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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

    她的臭脾气,却也不敢上来搜船,告了个罪,调转船头走了。

    剩下的便是冷寂,长时间的寂静。船舱内鸦雀无声,若不是长短不一的呼吸声,吴子矜几乎便要以为船上的十几个人都没了踪影。王家母女心中有气,自然不发话,一干丫鬟又怎敢捋王夫人的虎须?要知这王夫人可是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

    舟行终是到了曼陀山庄,众人下了船,王夫人道:“嫣儿,你且回房去,以后没我的允许,不许私自去参合庄!”王语嫣素知母亲脾气喜怒无常,只吓得大气不敢喘上一声。

    “吴公子,夜风的滋味不错罢?还是下来罢。”一个惊雷在吴子矜耳边炸响,吴子矜纵身跃下,苦笑道:“原来夫人早知吴某藏在蓬顶。”

    王夫人斜睨了他一眼,冷冷道:“那公冶乾赶上来问人,我还不明白么?他慕容家整天做着帝皇的美梦,暗地里延揽群豪,招兵买马,想必是叫你瞧出来了。嘿嘿,凡是他慕容复想做成的事情,我都不介意横插一杠,搅黄了更好。今夜你且在书房安歇,明日我送你出湖。”

    忽地一名青女女子急匆匆赶到,“夫人!不好了,有强敌袭庄!”王夫人眉头皱道:“怎地这几日事情这般多?偏偏平婆婆她们又追那贱人去了大理。也罢,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擅闯我曼陀山庄!”

    第五十九章 灵鹫复现

    吴子矜听了王夫人所言,再与先前慕容复言行相对,方才明白,原来慕容氏居然是五胡乱华时鲜卑族后人。无怪乎他要暗中累计势力,将太湖中水寇纳入麾下,原是起的造反的**头。慕容家要复国,自然首要敌人便是占据中原的大宋,丐帮素以忠义著称,慕容复若是泄漏了身份,只怕拥有十万弟子的丐帮便是眼前大敌。公冶乾如此急于寻己,想必是由阿碧处瞧出了端倪。

    他随着王夫人来到庄中,远远见一众青衣女子聚集在“云锦楼”前,对方却是五名身着淡黄斗篷女子,斗篷上绣着黑鹫,好似人数众多的青衣女子还落了下风。吴子矜心头一震,立时认出,这五名女子正是灵鹫宫中人打扮。

    他逃出天山算来已是两年,但想起天山童姥那深不可测的武功,仍是为之胆寒。虽有薛神医仿制的镇痒丸,但“生死符”发作间隔却是愈来愈短,以前每半年发作一次,如今却是每两月发作一次。“阴陵泉”、“曲池”、“大椎”几处||穴道上酸涩难当,镇氧丸镇得住奇痒,却禁不住那般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乏力之感。薛神医曾警告过吴子矜,这“生死符”种在人身上日子久了,必然对经脉大有损害,只是吴子矜自忖武功虽进境颇速,比之童姥却仍是远远不如,他可没这勇气再上天山去。

    灵鹫宫中人从不入中原,是以王夫人却是不识,见自己属下已倒下数人,不由怒道:“大胆贱婢,居然敢伤我曼陀山庄之人,作死么?”

    灵鹫诸女素来横行惯了,如何听得这等恶语?寒光一闪,两柄长剑交叉横切而来。王夫人不料对手一言不发便即动手,那二人出手又颇是快捷,眼看一颗大好头颅便要离颈而飞。

    “铮”的一声,二女踉跄而退,一女手中长剑只剩下半截。吴子矜横剑当胸,拦在王夫人之前,心下暗道:“自己的功力还不够精纯,只震断了一柄长剑。”他露了这一手,诸女大是震动,中间一人忽道:“原来是你这个小贼,你还没死么?”吴子矜打了个哈哈,笑道:“姑娘还记得我么?别来无恙。”

    这女子正是灵鹫宫钧天部的副首领程青霜,当日吴子矜被童姥捉回天山时曾见过一面。后吴子矜与乌老大杀人夺药,逃出缥缈峰,这事被灵鹫宫视为奇耻大辱,众女不知乌老大才是首恶,将这笔帐尽数算到了吴子矜身上。童姥遣人前往西夏搜索月余不得,确认吴子矜已熬不住生死符发作而死,方才作罢。只是吴子矜样貌却被众人牢牢记住,今日程青霜一眼便认了出来。

    程青霜冷冷道:“王夫人,你的闺名有个‘萝’字,是也不是?”王夫人心下一惊,她嫁入王家已有十七年,人人称她为王夫人,过往名字早已不用,此刻从一个陌生人口中道出,不由大骇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程青霜道:“那便是了,姐妹们,将这妇人与那小贼一并拿下。”身后四人齐声应诺,各举长剑向前。那断剑女子飞足踢倒一名青衣女子,夺了她手中长剑,攻向王夫人,其余三人挥剑抵御王夫人属下,程青霜却举剑刺向吴子矜。

    吴子矜当年武功已不在程青霜之下,这两年来更是远胜于她,只是此番灵鹫宫诸人上门却是为了王夫人,他心下讶异,故出手收回六成内力,只守不攻。

    但闻娇喝连连,那三名黄衣女子手中长剑霍霍,在人群中纵横驰骋,不多时,一众青衣女子一一被点倒。三人旋即分出二人夹击王夫人,王夫人使的是一把匕首,身手也颇是矫捷,只是寡不敌众,斗了数十合后终是中了一指被制住||穴道。好在灵鹫宫诸女对女子手段不似对男子那般狠辣,大多都是点了||穴道,并未伤几条人命。

    此刻吴子矜仍在与程青霜游斗,他武功远高于对手,动起手来自然是若信步闲庭,潇洒自如。时辰一久,诱出程青霜诸般妙招,吴子矜心下暗赞:“灵鹫宫的剑法好生精妙,这班女子若是争霸江湖,只怕我丐帮也难敌其锋。”

    忽听得一声女子惊呼,吴子矜侧目望去,原来场中除了王语嫣已尽数就擒。此刻正是那黄衫女子击倒最后一人,长剑向那王语嫣胸口疾刺。适才王语嫣躲在众女身后出言指点,那黄衫女子击倒众人,很是费了一番手脚,误当王语嫣武功极高,这一剑竟是全力出手,满以为对方必会出手化解,再以接下去的几个变招制地。却不料王语嫣虽胸中所学渊博,却偏偏手无缚鸡之力,眼瞧着明晃晃的剑尖刺来,只吓得失声惊呼。

    .当的一声大响,吴子矜忽地一跃而起,长剑斜斜挑开这记夺命剑,将王语嫣的小命又自鬼门关拉了回来。程青霜心下一寒:“如此轻松脱出我的剑圈,他果然适才未尽全力。”只听得吴子矜笑道:“诸位姑娘天仙化人,若是沾上了血腥,反倒不美。”程青霜冷哼一声,她心知自己奈何不了吴子矜,索性不理他,目光狠狠瞪上了王夫人。

    王夫人昂首道:“你们袭我曼陀山庄,为的便是琅環玉洞罢?要我说出藏书所在,却是休想,直接一剑刺死我便是。”程青霜冷笑道:“琅環玉洞?便是那个号称藏尽天下武学的所在?嘿嘿,别人稀罕,我却视若粪土。那里面的武功再玄妙,有我灵鹫宫的武功精深么?若是你练好了武功,也不会成为阶下囚。”王夫人面色大变,道:“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到底是谁?”程青霜道:“你在此养尊处优十载,好日子也过够了罢?托你娘的鸿福,灵鹫宫尊主童姥请你赴缥缈峰作客。”王夫人面色惨白,喃喃道:“我娘?……”程青霜道:“姐妹们,请王夫人动身罢。”众女应诺声中,一个声音道:“程姑娘,你似乎忘了问在下的意见。”却是吴子矜在一旁发话。

    程青霜冷笑道:“小贼,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么?”忽地撮指作啸,尖锐哨声远远传出,立时后庄亦传来一声尖哨。程青霜道:“此番我灵鹫宫四部人马下山,阳天部去了大理,我钧天部、昊天部余婆婆、朱天部石嫂三路到此,你一人斗得过这许多人么?”吴子矜面色微变。

    原来童姥自灵州一战后身负重伤,兼之又在密室中与吴子矜斗了几日,延误了伤势,直将养了近半年方才痊愈,她自感气息不畅,似乎返老还童之期愈来愈近,所忧心者,仍是生平大敌李秋水。她一直居于天山,从未履步中原,并不知无崖子与李秋水已结成了夫妇,当日在灵州皇宫之中斗闻此事,心情激荡,方才中了李秋水暗算。待伤好后,立时命属下四出查询无崖子行踪。这一查询,方才得到消息无崖子早在三十年前便已不知所踪,似乎已不在人世。童姥属下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散居漠北海外,其中不乏奇人异士,自有消息灵通之人查出了无崖子当年与李秋水隐居在大理无量山,还生有一女嫁在苏州王家。故而此番遣人来寻,其意自然是要擒住人质,令李秋水投鼠忌器,不敢来犯。众女出动三部上王家而来,钧天部自庄前,其余人自后庄攻入,本是忌惮王夫人博览群书,想必武功极高,却不料高估了她,反倒遇上了吴子矜这个变数。

    吴子矜当年曾见识过余婆婆的武功,他虽是不惧,但再加上程青霜、石嫂,以及数十名女子,自己却是寡不敌众,心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想到此处,忽地冲前。程青霜但见青光耀眼,大骇下右手长剑使了招“孔雀开屏”护住面门,足下连退了两步,但闻风声呼呼,却是没听到金铁交鸣之声。吴子矜一声长笑,却是虚晃一剑,早倒跃回去,左手在王语嫣纤腰上轻轻一托,喝道:“走!”二人拔地掠起,自庄前冲了出去。

    身后程青霜连声呼喝,率领属下追来。吴子矜托着王语嫣,几个起落已是到了湖边,随便寻了条小船跃入,长剑探出割断了缆绳,在岸边岩石上轻轻一点,内力到处,小船荡了开去。

    身后隐隐传来啜泣声,吴子矜叹道:“王姑娘,此时大敌当前,还是快快助我划船离开才好。”王语嫣低下头去,以微不可闻声音道:“我……我不会划船。”吴子矜一愣,想起她是个千金大小姐,怎会亲自做这等下人之事。没奈何放下长剑,操起船桨在水中划动。只是他自小在西北长大,对这等划船营生也不懂,小船在水面团团打转,却怎也无法前行。

    等到忙出一头汗来,好容易弄直了小船前行时,却发觉那厢灵鹫宫众女已上了快船追来。吴子矜内力运到船桨上,每一划,小船便窜出去数尺。转头见王语嫣仍在发楞,吴子矜道:“王姑娘,如今之计,只有将你送到你表哥处,才能护你周全。却不知往燕子坞是哪个方向?”他虽去过一趟,却是随着阿朱阿碧坐船,并未留意水路,此刻湖水茫茫,夜幕深沉,更是不辨方向。却听王语嫣道:“我……我也不认识路。”

    第六十章 剑气如虹

    面对这这位娇小姐,吴子矜实是没了法子。他生平所遇到的年轻女子,只有赫连知秋出身大家闺秀。然即便是赫连知秋,也绝不象面前这位姑娘般娇嫩。想起伊人,虽是时过两年,吴子矜亦是禁不住心头一痛:“等马大哥的仇人有了下落,我便要向帮主告假,去西夏看看她,唉,也不知她的坟头葬在了何处?”

    身后喝叱声愈来愈近,吴子矜只得命王语嫣坐在舟中不动,手上双桨运足真力疾划,小舟如离弦之箭破浪飞出,耳边一时尽是呼啸之声,不是有水浪卷起,打湿了衣衫。王语嫣面色惨白,缩在船中瑟瑟发抖,双目含泪欲滴,口中只是不住低声道:“表哥,表哥,你在哪里?”

    吴子矜一通发力,将身后追兵抛下十数丈,然毕竟灵鹫宫人多力大,时辰一久,吴子矜长力不继,已是渐渐叫人家追上。

    眼前望去尽是黑漆漆的湖水,抬头向天,乌云遮顶,月暗星稀,吴子矜早已不辨方向,更不知小船到了哪里。忽地眼前黑黝黝的一片,王语嫣叫道:“快!前面是芦苇塘,我瞧出来了,前日曾到过这里,我们只需进去,转得几个圈子,那些贼人必定找不到我们。”吴子矜精神一震,臂上真气复盛,小船速度加快。

    只是身后语声喧哗,小船离芦苇荡还差了两丈,忽地剧烈摇晃,王语嫣一声惊呼,险些滚落湖中,匆忙之中躬身抱住了船舷。原来身后的快船已堪堪追及,船头水浪已经波及小舟。吴子矜但觉后背刺痛,心知不妙,身子前躬,左手木桨回掠,将两柄刺向自己后心的长剑荡开。

    他被迫出手,已知不妥,对手人数众多,一旦交手一招,后继便源源不断,再也无法摆脱,正自无计,忽地“喀喇”又是一声巨响,身后诸女大声惊呼,兼且传来“扑通”落水之声,水波荡漾,吴子矜小船也是晃了晃。吴子矜转身望去,原来斜刺里忽地窜出一只船来,正撞在身后快船侧边,灵鹫宫诸女一时手足无措,乱作一团。

    吴子矜心下大喜,暗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双手运力齐划,小舟飕地前窜,钻入了芦苇群中。“簌簌”连声,粗粗的芦苇杆在面上划过,皮肤一阵刺痛。吴子矜低声喝道:“低头!”手上不住加力,小舟穿行其中,一划而过,倒下的芦苇杆复又竖立起来,湮没了船行痕迹。

    此刻四方都是芦苇、荷叶、茭白、菱叶,更是黑暗不见五指,吴子矜不辨东西,只是手上一通乱划,心中暗暗祷告,小船可别被卡住了才好。

    耳边忽地听得“啪啪”两声掌击,吴子矜心头一动,侧头听去,又是“啪啪”两声,声音传自右前方。吴子矜手上用力,将小船拨向右侧方,行得数丈,又听得掌击之声。吴子矜运足目力望去,透过芦苇的间隙,数丈之外一艘小船,船上一个黑衣人,觑不清面目。吴子矜心下雪亮,对方是在指引出湖的水路。

    掌击之声不断,吴子矜挥桨操船或左或右,曲折蜿蜒,每每于芦苇丛中寻到狭窄水道,船行反倒比先前快了很多,船底传来的阻滞感也减了不少。那黑衣人频繁击掌之余,居然手上划桨速度不减,显是操舟之技甚妙,远远胜过了手忙脚乱的吴子矜。吴子矜拼尽全力,犹自追赶不上,心下不由大是钦佩。

    如此曲曲折折划了两个多时辰,身后追兵早踪影不见,前方渐渐开阔,吴子矜心下感激,运气扬声道:“多谢前面兄台指引,吴子矜没齿难忘,却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那人闻言亦不回头,只是伸臂扬起,在空中轻轻一摆,作了个跟我来的手势,脚下小船不停,向左手前方驶去。

    行不到半个时辰,前方黑压压一片。吴子矜大喜道:“终于靠岸了么?”陆地在望,吴子矜臂上气力大增,连那王语嫣也自船舱中取了一柄木桨在水中划动。

    那黑衣人小船先行靠岸,他轻轻跃下,弯腰将缆绳系在岸边一颗小树上,步行上了山坡,盘膝坐下闭目不语。吴子矜小船不多时亦靠上岸来,他心下甚喜,右手拿起长剑,左手轻轻在王语嫣臂上一托,二人轻飘飘跃起,掠上岸来。这一下身法颇是美妙,那黑衣人目光一闪,道:“好轻功。”吴子矜这半夜来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只觉得其冷如冰,寒入骨髓,不由心中一凛,抱拳道:“多谢兄台将我二人带出太湖,大恩不言谢,日后自当厚报。”那黑衣人冷冷道:“谁说出了太湖?此处乃是湖心的小岛。”

    吴子矜这一惊非同小可,忙疾步冲上山坡高处,放目望去,黑暗中但见四处水波茫茫,果真是一处小岛。吴子矜心下颇是惊讶,道:“你……你引我们来此作甚?”忽地想起一事,啊的一声唤出声来,疾步冲到岸边,却发觉小船已经随波飘远。原来他适才以为已经到了陆地,便未曾再系缆绳。瞥眼处,见到那黑衣人小船,似乎坐上四五人亦可,心下稍宽。旋即疑窦丛生:此人将自己引入太湖深处,却是为何?

    他正疑惑不解,那厢王语嫣已是发出一声惊呼,奔至水边,双手鞠水拂拭面颊。吴子矜伸手一拭,面上黏黏糊糊粘了些草叶、泥土,身上衣衫早已污秽不堪。只是他本属丐帮中人,身上肮脏却不甚在意,只是伸手取水洗了把脸。转过身来,吴子矜扬声道:“尊驾诱我二人前来,却不知何故?可否赐教?”那黑衣人闭目冷冷道:“此刻尚早,天明再议。”

    吴子矜愣了半晌,只觉得诡异,耳边听得王语嫣“阿嚏”打了个喷嚏,遂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玉手。王语嫣面上一红,方欲缩手,掌心一热,一股热气传将过来,不多时全身暖意融融。吴子矜拉着王语嫣步上山坡,寻了个背风处,道:“便在此打坐一宿罢。”王语嫣武功虽是不高,却也练过正宗内家炼气之术,当下依言盘膝坐下。

    这一夜便这么过去,吴子矜虽佳人素手在握,却是心不起半点涟漪,这两年来他清心寡欲,对年轻女子敬而远之,连对他颇有情意的开封府总捕石凝霜也是如此,身侧这只不过数面之交的女子更是不能动摇心志。

    旭日东升,天边薄雾散去,吴子矜睁开双目,正瞧见一对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吴子矜吓了一跳,立起身来,放脱双手,原来是身侧的王语嫣。吴子矜道:“王姑娘你做什么?”王语嫣道:“小女子多谢吴公子救命之恩。”初生的日光侧面照耀着佳人秀发,愈发美不胜收。吴子矜忽地恶作剧浮上心头,恶声道:“你这般看着我,不怕我欺负你么?”王语嫣讶然道:“怎么欺负?拿剑砍我么?你是个好人,自然不会。”吴子矜为之哑然,王语嫣自少不离曼陀山庄一步,最多也只不过去过参合庄,除了慕容复与四大家臣,生平再未见过第六个男人,天真烂漫,哪里懂得什么叫做“欺负”。

    耳际风声呼呼,一桩物件丢将过来。吴子矜探手一捞,却是个干粮袋:“两位先莫打情骂俏,用了早饭罢。”却是那黑衣人的声音。吴子矜心下起疑,探头望去,此刻日光下将那黑衣人样貌看了个清楚,中等身材,脸色蜡黄,木无表情,就如死人一般。吴子矜心中一动:“他若是要奈何我,夜里便不该引我出困。”当下取了一半干粮,递给王语嫣道:“你也吃些罢。”

    用过早饭,那黑衣人施施然踢腿展臂,伸手自身后擎出一柄青光闪闪的长剑,道:“请罢。”吴子矜一愣,道:“什么?”那黑衣人冷冷道:“比剑。”

    吴子矜道:“尊驾引我来此,便是为了比剑么?”那黑衣人道:“阁下不是号称‘杜康剑’,丐帮第一使剑高手么?这里地处太湖中央,渔民甚少来此,无人打扰,正好比剑。”吴子矜瞠目结舌,心下不住道:“此人疯了,哪里有引人大半夜,只是为了比剑的道理。”只听得那人道:“这位是王姑娘罢?你学识渊博,却不知你认为这位吴公子的剑法如何?”王语嫣一愣,道:“阁下认识我么?这位吴公子剑术之精,实已是举世罕有。”

    那人嘿嘿冷笑两声,忽地欺近,吴子矜但觉青光大作,一时间身前身后满是剑影。吴子矜身经百战,虽逢突变,丝毫不乱,右手长剑竖立当胸,左足为轴,身子旋螺般疾转,但闻“铮铮”之声不绝,那人一连串猛攻尽数叫他挡了出去。

    只是他硬架十数剑,只觉虎口发热,臂膀微微发麻,正自惊骇,眼前斗大剑花一闪,他忙不及横剑相架,那人却探剑贴至吴子矜剑底,运力一挑,加上吴子矜运剑去势,吴子矜终是五指拿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那人左掌跟着探至,在吴子矜胸口“膻中”||穴上轻轻一按,吴子矜只觉眼前一黑,旋即复明,那人已飘身跃开,双手背后,傲然道:“姑娘看我这手剑法如何?”

    第六十一章 一月之约

    吴子矜虎口发热,右手止不住微微颤抖,心下懊丧。他苦练两年,自忖剑术大进,江湖中只怕除了乔峰等寥寥数人,已是难逢敌手,想不到在此人手上居然走不了一个照面,这番打击可想而知。

    那人冷冷道:“嘿嘿,什么杜康剑,天下罕有,都是胡吹大气,好不要脸。”话语传到吴子矜耳中,更是羞惭无地,心丧若死。陡然一个声音道:“那倒也不见得。”话语婉转柔和,正是出自王语嫣。那人微微一愣,道:“王姑娘有什么高见?”

    王语嫣虽是不谙世事,但随着吴子矜颠簸一夜,却颇是感激他救命之恩,此刻见恩人受辱,自然为他说话:“阁下适才出手一共是一十三剑,第一剑直取吴公子左侧‘章门’,使的是海南剑派‘离火剑法’中的‘钻燧取火’;第二剑斜劈吴公子右颈,使的是藏边磨镜老人大开大阖的‘劈石剑法’;转到吴公子身后一招两式使的是少林派‘达摩剑法’中的‘只身东来’……”她侃侃而谈,一招一式如数家珍,日光照在身上,映出一道金边,吴子矜心中的娇娇小姐形象似乎高大了不少。耳边兀自听得王语嫣道:“你最后当面一点,使的是滇北五仙剑中‘金灯万盏’;挑飞吴公子长剑的手法是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的‘腾云剑’,这一十三招我说得对也不对?”

    那黑衣人面色不动,目光变幻,道:“你认出我的剑法又怎样?比这小子强多了罢?”王语嫣道:“你剑招再繁复,也是仗着内力比吴公子深厚方始占了上风。若不然你能破开他剑圈么?”那人心知王语嫣说得不错,他先前抢攻一十一剑,吴子矜守得天衣无缝,还是凭借深厚内力将他手腕震酥,再斗然变招,方才得手。他只当自己剑招变幻无方,定可瞒过,却不料这小姑娘眼力端得厉害。

    他暗自面红,二人却是看不见。那黑衣人道:“既是如此,咱们再行来过。”左足轻踢,地上长剑突地跃起,他看都不看,那长剑却似长了眼睛一般,剑柄自行送到吴子矜手上。吴子矜暗暗赞叹,他先前促不及防,此刻静下心来,右手一震,长剑舞了个剑花,左手捏诀,道:“请兄台赐教。”

    那黑衣人冷冷道:“这次小心了。”长剑分心刺来,离吴子矜心窝还差半尺,突地斜掠,这一剑笼罩了“膻中”、“步廓”、“期门”数处||穴道,王语嫣心头一惊:“他怎么连大内秘传‘天王剑’也会?这人武功不在表哥之下,吴公子只怕要有大麻烦。”吴子矜却是眼观鼻,鼻观心,长剑斜抱怀中,这招“刀枪入库”招式简单,却是刚好封死了黑衣人出手角度,“铮铮”数声,二人长剑交击,吴子矜力不能敌,挫步后退。那黑衣人颇是得意地抬眼望了王语嫣一眼,却发觉王语嫣眼底的那一抹嘲笑之色,不由心中一凛:“我忘了不能以内力压人。”

    他一时分心,立时青光耀眼,大骇下长剑呼呼劈出两剑,使了招山西李家的“分光剑”将吴子矜袭来长剑震开。要知吴子矜剑术在武林中实可算是一流高手,哪里容得他如此走神?他直到第二十招上方才行险扳回劣势,渐渐复占上风。

    那黑衣人果真是博学,手上各门各派剑法层出不穷,吴子矜只觉眼花缭乱,哪里瞧得清剑路?他心知自己并非其敌,便一门心思自保,将长剑回转,周身两尺之内圈入剑圈,不管他攻击来自何方,我自舞剑不动。那黑衣人减轻了剑上真力,“叮叮当当”之声大作,竟是无法越雷池一步。

    转眼百招过去,那黑衣人久斗不下,心下急躁,瞥眼望处,那王语嫣眼底的嘲笑之色已化作鄙夷,大怒之下,心道:“我便不信破不了你小子的剑圈。”忽地手上加快,连进三剑。王语嫣远远瞧在眼里,心下也是一震:“太乙派、洞宫门、灵飞派,此人居然懂得这等世外奇门剑法?”那人先前两剑重剑抢攻,吴子矜全力抵御,一步一步给他将长剑引出外门,等到第三剑突然化重为轻,一剑轻挑,吴子矜已是空门大露,这一记“清风拂柳”招如其名,剑气沁人肌肤,吴子矜再无所遁形,只得闭目等死,身后王语嫣瞧得真切,不由失声惊呼。

    吴子矜斗觉胸前凉意顿消,张开眼来,那人已是撤剑退出三丈,冷冷道:“王姑娘果然是心疼得紧哪!”王语嫣面上一红,道:“你这人胡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能让他死。”那人截口道:“如今可认输了么?”王语嫣道:“你武功之强,不在我表哥之下,这点我很佩服。只是说道剑法之精,在吴公子之上,我却是颇不认同。”

    此话一出,踌躇满志的黑衣人与满心懊丧的吴子矜都是心头一怔。王语嫣道:“吴公子先前败了一场,心下已有些胆怯,是以适才过早弃攻就守,此其一;其二,阁下虽招招出自不同门派,好似胸中所学渊博,实则离精深一道去之远矣,单就出剑时机、临场发挥上你便要逊色吴公子不少。吴公子只是吃亏在剑法中变化甚少,于高深剑术所涉不多,吃你诸般花巧所扰,若是由我指点,只需一月,你便再也奈何不了他。不出三年,他若内力赶上你,胜你便易如反掌。”

    那黑衣人冷笑不语,忽地长笑道:“姑娘好算计,要拖延时日么?也罢,一月就一月,你便在此教授他,一月期满,我再前来讨教。”话音未落,不见作势,忽地背身反跃,一个起落间,已是掠上了小船。

    吴子矜啊哟一声,追赶到滩上,却只瞧见远去的小船,及传来的悠扬话语:“你们且在此住下,我自会遣人送水粮过来,好好练剑罢!”

    吴子矜与王语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第六十二章 再生者段

    蓝天碧水,清风徐来,旋即转劲,若九天罡风,又似地煞寒风。须臾风消云散,一人岳峙渊渟,缓缓收势。一个女子声音道:“吴公子,你这路‘大风剑’使来已颇得精髓,只是适才使到第十三式‘风动花香’时怎地左肩微耸?若是与高明的对手交手,只怕敌方已可借此破绽中宫直入,要了你的性命。”那男子道:“王姑娘果然眼力高明,在下适才旧疾发作,是以出招略偏,果是一处破绽。”

    这二人正是困守岛屿的吴子矜与王语嫣。那黑衣人选得好地方,这小岛方圆不过里许,却满是嶙峋怪石,寸草不生,更别提什么树木,令吴子矜早早熄了伐木作筏的**头。每隔两日都有人驾驶小船送来干粮,吴子矜本存下掳人夺船的心思,却不料那人狡猾得很,每每于百步外便即停船,以强弓硬箭将物品射至岸上。吴子矜轻功再高,也断然不能“登萍渡水”踏过数十丈的水面。

    既然绝了脱困之望,吴子矜也只能静下心来练剑。若是一个月后再敌不过那黑衣人,只怕此生便要长住孤岛了。王语嫣道:“天下武学浩如烟海,要想兼通百家,谈何容易。在我看来,只需专精一门,便已足克敌制胜。”吴子矜大是讶异,心道:“那你又何必通读天下武学秘笈?”

    王语嫣自他目光中已知其意,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我看那些书,本不是为了自己,我从未练过书中的半点武学,而是……而是为了他。唉,今日方才后悔,我若是花些心思在武学上,我妈妈哪里……哪里会被贼人掳去?”

    说到王夫人,王语嫣一双秀目已是红了,呆了半晌,方道:“我……我说偏了,说回正题罢。我道你剑术天下罕见,说的是你的剑术基础,剑术之道,讲究由简入繁,又化繁为简,你出剑简洁,火候拿捏已到极至。前朝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曾有云:‘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你如今的剑术只是到了第一重境界,不经历多番剑术锤炼,自简入繁走这么一遭,便不能跨过第二重纷扰,达致真正的极简化境。是以世间剑术名家多行走天下,采百艺而融入己身,方能开创一派。只是我等只有一月之期,若要遍习天下剑术,却是不够。若论天下间武学,以刀法派别家数最多,各有独特之处。而剑法便要少得多了,往往高深的剑术都是殊途同归。象青海派的‘大漠孤烟直’与东海蓬莱派的‘碧水箭’招式便是大同小异,实无那个必要都去习练。那黑衣人自诩博学多知,硬是将诸家剑术拼凑到一起,实则一招一式间破绽极大,只是你眼界未开,又存下了保守的心思,看不穿其中的蹊跷而已。你所使的周公剑法本已自成一派,眼下要做的便是采众家之长,融入己身修为。”

    吴子矜欣然受教,王语嫣遂采诸派剑术,去除相似剑招,一一为吴子矜分析剑意。吴子矜自习剑以来,一直是自行摸索,此刻正如一个贫家子弟面前突然打开了一个满是钻石珍珠的宝库,其受益自然是不可限量。王语嫣所作的,便是去芜存菁,将库中最大、最明亮的宝石给镶嵌在这个幸运家伙的身上,而不是由着他胡抓海塞,最后衣兜撑破了两手空空。

    王语嫣道:“剑招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你只需体会各派剑术中那招式转换发力的技巧,剑招却不需多记,学过之后要尽量忘却,如此方能真正做到返璞归真,进窥无上剑道。”吴子矜依言而行,数日下来,便觉大有进境。

    二人在这孤岛上生活,吴子矜寻得一处洞||穴,便与王语嫣分居在洞内外,有事呼喝相闻。日间一个练剑,一个督促,倒也不觉得枯燥。闲暇时他亦在湖边刺鱼作羹,改善伙食。此时的他,历经数年江湖漂泊,早已非当年的那个公子哥,露宿、野炊,样样拿手。王语嫣从未有过如此经历,反倒觉得有趣。在她眼中,那个挥舞着长剑的公子,似乎已渐渐幻化作表哥的模样:“以前他就是这么舞剑,我在旁边诵读秘笈。”偶尔惊觉那人并非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不由浅浅叹了一口气,心道:“要是表哥陪我在这孤岛上,便是一辈子困在此我也愿意。”

    这日午后王语嫣传了一套“大风剑法”,这其中吴子矜已练过大半类似的剑招,是以只使得两遍便已得其神髓,只是在使到第十三式“风动花香”时,突地左肩“肩井”||穴上微微一麻,一股难言的酥意自骨子里透将出来,吴子矜哼了一声,手上剑法微乱。王语嫣瞧出蹊跷,吴子矜却知是那“生死符”在作祟。这“生死符”种在他身上已逾两年,虽有镇痒丸压制麻痒,然||穴道中那一丝酸涩之意却是愈来愈重,近半年来已不仅仅局限于当日中符的数处||穴道,似乎还会上下游走。此刻练剑之时陡然发作,自是酥麻难当。

    王语嫣虽胸中所学渊博,却也未曾听闻过这等逍遥派的绝技,还以为吴子矜是以前的旧伤发作,道:“公子想必是练剑过于劳累,便先歇一歇罢。”二人在岛上相处近月,彼此间早没了那层隔阂,说话间便当对方是自己至亲一般。吴子矜点了点头,坐将下来,二人并肩坐在岸滩上,远处轻涛拍岸,吴子矜足下鞋袜早烂,已赤脚了好些天,当下探脚入碧波之中,一股沁人的凉意透将上来,不由大感舒爽,王语嫣却是抱膝坐在一旁大石上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那黑衣人也忒是奇怪,每每遣人送来干粮的同时也给王语嫣送来备用干净衣裙,却对吴子矜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视若不见。如此一来,吴子矜原本便破旧的衣衫愈发褴褛,而王语嫣却娇艳如昨,一如往昔。

    算来一月之期将至,二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吴子矜想的是:“那黑衣人果真如约而至么?若我再不是他的敌手,便当真要终老于此么?”王语嫣却在想:“表哥怎么还没来寻我?难道,难道那复燕大业便真的这般重要么?”

    远方水天之交一记黑点若隐若现,二人“啊”的一声,面面相觑,想的都是:“终于来了么?”送餐乃是三日一次,昨日刚刚有人来过。

    渐渐地,黑点愈来愈大,舟中似乎不止一人。吴子矜不自觉握紧剑柄,五指用力,手背上青筋崩起,心道:“他……他还带了同党?”

    一盏茶后,二人对视一眼,忽地齐声欢呼,王语嫣首次丢了自己淑女的风范,跳进齐膝深的湖水中,任凭自己的长裙被水波打湿,大声呼唤道:“阿朱!阿碧!”

    吴子矜也看得清楚,那小船上坐着三人,船头船尾一红一绿两位持桨妙龄少女,正是在琴韵小筑见过的阿朱阿碧两位姑娘。中间那人却是青衫方巾,儒生打扮。

    这小岛地处湖心,沿湖渔民甚少来此,吴子矜二人终日望穿秋水,此刻见到来人,还是旧识,这番欣喜自是非言语所能形容。那船头划桨的正是阿朱,远远望见举起手臂摇摆的王语嫣,愣得一愣,转身说了几句,立时手上加力划来,不多时已是靠近。

    “姑娘,真的是你么?太好了,这下公子便不必担心了。”阿朱与阿碧跳下船来,拉着王语嫣的双手,喜不自生。

    蓦地一个声音道:“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蚁说弥裕薅毯隙取<缛粝鞒桑缭妓亍Q泳毙阆睿┲食事丁7荚笪藜樱ビT器俣攵耄廾剂辍湃顺虏黄畚遥〗阕沐滩ǎ潜闶悄锹迳皴靛亓偃思涿矗俊?br />

    王语嫣吓了一跳,方才发觉一个年轻公子正目光灼灼地瞧着自己,面上红晕浮起,忙不迭转身上岸。那年轻公( 矫矫剑神 http://www.xlawen.org/kan/45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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