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矫矫剑神 > 矫矫剑神 第 16 部分阅读

第 16 部分阅读

    在船头一记长揖道:“在下段誉,拜见神仙姐姐。”

    第六十三章 非也非也

    “神仙姐姐?”阿朱阿碧愣得一愣,齐齐捧腹大笑。阿朱笑道:“姑娘莫要担心,这个书呆子疯疯癫癫的,尽是说的胡话。只是吴公子怎么会和你在一起?”王语嫣面上微红,瞥了吴子矜一眼,道:“我们,我们已在岛上盘栈近月。”

    段誉惊道:“兄台与神仙姐姐居然能有一月之缘,真是几世修来的福份。阿朱姐姐,阿碧姐姐,你们与神仙姐姐相识,莫不成也是仙女下凡?”阿碧笑道:“段公子说笑了,这位是王姑娘,是我们公子的表妹,我们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凡人,哪里是什么神仙。”阿朱朝王语嫣眨了眨眼睛,道:“一个月这么久啊,我们家公子可就……”王语嫣慌道:“表哥他怎么了?”阿朱道:“可就要醋坛子打翻啦!”王语嫣又羞又急,啐道:“好你个阿朱,敢取笑我!”

    王语嫣自小受到的教诲便是笑不露齿,走路不准迈大步,说话不可大声的大家闺秀那一套。只是这近月在岛上的生活,除了吴子矜外再无一个人,什么世间的礼法、规矩,统统都抛到了九霄云外,性子也活泼了许多。二女追打闹笑成一团,吴子矜还罢了,段誉早瞧得魂为之夺,心里一个劲道:“我段誉此生总算不曾虚度,传说中那倾城倾国褒姒的嫣然一笑也不过如此罢?”

    那厢吴子矜早与段誉见礼互通过姓名,他少年时只爱舞枪弄棒,对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不屑一顾,后入了丐帮,四方交友,渐渐转变了对读书人的看法,连带着自己也有了几分文采。此刻见段誉失魂落魄,只是痴痴望着王语嫣,心下不由一阵鄙夷:“此人原来是个妄人,不值得深交。”遂抛开段誉不理,与阿碧搭话,将前因后果一一道出,只是将自己听得慕容秘闻而离开改为自己因帮中有要事而提前离开路经曼陀山庄云云。

    阿碧恍然道:“原来舅太太是给那什么天山童姥给擒去了么?怪不得我和阿朱姐姐到了曼陀山庄,居然见空无一人,还以为舅太太为了躲避公子,举家迁徙走了呢!”阿朱接口道:“是啊,公子这一月来四处遣人察访,始终渺无音讯,险些急坏了。”

    王语嫣“啊”了一声,问道:“表哥他……他还好么?”阿朱笑道:“公子他除了挂**姑娘你的下落外,其他时辰倒是蛮好的,这一月中他常常在苦练丐帮的‘打狗棒法’,想是要去和丐帮中人较量较量。”王语嫣听到“挂**”二字,心下暗喜,旋即道:“他……他寻到打狗棒的心法了么?”阿朱道:“这个倒没有,只是公子说了,这心法都是人所创出来的,这棒法没有心法,自己创一套安上去便是了。我看他运棒如风,使得蛮不错的啊!”

    王语嫣大急,道:“他真是使得这般快么?糟了,当初我便劝过他,想不到他仍是这般一意孤行。阿朱,你快带我去见表哥,我要好好劝劝他。”阿碧道:“可是如今公子已启程去了洛阳,我们可追不上啦!”阿朱道:“丐帮的人冤枉公子,说他杀了副帮主马大元,公子此番与邓大哥联袂前往,为的便是分说明白。”王语嫣连连跺足,道:“那可更糟了,若是动起手来……若是动起手来……可怎么得了?”

    段誉插口道:“慕容公子武艺高强,聪慧过人,此行当无虞,姑娘不必挂**。”这句话总算说得王语嫣脸色一霁,颇是感激地望了他一眼,立时这书呆子又若腾空九霄,晕晕乎乎了。

    吴子矜看着心下好笑,道:“三位怎会来此?”阿朱道:“琴韵小筑今日来了一位大和尚,听他自报家门,乃是什么吐蕃国师大轮明王……”段誉插口道:“他叫鸠摩智。”阿朱道:“这位鸠摩智大师自称乃是故世老爷的至交,说要到老爷墓前将段公子这本六脉神剑活剑谱火化,以慰老爷在天之灵,还要到我家‘还施水阁’中看书。婢子等心下起疑,再三推脱,那大和尚便即动粗。我们划小船逃离,好容易才摆脱了那大和尚的追赶,却不想便到了此处了。真是天可怜见,叫我们今日见到了姑娘,这些日子我们光顾着遣人四处湖岸查询,偏偏漏了湖心诸处小岛。”

    王语嫣倏然起敬:“原来公子居然身怀‘六脉神剑’神功,真想不到世上真的存在这般神奇的武功。”她自段誉来后甚少正眼瞧过他,此刻对他说了这许多话,段誉心下大喜,却反倒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等他想好话语,要接过话头搭讪时,王语嫣却又转过头去问阿朱如今曼陀山庄的情形。

    阿朱道:“姑娘放心,等公子回来,定会去天山走一遭,将舅太太救回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速速离开罢。”吴子矜实无胜得那黑衣人的把握,闻言亦是同意。五人重上小船,仍是阿朱阿碧分在船头船尾操桨,其余三人挤在中间。

    那小船空间有限,三人颇是拥挤,王语嫣的肩头便碰到了段誉的胸口。段誉只觉一个软软的身子靠在了心口,一时神魂飘荡,忘乎所以。忽觉胸口一轻,睁眼看时,王语嫣已是缩到了吴子矜身后,不由心下大是沮丧:“她嫌我是个臭男子么?”却不知王语嫣不喜与陌生男子相近,在她心里,相处近月的吴子矜已与阿朱阿碧等人相若,是以不假思索便躲在吴子矜身旁,与段誉隔开。

    吴子矜可没想这么多,他当年曾在黄河激浪中险些丧命,是以对水有着莫名的恐惧,当日载着王语嫣一夜疾划,乃是受追兵所逼,一时忘却,事后回想,却也是惊战不已。此刻没了诸般凶险,往日畏惧又上心头,只是宁心运气牢牢钉住脚下船面,以免摔下船去。

    阿朱阿碧二人齐力划桨,间或吴子矜与段誉二人接手,直至天色转黑,夜幕降临,烟雾朦胧中,隐隐有灯光透出。阿朱道:“今日天色已晚,阿碧妹妹的琴韵小筑不知那恶和尚走了没有,大伙便到我的‘听香水榭’暂居一晚罢。”

    水声轻响,小船自烟雾中撑将过去,远远望见一个小洲,**间房屋。阿朱忽地叫道:“糟啦!我的茉莉花露、玫瑰花露,还有寒梅花露,哪里来的小贼,我非抽他的筋,扒他的皮不可。”段誉奇道:“姑娘你瞧见了么?”阿朱道:“我是闻出来的。”众人跟着嗅了嗅,却毫无所得。

    船行靠岸,原以阿朱的主意,要从庄后绕过去。王语嫣却知吴子矜的能耐,当下道:“贼人这般粗鲁,断不会高明到哪里去,我们走正门便是。”五人上得岸来,个个凝神静气,如临大敌,唯有段誉叹了口气,心道:“过了今日,只怕此生再无与王姑娘泛舟之情。”

    忽地也有人叹了口气,声音赫然便在头顶。众人吓了一跳,吴子矜等人满心戒备的贼人都在那几间灯火通明的阁楼之中,反倒不曾用心查探身边,没料到敌人居然藏在头顶。

    吴子矜忽有所感,伸掌推开身边的王语嫣,足下微顿,身子斜斜掠起,一蓬水堪堪自面颊旁划过,毫厘之差便要粘上。右手带鞘长剑递出,一声惊叫,一个身影自树枝上滚落。耳边传来阿碧的叫声:“吴公子手下留情!”吴子矜左手探出,正拿住那人后颈。

    双足落下地来,吴子矜一怔,那人身材短小,头顶梳了个朝天辫,一张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顽劣的笑容,竟然是个三四岁的小小孩童。阿朱笑道:“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小淘气,躲在树上用尿淋我们,叫你爹爹知道了,非打你屁股不可。”吴子矜想起刚才情形,方知自己险些叫童子尿给粘上,当下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童子适才在他手上吃了苦头,倒是不敢作怪,眼珠转了转,道:“你问我的名字么?我叫包不靓。”

    吴子矜忽地想起,自己正是在参合庄喝了掺有她童子尿的酒,想不到刚才又险些中招,这小孩也忒顽皮。王语嫣笑盈盈道:“阿靓,阿朱姐姐的花露都叫你给糟蹋了罢?”

    蓦地一个声音遥遥传到:“非也非也,其一,我的女儿叫不靓,不是阿靓;其二,应该是阿朱姑姑,不是阿朱姐姐;其三,糟蹋花露的另有其人,可不是我的乖女儿不靓。”段誉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你的女儿可不乖,顽皮得很。”

    第六十四章 听香水榭

    但闻有人“嘿嘿”两声,风声响动,段誉只觉眼前一花,后颈一痛,被一只大手拿住了“天柱||穴”,耳边有人阴恻恻道:“老子包三说话,居然有人敢反驳么?”

    吴子矜瞧得分明,此人是个中年汉子,身材高大,容貌瘦削,段誉一个百十斤的身子给他大手拿在空中,居然轻若无物,心中亦是赞道:“此人身法快捷,好功夫。”王语嫣大喜道:“包叔叔,果真是你。”包三摇头道:“非也非也,你应该随公子叫我包三哥才对。”

    吴子矜手按剑柄,沉声道:“阁下叫做包三么?还请将段公子放下。”包三眼睛一翻,道:“哪里来个乞丐,在我慕容氏地盘上大放狗屁?还不快快滚了出去。”眼前光华闪动,冷森森的长剑已是指到了鼻尖。

    包三大惊,他虽傲慢倨礼,实则身负绝技,暗地里也未曾放松警惕,却不料对手剑快至斯,忙不迭头颅后仰,右手二指曲起,弹向吴子矜剑尖。“铮”的一声清鸣,包三但觉右手食指剧痛,自指尖至指根,乃至右臂尽皆麻木,眼前青光闪动,对手剑尖仍是跟将过来,堪堪触到鼻尖。大骇之下避无可避,只得松手扔脱段誉,仰面便倒,一记“懒驴打滚”躲了开去。他生平对敌,从未如此狼狈,甫自着地,立时若弹簧般跃起,倒掠三丈,左足崩,右足弓,双掌外翻,摆了个迎敌架式,一张长脸上青白有加,心中暗道:“没想到那白面书生不堪一击,这乞丐却是如此厉害,今日包三先生一世英名扫地,点滴无存了。”他浑没料到,那段誉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在无量山玉洞中得了当世奇功“北冥神功”卷轴,手太阴肺经习练有成,包三适才拿的是他颈后||穴道,不在任脉,段誉未曾练过,若是拿在他喉头“廉泉||穴”上,北冥神功发动,只怕便要内力尽失,惨不堪言了。

    吴子矜倒也无心取包三性命,他适才突然出手,占尽上风,为的是救下段誉,此刻目的达成,立时归剑入鞘,漠然不语,对包三丝毫不加理会。

    那包不靓却是笑嘻嘻道:“好得很,爹爹这张臭嘴最是讨厌,吃这位叔叔教训,也是罪有应得。”众人不禁莞尔,阿朱笑道:“吴公子,这位是我家公子属下金凤庄庄主包不同包三哥,大家切莫动手。包三哥,这便是月前来参合庄的丐帮吴子矜吴公子。”

    包不同面色微变,道:“原来是你。”当下一言不发,转身步入大厅。阿朱笑道:“吴公子莫怪,包三哥便是这个臭脾气,请进罢。”吴子矜微微一笑,洒然跟进。

    众人步入大厅,但见灯烛辉煌,桌上杯盘狼藉,地下椅子东倒西歪,间或酒菜撒地,更有红红的鲜血。阿朱一张脸蛋苦得皱作一团,阿碧喃喃道:“有强盗上门了么?”包不同道:“强盗么是有的,只不过被我打跑啦。”

    原来适才云州秦家寨、四川青城派先后前来寻仇,为的是怀疑姑苏慕容害了门中的师长,将好好一座听香水榭搅得乱七八糟。两派更发生口角,继而动武,地上鲜血便是受伤之人飞溅所致。随后包不同带着女儿经过,遂出手驱逐,将一干人等尽数扔下湖去。众人尽皆狼狈不堪,带着一身水渍乘来船逃走,与王语嫣等人也不过是前后脚之差。

    阿朱笑道:“说到这里,大伙儿都饿了罢?老顾!老顾!”一个脑袋自偏门中探将出来,满头大汗,见到阿朱,大喜道:“姑娘回来啦!谢天谢地,那般恶人终于走了。”待他走将出来,吴子矜等见他身着围裙,手拿锅铲,原来是个厨子。阿朱道:“厨下还有吃的么?快拿几样上来,我们都饿了。”

    老顾面显为难之色,道:“这个么……”阿朱道:“怎么?莫不成都给你偷吃了?”老顾忙不迭摆手道:“姑娘说笑了,实在是……实在是……这么说罢,那干恶人逼我做饭,我熬不过,就在菜肴之中吐了不少唾沫,搓了不少泥垢,所以,嘿嘿……”他话说到一半,阿碧已是掩口道:“不吃不吃,脏死了,老顾,我不要你做菜了,带我去厨房,我来做。”

    阿朱指使婢从在一间花厅中设下筵度,段誉是大理王子,地位最尊,便被推了首座,吴子矜是丐帮贵客,坐了次席,包不同第三,王语嫣第四,阿朱阿碧在下首相陪,包不靓早有婢女带着玩去了。包不同先前在吴子矜手上吃了亏,自然大是不爽,不住口头找麻烦,什么“那油头粉面的小子便是王子又怎地,这里是大宋,可不是他大理;我姑苏慕容氏也不必仰人丐帮鼻息”等等,对排位诸多指摘。吴子矜等人此刻已知这位老兄似乎对于“抬杠”有着天生的爱好,都不以为意,自动将他的聒噪忽略,包不同说话没人搭理,动手又不见得是吴子矜的对手,这份郁闷可想而知。

    这番酒刚上来,吴子矜已是左看右看,道:“这可没童子尿罢?”众人大笑,连包不同也面有得色,想是自己的女儿扳回一局,令自己找回些许颜面。

    阿朱这里的藏酒却不是参合庄中那温吞甜酒,烈酒味道传来,吴子矜食指大动,先干了三碗,他的酒量这些年在乔峰的熏陶下,进境神速,比起武功来也是不遑多让。

    王语嫣来不及夹菜,已是问道:“包三哥,他……”包不同明白端倪,瞥了一眼吴子矜,道:“公子这月除了勤练打狗棒法,还做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苏州府百姓如今都将公子看作是万家生佛呢。”王语嫣讶道:“甚么事?”包不同道:“公子带着二哥和四弟,直闯马山水寨,生擒那匪首金刀凌焕,将他递交给官府,太湖中最大的一支水盗连根拔出,此事已轰动江南,岂不令人快哉!”王语嫣拍手称快,一时间满眼皆是倾慕之色,一旁的段誉看了却是心下微酸:“慕容公子好生厉害,我段誉可是万万不及。”

    吴子矜却是心中一惊,他当日在参合庄上可是探得这凌焕与慕容家是一路人,怎地此刻却变作了仇人?莫不成这是慕容家使得什么手段么?经此一事,吴子矜便是回去禀报慕容氏勾结湖匪,意图造反,只怕也断难取信江湖。

    包不同道:“不巧的是,公子刚刚启程去了河南,便传来丐帮好手大批前来江南的讯息。”他看了一眼吴子矜,原本话语中对丐帮轻谑之意轻了几分:“想必是来我燕子坞为难,邓大嫂已遣人出去打探,只怕是有一场架要打了。”吴子矜讶道:“什么?帮主要带人来了么?”包不同心生不忿,自然是要寻机会驳斥的:“非也非也,我说的是丐帮好手,可没说乔峰也会亲自前来。”段誉在一旁道:“君子动口不动手,打架么?那可不好。”

    吴子矜顾不得答对,低下头来盘算:“马大哥之死迄今已有两月,想必帮中兄弟按捺不住,我可得尽快去见帮主,将此间事宜报与他知晓。”

    众人各怀心思,却闻得空中传来叮铃、叮铃两响清脆的银铃之声,阿朱道:“二哥有讯息传来了。”包不同快步出屋,不多时手拿着一截纸卷复转。王语嫣道:“出甚么事了么?”包不同道:“二哥说西夏‘一品堂’有大批好手南来,不知有何用意,要我和阿朱阿碧前去查查。一品堂、丐帮,这下可是愈来愈热闹了。”

    吴子矜听得“一品堂”三字,心中轰的一震,藏在心底的那个名字又跳了出来:“这两年帮主总是不让我去大信分舵效力,算来倒是许久未曾见到赫连铁树那厮,今番却不知他来了没有?是不是要与帮主为难?”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住,当下站起身来,抱拳道:“多承几位姑娘盛情款待,王姑娘一月指点之恩,没齿不忘,在下尚有要事在身,便请告辞。”

    王语嫣道:“半夜三更的,你水道不熟,不若明晨再走罢。”吴子矜道:“事急刻不容缓,在下还是得连夜出湖。”阿朱道:“既是如此,我派人送你出湖便是。”

    吴子矜大步迈出花厅,斜睨过去,却见那段誉正痴痴地望着王语嫣,似乎秀色可餐,无需下箸了。

    第六十五章 无锡城中

    微风轻抚,湖面波浪粼粼。吴子矜伫立船头,四下黑茫茫一片,身后艄公道:“吴公子要去哪里?”吴子矜心忖帮主若是率众南来,定然留宿在江南大义分舵。大义分舵设在无锡城,蒋舵主与他也有过数面之缘,当下道:“去无锡罢。”

    艄公应了声诺,他常年在水面上讨生活,经验极是丰富,不需抬眼看天,随手转舵取了个方向便即前行。但见艄公挽起衣袖,露出粗紫胳膊,木桨只在水中一划,小船便若离弦之箭窜出。吴子矜早已看出他身怀武功,只是看他操船手法颇是熟练,显得渔民身份不假,不由心中暗道:“慕容世家的这些部属,亦农亦卒,倒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势力。”

    舟行甚速,天刚朦朦亮时,小船已划到了一座小山,艄公道:“吴公子,这里叫做马迹山,此处离无锡已是不远。”吴子矜点头“嗯”了一声,正要吩咐继续开船,忽地远处山上两个人影一晃,吴子矜心中一凛,其中一人身材高瘦,正是采花大盗云中鹤。这云中鹤当年在汴梁与他一通恶斗,吴子矜险些丧身在赶来救人的第一恶人手中,是以印象颇深,另一人却是个手抱婴儿的中年女子。二人并肩同行,显是一路。

    吴子矜心下微动,四大恶人中的老二“无恶不作”叶二娘每日清晨都要抢来一个小孩玩弄,等到晚间弄死,这等恶名天下皆知。这女子与云中鹤在一处,莫非便是那个叶二娘不成?当下转首道:“艄公大哥且暂停一会。”纵身跃上岸来。

    行得数步,离二人已是不远。吴子矜衣着褴褛,躲在人群中却也不甚显眼,二人并未留意。听云中鹤道:“二姐,那赫练铁树不过是个贵族纨绔子弟,凭什么指挥咱们?老大投入这种人麾下也忒不明智。”那二姐道:“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刚刚自大理国铩羽而归,大宋又四处画影图形捉拿,眼下也唯有西夏才是立足之地。老大身为‘一品堂’客卿,地位可是高得很,那赫练铁树也不敢真的为难咱们。”云中鹤道:“那你又怎么答应为他打探敌情?这可不符你叶二娘的性子。”

    叶二娘笑道:“答应了才可离开啊,呆在那群蛮夷中当真好生没趣,此刻我俩多自在,我便真需出力打探么?老四,不出来你怎么猎艳?”提到女人,云中鹤显是心情大好,嘿嘿Yin笑道:“那倒是,此处远离无锡,不必防备那般叫化子。适才那小娘子皮肤好嫩,真不像是个打鱼的。”

    吴子矜听他所言,想必适才刚刚犯下恶行,心中杀机顿起,伸手握住腰间剑柄。却听云中鹤道:“我倒是听说赫练铁树那小子有个如花似玉的妹子,在西夏国中可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女,嘿嘿,这次随他们去西夏,倒要亲近亲近。”叶二娘啐道:“好啊,你倒好,打起顶头上司妹妹的主意了,也好,亲上加亲,这靠山也更牢靠些。”

    吴子矜心中大震:“妹子?莫不成是赫连知秋么?只是……只是她不是已经在两年前亡故了么?难道……难道她没死?那,那她为什么没来找我?丐帮大信分舵这两年在西夏势力大有发展,易大哥应该查得出啊,他……他怎么没告诉我?”想到这里,吴子矜胸中杀机烟消云散,心中一个声音道:“不可能的,她早就死了,你可莫要再痴心妄想了。”另一个声音却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是眼见为实。”

    吴子矜蓦地转身发足狂奔,心底只是道:“眼见为实,眼见为实。我……我要去见帮主,求他放我到西夏去。”远远看见那艄公正在手搭凉棚远望,吴子矜顾不得惊世骇俗,足下一顿,身子若大鸟般掠起,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船上。气息一时不匀,打了个趔跌,险些一头栽到湖中,口中一个劲道:“开船!开船!快!去无锡。”

    艄公应诺一声,撑船离岸,心中尚自讶异道:“吴公子怎地这般慌张,莫非是遇上了大敌?只是吴公子武功这般高强,天下间除了慕容公子,又有谁能令他这般惊惶?”

    艄公手上加力,吴子矜又不时足底运气助行,终是近午时分到了无锡城畔。吴子矜上得岸来,好生相谢,摸摸怀中还有几两散碎银子,便都赏给了艄公。

    入得城去,行人熙熙攘攘,好生热闹。吴子矜先前去苏州前亦曾经过此地,是以道路颇是熟悉,记得大义分舵便在城郊乡下,当下见十字路口左转,自城西拐上了乡下的田径,正所谓鱼米之乡,这一带都是极肥沃的良田,河港交叉遍布。

    行得不久,忽地有人叫道:“吴兄弟,你怎么来了?”吴子矜闻声大喜道:“吴大哥!”眼前树林中走出一人,红脸白须,正是长老吴长风。吴长风奔将过来,握住吴子矜双手轻轻晃动,喜不自胜道:“兄弟你没事就好,我还担心你已丧身在姑苏慕容手中。”

    一个声音道:“吴兄弟吉人天相,亦是我丐帮之福。”吴子矜转首望去,却见林中又走出三人,却是宋奚陈三位长老。吴子矜道:“原来诸位长老都到了,此行帮主也来了么?”吴长风道:“帮主,帮主自然也来了,此刻独自入了无锡城。”吴子矜跌足道:“什么?唉,我居然错过了。眼下我有要事寻他,小弟去去就回。”

    岂知吴长风却不放脱手,道:“兄弟,这个……”吴子矜一愣,忽地左右一黯,宋奚两位长老踏上一步,将他夹在中间。吴子矜心下一惊,道:“作什么?”蓦地双腕一紧,吴长风竟是牢牢拿住了他“神门||穴”!

    吴子矜陡遭变故,不假思索,双腕一振,身子前冲,抢入了吴长风怀中。宋奚二人出手拿了个空,但闻吴长风一声闷哼,肋下已吃了吴子矜一记肘锤,踉踉跄跄退后,吴子矜一只左手已经挣脱,吴长风却仍是牢牢拿住右腕不放。吴子矜喝道:“松手!”左掌并起如刀,斩向吴长风右肩。

    蓦地一只手掌探将过来挡住,双掌相交,那人立时五指翻起,搭上了吴子矜左掌无名指、尾指二指。吴子矜见是陈长老出手,知晓他拳掌手上功夫极深,若是让他扣实了,只怕自己左手便要残废。霍地二指曲起,食中二指自陈孤雁掌心斜斜划过。陈孤雁一声痛哼,捧掌退开,掌心血如泉涌,已是被锋锐的剑气划伤。

    吴子矜待要回掌自救,左右肩一沉,已是吃宋奚两位长老齐齐出掌按住。吴子矜怒吼一声,左臂疾挥出去,“砰”的一声,正击中宋长老肩头。宋长老强忍疼痛,却是不退半步,与奚长老一起吐气开声,内力生生压入吴子矜“肩井”,吴子矜双臂立时软垂,后心一痛,却是“至阳||穴”上中了陈长老一指,终是站立不稳,一跤跌倒,再也动弹不得。

    四人长吁一口气,互视一眼,都看出了各人目中之意:合四大长老之力突袭,付出三人受伤的代价,方才制服吴子矜,此人武功之强,丐帮中除了乔峰,只怕无人可挡。

    吴子矜牙关咬得格格响,狠狠瞪视吴长风。吴长风却是叹了一口气道:“吴兄弟,哥哥这也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我们绝不是要对付你。只需四个时辰,你便可重获自由。”

    第六十六章 竹林惊变

    吴子矜惊怒交迸,瞪视着吴长风,良久方道:“吴大哥,兄弟我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么?要劳得四大长老一起出手?你若是分说明白,我自当受那法刀之刑。”吴长风不敢看吴子矜,目光偏了开去,道:“哥哥知道对你不住,只是事急从权,偏巧早不来晚不来,正在这个当口,我知你与帮主相交莫逆,怕你坏了大事,故而出此下策。待此间事了,我自会放了你。”

    吴子矜这一惊非同小可,大声道:“你们要对付帮主?吴长风!你……你居然敢以下犯上?”陈孤雁一指戳出,封了吴子矜哑||穴,冷冷道:“和他罗嗦什么?乔峰那厮便要到了,我们还是准备一二。”吴子矜怒目圆睁,恨不得扑上前去咬陈孤雁一口,宋长老举起双手,轻拍两记,两名五袋弟子闪身出来,提起吴子矜退入树林深处。

    吴子矜心下焦急,实是深为乔峰担忧。乔峰这两年来对吴子矜助力甚大,不但指点他的武功,而且着意四处锻炼他,增长他的阅历,可谓恩莫大焉,此刻他却无力行动,只能看着这场针对乔峰的阴谋一步步展开。

    他心急如焚,不住自丹田鼓荡真气冲||穴。“入梦诀”剑气锋锐无匹,用来冲关过||穴本要神速得多,只是吴子矜关心则乱,欲速不达,情急之下内息失了导引,屡屡冲关功亏一篑。耳畔听见有人嘶闹声,包不同与王语嫣、阿朱、阿碧上门寻衅,包不同那不阴不阳的语调吴子矜印象颇深,是以一听皆知。

    包不同等与竹林中蒋舵主一干人等起了冲突,言不数语,便即动手,那包不同武功不弱,大义分舵诸人抵御不住,这当口乔峰终于赶到,听声音似乎那段誉却是一并赶到,似乎这书呆子居然做了乔帮主的结义兄弟。

    吴子矜暗暗叫苦,心底不住道:“帮主快走!帮主快走!”可惜乔峰武功虽高,却无心灵感应之术,听不到他心底发出的诚挚企盼。四大长老自树丛后鱼贯而出,分别与风波恶、包不同交手,接着大批帮众出现,乔峰亲自出手拿下包风二人,旋即放脱二人,跟着全冠清挺身而出指责,声声透入吴子矜耳中,吴子矜心中暗惊,这主事叛乱之人居然是全冠清,也不知道四大长老如何便听信了他的言词。

    这全冠清足智多谋,八面玲珑,实在是个人物,他与吴子矜也多有交往,曾多次想将之招揽麾下,吴子矜当然知晓他的能耐,此人行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乔峰只怕要落在他彀中。只是却不料乔峰果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帮的首领,粗豪之中不失精细,先是迅捷出手,一招制服全冠清,压下全场叛乱之势,跟着命人放了被拘押在湖心小船上的传功、执法长老并各大分舵舵主,一场叛乱竟是给他消于无形。

    只是风云变幻,乔峰刚以自流鲜血之法收服了四大长老,并将叛首全冠清开革出帮,却不料退隐元老徐长老突然出现,阻止了他查看丐帮探子自西夏火速传递来的情报,跟着太行山冲霄洞谭公谭婆伉俪、泰山“铁面判官”单正父子、天台山智光大师、马大元遗孀温氏相继赶到,一个又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事实吐露出来,树后的吴子矜愈听愈是心底直冒寒气,乔峰亦是面色大变。所有证据都隐约证实这名震天下的丐帮帮主,抗辽敌夏的大英雄,居然是契丹人后裔,那马夫人甚至指摘乔峰有杀死马大元的嫌疑。

    那天台山智光大师道:“三十年前我等中原豪杰听信谗言,于雁门关外伏击前往少林寺夺经的契丹武士,却错令路过的一家契丹人家破人亡。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惨死,丈夫虽身怀绝世武功,众人无一合之将,只是心痛妻子之亡,将众人击杀大半后纵身跃下山谷,只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乔峰面色惨白,双拳紧握,根根青筋崩起,耳际兀自听得智光的话语:“带头大哥、汪帮主,和我三人因对雁门关外之事心中有愧,除了向少林寺方丈说明经过、又向死难诸兄弟的家人报知噩耗之外,并没向旁人提起,那契丹婴孩也就寄养在少室山下的农家。那农人夫妇膝下空虚,不知他是契丹骨血,便以他为子,从此那孩子便成了汉人正朔。”乔峰颤声问道:“那,那农人叫什么名字?”

    智光道:“你既已猜到,我也不必隐瞒。那农人姓乔,名字叫作三槐。”

    乔峰大叫一声,突地身子抢前,左手探出,一把抓住智光胸口,将他高高举起,喝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我怎么会是那穷凶极恶的契丹胡虏?”

    众人大惊,单正、徐长老齐齐抢上救人。乔峰左手举着智光不动,右掌横推,一股劲力呼啸而出,二人面色大变,眼前一黑,齐齐退开数步。身后呼喝连声,单正的儿子单仲山、单叔山、单季山一起扑来,乔峰头也不回,右足反踢,将率先扑上的单季山踢了个筋斗,去势不绝,足跟撞中单叔山左腿||穴道,足尖斜钩,单仲山扑地跌倒。

    “单氏五虎”在山东威名极著,乔峰却一招之间以一只右足踢倒三人,全不容对方半分抵抗,旁观众人瞧得呆了。三人但觉罡风刮面如刀,乔峰右足自三人面上一掠而过,“喀喇”一声,旁边一株小树一声而折:“我与你们单家无冤无仇,可不想多造杀孽,智光大师,你的为人,我素来敬仰,你……你何苦要如此污蔑于我,大不了我这个帮主不做便是。”说到后来乔峰已是声音嘶哑,双目通红,一只左手不住颤抖,智光一个偌大的身躯便随着在空中一上一下颠簸,情形颇是古怪。众人却是大气不敢喘上一口,生怕乔峰一时恼怒,失手将智光大师打死。

    树后的吴子矜亦是全身冰凉,自己仰慕的豪杰居然是契丹后裔,这也忒令人震惊。

    蓦地一个声音嘿嘿冷笑道:“可笑啊可笑,汉人未必高人一等,契丹人也未必便猪狗不如!明明是契丹,却硬要冒充汉人,那有什么滋味?连自己的亲生父母也不肯认,枉自称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众人望去,却是一个骑驴怪客,此人尾随谭氏夫妇而来,自称名叫“赵钱孙李,周吴郑王”。

    吴子矜心下剧震,赵钱孙的话语一句一句透入心里,当日赫连知秋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吴……吴大哥,西,西夏人也是人,自然……自然有好也有坏……”一时间心头大痛:“我怎地这般糊涂,汉人中有四大恶人这等人,异族之中未必便没有好人。”

    耳边听得乔峰的声音道:“乔某身世不明,再无颜窃据大位,此棒承汪帮主相授,乔某执掌丐帮,虽无建树,差幸亦无大过。今日退位,那一位英贤愿意肩负此职,请来领受此棒。”

    吴子矜大惊,一口真气忽地冲喉而出,“嘿”的一声,居然能够吐气发声。原来此刻剑气冲||穴终是见效,吴子矜被点中||穴道一一冲开,他手足一获自由,立时冲出,大叫道:“帮主万万不可退位,丐帮可缺你不得。”

    夕阳映照,将地上的影子拖得极长。乔峰愕然回首,右手高举的是一柄晶莹碧绿的竹杖,正是帮主信物打狗棒。历代帮主都在生前立下继承人并传授打狗棒法口诀,就算突然逝世,也保证薪火得传,帮祚不断。乔峰方当英年,预计总要二十年后方才择才而教,此刻他挺杖伫立,有谁敢出来领受此棒?

    乔峰苦笑一声道:“吴兄弟,原来是你。你无恙归来,做哥哥的总算了却一桩心事。这帮主么,却是再也当不下去了。徐长老、执法、传功三位,这镇帮宝物便由你三人连同保管。日后再议帮主。”

    徐长老点头道:“也只得如此。”正要上前接棒,忽地一个身子拦在前头道:“且慢!”徐长老看时,却是吴子矜。他素知吴子矜与乔峰相交莫逆,当下道:“吴兄弟,大义当前,不可顾**私情。”吴子矜沉声道:“你说契丹人穷凶极恶,残暴狠毒,乔帮主这些年在本帮中所作所为徐长老都看在眼中,可有一丝相合?”徐长老道:“他自幼受少林高僧与汪帮主养育教诲,已改了契丹人的凶残习性。”

    一旁宋长老应声道:“既然性子改了,再做我们帮主,有何不妥?乔帮主适才为我们流血受刑,免了我等大罪,本帮之中再无一个及得上他英雄仁义,若是换了别人当帮主,我姓宋的第一个不服。”这话说出来,立时有人应和。乔峰素来恩德,忠于他的大有人在。

    一时间纷扰立起,支持乔峰的有宋奚吴三长老、吴子矜、大仁、大义、大信分舵舵主及属下,其余人等却是或反对,或默不作声。全冠清高声道:“众位兄弟切莫犹疑,要知本领愈大,危害也就愈大,乔帮主一旦作恶,我丐帮免不了灭帮溃散之祸。”

    奚长老怒道:“放屁!你这阴险小人,我看你倒是有九分像那契丹人。”全冠清神态自若道:“我全某之心,可昭日月。乔帮主我素来是佩服的,只是我大宋男儿,怎可受契丹人号令?”此话一出,果然有莫大效力,反对者又多了数十人,双方对峙喝骂,甚或摩拳擦掌( 矫矫剑神 http://www.xlawen.org/kan/4508/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