲击太多，以致无法正常思考的苏天“啊……”了半天没冒出零星半点辩解的话，词穷的他委屈地蹲一边掉金豆豆，一边哭，一边碎碎念，“明明母妃告诉我这长相是很好的……呜呜呜，一定是坏女人骗我……呜呜呜……”
半晌见没人安慰他，目光落在苏佑身上，大声嚎哭，“呜呜，大哥不要我了，大哥被坏女人拐跑了！”
苏佑却敛了神色，颇为郑重道：“小天，以后你可要改口叫大嫂了，至于那位姑娘，”指了指眸中喷火的石夏，“你便叫她姐姐吧。”
沈醉墨嘴角一抽，“别乱说！”脑中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遂皮笑肉不笑道，“我说小天，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她的易容术十分高明，加上这些年常有扮装为男子的时候，对易容后的身形、嗓音的相应变化早就十分熟稔，平常人根本就不会察觉到她其实是女子，比如刚才在大街上那群姑娘，人数众多，眼眸雪亮，却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她的话刚问出口，便瞧见苏天的眼神闪躲了下，石夏是属于一点即透的类型，上前捉了他的手，极快拉过，嗅了嗅，“手上有烂菜味道。”
苏天挣脱她，两手绞在一起揉搓着，“你，你不要乱说！那菜不是我扔的……”话没说完，就看向周围一圈人神色各异地瞧着他……
沈醉墨惋惜地摇头，这孩子，真实诚……石夏不怀好意勾起嘴角，原来刚才那一幕都是你煽风点火的，哼哼，绝不能放过你！她阴森森笑着，往前迈出一步……苏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步前，一步退……直到，背部抵着墙，无路可退了。
苏佑抬头，如水清眸求助式地望着苏佑，“大哥你救我……”
苏佑极有默契地抬头望着乌云天，“今天这天气不错，你看这天空，这云……”
苏天顶着一脑门冷汗，“大哥你没事吧……”
苏佑低头看向石板地，“这草，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苏天再也憋不住，“大哥你怎么了？你还是我的大哥吗？！”
苏佑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将沈醉墨圈走，留下石夏与苏天好好聊聊天……
沈醉墨已经走了好远，但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噼里啪啦混乱声和时不时带着凄厉的惨叫声……
包括“你别过来！啊啊啊！别揪小爷耳朵！你个坏女人！……”的最初的挣扎和“啊啊啊啊……痛啊呜呜，痛，来人啊！救我啊！”之后的呼救，以及“大哥，大哥你别走啊……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呜呜，我只是看你不回府不陪我了有些生气，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这样的痛苦的领悟与忏悔……
037 苏天（三）
沈醉墨听着身后的动静，又看看平常神色的苏佑，半响，指着他大笑，“你这个大哥当得真是……哈哈哈……”
苏佑摊手道：“那烂菜味道可真不好闻。”
沈醉墨憋了会，没憋住，想象着苏天如今的模样，又是一阵大笑，“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苏佑做沉思状，“不过以后都会是一家人，你这个做大嫂的……”
沈醉墨一脚踹过去，“大你个头啊大！”
约莫小半个时辰，石夏才拎着哭得泪花带雨的苏天跟上他们的步子，只见那玲珑剔透的小人现在蜷缩成小团，见着苏佑大呼，“大哥，大哥！”
他的白衣上沾满灰尘，咬了石夏手一口后趁机挣脱石夏，边嚎边往他们这儿冲，目标自然是苏佑那让他无比想念的温暖的红色的怀抱——
而苏佑看到一披散头发，脸颊青肿一块，眼睛通红，脸蛋上泪迹斑斑，鼻尖泛着残留的疑似鼻涕没擦干的亮光的物体向自己撞来时，果断地身子一闪。
在已然跃起失去重心的苏天今日就要和大地再次亲密接触的关键时刻——忠仆夏松灵敏机智地接住了他。
任凭他又委屈地哭嚎几声，边嚎边把眼泪鼻涕通通抹在他肩头衣服上，抽抽噎噎道：“大哥，我真的，真的错了，不要不理小天好不好，呜呜……”
夏松见主子不理他，自己干干陪笑道：“五爷，您这是怎么了？”
苏天悲愤地抹抹鼻子，人挂在魁梧的夏松身上，头却扭向苏佑处，“大哥，你好多天没陪小天了，小天不开心，这才偷偷跟着你，大哥，要是你不喜欢我捉弄她……”下巴抬了抬，转向看戏看得很舒心的沈醉墨身上，“大不了下次我不捉弄她了……虽然我很不喜欢她！”
夏松瞧了瞧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五爷，说归说，能不能别掐属下？”
苏天白他一眼，“闭嘴！”
夏松生受了那白眼，装傻问：“敢问十爷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狼狈……？”
显然刚才的一幕让苏天难以开口，他皱着眉头、捏着拳头想了半天，又回到主题上，“大哥，原谅我好不好？”
“小天，”刚刚一直没做声的苏佑却掏出一方帕子走上前来，替他擦着满脸的灰尘与泪水，语气柔和，“我护你爱你怜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是，小天，你看着她，”空着的那手拉过沈醉墨，“此生我不许你再伤她，玩笑也不可以。”
许是很少见到苏佑这般认真的表情，和听起来温柔却坚定有力的话，苏天愣住了。
沈醉墨快步往后退去，一手抚额，惆怅道：“你们兄弟俩的事自己解决，别扯上我，”说着说着想起来好像今天这事和自己有关，改了口继续道，“别整天说这些话，误导小孩子。”
苏佑一点点把苏天的脸蛋擦干净，又替他理了理发丝，将小人抱在怀中，“小天，我的话你可记下了？”
苏天眼中迷蒙渐渐消失，点头，“大哥，我记住了。”
这幅兄友弟恭图不管从哪里看都十分温馨，还带了点感人，沈醉墨心中温热，转过身去。
此时他们正在京都城一座名为若水阁的茶楼中，她这一转头，视线扫过门外，墙角处，脸色忽然一变，拔腿追了出去……
038 玉佩
他们原本身在若水阁二楼的厢房中，窗边帘幔微卷，沈醉墨干脆利落地撩开帘幕，拍开轩窗，身形一闪飘了下去。
于是刚巧经过楼下的几名路人瞧着几抹各色身影接连蹭蹭蹭地从半空中落下，又嗖嗖嗖地消失不见，目瞪口呆地揉着眼睛。
不过沈醉墨起步快，止步止得更快，不过是墙壁拐弯转角处，银浪滔滔的柳江旁。
没来得刹车的石夏嘣地一下撞着她的后背，还没来得及揉揉鼻子，背后又是几次撞击所带来的闷哼声。
石冬把自己从人串中挪了出来，担忧问，“小姐，怎么了？”
得不到回应的她顺着沈醉墨的视线往前瞧去，看了一眼后垂下眸子，安静地退回到人串中——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看到吧。
石夏疑惑地瞅着石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往远处瞧去——那人……唔，好像有点像……？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醉墨又动了，快步上前，追上几道身形后，哑着嗓子道：“这位兄台且等等……”
前方一人回过头来，青衫白带的简单装束，发丝随着转身飘荡，一张脸清爽干净，“兄台，怎么了？”
“兄台，你可是丢了什么物件？”摊开手，掌心卧着一枚碧绿玉佩。
男子还未说什么，同行的娇俏女子却耐不住了，忙凑过来打量着玉佩，“咦……这个……”
沈醉墨的视线牢牢锁着男子，语气坚定，“兄台，这是你的。”
“是啊！”打量了半晌的女子突然肯定道，“表哥，这是你的！是姑母留给表哥的！我小时候见你带过！”伸手就要抓过物件，“表哥，幸好没弄丢！”
沈醉墨却握了手，手臂一抬，避开女子的手。
女子顿时炸毛，“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私下贪了不成？”目光在沈醉墨周身上扫了扫，身子向前逼近一步，“我警告你，快还过来！”
“姑娘，”沈醉墨嗓音低沉，“我是在同这位公子说话，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你……！”女子勃然大怒，一个巴掌就煽过来，“知不知道我是谁？！”
“清清！”一直没说话的男子架住她的手，往右侧带了带，“住手！”
“可是表哥……”清清委屈道，“我这是为表哥好，那明明是表哥的……”
“这位兄台，”男子打断她的诉说，终于对上了沈醉墨的目光，极快地道，“你认错了，这并不是我的。”
随即圈了女子的肩膀，转身离开。女子似乎还是十分不甘心，正扭着身子嘟囔着什么，男子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就见女子安分下来，捂着嘴巴吃吃笑了。
习武者耳力极佳，在场几人皆是听到了男子的话，包括刻意夹着苏天隐在拐角处没有直接出场的苏佑。
那句话是，“清清，你真认错了，我何时骗过你？更何况我们都要成亲了。”
沈醉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个人她肯定没有认错，那个人就是顾一凡，可是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右手捏紧，掌中的玉佩硌得掌心微微地痛，她谁也不理，闷头就要离开，在经过苏佑身旁时，右臂却被他握住了。
他的手极温暖，吐出的话却让沈醉墨火冒三丈，“那么好的玉佩，被你捏坏就太可惜了。”
沈醉墨磨牙，“你滚一边去！”走了两步回头吼道，“其实你刚刚不出手，那个女人也打不到我的！”又走了两步再次吼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心！”再走几句，咆哮，“你特么说几句话安慰安慰人会死啊！”
刚刚在那名女子手扬起的瞬间，一枚小石子就已经朝着她的手腕处飞来，力道之大，让沈醉墨觉得，怕是打穿她的手腕也不是不能的——而顾一凡那看起来拉架的动作，恰恰救了那女子。
一凡……顾一凡……三年前，你赠我这玉佩让我等你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日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039 要人（求收！）
不自觉步子越走越快，后面默默跟着一批人，前方不知何时静静洒了豌豆几粒，沈醉墨一脚踏上去，忒没出息地倒地，后脑砰地一下砸在石板地上，摔得闷哼一声，头昏眼花爬起来，指着某几个好整以暇的人道，“你们怎么都不来扶扶我？！”
石冬石夏忙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她，低喃，“小姐……”不是她们不想上前，而是根本就没料到沈醉墨会一时不查失了平衡，毕竟，她反应力一直是相当敏锐的。
“哎哟哎哟……”沈醉墨伤感道，“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忽闻一股暖香，她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此刻像是在摸小动物脑袋一样，轻放在她头上的那手是属于谁的，“王爷，你在逗猫呢？”
“是啊，”苏佑顺从她的心意，轻抚两下，“可还疼？”
沈醉墨被他摸得汗毛倒竖，诚实答，“不疼了。”
却发觉他的手沿着后背轻点某处，又立刻放下，“那这里呢，疼么？”
“……”那是心脏的位置，她心中一疼，顿时明白了他话中本意，嗤笑答，“疼个屁。”
“嗯，墨儿，没事的话，”苏( 独宠之狂妃不好惹 http://www.xlawen.org/kan/4333/ )
“你，你做了什么？”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指着沈醉墨质问。但他没有发现，自己一贯自信沉稳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因无法掌握世事而催生出的暴躁与无力。
“父亲，您在说什么？”沈醉墨毫不客气地指回去，“您怎么把您最敬爱的祖奶奶丢到地上去了？”指尖往下移了移，“您看，祖奶奶人都醒了呢。”
于锦果然被摔醒了，如今正哼哼唧唧着，揉着摔痛的腰部，睁开昏花的双眼看着他。
沈劲松一惊，收回注视，将于锦抱起，却见她双目瞪大，黯淡无光，像是失明了一般。
“啊，是，是松儿吗？”于锦急忙问道，手在半空中划了一下，“我，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沈醉墨！”此情此景，沈劲松立马反应过来，怒气冲冲道，“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害她？”
“此言差矣，”沈醉墨撇了撇嘴，无辜地摊开双手，“天地为证，我可什么都没做。石冬，你说是么？”
“是啊，”石冬情景重现，“刚刚明明是国公爷您兽心大发，哦，不，是心智错乱，将老夫人重重摔了出去。”
石夏拿着不知从何处弄过来的一团棉被生动形象地将这一幕重演了一番，最后做了总结陈词，“这地上崎岖不平，根据我的经验来分析，刚刚老夫人是摔到头部了，国公爷，您这样抱着可不好，还是快放下来让石冬把把脉。”
沈醉墨狂点头，“是的，老爷，您若不信，我也没法了。”
怀中刚才还能喃喃轻语地于锦突然口吐白沫，抽搐起来。
石冬一副不忍卒视的模样，“唉，医者仁心啊医者仁心，国公爷，您再不让我救她，恐怕就来不及了。”语气一转，立马换上另一副面孔，“可是……国公爷，你若不给小姐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救的哦。”
见周围仍被铜墙铁壁地围着根本出不去，沈劲松一扯嘴角，此时，他哪有不明白，指望用言语软化她的做法根本是行不通的，眸中满是阴厉道，“沈醉墨。我知道你是想见你母亲！不过若是你不能解了种在老夫人身上的蛊，就别怪我！”
“哎呀呀，”沈醉墨像是料准了他的话，“老爷的意思是一命换一命？这买卖看起来不错，嗯，可以考虑，那就烦劳您把你怀里那人搁下来吧。”
石冬准确地将于锦翻过身来，找到她后脑处的伤口，迅速做了处理。
而沈劲松整个过程中只把重心放在了面前的这个大女儿身上，见她巧笑倩兮，躲着逐渐毒辣的日头，摇了摇手中稠扇，轻描淡写地回他一个眼神。
有风轻轻荡过，扫起她两鬓间的碎发，她略伸手抚了抚，再次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眸格外清丽明亮，他原是满含着戒备的观察，竟在不知不觉中被她的一举一动所牵制，在她身上，渐渐浮现出了另一个影子。
“国公爷，我瞧上你了，你娶我可好？”
“我爱你恋你守你护你，你可愿也这样待我？”
“我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你，你为何都不愿回头看看我？”
“沈劲松，三个月之内，你若爱上我，就告诉我，若还没有，我自请离开，从此，你我两不相干。”
……
031 圣旨赐婚
“不——”沈劲松头痛欲裂，看着那抹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不由自主嘶吼道，“不要走——”
明明已经舍不得了，为什么还要走？明明你是那么爱我，为什么还要离开？
不过，你以为你能离开？
翻涌而至的记忆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忽然，清凌凌的话荡在他耳边，“国公爷你这是怎么了？”
沈劲松这才缓过神来，眼前的黑幕慢慢缩小，直至剩下渺茫的一点，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半晌，看向沈醉墨道，“你准备准备，明日我来接你。”
“好。”
“不过我有个要求，”沈劲松看着于锦道，“必须要治好她！”
“唔……其实……石冬根本没在她身上种什么东西。”
“……”
“而且你能救得了她一次，又如何救不了第二次？”其实我巴不得你去找鬼医，好再让我狠赚一笔。
“……”沈劲松自是说不出口这都是鬼医救治的，含糊道，“这不用你管！”
很快石冬收手立在一旁，于锦虽未曾醒来，但呼吸平稳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沈醉墨稍一抬手，紧紧围着的护卫们如潮水般散开，任沈劲松二人通过。
回屋后，沈醉墨看着六渊手里拎着的人物，小脸一寒，“把他丢到荒山上喂狼！”
沈环半点也没挣扎，只是低声道：“对不起……姐姐。”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把我的行踪透露出去的时候就应该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半点不能背叛！”
于锦怎么会知道她一夜不归？六渊七渊的办事能力她是十分信任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将这个消息泄露了出去。
而这个人，只有沈环。
“我懒得和你说了，”沈醉墨果真一眼也没瞧他，“丢出去吧。”
六渊领命退下。
……
第二天，沈劲松却失约了。
全是因为正午时分，一道圣旨来了。宣旨的公公笑得满脸恭维，“恭喜国公爷，恭喜二小姐！”
陈宜笑得合不拢嘴，忙塞了银子给公公，又给府中下人不少赏赐。
沈醉墨就算是国师的徒弟又怎么样？我的女儿嫁给二皇子苏廷后，以后会是太子妃，甚至是皇后，到时候，看你还有什么资本在这里狂妄！
唯有沈思悦掩下眸中的一丝犹疑，跪地谢恩。
半个月的待嫁时间，国公府有太多的需要筹备，沈劲松虽不主管这些事，但应付起各色官员来往，让他已抽不出多余的时间去践约。
被放了鸽子的沈某人要说不在乎，那不可能，要说气，那也还不够火候，也就见着尾巴翘天上去的陈宜，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盘算盘算。
好在陈宜这些天没作出太过分的事，一心筹备沈思悦的嫁妆，当她想起沈思悦曾住过的兰苑里有不少好东西时，趾高气扬地带着家丁就要往院子里闯——被石夏打了出去。
第二次，带着沈劲松要往里面闯——被六渊轰了出去。
第三次，忽悠一帮三教九流之徒想趁人不备偷物品——那些人一去不回。
其实少了这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就是她不甘心，如果说前段时间她不得不忍辱偷生的话，现在她是再也憋不下去，恨不得立刻将沈醉墨撕成碎片才泄恨。
－－－－－－题外话－－－－－－
文文大修好了，有两个地方有出路，
一是楠竹出场早，戏份多了，二是陈宜母女还能多蹦跶一段时间…
但是还要等一两天才能全部看到…
032 脸皮真厚
奈何沈劲松再三警告，沈思悦多次劝告，她不得不暂时收了性子，看着兰苑冷哼几声，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府中人人忙得不可开交，府中购置新物，装扮屋舍，休整花草……只有兰苑里的人清闲悠哉。
石夏蹲墙头上观察甚久，向着正架起柴火，烤着烧鸡的沈醉墨道：“小姐，咱们这半个月真的就一直闷在这里？”
沈醉墨拿起刷子蘸了酱汁，来回抹了两遍，“当然不是，可是……”嗅嗅飘出的香味，“你家小姐我心地最是善良，宁拆一座庙不破一桩婚，听过没？”既然那么想嫁给苏廷，那就嫁了吧。
等她嫁出去，再收拾陈宜，岂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苏廷那个人，真的有她们所想的那般好？那日虽然只瞥了几眼，但她一眼就发现了在他眼皮底下的淡淡乌青，加上他步伐之中略有不稳，很明显，这位二皇子可是位留恋烟花的风流之人。
要不是顾皇后这些年帮他善后，暗地里处理了一些他失了兴致后弃之如履的人，怕是他的后院早已被莺莺燕燕塞满了吧。
沈思悦那样的性子，嫁过去后怕是要掀起不少的风波来。
这么有趣的事，她真的不想破坏。至于威胁到她地位一事，她不觉得沈思悦是舍本逐末之人，至少，在沈思悦稳固地位、登上高位前，是决议不会轻易对长生殿中人出手，以至于落下话柄的。
照目前这情况看，沈醉墨脑中突兀地冒出那汪罕有的温泉，还有泡在当中的苏佑，苏廷他到底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是个大大的未知数。
“啦啦啦……”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招呼石夏，“下来吧，烤好了。”
一只白皙的手伸过，从善如流地接过她递向一边的半只鸡，大咬一口，夸赞道：“烤得真不错。”
“哦哈哈，过奖过奖……”声音一顿，“怎么是你！”
苏佑笑得很无辜，“怎么不会是我？”
劈手上前夺下烤鸡，“我辛辛苦苦烤得！”
“这烤鸡明明是墨儿你递给我的。”苏佑两手一摊，“我还吃了，你确定你还要？”
“要！怎么不要！”
“唉……”苏佑悠悠叹气，转过身去，“这也太小气了……”
“哼，”沈醉墨也不理他，两人背对着好久，才又开口，“这大白天的，你来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无聊了……”
“……无聊了就随随便便进别人家的院子？”
“嗯，也就这点还让我觉得人生有点乐趣。”侧着头看向她道，“但是翻墙一事毕竟不算什么正派作风，”又往前凑了凑，“要不是因为你在这里，我又何必来？”
“这么说……”沈醉墨抽抽嘴角，“王爷你的意思是，这都怪我？！”
“正解。”坦然地伸手，“给我烤鸡。”
“……王爷您脸皮真厚。”她以为她的脸皮就已经很厚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发现了一个比她脸皮更厚的！
传言中最为端庄，最为冷漠的两人如今面对面坐着相对无言地啃着烤鸡，只是一个啃得略粗犷，一个啃得略优雅……
不远处，夏松见着主子的尊荣，一个没忍住打了个趔趄。
石冬鄙视地看着他，少见多怪！
－－－－－－题外话－－－－－－
大修完毕，除了14章还有些问题，别的都好了……
修好后，全文多了五千字……
033 固执的心
填饱肚子后，沈醉墨瞟了一眼某厚脸皮男，“我说王爷，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还打算赖在我这儿不走了？”
苏佑以手托腮，笑嘻嘻答，“你这儿这么宽敞，多我一个不多，是不？”闲着的那只手向上方招了招，“夏松。”
顶着石夏六渊等人灼热目光，硬着头皮从藏身处出来的夏松恭敬问，“主子有何吩咐？”
“本王瞧着这院子不错，想在这里安顿一些时日。”
夏松愣了愣，还是抱拳应了，“属下这就去准备。”
沈醉墨先是默默了一会，而后转念一想，这事也未尝不可，刚巧给她提供了机会去挖掘挖掘苏佑身上香气的秘密，师父教导过她是淑女，不能去做那有违风尚之事，但是，人主动黏上来赶也赶不走，可就不能怪她了。
苏佑打量着她，片刻，换了一只手托腮，“在想什么？”
“在想你留在这里可以，但是吃穿住行，这些费用怎么算？”
“自然是墨儿你怎么说我怎么认。”苏佑丝毫没有被打劫的不满，配合道，“反正我的也是你的。”
沈醉墨抚额，“你脑子里到底哪根筋不对了？”她活这么年还是第一次见着把自己银子巴巴往别人怀里塞的，她平素是爱财没错，但是这财来得太容易，让她陡然产生一种拿人手短的错觉，直觉地想给面前人好好诊治下。
“要是你真觉得过意不去，不若我们出去逛逛？”
沈醉墨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这次出府容易了很多，戴了面具掩了样貌，换了男装，由苏佑带着近乎是悄无声息地离了国公府。
二人暂时掩在城中一棵茂密的大树上等着石夏等人跟上时，沈醉墨以手搭眼，感慨，“你这轻功好得有些变态啊……小时候是不是老被人追着打？”就像她一样，修习轻功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犯了事好逃跑，不然怎么能躲过被她下了巴豆的二师兄、被她扒光了药草的三师兄那愤怒的追杀？
苏佑哈哈一笑，“说的不错。”
沈醉墨接着感慨，“这国公府的护卫怎么如此不堪一击？几个大活人出府都没人发现？”
“也许是忙着给他女儿准备嫁妆，疏忽了吧，况且……”他的语气略冷淡了点道，“我不想让他发现，他就自然发现不了。”
“嗯，”沈醉墨并不质疑苏佑的能力，她目前在认可能力后，对他的背后势力到底是什么情况表示怀疑罢了，“我总觉得还有别的可能性？比如，他派了人手去我母亲那里？”
“墨儿，”树叶沙沙作响，有斑驳的阳光蹦进她的眸中，显得那双眼晦暗不明，“你当真不必试探我。”更不必怀疑我是与国公爷做了什么交易故意缠着你，或者是为了帮高位者掩盖秘密而刻意去做了一些事。
“只是觉得身边多了一批人，敌友不明，还盯得太紧，让我很不舒服呢。”
“……我知道了。我会将他们撤回。”有风刮过，卷起她今日披散着的发丝，他的手抬了抬，想替她整整有些凌乱的发，终究还是放下了。
她，她的心，还是那样的固执呢。
034 撞上某货
等后面的人跟上后，沈醉墨哀怨地看着某王爷，“我说您能不能离我远一点？”左手扯下他的玉爪，“你那手能不能别搭在我肩膀上？”
苏佑满脸不解，“不知沈兄为何如此见外？”
“王爷您如此姿色与我走在一起，对比太过明显……”看看了周围小姑娘们投来的嫉恨眼神，“没看见她们都要吃了我吗？”
那一个个眼冒绿光的姑娘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对付一个行，两个行，三个也成，但是对付一群情绪激动、手无寸铁的平民恐怕就……
明明都是易容，她是戴了一相貌极为普通的面具，而某男只是不知从哪里取出一瓷瓶，指尖沾了当中液体，在眼角眉梢，唇角上稍勾勒几下，便将那姿色掩去了七分，但，剩下的那三分也已经是出众到人神共愤了。
“沈兄……”苏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吃了的。”
“你！”直接抓下他的手，顺带着轻轻一扭，“要是再靠过来小心我废了你的手！”
“沈兄，我觉得……”苏佑也不着急抽回手，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她，建议道：“我们逃吧？”
“……”愣了下，“为……”后面的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听破空声传来，苏佑将她稍稍往怀里一带，就见一枚鸡蛋擦着她的脸颊飞了出去……伴随着某个高亢的女声，“不许伤害他！”
沈醉墨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扭着苏佑手腕的手上，讪讪道：“不，不，姑娘想必误会了……”
不料她的话激起了另一个围观姑娘的怒火，“都是男子之身，不顾廉耻勾引了公子，这就罢了，如今还想伤害公子，我绝不饶你！”一棵不知道放了多久，带着臭味的烂菜飞了过来，“姐妹们！打死她！”
……场面失控。
她们不过五人，再如何也躲不过密集的攻击……石夏捏着鞭子忍到极致，终究没有出手，阴沉着脸跟在主子后面狼狈出逃。
因她们易容在外，为了不让行踪引起格外的注意，甚至都不能明目张胆使用轻功一类。
一时间京都的大街小巷如土匪扫荡过般狼藉一片。
沈醉墨咬牙，这些猛于虎、胜于狼的真的是大师兄口中最为贤淑最为恬静的京都闺秀们么？！是么？！这样子，得是多少年没有见过男人！
虽说大诚与有桑二国都是开国皇帝创立，但两国风气有很大不同，在大诚，女子并不能轻易抛头露面，不能从政，更没有继承权，但有桑，女子地位颇高，能从政为官，有继承权，历史上也不乏女帝……今天这一幕要是发生在有桑，还可以理解，但发生在大诚，着实让她费解！
好不容易甩离了后面那群人，他们几人也被逼进一死胡同，沈醉墨瞧瞧那座墙，又看看四周无人，几人运气准备飞过去，突然，她身子一歪，被苏佑拉进怀抱，身旁的石夏觉得有股气息将她向右侧推了推，她还没想明白，就听——
“砰！”
“轰！”
035 霸王苏天
石夏被撞得头晕眼花，差点栽倒在地，她稳住身形，抬眼望了望，并没瞧见什么异常，抬脚一踩－－咦？这地怎么这么软？
“哇呜哇呜！非礼啊！”凌厉的哭闹声从身下发出，石夏蹦到一旁，见一身着白衣的人灰头土脸趴在地上，背部衣服上有两个清晰的脚印，他双腿狂蹬，两手握成拳，正在死命地捶着地。
那人颇为艰难的仰起头，哭得泪花带雨的小脸蛋上沾满灰尘，控诉道：“你坏人，坏人！”
石夏原本有些发晕的脑子被他吵得更加昏沉，干脆理也不理，抬脚就走，刚迈出步子就被一手拽住了衣衫下摆。
她眸光微冷，一抬手寒光一闪将衣衫下摆齐齐切下，郑重道：“滚开，别来烦我。”
那人看着手中半截衣衫，瞠目结舌半响，见那女子迎风走出去，半眼也没瞧她，愣了愣，手脚并用蹭蹭蹭地又向前窜去，依旧是爬在地上，伸手，握住了那前行的脚踝。
沈醉墨刚要给他善意的劝告，一节修长的手指就轻轻按上了她的唇，“嘘——”
而石夏一张脸在五彩变幻后成功定格在黑色上，本来因为被人追赶憋了的一肚子火，彻底发泄了出来。
于是，白衣人的小脸蛋上被头也没回的石夏蹬了一脚，还好他躲得快，不然鼻子可就遭殃了。
白衣人爆起，抚着左脸颊的一片青肿，怒道：“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
石夏一边默念我管你是谁呢，一边继续向沈醉墨走去，“小姐，别理这疯子，我们走。”
被忽略的白衣人恨不得一脚踹上去，又怕被反踹，双目中喷射出灼热的光扫视着面前人的后背，跟在她后面走着，寻思着找个合适的时机复仇。
倒是沈醉墨，笑了笑，虽然这人年岁尚小，但五官稚嫩却不失精致，安在颇惹人疼惜的娃娃脸上，很是惹人怜惜，走上前去捏了把他的脸蛋，笑道：“小弟弟。”
小弟弟毫不客气地拍开她的手，怒道：“别叫我小弟弟，小爷不小！”
“哦？”沈醉墨煞有其事的摸着下巴，“都小爷了，还不小呢，你怎么不叫大爷呢？”
“你！”小弟弟被激得一口气没连上来了，卡着脖子顺着气，半响，“小爷，小爷，要抄你全家！”
“抄！”沈醉墨一摊手，“随便抄￣不过，你认识我？”
“小爷我……”小弟弟眼眶中竟包了泪珠，看向她身旁的苏佑，“大哥，她欺负我……”
“小天，”苏佑一本正经地憋着笑，“你今天这唱的是哪出？”
大哥？小天？沈醉墨脑子转了转，回过神来，原来这人就是皇五子苏天。
自幼因体弱和生辰八字等原因被安置在宫外放养，苏佑封王出宫自立府邸后，将苏天接到了自己身边抚养。
也许是少了礼仪规范的束缚，这苏天是个实实在在的纨绔子，整日在京中胡作非为，吃喝玩乐－－当然是不给钱的。连带着无数商家看见他的背影就风一般关门歇业，待他走后再开门。除此之外，最大的爱好就是捉弄人欺负人，传言中他长着一张至纯至美至有伪装性的娃娃脸蛋，常常出入艺楼小馆，最喜欢的事有两件，第一给自己脖子后面插根草，卖自己葬人，除了他老子老娘没被葬过，其余的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都被葬过了；第二给自己打扮得漂亮喜人，趾高气昂进去，高等卖身旗号坐等底下人竞价，本王在这，底下的通通不许走，快快报上价来－－当然结果是，卷了银子就跑路。
一天天乐此不疲，被骗过的人多不胜数，无奈之下，只有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故人送外号，小霸王。
036 苏天（二）
小霸王今天被气得不轻，也被打击得不轻。
正常人见着他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模样，不都是怜惜呵护么－－她不是，她鄙视地看了一眼。
正常人见着他白皙如藕的手牵着衣衫时，不都是嘘寒问暖么－－她不是，她把衣衫裁给了他。
正常人见着他极其虚弱奄奄一息模样时，不都是愧疚难当么－－她不是，她居然蹬了他的脸一脚。
要不是他反应快，避开重点部位，他的这张童真无害的脸就要被毁了！
石夏好整以暇地瞅着苏天眸中火气，变本加厉地跟着沈醉墨的脚步拍了拍他的脸颊道：“小弟弟，你不抄家我们就走了。”
苏天思绪被掐断，近乎是条件反射地吼回去，“小爷我都十三了！”
一句话逗得沈醉墨又生出几分兴趣，将苏佑扯过来，指着他的脸谆谆教诲，“你大哥十三岁时长得可是你这副模样？依我看啊，你哪怕是长到二十岁，也摆脱不了这张娃娃脸。”
被无辜拖下水的苏佑咳了两声，“咳咳，小天，其实年轻很不错。”
沈醉墨再次无情打击，“那不是年轻，是小。”
一天之内被实话冲击太多，以致无法正常思考的苏天“啊……”了半天没冒出零星半点辩解的话，词穷的他委屈地蹲一边掉金豆豆，一边哭，一边碎碎念，“明明母妃告诉我这长相是很好的……呜呜呜，一定是坏女人骗我……呜呜呜……”
半晌见没人安慰他，目光落在苏佑身上，大声嚎哭，“呜呜，大哥不要我了，大哥被坏女人拐跑了！”
苏佑却敛了神色，颇为郑重道：“小天，以后你可要改口叫大嫂了，至于那位姑娘，”指了指眸中喷火的石夏，“你便叫她姐姐吧。”
沈醉墨嘴角一抽，“别乱说！”脑中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遂皮笑肉不笑道，“我说小天，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的？”
她的易容术十分高明，加上这些年常有扮装为男子的时候，对易容后的身形、嗓音的相应变化早就十分熟稔，平常人根本就不会察觉到她其实是女子，比如刚才在大街上那群姑娘，人数众多，眼眸雪亮，却没有人发现她的真实性别。
她的话刚问出口，便瞧见苏天的眼神闪躲了下，石夏是属于一点即透的类型，上前捉了他的手，极快拉过，嗅了嗅，“手上有烂菜味道。”
苏天挣脱她，两手绞在一起揉搓着，“你，你不要乱说！那菜不是我扔的……”话没说完，就看向周围一圈人神色各异地瞧着他……
沈醉墨惋惜地摇头，这孩子，真实诚……石夏不怀好意勾起嘴角，原来刚才那一幕都是你煽风点火的，哼哼，绝不能放过你！她阴森森笑着，往前迈出一步……苏天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一步前，一步退……直到，背部抵着墙，无路可退了。
苏佑抬头，如水清眸求助式地望着苏佑，“大哥你救我……”
苏佑极有默契地抬头望着乌云天，“今天这天气不错，你看这天空，这云……”
苏天顶着一脑门冷汗，“大哥你没事吧……”
苏佑低头看向石板地，“这草，绿油油的煞是可爱……”
苏天再也憋不住，“大哥你怎么了？你还是我的大哥吗？！”
苏佑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将沈醉墨圈走，留下石夏与苏天好好聊聊天……
沈醉墨已经走了好远，但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噼里啪啦混乱声和时不时带着凄厉的惨叫声……
包括“你别过来！啊啊啊！别揪小爷耳朵！你个坏女人！……”的最初的挣扎和“啊啊啊啊……痛啊呜呜，痛，来人啊！救我啊！”之后的呼救，以及“大哥，大哥你别走啊……我只是想开个玩笑……呜呜，我只是看你不回府不陪我了有些生气，呜呜呜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这样的痛苦的领悟与忏悔……
037 苏天（三）
沈醉墨听着身后的动静，又看看平常神色的苏佑，半响，指着他大笑，“你这个大哥当得真是……哈哈哈……”
苏佑摊手道：“那烂菜味道可真不好闻。”
沈醉墨憋了会，没憋住，想象着苏天如今的模样，又是一阵大笑，“你知不知道你弟弟会变成什么样子？”
“嗯……”苏佑做沉思状，“不过以后都会是一家人，你这个做大嫂的……”
沈醉墨一脚踹过去，“大你个头啊大！”
约莫小半个时辰，石夏才拎着哭得泪花带雨的苏天跟上他们的步子，只见那玲珑剔透的小人现在蜷缩成小团，见着苏佑大呼，“大哥，大哥！”
他的白衣上沾满灰尘，咬了石夏手一口后趁机挣脱石夏，边嚎边往他们这儿冲，目标自然是苏佑那让他无比想念的温暖的红色的怀抱——
而苏佑看到一披散头发，脸颊青肿一块，眼睛通红，脸蛋上泪迹斑斑，鼻尖泛着残留的疑似鼻涕没擦干的亮光的物体向自己撞来时，果断地身子一闪。
在已然跃起失去重心的苏天今日就要和大地再次亲密接触的关键时刻——忠仆夏松灵敏机智地接住了他。
任凭他又委屈地哭嚎几声，边嚎边把眼泪鼻涕通通抹在他肩头衣服上，抽抽噎噎道：“大哥，我真的，真的错了，不要不理小天好不好，呜呜……”
夏松见主子不理他，自己干干陪笑道：“五爷，您这是怎么了？”
苏天悲愤地抹抹鼻子，人挂在魁梧的夏松身上，头却扭向苏佑处，“大哥，你好多天没陪小天了，小天不开心，这才偷偷跟着你，大哥，要是你不喜欢我捉弄她……”下巴抬了抬，转向看戏看得很舒心的沈醉墨身上，“大不了下次我不捉弄她了……虽然我很不喜欢她！”
夏松瞧了瞧主子的脸色，小心翼翼道：“五爷，说归说，能不能别掐属下？”
苏天白他一眼，“闭嘴！”
夏松生受了那白眼，装傻问：“敢问十爷刚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这般狼狈……？”
显然刚才的一幕让苏天难以开口，他皱着眉头、捏着拳头想了半天，又回到主题上，“大哥，原谅我好不好？”
“小天，”刚刚一直没做声的苏佑却掏出一方帕子走上前来，替他擦着满脸的灰尘与泪水，语气柔和，“我护你爱你怜你，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但是，小天，你看着她，”空着的那手拉过沈醉墨，“此生我不许你再伤她，玩笑也不可以。”
许是很少见到苏佑这般认真的表情，和听起来温柔却坚定有力的话，苏天愣住了。
沈醉墨快步往后退去，一手抚额，惆怅道：“你们兄弟俩的事自己解决，别扯上我，”说着说着想起来好像今天这事和自己有关，改了口继续道，“别整天说这些话，误导小孩子。”
苏佑一点点把苏天的脸蛋擦干净，又替他理了理发丝，将小人抱在怀中，“小天，我的话你可记下了？”
苏天眼中迷蒙渐渐消失，点头，“大哥，我记住了。”
这幅兄友弟恭图不管从哪里看都十分温馨，还带了点感人，沈醉墨心中温热，转过身去。
此时他们正在京都城一座名为若水阁的茶楼中，她这一转头，视线扫过门外，墙角处，脸色忽然一变，拔腿追了出去……
038 玉佩
他们原本身在若水阁二楼的厢房中，窗边帘幔微卷，沈醉墨干脆利落地撩开帘幕，拍开轩窗，身形一闪飘了下去。
于是刚巧经过楼下的几名路人瞧着几抹各色身影接连蹭蹭蹭地从半空中落下，又嗖嗖嗖地消失不见，目瞪口呆地揉着眼睛。
不过沈醉墨起步快，止步止得更快，不过是墙壁拐弯转角处，银浪滔滔的柳江旁。
没来得刹车的石夏嘣地一下撞着她的后背，还没来得及揉揉鼻子，背后又是几次撞击所带来的闷哼声。
石冬把自己从人串中挪了出来，担忧问，“小姐，怎么了？”
得不到回应的她顺着沈醉墨的视线往前瞧去，看了一眼后垂下眸子，安静地退回到人串中——罢了，就当我什么都没有问，什么也没有看到吧。
石夏疑惑地瞅着石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往远处瞧去——那人……唔，好像有点像……？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沈醉墨又动了，快步上前，追上几道身形后，哑着嗓子道：“这位兄台且等等……”
前方一人回过头来，青衫白带的简单装束，发丝随着转身飘荡，一张脸清爽干净，“兄台，怎么了？”
“兄台，你可是丢了什么物件？”摊开手，掌心卧着一枚碧绿玉佩。
男子还未说什么，同行的娇俏女子却耐不住了，忙凑过来打量着玉佩，“咦……这个……”
沈醉墨的视线牢牢锁着男子，语气坚定，“兄台，这是你的。”
“是啊！”打量了半晌的女子突然肯定道，“表哥，这是你的！是姑母留给表哥的！我小时候见你带过！”伸手就要抓过物件，“表哥，幸好没弄丢！”
沈醉墨却握了手，手臂一抬，避开女子的手。
女子顿时炸毛，“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想私下贪了不成？”目光在沈醉墨周身上扫了扫，身子向前逼近一步，“我警告你，快还过来！”
“姑娘，”沈醉墨嗓音低沉，“我是在同这位公子说话，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你……！”女子勃然大怒，一个巴掌就煽过来，“知不知道我是谁？！”
“清清！”一直没说话的男子架住她的手，往右侧带了带，“住手！”
“可是表哥……”清清委屈道，“我这是为表哥好，那明明是表哥的……”
“这位兄台，”男子打断她的诉说，终于对上了沈醉墨的目光，极快地道，“你认错了，这并不是我的。”
随即圈了女子的肩膀，转身离开。女子似乎还是十分不甘心，正扭着身子嘟囔着什么，男子俯身在她耳畔低语几句，就见女子安分下来，捂着嘴巴吃吃笑了。
习武者耳力极佳，在场几人皆是听到了男子的话，包括刻意夹着苏天隐在拐角处没有直接出场的苏佑。
那句话是，“清清，你真认错了，我何时骗过你？更何况我们都要成亲了。”
沈醉墨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那个人她肯定没有认错，那个人就是顾一凡，可是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右手捏紧，掌中的玉佩硌得掌心微微地痛，她谁也不理，闷头就要离开，在经过苏佑身旁时，右臂却被他握住了。
他的手极温暖，吐出的话却让沈醉墨火冒三丈，“那么好的玉佩，被你捏坏就太可惜了。”
沈醉墨磨牙，“你滚一边去！”走了两步回头吼道，“其实你刚刚不出手，那个女人也打不到我的！”又走了两步再次吼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心！”再走几句，咆哮，“你特么说几句话安慰安慰人会死啊！”
刚刚在那名女子手扬起的瞬间，一枚小石子就已经朝着她的手腕处飞来，力道之大，让沈醉墨觉得，怕是打穿她的手腕也不是不能的——而顾一凡那看起来拉架的动作，恰恰救了那女子。
一凡……顾一凡……三年前，你赠我这玉佩让我等你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日会发生这样的情景？
039 要人（求收！）
不自觉步子越走越快，后面默默跟着一批人，前方不知何时静静洒了豌豆几粒，沈醉墨一脚踏上去，忒没出息地倒地，后脑砰地一下砸在石板地上，摔得闷哼一声，头昏眼花爬起来，指着某几个好整以暇的人道，“你们怎么都不来扶扶我？！”
石冬石夏忙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她，低喃，“小姐……”不是她们不想上前，而是根本就没料到沈醉墨会一时不查失了平衡，毕竟，她反应力一直是相当敏锐的。
“哎哟哎哟……”沈醉墨伤感道，“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忽闻一股暖香，她不用看也知道此时此刻像是在摸小动物脑袋一样，轻放在她头上的那手是属于谁的，“王爷，你在逗猫呢？”
“是啊，”苏佑顺从她的心意，轻抚两下，“可还疼？”
沈醉墨被他摸得汗毛倒竖，诚实答，“不疼了。”
却发觉他的手沿着后背轻点某处，又立刻放下，“那这里呢，疼么？”
“……”那是心脏的位置，她心中一疼，顿时明白了他话中本意，嗤笑答，“疼个屁。”
“嗯，墨儿，没事的话，”苏( 独宠之狂妃不好惹 http://www.xlawen.org/kan/4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