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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部分阅读

    与小人同列,摘星子,你杀了我们罢。”

    摘星子大是恼怒,他方自二十三四岁,在星宿派中却已是出类拔萃,狂傲不可一世,此刻又除去了心腹大患,哪里能容忍阶下囚这般作对,双目厉芒一闪,嘿嘿冷笑道:“好得很,我可没那死鬼师兄好脾气,既然众位敬酒不吃,那也只能吃罚酒了。”当下缓步登车。

    他心思敏捷,早已看出众人为首的乃是范百龄,当下便要伸手将其拖过来,满拟施展分筋错骨手好好折磨,杀鸡骇猴。却不料眼前忽有人展袖拦住道:“且慢!”

    摘星子愕然,原来是吴子矜挡在面前。摘星子可不清楚师父什么忌讳,自然对吴子矜不若天机子那般投鼠忌器,先前他要毙了吴子矜,却被天机子拦下,此刻再无顾忌,心道杀了此人也好,应声道:“吴公子要赐教么?好得很,你我亲近亲近。”忽地出手,一把拿住了吴子矜右手虎口“合谷||穴”。摘星子杀机毕现,手上功力立时发动,意欲贯入敌臂,进而摧其心肺。他意极歹毒,想令吴子矜受尽折磨而死,是以并不直逼心脉,而是想先摧毁吴子矜右臂。这等心思车内诸人皆是武学大家,自然瞧得出来,都是惊呼出声。康广陵大呼不可,忙伸臂来扯,却叫摘星子轻松甩开。

    众人心下惨然,均觉这小兄弟如此惨死都是拜己所赐,苟读更是存下了一死相报的心思。岂料须臾间,摘星子面上的狞笑忽地凝结,转而一声闷哼,二人身子剧震,皆是一口鲜血喷出,“呼”的一声,摘星子已是跃出车外,落荒而逃。众人这番由惊转喜,却见吴子矜面色惨白,身子忽地剧烈颤抖,迭声道:“快走!快走!”范百龄江湖经验老到,回过神来,立时接手操控马车掉头回城。

    原来这短短时日,吴子矜体内已凝聚了三成剑气。若是摘星子以毒攻,或是直接出掌拍击要害,吴子矜必然无幸,幸而摘星子托大,仅以内力透体折磨,吴子矜便用了与康广陵两败俱伤的法子,自身不加防御,剑气发动,立时反攻入摘星子体内。二人如此对弈,等若同归于尽,摘星子方自中毒,又与埋伏之人动手,有伤在身,此刻更是重伤;而吴子矜自然伤上加伤,连番真气波动下,居然连潜伏的生死符一并发作,几欲昏厥。

    车行辘辘,众人围在吴子矜身前,一筹莫展。吴子矜喉头咕咕有声,右手吃力地指向怀中。苟读忙至吴子矜怀中取出一个小瓶,瓶中尚有十数粒药丸。服下一粒,吴子矜长舒一口气,终是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恍惚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吴子矜睁开眼来,却发觉自己身处斗室之中,高床软枕,身上还盖着一袭薄被。一个声音道:“你醒了?”话语中说不出的欢喜。吴子矜神智渐渐清楚,见那人方巾儒服,正是苟读。苟读道:“小兄弟,你终于醒了?老哥哥实在对你不住,不该开玩笑盗了你银两,害你遭此横祸,望小兄弟恕罪,日后若有差遣,老哥哥我万死不辞。”

    吴子矜历经磨难,性子已是磨练得颇为沉稳,道:“算了,不能全怪兄长,吴子矜年轻气盛,自取其祸,怨不得人。”苟读神色愁苦,连连摇头道:“我实罪莫大焉,不敢推诿。”吴子矜大是讶异,他沉睡已久,见窗外日头高照,当下翻身坐起,便要下榻。

    蓦地丹田一热,一股剑气上走,立时自任而督,以致奇经八脉、全身经脉一齐大痛。吴子矜面色立时变得苍白,痛哼一声,险些摔倒。苟读忙不迭地扶住吴子矜,道:“你如今全身经脉皆伤,虽行动可如常人,却万万动不得真气。”

    原来吴子矜当日强行提升入梦诀境界“炼精化气”时已令经脉受了暗伤,后虽得李秋水小无相功调理,伤势大为好转,然先是受童姥折磨,后又接连与函谷八友、摘星子两败俱伤,致使经脉受创极重,暗伤再度复发,若不是无相真气护住心脉,只怕早已魂归离恨天了。

    练武之人罪惧怕的,便是自己一身修为尽付流水,更甚于失去生命。吴子矜自幼好武,苦无名师传导,如今方自入门,却又遭此打击,直若晴天霹雳,半晌说不出话来。

    门帘掀起,康广陵四人入内,见二人神色愁苦,自然明白,范百龄道:“吴兄弟,你遭此大难,我五兄弟难辞其咎,你且放宽心,我五弟医术通神,待我等与他会合后,便请他为你诊治,定能妙手回春。”

    吴子矜满心愁苦,神思缈缈,范百龄的话语哪里听得入耳,所谓五弟医术通神云云,并未放在心上。李傀儡忙道:“吴兄弟,有一桩事定能稍解愁思,搏你一笑。”众人忙问其故。

    原来吴子矜昏迷已有三日,众人先是弃了马车入城,寻了个偏僻小店安身。那摘星子若是反身追来,定然不会料到众人居然还敢留在定西城。饭食中没了摘星子下散功毒,众人终是恢复了几分功力。

    五人武学皆是不弱,见吴子矜昏迷不醒,一一为其把脉,对其伤势皆是束手无策。愧疚之下便想做些补偿,李傀儡曾听那店小二秦良言道那崔校尉占了吴家大宅,便打听好方位,接连两晚至崔府捣乱。他长袖善舞,能模仿种种声音,扮作逝世的吴都监装神弄鬼自然容易得很。兼之轻功高绝,来无影,去无踪,崔府那几个武功不入流的护院哪里拦截得住?请来几个老道画符捉妖,反倒被打得鼻青脸肿。如此一来,谣言大起,崔府人心惶惶,都道是吴大人回来索债。崔校尉大骇之下,焚香祷告,合府叩拜致歉,灰溜溜退出吴宅,从此附近百姓香烟不断,以讹传讹,吴都监反倒荣升本城城隍老爷。

    吴子矜大是欣喜,忧愁却也冲淡了几分,挣扎着便要下拜道:“在下代亡父谢过李兄。”李傀儡忙搀扶道:“不敢不敢,我兄弟有愧在先,些许小事,不足挂齿。”

    五兄弟将吴子矜看顾得无微不至,过了两日,吴子矜已能下床走动,只是经脉痼疾犹在,稍一运气,即针刺般疼痛。吴子矜心道大丈夫行走天下,断不能成为他人负累,遂乘一日五人外出之际,自行收拾行装离开。

    客店位于南门城墙根下,吴子矜想起店小二秦良所说,心中一动,便出南门一路南行。

    行不数里,眼前一支“茶”字旗斜挑,原来是个茶肆。吴子矜心头一动,原来此处却是当年巧妹父女营生之所。只是看茶招迎风摇摆,想是换了店主。吴子矜稍一迟疑,缓步入内。

    此时正是巳时初刻,刚过早膳,午餐却又未至,是以店内寂静无声,只有一个茶客内向而坐。听得足步声响,那人霍地立起转身,二人面面相对,那人竟是久违的赫连知秋。

    ps:受难没几章了,大伙忍忍罢

    第二十七章 猎猎长风

    数月不见,赫连知秋却是清瘦了几分,一袭白衣长衫,手拿折扇,正是当年二人初次相逢时的打扮。二人骤然相逢,皆是一愣,吴子矜竟是说不出话来。赫连知秋欠身道:“吴大哥,快快坐下说话。”忽地面上一抹潮红掠过,低首咳嗽了两声。吴子矜心中一惊,道:“你受伤了么?莫非是你……”赫连知秋苦笑道:“正是小妹。”

    原来欲图截车救人的,却是赫连知秋。她当日在灵州城皇宫中与吴子矜失散,其后便一心要寻人。李秋水叹道:“他是宋人,你却是夏人,国仇家恨犹在,且莫自寻烦恼。”赫连知秋冰雪聪明,如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只是“情”之一字,又岂能如此轻易勘破?鸳盟之望渺茫,心上的人儿却总要得知他安康在世方好。李秋水身为西夏皇太妃,地位崇高,势力也极是庞大。赫连知秋仗她之力,四处遣人搜索,终是由远赴天山之人带回吴子矜自灵鹫宫中杀人脱逃的消息。赫连知秋终是按捺不住,求恳李秋水同意前往中原。

    上次梁乙逋虽阴谋不成,那毒药“悲酥清风”的厉害赫连知秋却是知晓。是以此番便通过李秋水向那“一品堂”要了一瓶带在身边以防不测,岂知却刚好派上了用场。

    中原地域广大,远胜西夏,要寻个吴子矜,正如大海捞针,是以赫连知秋打定主意在定西城中守株待兔。如此盘亘数月后,却终是在太白楼上等到了吴子矜的出现。于是接下来施毒截人的好戏上演,只是她却不知道,星宿派弟子体积百毒,抗毒之力远超常人,而“悲酥清风”方自研制问世不久,药力尚未完善,是以摘星子居然不倒,反以“抽髓掌”打了她一掌。好在他忙着内讧,却也顾不上追她。赫连知秋躲在一处农家将养了两日的伤,方才缓解毒性,这日外出,无意中便逛到这当日二人初会之所,却与吴子矜撞了个正着。

    二人相对无言,小小的一张方桌,却好似擎天巨屏,将前后划为两个世界。片刻,二人同时出声道:“你,你的身子好了么?”“你伤势重么?”没料到对方同时说话,愣了愣,再度开口道:“我没事。”这次却是异口同声,瞪视半晌,一丝笑意攀上二人面庞,似乎昔日的迤逦时光复现,彼此间说话也不再生硬。

    赫连知秋并未将自己这数月间的行踪说得详细,只是从她只字片语之中,吴子矜亦是体会到了一份艰辛和浓浓的情意,不禁怦然心动,伸手握住了赫连知秋的双手,柔声道:“知秋妹子,苦了你了。”赫连知秋面上微微一红,低首道:“吴大哥,伯父之墓便在附近,我带你去。”

    这句低声话语却犹如一记惊雷,重重击打在吴子矜心坎上,吴子矜浑身一震,放脱了赫连知秋的纤手。赫连知秋却没留意吴子矜面上变了色,而是当先走了出去。

    吴猛当日定西之战中陨身战阵,尸骨无存,这衣冠冢却是半年前由一群乞儿所塑,众百姓虽颇是诧异,也只当是当年曾受过吴猛大恩,如今还报而已。这些都是赫连知秋在定西逗留日久所得,皆一一告知了吴子矜。吴子矜心头一动,想起自己曾在兴庆府加入了丐帮,莫非是帮中兄弟所为?

    坟墓在半里外一处荒地,只是砌了个小土包,碑上言道:“宋定西都监吴猛之墓”。尚未走到近前,吴子矜双目已是润湿,儿时目中状若天神的父亲,如今却已长眠。吴子矜猛地扑地伏倒,跪行上前,不住磕头哭道:“父亲大人,儿子来迟了!儿子来迟了!”他本就经脉有伤,此刻心神激荡,只觉喉头作痒,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赫连知秋大惊,忙搀扶唤道:“吴大哥!吴大哥!你……你没事罢?”吴子矜眼冒金星,全身有若针刺,恍惚中似乎父亲全身戎装在前,戟指大骂:“竖子!我葬身在西贼手中,你却沉溺儿女私情,全然不将国仇家恨放在心上,难道你要背祖弃宗不成?”吴子矜倏然心惊,睁开双目,赫连知秋娇容便在面前。吴子矜苦笑,心道:“知秋妹子,莫说你我之间各为其主,便是我这经脉痼疾,我也断然不能拖累了你。”

    霍地甩手将赫连知秋摔开,吴子矜道:“赫连姑娘高义,吴子矜铭记心间,只叹你我有缘无份,你的大恩,吴子矜只有来世再报了。唉,你终究是个西夏人。”

    “你终究是个西夏人。”这句冷冷的话语便似巨冰覆体,将赫连知秋一颗心冻得严实,不能呼吸,甚或开始发出碎裂的声响。滴滴珠泪滚落,吴子矜垂眉低目,不敢朝赫连知秋面上望上一眼。

    蓦地寒光一闪,吴子矜心道:“你要杀我么?也罢,算是个解脱。”却觉手上一沉,一把带鞘长剑横在掌心,杏黄剑穗迎风摇摆,耳边传来赫连知秋的声音道:“这是你的剑,莫要再丢了。你,你保重。”

    缓缓将剑拔出三寸,剑脊上刻着一个“秋”字,正是赫连知秋赠与他的佩剑,当日与童姥激斗时落在皇宫之中。吴子矜心头一阵悸动,想要开口推辞,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握紧剑鞘,等到抬起头来,佳人已是芳踪渺渺。

    轻抚久违的佩剑,吴子矜喃喃道:“这把剑如今我还用得着么?”似乎赫连知秋的身影仍在眼前:“你,你保重。”忽地心口一热,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吴子矜眼界一片模糊。

    恍惚中不知走了多久,忽地酒香扑鼻,抬头望去,却是一处酒肆。吴子矜在军营时也曾与一干士卒校尉喝酒赌钱作耍,只是后来迭遇凶险,却也没顾上喝酒。如今胸中郁郁难消,压抑许久的酒虫却发作起来,当下踏入酒店,要了一坛酒自斟自饮。他虽薄有酒量,然身子虚弱,加之许久不饮,是以不过半坛入腹,已是醉眼迷离,不辨东西。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摇晃自己,吴子矜睁开透红的双目,却是店小二催要酒帐。只是吴子矜身上钱囊被苟读顺手摸去却一直忘了讨还,此刻竟是一文不名,算来此番却是第二次吃霸王餐了。他此刻身上只有那把长剑值些银两,只是吴子矜虽然酒醉,却下意识牢牢抱住佩剑,任凭众人如何拳脚相加也绝不松手。他虽无法使用内力,却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叫人硬是夺不走怀中的佩剑。终于,几句“臭叫化”的叫骂声中,吴子矜被人重重地扔了出去。

    半醉半梦间,忽地口中被人塞入一件物事,一股甘流顺喉而下,吴子矜倏然醒转,赞道:“谁的酒?好香。”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叫化遇叫化,酒鬼遇酒鬼,小兄弟,能饱尝美酒,这顿揍挨得值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我那金牌倒是当得可惜了。”

    吴子矜抬头望去,却见一个头发蓬松,红光满面的老叫化正居高临下,笑嘻嘻的望着自己。二人一个躺、一个站,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吴子矜终是回过神来,问道:“阁下何人?”那老叫化笑嘻嘻道:“我叫吴长风。”

    第二十八章 奇功一件

    吴子矜怔了半晌,自忖从未见过这老叫化,当下摇摇晃晃立起身来,左手握住剑鞘,右手搭在左手背上抱拳道:“在下吴子矜,见过前辈。”

    “吴子矜?”吴长风愣了愣,似乎大是讶异。蓦地左手五指张开,抓住吴子矜肩头。这一下突如其来,吴子矜想侧身躲避,却没了气力,被捉了个正着。吴长风五指便犹如五把钢钩一般,吴子矜肩头剧痛,面色大变。

    忽地肩头一轻,却是吴长风收回左手,道:“哦,你有伤在身,对不住,老叫化出手重了点。”吴子矜兀自龇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道:“老前辈似乎认识在下?”吴长风却是闭口不言,忽地探掌而出,这一下却是拿向吴子矜肋下“章门||穴”。

    他适才出手锁肩,吴子矜促不及防,此刻却是有了准备,不假思索下左手轻提,带鞘长剑已是指向吴长风腋下“极泉||穴”。臂短剑长,吴长风掌未击实,自己便要先被点了||穴道,不由吐气开声“嘿”的一声,右臂下沉去隔挡剑鞘,左掌已是一记“穿花蝴蝶”,自右肘底击出,直取吴子矜左腰。他右臂下沉,左掌却仍从肘底硬生生挤出,这招使得颇是隐秘,令敌难以抵挡,只是吴子矜这些日子数十场架打下来,临敌经验也丰富了不少,他心知自己内息不畅,不能硬拼,靠的便是先发制人,是以压根不管吴长风攻往何处,左手轻轻抖动,剑鞘脱开吴长风右臂下压,却是径刺其胸腹。这一下他仍是占了剑长的便宜,吴长风心道:“要是陈长老在此,只凭他那出神入化的通臂拳,这小子便要吃大亏。”只是自己毕竟不是陈长老,无奈下只得回掌挡架。其时他心底明白,吴子矜此时出手无力,便是让他将剑鞘戳到自己身上,也奈何不了自己,只是吴长风自重身份,岂肯行此无赖之举?

    如此吴子矜一柄带鞘长剑指东打西,他出招颇是简捷,却令名震江湖的吴长风上窜下跳,应接不暇,只是刚开始攻了两招,之后居然只有招架之力。

    “革”的一声轻响,一缕劲风激射上天,战团中二人倏地分开,吴子矜打了个踉跄,险些摔倒,吴长风却是须发贲张,衣衫猎猎鼓动。

    “噗”的一声,一柄带鞘长剑疾插入地,兀自轻轻晃动,一抹杏黄迎风拂动,正是吴子矜的佩剑。吴长风却道:“小兄弟,你赢了。”原来吴长风被逼无奈,终是出手将吴子矜长剑震飞,却是使出了内劲,胜之不武,算来倒是自己输了一招。

    吴子矜拭了额头一把汗水,恭声道:“前辈过誉了,我观前辈守招之中留有不尽后劲,便是晚辈内力犹在,只怕也断然挡不住接下来雷霆万钧的反击。”

    吴长风大笑道:“你是丐帮弟子罢?”吴子矜这才想起,自己当日已由易大彪指引加入丐帮,见吴长风肩头露出布袋一角,心中一动,道:“在下是大信分舵三袋弟子,却不知前辈是……”吴长风笑道:“果然是你,不枉我千里迢迢的寻你半年。我么?九袋。”

    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居然是帮中的九袋长老,吴子矜心中大是震动。丐帮中帮主与六大长老地位尊崇,寻常外围弟子甚少能有机会见到,便是身为七袋弟子的易大彪,也见不到几次。吴子矜忽地想起先前的问题,道:“吴长老似乎认得我?”吴长风道:“吴兄弟你不知道么?你为我大宋立下奇功,帮主早颁下青竹令,将你破格升为六袋弟子,兄弟你仅仅入帮年余,便已青云直上,升袋之速,只怕再无第二人及得上,老哥哥我也羡慕得紧哪。”

    吴子矜瞠目结舌,原来他当日尾随易大彪等人潜入兴庆府,大闹相府,杀了梁乙逋的堂弟,令得全城搜捕,全力捉拿,无意中却帮了易大彪等人一个大忙。梁氏身为汉人而执掌大权,早激起国内党项人不满,为巩固权力,拉拢党项贵族,唯一的法子自然是大举用兵攻宋以趋获利。梁乙逋早已定下来年春天出兵之计,西夏李元昊立国时厘定军制设立十二处监军司分处各地驻守,统辖全国兵力。此番梁乙逋意欲自嘉宁军司(驻宥州)、静塞军司(韦州)、卓罗和南军司(驻兰州北)三路大军并进,同时袭击陕西、兰州等地,一举打垮宋朝边塞防线。此次军事策划酝酿数月,详细出兵时日、行军方略等机密皆是易大彪等人所极力打探目的,只是西夏人守得严密,竟没半分空子可钻。

    当日易大彪深夜入城,便是丐帮在城内的探子得到消息,行军图便藏在城内五军都督府内。吴子矜这一大闹相府,全城精锐出动,竟将五军都督府的守卒也抽空大半,从而令易大彪等人轻松得手。梁乙逋大举搜捕为李秋水所阻,返城方才发觉行军图不翼而飞,然盗图之人早已踪迹渺渺,哪里还搜寻得到。距出兵时日只在月余,此时再想调动数十万大军换防未免仓促了些,只得罢了此次出征。大宋无形中得消兵灾,算来吴子矜居然是头功。

    吴子矜在相府内与人照了相,被全城画影图形通缉,事后易大彪才打听到当晚的事情,当下立刻遣人四出寻找吴子矜,并飞鸽传书总舵。年轻高手难得,何况是立了如此大功,是以这一年来丐帮弟子大量涌入西夏境内,人是没寻到,却与一品堂大干了几仗,双方各有损失,梁子自然也是愈结愈深。吴子矜的老家定西城自然也在查访之列,吴都监的衣冠冢便是丐帮所立。

    吴子矜大口越张越大,浑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功臣,耳边犹听那吴长风道:“先前老化子还不信,你一个少年怎么能潜入戒备森严的相府,大闹全城还能全身而退,是以忍不住出手试探。想不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哥哥我可是佩服得紧。”吴子矜大是脸红,吴长风哪里知道自己能悄悄潜入梁府,靠的是赫连知秋的马车,而安然逃出兴庆府,靠的也是赫连知秋的指点。想到赫连知秋,吴子矜心头莫名的一痛,面色也变得煞白。

    吴长风却是会错了意,歉然道:“我只顾着喋喋不休,倒忘了兄弟你有伤在身。”他本是直性子,立时探过手来为吴子矜搭脉。半晌后,吴子矜自他愈来愈是皱紧的眉头上看出,自己的伤势只怕吴长风也是无能为力,当下拍了拍吴长风的肩头道:“老哥哥不必担心,生死有命,只须能喝下酒便成。”

    吴子矜出身官宦,生来从没有低人一等的**头,是以面对帮中的九袋长老也丝毫没有拘谨。如此却是颇投吴长风的脾气,还手重重拍了吴子矜肩头一记,大笑道:“说得好,喝酒去!”吴子矜虽是痛得龇牙咧嘴,却也大是欢喜,一老一少勾肩搭背,哼着小曲,在路人怪异的眼光下施施然去了。

    二人正是脾性相投,重寻了处酒肆饮酒,吴长风为了喝酒,将昔年杨元帅赠与自己的金牌当了沽酒,此刻尚有散碎银子在身边,二人倒也不用再喝霸王酒。

    二人先前已经各自喝不少酒,此刻银两虽少,却也足够再添置酒菜。这个时候,函谷八友诸人却在四处寻找吴子矜踪迹,与二人擦肩错过。

    酒肆之中,两个乞丐旁若无人踞桌大嚼,高呼畅饮,店小二虽大是嫌恶,然店面大开,不拒四方怀金客,乞丐既是有银两,自然不能将人家就此赶出去。

    吴长风手中酒坛扬空一晃,最后一滴美酒也落入大口,笑道:“小兄弟,老哥哥我可抢在前头啦,这盘狗肉是我的了。”右手竹筷伸向面前一盘红烧狗肉。斜刺里一双竹筷轻点虚拦,吴子矜道:“老哥慢来,这次可不算。”吴长风双筷去势不变,甫一交接,使个“青龙搅水”的手法,将吴子矜筷子荡开,他筷子上附着真气,吴子矜哪里挡得住,笑骂“作弊”声中,吴长风得意洋洋夹起一块狗肉递入口中。

    吴子矜大是不忿,乘吴长风不备,筷子疾伸,也抢得了一块,正要纳入口中,忽地手上一震,一双筷子伸将过来,四筷相交,吴子矜双筷断做四截。吴子矜只当吴长风玩笑,正要笑骂,却听吴长风低喝道:“狗肉有毒!”

    第二十九章 冤家对头

    寒光一闪,一柄鬼头刀平平挥出,将一盘红烧狗肉上下齐齐切作两半,手持刀柄之人正是吴长风。这鬼头刀背厚刃薄,刀身甚大,吴长风这一刀却极是灵巧,举重若轻,方位拿捏得恰到好处,桌上盘碟丝毫不动。吴长风手腕轻振,刀上粘着狗肉纷纷跌落,吴子矜蓦地睁大眼睛,刀身上赫然是一只黑色蜘蛛,雪亮的刀锋上居然已经黑了一片。酒肆之中惊呼之声大起,酒客纷纷逃去,掌柜的这顿可是赔惨了。

    一股寒意自心底透将上来,吴子矜只觉胃部一阵痉挛,险些呕将出来。转头望去,吴长风须发贲张,状若天神,自面色上却是看不出什么中毒迹象。岂不知叫化子捉蛇养蛇,本也是吃饭本事,丐帮数万弟子,会施毒的不在少数,吴长风贵为九袋长老,施毒虽不擅长,却也懂得几分,他狗肉下肚,立时发觉不妙,早吞服了一粒解毒丸,以深厚内力压制毒素不致侵袭心脉。

    嘿嘿冷笑声起,一人踱步而入,此人身形高大,鼻子极大,望之不似中土人氏。吴长风沉声道:“阁下何人?与吴某有过节么?”那大鼻子斜瞥了他一眼,忽高声道:“大夏国征东将军驾到,你两个还不上前拜见?”门帘掀动,一个锦袍人昂然而入,鹰钩鼻,大约三十余岁,吴子矜却是一怔,原来这人正是赫连知秋的哥哥赫连铁树,当日他曾在赫连别宅见过一面。

    吴长风冷冷道:“原来是西夏胡虏,这么大摇大摆,难道不知这里是大宋的国土么?”劲风拂动,两条人影抢出,“铮铮”数声,各自踉跄退后,却是两个锦衣武士。适才交锋,却没在吴长风鬼头刀下占得便宜。那大鼻子道:“大胆,你难道不知宋夏已经交好,我家将军已被奉为上宾么?”吴长风“呸”的一口浓痰喷出,喝道:“狗屁上宾!在老化子眼中,只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畜生而已。”

    “大胆!敢侮辱我家总管大人!”一个道人大踏步走进,左手持铁牌,右手持雷公挡。吴子矜心下暗叹真是冤家路窄,又遇上个熟人,此人在兴庆府城头曾与吴子矜交手数招,正是一品堂高手九翼道人,想不到赫连铁树已经做了一品堂总管,看来他献妹不成,却没坏了梁乙逋信任。

    吴长风哈哈大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杂毛,从兴庆府到灵州,再到定西,一路追着老子,屁还没吃够么?”九翼道人冷冷道:“你吴长风当年在鹰愁涧以一人之力杀了我一品堂十名高手,这等奇耻大辱,自然不能就此罢休。识相的话还是抛下鬼头刀,束手就擒罢。”吴长风道:“原来是那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好像当年你还在蜀中学艺做人,似乎不必管得这么宽罢?”

    他说话虽看似分辩,却隐隐讽刺九翼道人背宋投夏做了畜生。一言既出,九翼道人被激得大怒,大喝一声,左手铁牌横推,右手雷公挡刺出。吴长风与九翼道人缠斗多日,心下实颇是忌惮,是以口上虽是刻薄,手底下却不敢怠慢,当下鬼头刀树立,便要接招。

    “慢!先杀那个!”一直作壁上观的赫连铁树却出口发话了。原来他也认出了吴子矜,吴子矜坏了他与相府结亲的大计,他心底早恨之入骨。先前吴子矜衣衫褴褛,形容憔悴,赫连铁树与他只是一面之交,未曾认出,只是他身边的大鼻子谋士努儿海向来记性极佳,他当日曾在别宅外人群中见了吴子矜一面,后来又见到梁乙逋画影图形满城搜捕,此刻竟是认将出来,遂告知赫连铁树。冤家见面,分外眼红,赫连铁树遂下令先杀吴子矜。

    九翼道人当日在兴庆府城头一招不慎失足跌落,一身神功未能发挥便叫吴子矜轻松逃去,向来被他引为奇耻大辱,此刻首领下令,当下不假思索,已是转而攻吴子矜。吴长风大叫道:“慢来慢来,老叫化才是正主,怎地舍本逐末?”正欲提刀拦阻,眼前青光闪动,却是两名西夏武士各自举刀劈来,只得出手还招。

    吴子矜知道自己气力不长,若是任由九翼道人进招,只怕自己一招都捱不过。当下长剑出鞘,抢先刺向九翼道人。他内力不施,剑芒无法发出,只得以剑招克人。这一招“朝三暮四”,乃是在天山密室之中为逃脱童姥魔掌而苦心创出,九翼道人左边“风池”、“肩井”、“志室”,右边“巨骨”、“章门”、“肝俞”、“胃仓”,七||穴皆在吴子矜剑尖笼罩范围内,九翼道人护得住一处,护不住七处。

    他这招若是对付一般高手,此时已然得手,但九翼道人乃是“雷电门”的高手名宿,轻功高妙,一手“蜀道难牌法”将前胸、后心、上方、左侧护得铁桶也似,唯一破绽右侧却也被他以轻功闪开。吴子矜无法使用内力,出手便不够迅捷,自然伤不了他。

    “当”的一声,吴子矜虎口发麻,险些拿捏不住剑柄,长剑叫九翼道人铁牌远远荡开,接着雷公挡迅捷横扫,吴子矜双目一闭,心道我命休矣。

    吴长风在双刀夹击下却是再难腾出手救援,激斗之下,阵阵眩晕上额,吴长风心下暗惊:“这劳什子毒端得利害,解毒丸竟是压它不住。若是陈孤雁在便好了,他对毒药比我精深,或可缓解毒性。”只是他此刻功力衰减,自己已是落了下风,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去救吴子矜。

    吴子矜已能感觉到死亡的气息,蓦地一阵微风拂至,怀中一暖,一个软软的身子扑将上来,九翼道人的雷公挡便轰击在那人背后。二人身子剧震,吴子矜抱着那人踉跄退后,面上一热,被那人张口喷出的鲜血所染,双目望出去已是鲜红的世界。饶是如此,吴子矜也已骇然认出,怀中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人正是刚刚离去不久的赫连知秋!

    ps:很抱歉,家里这两天太忙了,先补上两章

    第三十章 亢龙有悔

    事发突然,九翼道人架剑、挡扫,赫连知秋扑出阻挡,电光火石间配合得天衣无缝,似乎是刚好算准了一般。九翼道人大惊下已是收回了数成力道,竭力将锋锐的雷公挡尖挪开寸余,却仍止不住挡身重重击打在赫连知秋后心。

    两声惊呼声起,却是吴子矜和赫连铁树。赫连铁树一惊之下,不由自主地踏前两步犹不自知。吴子矜抱紧赫连知秋软软的身子,大声道:“知秋,知秋,你,你干什么用身子来挡?”

    赫连知秋星眸半闭,唇边绽开一丝微笑,低声道:“吴……吴大哥,西,西夏人也是人,自然……自然有好也有坏……”吴子矜心中一怔,想起自己说过的绝情话语,心头忽地大痛。赫连知秋想必是为了这句话而萌生死志,若不然以她的轻功,她大可及时出手将吴子矜拉开,或是以兵刃挡开九翼道人一击,又何必刚好以身阻敌?

    “知秋,知秋!你说得对,西夏人也有好人,我……我真是混帐透顶,你……你快好起来,我们浪迹江湖,我们……”他此刻头昏脑胀,说话颠三倒四,只觉得心底里藏着许多的话,却又怎都说不出来。

    店堂中众人早已停下手来,吴长风眉头微皱,心道:“我这吴兄弟喝酒性子豪爽,怎地遇上女人却是这般婆婆妈妈,一个番邦女子有什么好眷顾的?等回总舵我倒要好好说说他。”

    赫连知秋喘了几口气,道:“哥……哥哥,你我从小相依为命,如今,妹子却……却是要先去了,对……对不……”赫连铁树面色铁青,他虽恼怒这个妹子不听话,却也不想没了性命,瞪了九翼道人一眼,厉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她输气疗伤?”赫连知秋摇头道:“不……不必了,没……没用的。哥哥,看……看在妹子面上,便……便放,放……”蓦地没了气息。

    吴子矜大惊,大叫道:“知秋!知秋!”一搭脉搏,似乎已经停止了跳动。赫连铁树狂吼了一声,抢上前来,飞足踢倒吴子矜,伸手已将赫连知秋身子抢了过去。吴子矜顾不得疼痛,转头大呼道:“快!快给她输真气啊!”浑然不觉身前的九翼道人适才还想要他的命。九翼道人回过神来,忙不迭探手到赫连知秋后心。

    众人屏住呼吸,似乎过了千万年,面色由期待渐转沮丧,赫连铁树霍地立起,心中愤闷不已。他此番出行,原是奉太后之令前往汴梁递交国书,来到定西后得探子回报发现丐帮高手吴长风。他初掌一品堂,要立下威信,最好的法子便是尽早立下大功。吴长风曾多次截杀一品堂高手,正是个绝好的靶子。只可惜那“悲酥清风”研制问世未久,原料颇是难得,初批只制作了两瓶,一瓶被梁乙锦那死鬼用了,另一瓶却给李秋水要了去,若不然也不致发生这等曲折。

    赫连铁树看到吴子矜,一时火起,冷冷道:“给我杀了那小子。”九翼道人大惊道:“可小姐她……”赫连铁树怒道:“知秋便是毁在此人手上,便是她在九泉之下怨我,也断然不能饶此人。”

    眼前人影晃动,“铮”的一声,九翼道人横牌挡开了斜劈来的鬼头刀,原来吴长风终是觑空跃将过来拦在吴子矜身前。九翼道人眉头微皱道:“老叫化,道爷放了你一马,莫要不识趣,闪开!”吴长风笑道:“吴子矜是本帮子弟,自当并肩却敌。”赫连铁树森然道:“他也是丐帮弟子么?想必去年行军图失窃之事也与他有关了?既是如此,两位一并留下罢。”

    “砰”声巨响,吴长风鬼头刀横扫,一处木柱应手而折,屋瓦耸动,灰尘簌簌而落,众人忙不迭挫身躲避。吴长风嘿嘿道:“赫连将军是罢?老化子粗手粗脚,动起手来不知轻重,阁下的妹子遗体若是脏了还是有什么损伤,可怨不得我。”

    这话倒是令赫连铁树微微一滞,忽地有人道:“那倒未必。”吴子矜循声望去,一个白衣人昂然而入,神色颇是倨傲。吴子矜不由苦笑,今日倒是撞了大运,来的又是个老相识,此人却是前日铩羽而遁的摘星子。吴长风刚要挥刀上前,蓦地手足酸软,竟是拿捏不住刀柄,“当”的一声,鬼头刀砸在地上,险些将自己的脚趾切了下来。他心中大骇,微一运气,真气居然不聚。摘星子笑道:“吴长老功力端得深厚,一个黑蜘蛛奈何不了你,只能再加些香料。”众人这才发觉酒肆内不知何时已经弥漫着一缕清香。

    赫连铁树赞道:“先生好本事。”摘星子躬身道:“属下愧领将军妙赞。”看来他竟是加入了一品堂。吴长风心下大惊,一品堂得此强援,自然愈发利害,他眼珠乱转,暗自思索怎生回去报信。摘星子施施然踱步至吴子矜面前,嘿嘿冷笑,忽地展袖一拂。他在星宿派内地位仅次于死鬼天机子,向来都是高高在上,予取予求,此番前来中原,又设计剪除了天机子,正是春风得意,却一时轻敌,被吴子矜剑气所伤,自然对其恨之入骨,此刻( 矫矫剑神 http://www.xlawen.org/kan/45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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