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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阅读

    为,朝廷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由之。

    周行德若将这个潜规则摆在台面上来,无疑是和所有官僚作对,以后也别想在政坛上混下去了。

    嘉靖年间的海瑞不比你周行德牛,就因为那潜规则说事,弄到后来人见人怕,连张居正这种胸怀大度的人也不敢用他海刚峰。

    最最重要的是,周行德可不是那种有道德洁癖的圣人,千里做官只为财。他还想沿着朱保器开辟出的这条财路走下去呢,怎肯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恩,无论如何,先把财权把住,这些都是老子的钱,你朱保器一边呆着去吧!”

    不觉天已微曦,周行德也有些倦了,就回房间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睡到下去才醒过来,刚回签押房,娄士弟就巴巴地将一张热毛巾恭敬地送了过来:“大人终于起了,可是要回府,小的着就去雇轿子。”

    “也好。”被人服侍和巴结的感觉非常好,好得不能再好。

    “大人的嗓子好象出了些问题,要不,小人去叫个郎中过来给你瞧瞧?”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周行德心中一阵大苦。是啊,老子的嗓子哑了快大半个月了,怎么就不见好呢?

    哑……哑巴……咦,这道是一个好法子。

    周行德心中大动,死牢中可还关着顾老头那个狗东西呢。这家伙不除,我周行德非被他害死不可。可也没办法明里动手,如果能有办法让这老东西变成哑巴就最好不过。

    这古代有没有一种药吃了下去就能让人没办法说话呢?

    对,这事得仔细琢磨琢磨。

    “不用,本大人一直在吃药,有家药铺的药不错。药铺东家于我交厚,医术也很好。要不,送本大人去那里。”周行德想起了云娘,这事倒可以问问她。

    便同娄士弟说了云娘药铺的位置。

    娄士弟是何等精明之人,又有心讨好新上司,随便摆朱保器一道。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提议:“大人,那德仁药铺的车老板我是知道的,一向与朱保器狼狈为奸。这种人的货咱们是断断不能用的,要不,以后就从你熟人那里进货。”

    周行德对娄士弟的机灵大为欣赏:“小娄,你这个主意不错。朱保器以前进货的渠道都不能用,马上就是冬季,犯人们的冬装需要置办,还有,牢房的灯油也该买了。这事我也不耐烦去做,你负责吧。”

    娄士弟知道周大人是将一条发财的路子送给自己,欢喜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拍胸脯打包票说一定办好。

    他也知道,周行德虽然放手让自己去捞钱。可自己也不能不醒事,这差价中的大头自然要先孝敬周大人。

    第六十四章 配药

    云娘家的药铺还是那个老样子,铺子里昏暗得紧,云娘不在,店中也看不到顾客。

    大约是生意不太好,只岳老头靠在柜台上假寐,一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样子。也不知道这老家伙梦见了什么,嘴角还挂着一丝清亮的口水。

    周行德看老头子睡相实在难看,忍住笑,走进店中,使劲地拍了一下柜台,大声叫道:“老板,退货!”

    岳老头一个激灵从梦中醒过来,慌乱地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货物出门,概不退换。”

    话刚一说出口,他这才想起药铺已经好几天没有开张。鸟毛都没卖出去一根,又怎么可能有人退货?

    睁开朦胧的眼睛,定睛看过去,却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是周行德又是谁。

    老岳慌忙站起来,连连作揖:“原来是周大人,小老儿拜见大人。”

    周行德哈哈大笑:“老岳你做生意可不地道,怎么可能不给人退货,云娘呢?”

    “大人,这药品和吃食按照规矩出门都是不能退的。否则,碰上坏人,随意在里面加点东西,岂不要害死人,我们铺子也要担莫大干系。”老岳不住揉着眼睛:“云娘正后院子洗衣裳,我这就去唤她过来见大人。”

    “好,有劳岳老丈。”周行德来这里有两个目的,一是照顾一下药铺的生意;二是看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关在牢房里的顾彻永远开不了口。

    生意嘛,云娘是个好心人。当初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得过她的帮助,也是时候回报。

    且,云娘好象深通药性,这事情正好向她咨询。

    周行德扯过一条椅子坐定。

    岳老头扭头朝后院子喊了一声:“东家,周大人来了,快来拜见大人。”

    里面传来云娘温婉的声音:“岳老丈,是哪个周大人?”

    “还有哪个周大人,自然是周行德周大人。”

    “啊!”后院传来木盆落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个美貌妇人快步走了过来,盈盈一福:“见过周大人。”

    她低垂着眼睑,眼角有若有若无的喜色闪过,脸上浮起两朵红晕。

    “云娘免礼。”周行德虚虚一扶,说:“云娘,说起来你我也不是外人,就不用那么多虚礼了,旁边坐着说话。”

    “谢大人。”云娘谢了一声,低眉顺眼地坐在椅子上:“云娘听说周大人在刑部东城大狱高就,在这里先恭喜大人了。周大人今日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周行德微微皱了皱眉头:“云娘,真不用这么拘束,如此就见外了。”

    他四下看了看,很随意地说:“看来你这里生意不太好啊?”

    “是,已经好几日没开张了,生意是有些清淡。不过还好,再过几日天气就该冷下去,到时候生病的人也多了起来,应该会有所气色。”

    “听云娘你口中之言,好象很高兴看到人生病一样。”周行德扑哧一声:“这开药铺的人希望全天下的人都得病,开棺材铺的希望天天有死人,本大人现在是希望满城都是罪犯啊!”

    云娘也笑了起来。

    二人笑了半天,气氛终于随便起来,云娘和岳老头也没干脆那么拘束。

    又说了几句话,云娘这才问:“大人这次来小店所为何事?”

    “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我这嗓子吗?”周行德有些苦恼地摆了摆头:“我这嗓子自受凉变沙之后,都快一个月了,还没好。”

    “可去找郎中看过?”

    周行德心道,前几日老子穷得厉害,哪里有钱去看医生。现代社会中去医院本就是一件费钱的事,在古代,郎中更是高技术人才,找医生开个方子,比现代大医院还贵。

    周行德:“找人看过,其中也有不错的郎中,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云娘你的医术也不错,我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成活马医,看你能不能把我这匹死马给救活了。”

    云娘一笑:“大人自然是千里马,要不我帮你看看。还请大人张开嘴让云娘看看你的舌苔和喉咙。”

    “啊!”周行德张开了嘴。

    云娘看了半天,这才点了点头。

    周行德对自己的病也比较担忧,忍不住问:“可是热毒上来了,是否要开几剂量清热去火的汤药?”

    云娘笑了笑:“我明白了,大人以前一定是吃了许多清火去热的药。其实,你是受了风寒,越吃,病情越重。”

    说着话,她站起来,给周行德抓了几味药,包成一个小包:“一剂就好。”

    周行德大喜:“如此就多谢云娘了,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

    云娘点头:“大人你请说。”

    周行德照实现编好的理由问道:“云娘,你也知道我现在去做了牢头,我们监狱有个人犯非常要紧,上头一直催要他的口供。可这人在被捕之被人下了哑药,变成了哑巴。我想问问你,这世界上真有哑药吗?”

    云娘低头想了想,回答道:“或许有,不过云娘却没听说过。”

    周行德心中大为失望:难道真要指示小娄去弄坏顾老头的嗓子,那么干也太没技术含量了。

    不过,云娘接下了一句话让周行德眼睛一亮。

    “大人,或许你那个人犯以前乱吃药,吃伤了脑子,以至变成了哑巴。”

    周行德心中大动:对啊,我怎么忘记了这一出。也不用管那么多,弄了十几味虎狼药下下去,那顾老头就算是一头牛也能放倒。

    可惜这家伙奸猾得很,让他吃药只怕有些困难。

    哎,怕就怕这厮吃药吃到挺尸。平白害他一条命,还真有些下不了手。

    周行德摆了摆,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做不到视人命如芥子。

    管他呢,且将这事放到一边,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看天色,又想起自己已经一日一夜没有回家。也不知道父母会担心成什么样子,还是早点回去才好。

    于是周行德站起身来,将一个信封递给云娘:“云娘,刑部东城大狱马上要进一批药,这是清单和定金,你帮我办一下。还有,你医术不错,顺便去给犯人们做个体检。”

    “体检?”云娘一脸的迷惑。

    “咳,咳,就是给犯人们瞧瞧,看有没有什么疾患什么的。”周行德这才想起云娘听不懂体检这种现代医学术语:“走了。”

    就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恭送大人。”云娘点点头,起身和老岳一道将周行德送出门去。

    “啊!“等周行德去得远了,云娘这才打开信封,只看了一眼,就惊得差点摔倒在地。

    岳老头接过单子也大声叫起来:“好多。”信封里是一张清单和一张两贯钱的宝钞。

    清单上的药物数量极大,合全药铺的库存,也只能凑够三成。

    不但如此,周行德给的价格也极为优厚,比市面上还贵上一倍。

    岳老头大喜:“云娘,我们这是遇到贵人了!”

    云娘眼圈一红:“周大人如此扶持,叫我如何过意得去?”

    “不过……”老岳有些迟疑:“这么大的量,我们可没那么多钱采购,这事却有些麻烦。要不,云娘你再去求周大人,看能不能预先支付货款?”

    云娘摇头:“周大人如此扶持,我等若还不晓事去给他添麻烦,反显得不懂得做人。”

    老岳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小老儿前几日恰好认识了一个河北药材商人。此人看起来是个江湖人物,可性格却也豪爽,要不去找他赊点。”

    云娘想了想,点头:“劳烦岳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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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存稿用尽,要存稿,本周每日一更,请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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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五章 少壮不努力,老大踢足球

    从云娘的药铺出来之后,周行德并没有急着回家,就去酒楼吃了点饭食,又雇了辆牛车在城里跑马观花。

    对北京城他已经不陌生了,可以前因为穷,加上没心情,一直没有游览的兴致。

    如今生活总算走上了正规,人也放松下来,正可四出看看,陶冶一下自己并不高洁的情操。

    这个时代的北京城比起后世而言更有韵味,行驶在大街上,放眼一片宽阔。天高云淡,连远方的西山和北山都历历在目,如果能够爬上奉天门,只怕连燕山都能看到吧。

    秋风送爽,马蹄轻快,一日看尽京华风韵,如果车上有两个美女就最好不过了。

    在城中玩了一下去,等到天擦黑周行德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家小院。

    见了周行德,周父就张开嘴大骂:“小畜生,一日一夜都见不着你回来,又跑哪个窑子疯去了?”

    周父说话粗鲁,一脸欢喜出来迎接的虞娘有些尴尬。可依旧盈盈一福:“行德回来了。”

    周行德对父亲暴躁的性格很是头疼,正要解释,母亲却对父亲喝道:“你这老不死的懂什么,我儿现在已是掌管着几百号犯人的监狱官了。几百人啦,吃喝拉撒,任何一桩都要我儿去管,那么多事,怎么脱得了身,不过是回来晚了一些,你就张口乱骂?你自己没做过官,懂得什么?”

    被自家老婆一通呵斥,周父气得哇哇大叫,便同她吵了起来。

    周行德一笑,不想二老再这么争执下去,便掏出宝钞递给母亲:“娘,我饿了,去买些酒食回来吧。”

    周母接过钞票看了一眼,立即吓住了:“这么多?”

    “就是下面人的一点意思,也没什么。你不收吧,反让下面的人添疑心,以后也不好相处。”

    周父哈哈大笑:“我儿说的是,哈哈,张大人真够意思,我就说嘛,别看这个官儿小,油水却足。把些钱给我,我上街买酒卖肉。”

    “你的身体……”周行德有些担心。

    “不要紧,少喝些就是了。”周父满面红光:“我这人是无酒不欢,只要不过量就死不了。”

    等周父接钱出门之后,周行德就将从云娘那里拣的药递给母亲:“娘,帮我煎一下。”

    周母担心地看了儿子一眼:“我儿身子可是不好?”

    周行德指了指自己的嗓子:“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喉咙疼了一月,到现在说话都还是哑的,我就去药铺抓了一副药看有没有效果。”

    “我来吧。”虞娘接了过去,飞快地看了周行德一眼,问:“行德,可是在那寡妇的药铺买的。”

    周行德一窒,这才点点头:“是在云娘那里买的。”

    虞娘微微一笑:“听周山说,那云娘生得颇为标致。”

    周行德:“……”

    晚饭自然丰盛,那周山毕竟是小孩子,正在长身体,直吃得嘴角流油,一座酒菜中一大半落进他的肚子。

    “我儿出息了。”周母也喝了一杯,满面都是红光,借着酒意笑道:“行德如今也算是小有成就,以你现在的收入,再攒些钱,明年娘托人帮你说个媳妇。”

    周父大怒,重重地将杯子杵在桌上:“才多大点官儿,就不得了啦?再说,我周家已与张府联姻,这么做我周达成以后还怎么见人?”

    周母也生气了:“他国公府眼高于顶,什么时候将我们周家放在眼中。依我说,不复婚也好,省得我儿将来受他张家的气。再说,我们现在已经同张家彻底翻脸。咱们行德这次做官可不是靠他张家的势,自有吕尚书和张大人,怕他们做甚。”

    周父气得哇叫:“你懂什么,头发长见识短。”

    二人又吵了起来,须臾,所有人都意识到当着虞娘的面说这些有些伤人,都静了下来,同时看过去。

    虞娘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只微微一笑,对周行德道:“行德,你的药也煎好了,是不是现在服用?”

    众人都被张虞的镇静弄得发呆。

    周行德心中突然对张虞有些犯怵:这女人……怎么说才好呢,太冷静了,冷静得不像是人。

    不得不承认云娘的医术真的不错,至少比叶天禹军中那些兼职兽医强多了。

    刚服下云娘的药不片刻,身体就开始发热,到最后竟起了一层毛毛汗,热得周行德在床上反来复去睡不着。

    到半夜的时候,汗水退了下去,嗓子奇迹般地不痛了,还带着一丝清凉。

    周行德感觉身上一阵畅快,咳嗽一声想说些什么,想了想,便高声朗诵道:“少壮不努力,老大踢足球。君子坦荡荡,小人踢足球。洛阳亲友如相问,原来都在踢足球。商女不知亡国恨,死皮赖脸踢足球。垂死病中惊坐起,却是有人踢足球……”

    “碰!”各屋的大门都猛地打开,然后是周父的怒喝:“抓贼啊,抓贼啊!”

    “啊!”周行德吓得叫出声来,猛地操起一张椅子冲出门去,大喝:“贼在哪里,在哪里?”

    眼前是手持长棍的周父和周山,母亲和虞娘则躲在屋中,只在窗户前露出半张脸。

    “行德,你的声音……”虞娘从屋中走出来,又惊有喜:“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了?”周行德茫然不解,说:“我的嗓子好了呀,云娘的药果然好使。”

    “不对,德叔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嘛!”周山插嘴。

    周行德心中一惊,立即出了一层冷汗。他这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嗓音和以前那个周行德不一样。前一段时间哑着嗓子还能蒙混过关,现在吃了药,一恢复,就露馅了。

    “对啊,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呢,好象是另外一个人,我刚才还以为是贼人跑进家里来了。”周父宿舍醉未醒,迷糊地抓着脑袋。

    周行德心念急转,也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反惊叫道:“是啊,这就奇怪了,我现在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儿,会不会是那药有问题,吃出毛病来了,以至弄坏了嗓子?”周母披上衣服走出来,关切地让周行德张开嘴。

    一家人也都围了过来,周山更是高举着油灯。

    “噼啪!”灯花爆开,一点火星落到周行德脸色。

    他疼得退后一步,故意苦笑:“爹、娘,你们要看也得找个亮堂一点的地方,我们进屋吧!”

    第六十六章 口音

    周行德突然变了个声音的事情让全家人都无法理解。

    回屋借着烛光照了半天,又让周行德张大嘴观察。

    众人都不住喊希奇,这事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周行德母亲不住摇头:“这孩子都多大了,还变声。”完话,有些伤感地抱住儿子。

    “或许是因为嗓子肿了一个多月,这才变了声音吧?”虞娘声。

    周父也抓了抓头:“只能这么解释了。”

    大家都不住点头,并声议论。

    直到下巴酸得快要掉到地上时,周行德这才忍无可忍地怒喝一声:“够了,闹完了没有?”

    这一声又怒又响,悲愤无比。

    “对了,就是这声音!”四人同时惊喜地叫道:“以前就是这种嗓音。”

    周母叫了一声“阿弥陀佛”,欢喜地:“刚才若不是行德吼这一嗓子,我还以为抱错人了呢,这些总算让我松了一口气,儿子还是以前那个儿子。”

    原来,从前的周行德性格暴燥,对家里人也没有什么好声气。

    周行德刚才又急又怒,也管不了那许多,就这么吼了一嗓子,居然同以前的那个死鬼大使的声音频率对上了。

    “这……”周行德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不过,行德现在话的声音好听多了。”虞娘捂嘴偷笑。

    “是好听多了。”其他三人也同时点头。

    这场危机就以这么一场不大的闹剧而告终,不过这也提醒了周行德。

    周行德暗道:“看样子,嗓音的事情不解决,将来也是一个后患。或许,现在可以用吃药之后变了嗓音做解释。可将来自己肯定会见到很多熟人,总不可能见一个解释一次。多错多,未必不会被人抓住漏洞。还有,老被人询问,也烦。有了……”

    “我话的声音本来就很很好听。”周行德微微一笑,换上了CCTV1中的那种标准的普通话:“今天天气不错,多云转晴,西北风五到六级。最低温度,穿棉裤;最高温度,穿内裤。”

    虽然听不懂周行德的天气预报里究竟在些什么,可众人都是抽了一冷气。

    周母忍不住问:“这什么口音,为何如此古怪?”

    实际上,普通话虽然脱胎于北方方言,可发音非常独特,且不带任何地方口音,标准得让人身上发麻。

    “行德的官话好标准。”张虞娘眼睛一亮。

    “对,这就是官话。”周父笑道:“我儿在官场上厮混了这几年,这一口官话得真是麻利!”

    “原来是官话!”周母这才明白过来,老怀大慰:“我儿这一口官话得真好,很有官威!”

    其实,明朝初年,因为太祖朱元璋乃是安徽人,加上朝中大臣都出身淮西。因此,明朝官话就以淮西口音为准。

    不过,淮西话毕竟是方言,很多人都听不懂。

    永乐皇帝逢天靖难之后定都北京,朝臣来了一个大换血,皆由北平藩邸老人充任,因为北方话便渐渐取代淮西话成为明朝官话。

    从此,北方官话就逐渐演变成后世的普通话。

    因为朝中老臣都是北方人,或者在北方生活多多年,都已经习惯北方话。对南方口音的官员颇多反感,所以,永乐皇帝规定官员们在正式场合必须官话。

    母亲的笑容提醒了周行德,他暗叫一声: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反正老子现在是官,以后无论什么场合都普通话,如此倒也可以将口音不对这种事情掩饰过去。好,这个主意好得不能再好!

    “我的官话自然是好得不能再好。”周行德立即紧了紧脸,背着双手。用标准的普通话威严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闻刑部司狱司周行德有妻周张氏,秀外慧中,品德兼备,实乃天下女子之典范。特封为安人。钦此!”

    虞娘一张脸涨得通红。

    周山却拍掌笑道:“有些像戏文里的太监。”

    周行德大怒,一巴掌拍到这孩子后脑勺上,直拍得他翻白眼。

    折腾了半天,天也亮了。北京的天亮得早,不到五点就已天光大亮。

    周行德这才叫了一声:“糟糕,快卯时了,我还得赶回东城大狱点卯呢。”

    虞娘:“我这就去安排早饭。”

    匆忙地吃了几口汤饼,又雇了一顶轿子,赶回监狱,时间恰恰好。

    不过,雇轿子却花了三十文宝钞,让人有些心疼。周行德摆头,上下班都打的,太了。

    牢子门都早早地聚到大堂,见周大人来了,齐齐上前问安,都是一脸的喜色,倒让周行德有些奇怪。

    朱保器照例迟到,周行德也懒得过问,他不来更好。

    倒是娄士弟怒不可遏,拍案而起,骂道:“这个朱保器太狂妄了,简直就是目无上司。”

    “对,简直就是罪大恶极,是可忍,孰不可忍。”众人纷纷怒骂。

    一时间,群情激奋。

    等众人都退下去,娄士弟竖起拇指:“大人,这一口官话得真好,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依人看来,即便是六部尚书,也没得好。”

    周行德得意地摸了摸下巴:“一般般。”

    篓士弟看了看左右,见四下无人,就将一叠宝钞递给周行德:“大人,这是做冬装的布匹商人和杂货铺还有米行老板们这个月的孝敬。”

    周行德心中欢喜,收了钞票,就抽了大约十张递给娄士弟:“这几张和下面弟兄们分了吧,大家辛苦。”

    娄士弟笑着接了,谄媚地:“我就大人是个有情义的上司,肯定不会亏待人们。方才弟兄们还不肯相信呢!”

    周行德这才明白刚才牢子们为何用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自己,原来都是有想法的!

    他挥了挥手:“我周行德看事情很简单,只要用心做事,绝对不会亏待们的。”

    不片刻,大堂外面响起一阵低低的欢呼。

    严格来,这是周行德第一天坐班,感觉一切都透着新鲜。

    这一日又有不收获,其间,有三个犯人的家属送东西进来,又有五贯钱宝钞落进了周行德的腰包。还有,几个粮商派伙计送了些菜油和腊肉过来,干杂铺也送了些果子,周行德收礼收得手软,心中念叨:有送美女的没有,有送美女的没有?

    当然,这好处周行德也不可能一人吞掉,要拿出三成分给手下。要想马儿跑,自然要喂他们吃点草。像朱保器这种仗着朱家和钟鬼的势,一人整吞的,自然要惹得天怒人怨。

    朱保器下午总算来上班了,见周行德大肆受贿,就坐在一边不住冷笑。

    周行德也朝他冷笑,心中暗骂:老子现在是的头,识相得就老实呆在一边。

    如此,又在东城大狱坐了几天堂,收礼收到麻木。

    总得来,周行德对自己目前的处境还是相当满意的,手下管着几百号人犯,关起门来当山大王,这样的感觉在现代社会可找不着。

    不过,顾老头现在还关在牢房里,这事如此不解决,毕竟是一大隐患。

    一口气下了几日秋雨,天突然冷了下来,冬天来了,有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再过一个月就是永乐二十一年。

    这一日,周行德找来娄士弟:“娄,带本大人去见见顾彻。”

    第六十七章 交锋

    “快放我出来!”顾彻现在的情形绝对只能用“凄惨”二字来形容。

    顺天府活捉了顾老头之后,知道此人武艺高强。再加上又有两个捕快坏到他手里,众人心中痛恨。因此,老家伙一落到他手中,一顿明朝十八般酷刑是少不了的,连带着琵琶骨也被人穿了,这才交给刑部。

    此刻,顾彻浑身血污坐在地上,两根铁链从他锁骨处穿过去,挂在墙壁之上,一张脸肿得好象一个冬瓜。

    周行德做为刑部东城大狱的头,要见一个要犯还不容易。未来防止别人听到自己的谈话,周行德命令娄士弟和其他牢子回避,独自一个人走进牢房。

    听到这个命令,娄士弟吓了一跳,劝无果之后建议周行德还是预先做些防备,就拿了一把腰刀过来让老大带上。

    周行德想了想,觉得带兵器进去毫无必要,反堕了自己的官威,横了娄一眼,骂道:“老子在山西常年和蛮子打交道,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怕鸟?”

    可一见牢房,周行德就有些后悔了。

    虎死尚遇三分威,这顾老头本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客。上次在五台山一战,他的厉害周行德是亲眼见过的,这老不死的武艺虽然比起三姐来还差上三分,可杀人的效率却高上许多。

    虽然老顾被打得不成|人型,可等周行德一走进昏暗的牢房,还是看到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就好象被一头狼盯住了一样,被吓得后退半步。

    好在顾老头浑身都是枷锁,周行德在山西时也是见过死人的,当下就回过神来。笑眯眯地用标准的官话问:“顾老头,我现在是官,是贼,落到我手里,觉得我会放出去吗?”

    顾老头冷冷笑道:“和尚,别以为换了张皮就能冒充朝廷的狗官员,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周行德现在最痛恨“和尚”二字:“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顾彻:“装,就装吧,有种就继续装下去。我落到官府手里,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也许过不了几天,刑部就会提审老儿,哎,老儿什么都好,就是嘴不严。到时候吃刑不过,没准就把给供了出来,嘿嘿,到时候……”

    “到时候怎么样?”周行德心中一沉,忍不住一声怒吼:“顾彻给我老实点,大不了咱不干这个九品芝麻官,走他娘的。”

    他心一急,没有官话。

    “嘿嘿。”顾老头好整以暇,幽幽道:“和尚,我看现在的日子过得蛮不错的嘛,冒充朝廷官员,在这天牢里呼风唤雨,比起当初在山西的日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日子美得,换我也舍不得放弃。没错,是可以逃。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到时候成了朝廷的通缉犯不,连我白莲教也要搜山检海寻。茫茫人世,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还有,这人富贵惯了,再去过苦日子,我怕过不惯。”

    “杞人忧天。”周行德冷静下来,嘿嘿笑道:“我愿意过苦日子管得着吗?还有老顾,不是我,这人就是看不清形势。我现在是官,直接管着这个间监狱,要弄死还不简单?”

    顾老头脸色一边,旋即冷笑:“和尚,真是天真。我是什么人,白莲教徒,反贼。就算是在北镇抚司也是挂了号的。弄死了我,不但三法司要查,连锦衣卫也会过来。到时候纸包不住火,看怎么向上头交代?”

    周行德心中有些无奈,他也不是没起过这个念头,可这样做牵涉太大,走漏了风声却是大大不妙,还得想办法把他嗓子弄哑才好。不对,还得带上一双手,让他写不成字。

    可砍人双手这种事情,周行德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

    就算没有双手,这老家伙还可以用嘴叼着笔写字,难道连下巴一起卸掉。凭地麻烦,还不如一刀杀了痛快。

    算了。

    想到这里,周行德还真拿眼前这个牛皮糖没办法,可表面上却不肯输了气势,淡淡道:“老顾,还真不要惹我,惹恼了,大不了我这个官不做就是。大家一拍两散,各安天命。”

    顾彻一呆:是,这个贼和尚一看就奸滑得紧,若真来个大家一拍两散,自己可就栽在这里了。罢罢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今日且对他几句软话。

    顾彻丧气地摇了摇头:“和尚,待怎么的,要怎么样才肯放我出去。高抬贵手救我一命,我白莲神教上下皆念的恩德,日后只需喊一声,自然是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身份我顾彻自然是守口如瓶,就放心做的官儿好了。”

    周行德笑笑:“对不起,是反贼,我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官,没能力放出去。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好了,我不怕!”

    “……”顾老头大怒,猛地站起来,身上的镣铐哗啦乱响。

    周行德急忙向后跳出去一步:“老头,别冲动!”

    顾老头不住摇头,半晌才苦恼地坐了下去:“要不这样,帮我带一封信给三姐,只需挑一个不值夜的日子,让她带人来劫监,这样也可以逃了干系。三姐不是同在一起吗?”

    周行德自然不会告诉他三姐早就被自己甩掉了,想当初,这老不死得追得自己跟一条狗一样,如今正好戏耍他一番。便道:“三姐自然在我家里,呵呵,老顾,实话跟吧,三姐如今已经嫁给我,咱们也是一家人了。”

    “,不可能!”顾彻站起来,整个人如恶虎一样朝周行德扑去,怒啸一声:“我杀了!”

    这一扑来势极快,换成平日里,周行德断断躲不过去。

    可顾老头琵琶骨被铁钩串了,只听得闷哼一声,老家伙的身体硬生生停在半空,肩膀上有鲜血迸出。

    “这个秃贼,三姐乃是我神教未来的圣女,怎肯嫁给这个猥琐卑贱之人?”

    周行德撇撇嘴:“谁猥琐了,咱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床上床下都来得,人称师奶杀手八臂如来周行德是也,三姐就喜欢我这个调调儿,怎么地?”

    “无耻人!”顾彻被周行德的下流气得一口血涌上喉头,“呸”一声将一口红色唾沫吐了过去。

    好在顾彻刚才一翻挣扎,早疼得四肢酸软,这一口唾沫刚一吐出来,就软软地落到自己的下巴上,颤微微地吊在下巴上,不出的滑稽。

    “哈!”周行德忍不住笑出声来:“逗玩的,三姐这头母老虎女魔头我才不敢惹呢。若真娶了她,我还不如死去。实话对吧,自从那日从们手中逃脱之后,我就没见过三姐。她去哪里,鬼才知道。对了,那段日子鞑靼人突袭山西,三姐或许死在乱军了也不一定。”

    “不可能,三姐乃是我教圣女人选,自有诸天神佛保佑,怎么可能死在乱军里……”顾彻这话得没有底气,只了一半,就颓然低下头,喃喃道:“三姐,可千万不要有事!”

    “想从我这里逃出去也不是没有法子,只不过这样做对我却没有任何好处,智者不为也!”

    不过,刚才顾老头的一席话倒提醒了周行德,这是一个好机会,未必不能好好利用一下。

    第六十八章 要犯

    “想要什么好处?”顾彻怒问。

    周行德摸了摸下巴:“老顾,现在的命可捏在我手里。本大人英明神武,要想救出去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对我是又喝又骂,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他心中飞快转动,如果真如顾老头所他能够调动白莲教的人过来劫狱,嘿嘿,以白莲妖人的心狠手辣,朱保器肯定会被他们顺手给办了。就算姓朱的福大命大,侥幸不死,看管不利,走了重要人犯一条,也是重罪。

    当然,做为东城大狱的头,我也免不了要负连带责任。不过这不要紧,到时候让张鹤帮忙些好话就是。

    哈哈,我周行德真是一个天才,大天才。

    当然,这事须防着顾老头逃脱之后在外面乱讲,暴露自己身份。

    罢,这老不死的怎么也是三姐的手下。三姐对自己还算不错,看到她的面子上,放顾彻一马也可以。

    顾彻听到周行德这话,这才叹息一声,沉默良久,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周行德周大爷,是我老顾当初有眼无珠得罪了,大人有大量,且救我顾彻一命吧。倒不是我顾老头怕死,三姐一直没有消息,我就算要死,也得找到三姐才行。”

    见顾老头服软,周行德心中大爽,道:“本来要放出去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若出去乱话,揭穿我的身份,本官岂不要被玩死?”

    顾彻森然道:“那我起个毒誓,我顾彻出去之后若对人起的真实身份,叫我五雷轰顶,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顾彻本是白莲教狂信徒,这样的毒誓可发得极狠。

    周行德倒也信了,点点头:“就这样吧,对了,三姐又不在北京,从什么地方讨救兵。别指望我去帮( 天下衙门 http://www.xlawen.org/kan/48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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