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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天气一日凉似一日,看看已是初冬了。这一日上午天还是晴的,午后却开始阴阴的。北风初起,天阴冷了起来。

    贾母见黛玉和瑾儿都换上了冬衣,又看她们生得瘦弱,恐她们姐弟受不得北方的天气,便命鸳鸯将自己收着的几件厚冬衣找了出来,让黛玉和瑾儿穿了,看哪儿还有不妥的地方便叫绣娘即刻去改。

    正巧保龄侯府着人送了几样野味儿过来,凤姐儿便着人收拾了,自己带着平儿亲自来回了贾母。一进屋子,便看见黛玉正穿了白狐皮面紫色内里的大氅,站在那里给贾母瞧。

    凤姐儿便笑道:“呦,这是要出去不成?”

    贾母见凤姐儿来了,更是高兴,只叫道:“凤丫头快过来,看玉儿穿了这几件衣服如何?”

    凤姐儿便知是贾母给的了,双手一拍,凑趣道:“哎呦呦,这可让我逮到了!老祖宗疼妹妹,给了这好的。我们没人疼的,只好看看罢了!”

    说的贾母笑得指着她骂道:“往日你偏了我多少好东西去?如今这几件子衣裳竟让你又眼热了不成?”

    凤姐儿只嘻嘻地笑着,上前拉着黛玉仔细看了一番,啧啧有声,赞道:“如今我看着,这几件衣裳也只配妹妹穿罢了。我们是再穿不出这般韵致的!”

    黛玉笑道:“你看我里边穿的。”说着,让紫鹃过来替自己解了大氅。凤姐儿一看,原来里边穿的是鹅黄|色缎面立领小袄,银白素纹狐皮褂子,只在领口袖口绣了几枝缠绕的紫藤花儿。下边系着的是一条淡绿宫缎百褶如意裙,裙上一枝紫色梅花顺着裙角逶迤而上。黛玉的发式也换了,没有编成往日常见的大辫子。而是按着江南女子的习惯,高高地梳起了一个荷花髻,只在两颊边上留了两缕秀发,头上插着一枝碧玉玲珑簪,耳上坠着白玉坠子,随着黛玉歪头一笑,那坠子便轻轻晃荡着,只衬得黛玉越发地清灵不失娇美。

    凤姐儿哎呦一声,几步走到门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黛玉,笑道:“这莫非是从天上来的不成?我在这儿看着,只怕那月里的嫦娥也不及妹妹了!”

    贾母听了自是欢喜,只搂了黛玉对凤姐儿笑道:“这几件子衣裳虽是华贵,然到底颜色素雅,平日里我只收着也忘了。今儿见了你妹妹才想起来,不想你妹妹穿着倒还合适。”

    黛玉笑道:“我们也带了些大毛的厚衣裳来,老太太倒是把这些给了二姐姐她们罢。”

    贾母笑道:“她们还有呢,你只好生地穿着罢。”说着又命鸳鸯去找出了几件冬衣,着人给三春姐妹送去了。又因着瑾儿身量小,没有合适的,便索性又叫人把三春姐妹宝玉都叫了来,让鸳鸯再去开了私库,“只管找那些好料子好皮子,给他们姐妹兄弟重新做些来。”

    凤姐儿便推着鸳鸯笑道:“快去快去,我也借着光儿去老太太那里看看好东西呢!”

    说笑了一番,方带了平儿去了。倒是黛玉想了想,轻轻地在贾母耳边说了什么,贾母笑着应了。一时又打发了琥珀去追鸳鸯,只告诉她再把环哥儿兰哥儿的也拿了出来。

    探春便朝黛玉一笑,二人会意不语。

    宝玉只要和姐姐妹妹待在一起便高兴,如今又见黛玉风姿不同于往日,更是欢喜。

    过了两日众人的衣裳做了出来,凤姐儿为了讨老太太高兴,便将所有的都送到了贾母的上房来,嘴里还凑趣道:“我这也算是忙了一回子,好歹要看看这些妹妹们穿出来如何呢!“

    贾母更是高兴,便叫了黛玉等人:“去碧纱橱里换了衣裳来,叫谨儿和宝玉他们也去暖阁里换了来,让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好嫂子看看!“

    黛玉等人见贾母高兴,也只得都去换衣裳。几人跟着的丫头们见老太太高兴,便也跟着凑趣,一时间碧纱橱和暖阁中丫头们轻声笑语不断。

    待得几人都换好衣裳出来,贾母见几个女孩儿迎春姐妹仍是一样的服饰,俱是粉色缎面撒花小袄,袖口滚了白色大毛儿。大红双色金的立领背心,领子上亦是滚了大毛,底下是桃红色缂丝绵裙。三人衣服一样,只是各绣了不同的花色——迎春是鹅黄的迎春碎花,探春是小朵小朵的玫瑰,惜春则是绣了疏落的玉兰。黛玉此时穿的除了颜色仍是孝期中的以外,样式倒是和三春姐妹一样的,只这一身衣服上绣的是清水芙蓉。

    宝玉等人身上也俱是新鲜的。一时间只见瑾儿贾兰粉妆玉琢,宝玉面如冠玉,迎春沉默可亲,探春神采飞扬,惜春娇俏可人,黛玉飘逸出尘,就连贾环,都显的眉清目秀,有了几分大家子的做派。

    贾母见了,心下更是欢喜不已,只说凤姐儿这件差事办的好。凤姐儿便笑道:“但不知我这办好了差事儿的老太太可有什么赏没有?”

    一语未了,只听得外边丫头道:“宝姑娘来了!”门帘打起,宝钗扶了莺儿的手走了进来。给贾母见过礼,宝钗只对着凤姐儿笑问:“从外边就听见二嫂子的话了,你可又办了什么好差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替你讨赏。”

    凤姐儿便伸手一指黛玉等人,笑道:“你瞧瞧,我把这众人打扮的可好不好?”

    宝钗进来时并未注意,这时经凤姐儿一指,方才仔细看了,笑道:“真是好看呢,到底是凤丫头巧呢。”说着便笑向贾母道:“老太太可见是有福气的呢。”

    贾母笑眯眯道向凤姐儿道:“可是我总觉得差了什么,原来是忘了宝丫头了。”说着便叫鸳鸯,“去将我那大红缂丝绣了牡丹的裙子和桃红的翻领滚兔毛边儿的袄找了出来。”

    宝钗听了,忙道:“不敢当了,倒像是我专门和老太太来要衣裳似的。”

    贾母摆摆手,笑眯眯道:“你这孩子也别外道了,只管收下罢。你和玉儿迎儿她们也不差什么。”

    黛玉听了,心里暗笑,到底是老太太,“不差什么”这话说得巧!

    凤姐儿看宝钗笑脸僵了一下,便忙笑道:“如今天儿也这早晚了,想来一会子就该传晚饭了。老太太可有什么想吃的?”

    贾母笑道:“每天不就是那些个油腻腻的就是那甜呼呼的,有什么想吃的?”

    凤姐儿叹道:“老太太吃的好东西多了,自然不稀罕这些了。我是没见过的,只盼着每天早些吃饭,谁还管它是甜的还是油的?”

    说的黛玉等人都笑了,连瑾儿都忍不住笑到了姐姐的怀里。

    在贾母看来,这只不过是自己一时想了起来,给孙子孙女们做点子衣裳罢了,不想府里有些人因着这个着实地不舒服,要挑出些事儿来了。不几日后,荣府中竟传出了黛玉姐弟在这里白吃白住打秋风的话来。

    黛玉每日间在贾母身边的时候多,倒是瑾儿,和贾兰贾环常去花园玩儿,听到了这些风言风语。瑾儿年纪虽小,也知道这不是好话,更有贾环气咻咻地要上去撕那些婆子的嘴。贾兰虽不言语,神色间也甚是气愤。跟着的流云流霞等几个林家的丫头听了,自然也是愤怒,流云性子强悍,便上去揪了那几个婆子,只叫着“我们且去老太太那里理论”。一干丫头婆子见事不好,机灵的便赶快去回了凤姐儿黛玉等人。

    贾母上房内不但丫头婆子站了一屋子,就连凤姐儿李纨等俱都屏气凝声。黛玉只在贾母身边坐着,拿了帕子抹眼睛,瑾儿拉着姐姐的手,愤愤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三春姐妹俱都不敢言语,倒是宝玉急得团团转,只不知该如何安慰黛玉。

    贾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凤姐儿见了,知是老太太气的极了,哪里还敢像往日一样说笑?然这内宅管家之事到底是自己的责任,只得上前陪笑道:“老太太,原是我的疏忽,竟让这些奴才们胡沁乱吠了。老太太且别气坏了身子,我去重重地责罚了这些奴才一番,日后再没人敢胡说的了!”

    贾母看了她一眼,只道:“你也先别急着处置这些奴才,且叫人去,传了你太太她们过来。”

    凤姐儿无法,只得命人去了。

    一时邢王二人俱都到了,恰巧宝钗母女正王夫人那里,便也一同来了。几人见了屋里跪了一地的丫头婆子,不由得都是一惊,不知何事如此,只得上前给贾母请安。

    “碰”的一声,贾母将手中的茶杯扔在了地上,那一声脆响只震得众人心头一颤。

    贾母怒道:“请安?你们心里只怕是我再别安好才是罢!”说的邢夫人王夫人俱都低头,口里连道不敢。

    “不敢?哼,我问你们,府上的奴才们私底下是怎么说玉儿和瑾儿的?你们知不知道?说!”

    邢夫人赶忙道:“回老太太,我原是不管家的,每日里从老太太这里回去,还得侍候大老爷。我们那院子虽小,那些个小姨娘们也颇不省事儿,我竟不知底下奴才们说了外甥女儿她们什么了。”说着,只看着王夫人。

    王夫人心里暗骂,却只得上前回道:“媳妇儿每日在佛堂里念经,管家的事体一应交了凤丫头,实是不知道。”

    贾母怒极反笑,道:“好,你们既然不知,也怪不到你们身上。如今,让这些奴才们说说,他们说了什么!”

    地上跪着的几个婆子登时哭了起来,口中只叫着“冤枉”“实在是没说什么,想是小姑娘们听差了也是有的”等话。

    贾母怒道:“听差了?来呀!”说着,便叫鸳鸯“去把这几个眼里没主子的奴才每人打五十板子,合家子发卖出去!”

    这下子那些婆子才是真的慌了,原想着即便是闹到了老太太这里,只咬住了不认便是,即使认了,不过是一顿打罢了。不想现下贾母一出手竟是要将全家都发卖了,登时便哭叫求饶。

    贾母只挥挥手,让自己赖大家的和林之孝家的带人捆了这几个婆子出去:“给我狠狠地打,若他们谁招了,再停了来回我。”

    一时间几个粗使婆子上来将那几个人带了出去,外边一会子就传来了噼噼啪啪的打板子声。

    宝玉只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躲到贾母怀中。倒是黛玉,此时擦了擦眼睛,端正地坐了,冷着一张俏脸不语。

    薛姨妈和宝钗心里甚是后悔,不该和王夫人一起来凑这个热闹,如今要走也不好走了。

    一盏茶不到的功夫,赖大家的进来,在贾母耳边说了几句,贾母眯着眼瞟了王夫人一下,只说:“先去捆了人来。”

    赖大家的不过在门口转了个圈,便让人捆了院子里伺候的周瑞家的进来。

    却说周瑞家的一见外边那几个挨打的婆子,心里便道不好,想着先找个由头溜了,然赖大家的已经带了人来,长绳子便将她捆上了。周瑞家的只大叫:“你们要造反不成?做什么捆了我?”

    连拉带拽的,周瑞家的便跌进了贾母的屋子。王夫人一看,心里一跳,脸色登时就变了。待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没敢说,只拿眼睛频频地看向凤姐儿,让她说话。凤姐儿低了头,只做没看见。

    周瑞家的这会子也顾不得什么了,只叫:“老太太,我冤枉啊。赖嫂子竟不分青红皂白捆了我来,求老太太为我做主啊!”

    贾母冷笑不语,只看着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心里原就有鬼,见了贾母刀子般得眼光,竟只瑟瑟发抖,再说不出一个“冤”字来了。

    贾母问道:“你这奴才,虽不是我荣府的家生子,然你到这里这些年,我们可有亏待了你?一般的也是个管事的媳妇。府里给了你多少的脸面?你竟有胆子挑唆着别人说我的外孙女外孙子?”贾母越说越怒,“说!谁借了你这奴才胆子不成!”

    周瑞家的暗暗叫苦,今日便是被打死了,自己也不能说是二太太借了自己胆子!这当口也来不及细想,只得爬着向前哭道:“原是奴才痰迷了心,那日在太太房里听宝姑娘说,老太太这里给姑娘们哥儿们做衣裳呢,就连林姑娘林哥儿都是和咱们家的姑娘哥儿一样的。奴才只当时闲聊时和几个老姐妹们说了,不成想她们竟误会了我的意思了,让林姑娘和林哥儿受了委屈,是奴才该死了!还求老太太林姑娘林哥儿饶了奴才罢!”

    一席话只说得宝钗心里暗恨,想要解释分说一番,却不得开口。

    黛玉见周瑞家的一行哭一行说,只弄得满脸涕泪交流,厌恶地转过了头,对贾母道:“原是老太太好意,心疼我们姐弟,只是让这府中人看了到底有些不像。老太太便饶过她这一遭,黛玉再没说的。”

    贾母安慰道:“玉儿说的是什么话?别说你们姐弟是我嫡亲的外孙子外孙女儿,我接了你们来便要照管好了。若要让府里的奴才们说三道四,可还了得?!”

    说着,便一指王夫人:“她是你的陪房,你说该怎么办!”

    王夫人正在那儿担心周瑞家的胡说,见贾母问她,诺诺不语。

    贾母冷笑道:“我知道,这奴才是你的心腹人儿,惯会猜测你的心意儿,看着你的眼色行事。我若说将她卖了,只怕你还没个得用的人了!”

    这话只说的王夫人冷汗淋漓,忙跪下哭道:“老太太,虽说周瑞家的是我的陪房,然媳妇儿素日为人老太太是知道的,媳妇怎么会有这么不上台面的心思呢?老太太明鉴啊,实是这奴才自己的罪过啊!”

    邢夫人见王夫人吃了瓜落儿,颇为幸灾乐祸,谁不知道林家姐弟是老太太的心尖子,林姑娘手头上又松散,往日里奴才们只有上赶着讨好的,哪里有那些没眼力的奴才去得罪呢?心里暗笑,脸上也便露出了一丝儿,幸而身边的丫头看见了,拉了拉她的袖子,才忍住了。

    一时间满屋子的主子奴才只不敢大声出气儿,俱是静静地站着。宝钗见王夫人哭的不像,只得上前道:“老太太,这原是底下奴才们乱嚼舌头,想来姨妈却是不知的。老太太且让姨妈起来罢!”

    王夫人感激地看向宝钗,贾母对宝钗道:“你们小孩子家家的,原也想不到那许多。就比如你们家里住在这里,一应吃穿用度都是自己的,只不过是亲戚情分借住了我们的屋子罢了。这是咱们两家好,别人也说不出什么来。只是假若我们但有了一点子好吃的好玩的送了给你们,难道也便因了这个让这些奴才说你们白吃白住不成?倒让外人看扁了你们,既坏了咱们亲戚情分,也没的外边人笑话我们府里没规矩。”

    只说得薛姨妈薛宝钗脸色通红——她们原本是要自己出了用度,只是王夫人断然不肯,只对外边如此说罢了。

    宝钗便讪讪地退下了,不肯再说。倒是贾母叫宝玉:“去扶了你娘起来。”又对王夫人道:“想来也是我冤枉了你,这件事儿原不与你相干。只是周瑞家的这样调三窝四的奴才,还是离了你的好。她既是你的陪房,我如今也不管了,只你自己去处置了。”又叫凤姐儿,“那几个疯言疯语的婆子每人三十板子,再革了三月月钱,以观后效罢。”

    王夫人凤姐儿应了。贾母又道:“今日之事,我也明说了在这里,玉儿瑾儿乃是我的嫡亲外孙女外孙子,莫说林姑爷来年上京便要接走,便是我养着长大了,也是应该的!若要有人见我疼了他们两个,背地里说嘴,莫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众人齐声称是。黛玉微微笑着,拉着瑾儿的手,只是偶尔投在宝钗王夫人身上的目光竟是说不出的清冷。

    第 8 章

    ( )且说贾母因着奴才们私底下嚼舌头,狠狠发作了一番,惩罚了几个婆子。

    至于周瑞家的,王夫人虽然发狠打了五十板子,到底没有赶出去,只是削了她管事的权利。贾母知道也只冷笑了数声便不管了。

    不过此事闹得如此之大,满府皆知。赵姨娘倒是颇为幸灾乐祸,这个周瑞家的仗着是太太的陪房,平日里趾高气扬,向来不将自己母子放在眼里。再者太太但凡要敲打自己,总是那周瑞家的来,每次阴阳怪气指桑骂槐的!

    可巧儿,这一日贾政歇在了赵姨娘的屋子里。赵姨娘服侍着贾政换过了衣裳,又亲自到了热茶送上。见贾政脸色上好,便自己站了贾政身后,替他揉捏着肩膀。

    贾政问道:“我刚去老太太那儿请安,老太太面上不喜,可是今儿府里有什么事?”

    赵姨娘手上不停,在后边一撇嘴,笑道:“老爷难道不知?”

    “什么?我今儿回来晚了,到底什么事情?”

    赵姨娘略略放低了声音,叹道:“今儿个白日里,环儿和兰哥儿陪着林家谨哥儿在园子里玩儿,不成想竟听到有些奴才们嚼舌头。说,林姑娘和林哥儿在咱们府上白吃白喝,竟是来打秋风的。”

    “啪”地一声,贾政将茶杯扔到了桌子上:“这些奴才当真该死!我嫡亲妹妹的孩子来到府里,不说好生伺候着,倒来传些这样黑心的话!”

    赵姨娘又叹道:“可不是吗?林姑娘和林哥儿没了亲娘,本就可怜了。人都说,娘舅亲娘舅亲,这来到了亲舅舅家却受了这样的委屈!老太太知道了,气得不得了。听说,当场就打了那些婆子们几十板子呢,就连周瑞家的也没能免了。”

    贾政眼皮一跳,问道:“这竟和周瑞家的有关不成?”

    “可不是。原是宝姑娘看老太太给宝玉林姑娘二姑娘他们做衣裳,就和太太聊天时候说了。周瑞家的听了,只传了出去,却是越传越不像。”

    赵姨娘这么多年受宠,原也不是只凭着年轻貌美。她最是会察言观色小意殷勤的,见贾政只沉思不语,又笑道:“要说起来,老太太真是疼这些孙子孙女儿们呢。就连环儿都得了好几套,前儿穿着过来给我看了,我再不想环儿能穿的如此体面的!”说着,眼圈就红了。

    贾政自是知道王夫人对赵姨娘母子颇为苛刻,然嫡庶有别,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免得被外人诟病“宠妾灭妻”。听了赵姨娘这话,也明白了这原不过是自己的母亲给几个小辈儿做了点子衣裳,黛玉姐弟是嫡亲的外孙辈,自然也有,竟可恨那些个奴才!

    忽又想到什么,问道:“周瑞家的也罢了,怎么这话又有薛家的宝丫头什么事儿?”

    赵姨娘拭了拭眼角,笑道:“原不过就是娘儿们聊天罢了。”

    贾政到底心里不悦,心道素日里王氏只说她妹妹家的宝丫头如何端庄,如何沉稳,竟是家里的几个姑娘都不及的。自己虽只见了几面,倒也还算大方得体。却不想小小年纪就如此犯口舌,恐怕那好也是有限的。再想她那亲兄长薛蟠,粗鲁不堪,不学无术,想是家教如此。便打定了主意,日后须让宝玉远着些薛家兄妹才好。

    可怜宝钗此时不知,此时在贾政眼里,自己再无是处了。

    王夫人尚且不知赵姨娘已经在贾政面前给自己上了眼药,只是琢磨这一件在她看来再大不过的事情。

    老太太此时虽然不提,打的什么主意自己也能猜到一些。原想着先让自己妹妹带着宝钗过来,宝钗生的珠圆玉润,端庄大方,一看就是当家主母的好人选,老太太先入为主,说不定就会对宝钗青眼有加,纵然黛玉再来了,也不妨事了。但现在,老太太对黛玉的重视已经明摆在眼前的了。难不成,就真的得给宝玉定下林丫头那个病秧子样的?

    恨恨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王夫人蓦地站起来:“来人,跟我去梨香院!”

    梨香院里,薛姨妈红着眼圈:“姐姐,我们还是搬出去罢。如今,老太太虽不说什么,可姐姐你听听今儿个老太太的话,我们再住下去,在老太太面前,姐姐越发地为难了。”说着便抹眼睛。

    王夫人拉着薛姨妈的手,劝道:“有什么为难的?谁还能当面赶了你们不成?老太太也不过是为着她那心尖子受了委屈,才如此的。你们只管住着,这点子面子我还是有的。”

    薛姨妈看看旁边坐着的宝钗道:“别的不说,我只怕委屈了钗儿呢。姐姐也知道,我们宝钗在家里也是一般的娇养,在金陵时见过的谁不赞声好?如今在这里住着,她自己不敢有一丝儿的错处,就这样,还处处受人挤兑,我这心里……”

    王夫人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我自是知道宝丫头的,模样不说,就单这行事大方稳重,我就极喜欢。如今那个林丫头,嘴尖牙利的,跟她死了的娘一个样儿。又瘦的病秧子似的,一阵风能吹走了。真真不知道老太太看上了她哪里!”

    说着,又笑向宝钗道:“到底还是宝丫头温柔和厚。”

    宝钗红了脸,低下头道:“我哪有姨娘说的那么好?”

    王夫人笑道:“有的。”又向薛姨妈道:“妹妹知道,我那宝玉出生时就带了一块儿宝玉的,人都说日后必有大福。”说着,就笑看宝钗。

    宝钗愈发红了脸,忙打帘子出去了。这里薛姨妈便道:“只是,咱们姐妹想的固然好,可如今看老太太的意思,竟是那林姑娘呢,”

    王夫人脸上不屑:“就她?先不说别的,难不成以后让宝玉见天儿的哄着不成?我再不答应的。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太太再怎么着也得问问我这亲娘不是?我再劝劝老爷,这事儿也就成了。”

    薛姨妈心里固然是愿意的,只是嘴里仍道:“这老爷最喜欢那读书人,林姑娘书香门第,又是亲外甥女儿,想是老爷也愿意呢?”

    王夫人心里一沉,这倒是极有可能,不过自己今日来正是为了这个了,不由得一笑,道:“这个么,我已经有个主意了。”

    且说自从贾母发作了一通后,果然内院里的奴才们人人警醒,黛玉姐弟日子过得颇为平静惬意。倒是那些丫头婆子们,近日里聊的都是一个话题——金玉良缘。

    “那宝姑娘的金锁乃是游方的和尚给的,那和尚说了,不能离身呢,将来必得找个有玉的来配,那才是大吉大利,富贵绵长的呢。”

    “胡说,既是有这个怎么宝姑娘来了这许多日子,从没见她戴过呢。”

    “哎呀呀,谁可凭空说这个呢。原是金钏儿跟着太太去梨香院,才听跟着宝姑娘的莺儿说的呢。”

    如此如此,不一而足。

    紫鹃瑞凝等听了,告知黛玉,黛玉只叫她们约束了自己这边的丫头:“断不能往外传这些话,没的坏了宝姐姐的名声呢。”

    恰好迎春等三人来找黛玉玩儿,听到了话音儿便问:“什么名声?说的这般郑重?”

    黛玉见问,只笑着不肯说。倒是雪雁忍不住,便将听来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迎春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这是怎么说的?谁不知道这府里就有个有玉的?这大喇喇地传出这样的话来,不但于宝钗的名声有碍,就是宝玉岂不是也受了波及?

    惜春便气道:“这些奴才们竟是打也打不好的?才刚刚处置了一帮子,竟又有一帮子!我回了老太太去!”

    迎春一把拉住她,笑道:“快坐下罢!奴才们说了也就罢了,你一个千金小姐竟也要犯‘口舌’不成?”

    惜春奇道:“难道就由着他们说了?这可有什么意思呢?”

    探春扑哧一笑,点着惜春的额头道:“你又怎么知道不是有人愿意让说的?”

    黛玉坐在一旁心里暗叹,这些大宅门里的小姑娘们,心思都是极为细密敏感的。迎春大了几岁,不必说了,探春不过是跟自己同岁,竟也一下子想出了里边的机锋,当真不简单。

    当下也不多说什么,只笑道:“昨日下午接到爹爹送来的东西,倒是有些南边的小玩意儿。昨日没来得及给你们送去,今儿正好,喜欢什么只管自己挑罢,我也懒得分派了!”便叫瑞凝去将父亲送来的东西拿了来。

    惜春到底还小,当下便不管什么金玉良缘了,只顾催瑞凝:“好姐姐,快去!林姑父捎来的东西是再好玩不过的!”

    瑞凝笑着去了不提。

    第 9 章

    ( )却说黛玉迎春等人约束着自己的丫头嬷嬷们,不叫随着去传什么金玉良缘的话,这既是合着大家闺秀的规矩不犯口舌,也是怕贾母生气的意思。如今黛玉看来,贾母确是真心地疼爱着自己和瑾儿的,或许他日为了荣府而算计,然至少现在她只想着老太太的一片拳拳爱惜罢了。

    黛玉见瑾儿如今和贾环贾兰玩的极好,又想着不能让他丢了自己教过的功课,又不忍拘束了他,便索性专捡了三个孩子在一起玩儿的时候来教导瑾儿,便连贾环贾兰也一起学了——其实也不过是些短小的古诗或是易认好写的字罢了。迎春等人见了不免好笑,倒是贾母看那三个小的摇头晃脑一本正经地背诗大大地赞了一回。

    宝玉不知这几日忙着些什么,常是给贾母请过安后就不见了人影,偶尔过来看看黛玉,也是急急忙忙地便被袭人叫了回去。

    便是宝钗,也因了节气变换而犯了旧疾,只在梨香院养着,有几日没有过来了。

    这天,一早起来天就阴阴的,下起了小雪。迎春姐妹们来请安后便没有回各自的屋子,只在贾母的暖阁里玩笑。冬日天短,姐妹们说说笑笑,玩闹一会子,贾母又让鸳鸯拿了几样皮子衣料之类的出来亲自教了姐妹几个认识,一天便过去了。贾母便早早地让人传了话,今日不必来上房伺候,只在各人院子里吃晚饭罢,自己只带着几个小的用便是了。

    只是直到晚饭十分,宝玉也没过来。倒是李嬷嬷过来回道:“姨太太留了宝玉在梨香院吃晚饭。”

    贾母听了,便只带着黛玉迎春等人用晚饭,只是脸色未免有些不虞。饭后,瑾儿和贾环想着还有一张拼图没拼好,便拉着贾兰忙忙地去了碧纱橱。

    黛玉迎春等就陪着贾母说话醒食儿,一时说道慧纹的绣品好,贾母想起自己还收着一架慧纹的小炕屏,便叫人找了出来给她们姐妹仔细看。

    不一会儿就听得外边小丫头大声道:“宝二爷回来了!”打起帘子,果然是宝玉穿着大红猩猩毡的斗篷进来了。

    贾母这才高兴起来,忙道:“这大冷的天气你倒在外边走来走去!快脱了斗篷,散散那凉气。”琥珀赶忙过去,帮着宝玉解了斗篷。

    宝玉请过安便笑嘻嘻地在贾母身边坐了。贾母只摩挲着他的脸,笑问:“这是吃了酒了?”

    宝玉用头抵着贾母肩膀道:“姨妈留我用晚饭,糟的好鹅掌。我说那原得就了酒才好吃呢,姨妈便给我灌了上等的酒来。好祖宗,我不过吃了两杯!”

    贾母点着他的额头道:“你这猴儿,怎么跑到姨太太家里骗酒喝去了?若是这大冷天的积在心里,看你难受不!”

    宝玉便笑道:“我没吃冷酒。都是烫的热热的吃下去的呢。”

    迎春等人都在贾母的炕上围着一架黄花梨的小炕屏看呢,听了宝玉这话,探春先笑了:“二哥哥不是最喜欢冷酒么?今日倒喝热的了?”

    宝玉探头看她们,见黛玉正在那儿歪着头笑,眉眼弯弯,比平日更多了份俏丽清甜。宝玉心里突突直跳,也不细想,便笑道:“原是宝姐姐说的,酒性最热,若是吃了冷的便积在心里了,得用五脏去暖它的;若是热的吃,发散的就快呢。”

    黛玉等人听了,只抿着嘴笑,倒是惜春哼了一声,道:“老祖宗说了二哥哥多少回也不见你改,倒是听宝姐姐的话。”

    贾母笑道:“你宝姐姐这话说的倒对。只是你到底还小呢,且别管冷酒热酒,只少喝才是。”

    宝玉从贾母怀里爬出来,笑道:“我知道了。”又用手比划着,“老祖宗,原来宝姐姐也有个这么大的金锁的。上面也刻着两行字,说是也有些来历呢。”

    贾母见宝玉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笑道:“哦?宝丫头来了这么久,我也没见她戴过什么金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宝玉一副得意的样子,笑道:“宝姐姐原来也是戴着的,不过是戴在了里边,不曾让咱们看见。今儿我去看她,听莺儿说了才知道。又求了宝姐姐,她才解了下来让我看。那金锁足有这么大,”说着用手比了个大小,“上边刻着‘不离不弃,芳龄永继’八个字呢。莺儿还说,这话儿竟和我那玉上的字是一对儿呢!”

    黛玉只在心中扶额,这宝玉真是单纯的太过了!

    贾母眼中精光一闪,随即笑道:“宝丫头可真是,好好的东西竟是戴在里边了。”

    宝玉点头笑说:“是了,若不是宝姐姐先看了我的玉,我也不能看见那锁的。”

    贾母心中只冷笑,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对宝玉道:“好孩子,你吃了酒,快回去早些睡了才好。”说着又叫鸳鸯:“送了宝玉回去,叫袭人她们好生伺候着。”

    鸳鸯答应了,宝玉今日原也有些累了,便向贾母告了乏,又嘻嘻地笑着和黛玉等人别过,这才回屋去。

    这里黛玉迎春等见贾母微眯着眼睛沉吟不语,知她心里不悦,便都下了炕,站在了地上。

    半晌,贾母才向她们笑道:“怎么不看了?”

    黛玉笑道:“怕是老太太累了呢,可是要歇一会子?”

    贾母摇头笑道:“你们只坐下,我有话问你们。”

    黛玉迎春等面面相觑,只得先坐下。贾母便笑问:“刚刚宝玉说的你们都听见了,如今你们年纪渐大,我倒要问问,你们可觉得哪里不妥?”

    黛玉心里哀叹,这话可让人怎么说?

    几个姐妹都不言语,只笑看贾母,贾母却也笑看她们,只静静地等着。半晌,惜春忍不住了,歪着头道:“头一个不妥的就是宝姐姐那个丫头,当着宝姐姐和二哥哥的面,竟说什么‘一对儿’的话。”

    贾母点头笑道:“正是。姑娘身边的丫头,说话行动在外人看来都是代表姑娘,若是丫头没规矩,难免姑娘出去被人笑话。”

    又看向探春,探春思索了一回,便道:“再一个不妥,是宝姐姐当着二哥哥面解了衣服里边的金锁。”

    贾母赞道:“正是。自玉儿来了,我便让宝玉从我这里挪了出去,这原是规矩。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今日宝丫头或许无心,然若是你们这样的女孩儿在这些事儿上不当心,被外人知道了,那便是一辈子的诟病。你们姐妹须得当心,以此为戒。”

    黛玉等人忙站起来恭敬地应了。黛玉只在心里道,薛家住在这儿,老太太碍着面子,不能让她们搬走,倒是善加利用,拿着她们家的行事儿来教导自己的孙女儿们了。宝钗若是知道了,只怕要呕得吐血了。

    这里贾母又道:“这些话儿只是咱们娘儿几个之间说的,不可传到了外边,免得让宝丫头难堪,坏了亲戚情分。”

    黛玉几个又应了,只有惜春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贾母撑不住也笑了,一时除了迎春厚道不好意思外,就连黛玉唇边,也露出了小小的酒窝儿。

    第 10 章

    ( )如今贾母身边常带着几个小辈儿,又有凤姐儿时常来凑趣,真是和和乐乐,心满意足。

    这一日,贾母忽想起久未接了史湘云过来,便忙打发人去。果然只到午后,史湘云便来了。

    黛玉原也对史湘云甚是好奇,听得她来了,便带了瑾儿等人过来。未进贾母的东暖阁,便听得一阵叽叽呱呱的笑声。黛玉心里暗笑,史湘云果与书上写的相同,是个开朗的女孩。

    黛玉进了暖阁,只见贾母身边一个穿着大红桃红粉红三色靠色紧身棉袄,底下系着一条松花色百褶绵裙,也没有罩着皮褂子,显是身体甚好,不畏寒冷——正在那里连比带化地说着什么,见黛玉瑾儿进来了,便住了嘴不说,只一双带笑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黛玉姐弟。

    黛玉笑着给贾母请安,贾母便拉着瑾儿坐在身前,笑向黛玉道:“这是你史大妹妹。”

    史湘云甚是爽朗,跳到黛玉前边,歪着脑袋笑着:“这便是林姐姐了?长得真是好看呢!”说着又向贾母笑道:“老祖宗有了这个好姐姐,可不能只疼姐姐,不然我可是不依的。”

    说着,挽了黛玉的手便要黛玉和她一起坐到炕上去。黛玉心里喜欢湘云明朗爽洁,也只拉着湘云和她说笑。

    贾母见她二人相处甚好,便更是高兴,又叫瑾儿见过了湘云姐姐,宝玉迎春等人便都过来了。

    湘云见了,也不下炕,只叫道:“我来了这会子,你们才过来!爱哥哥,你也不早些想着叫老祖宗去接我,害我今日才见到林姐姐呢!”

    宝玉忙笑道:“这些天我原是忙了点儿,昨日想起来,便和老祖宗说了,不信你问!”说着只和贾母使眼色,湘云便在炕上跺脚不已。

    迎春笑向湘云道:“你只老实些罢,过了年又大了一岁,没见你还是这样叽叽喳喳的,吵得人脑仁儿疼。”

    湘云睁大了眼睛:“二姐姐,好姐姐,你只自己不爱说话便罢了,匀了我让我多说一些不是正好?”

    一句话只说得屋子里的人大笑,贾母便笑问湘云的|乳娘?( 红楼之绝黛无双 http://www.xlawen.org/kan/4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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