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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部分阅读

    五天之内就可以到达!众人发出一片欢呼。营长说:“发射营各连听令!”然后,他井井有条地安排了各项任务,帐篷里的人便陆续散去了。

    姚大炮留在最后,说:“营长,请批我200发子弹吧。”

    营长道:“要子弹干什么?”

    姚大炮道:“打黄羊啊!完成任务回来的时候我再进趟戈壁,现在这个季节正是黄羊肥嫩的时候,这回肯定有大收获!”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口水,实在是太饿了,他脑子里一股气往上直冲,都差点把营长看成黄羊了。

    “手又痒了?”营长冷笑一声,不搭理他,只快步往外走。原来,姚大炮爱摆弄枪是众所周知的,在炮兵部队时打靶比赛他赢得最多,甚至有人提议将他的绰号改称“姚大枪”。来西北后,一直搞土建,拿的是钢条,扛的是钢管,背的是水泥,很长时间不摸枪,手实在痒痒,有一天便对营长说申请点子弹去打黄羊。那时大家都在饿肚子,虽然听说戈壁里有黄羊,但一般人不敢去,因为在浩瀚的大戈壁里最容易迷路,而且天气多变,怕进去了就出不来,而且黄羊特机灵,一般人也找不着,找着了也追不上打不着,去了也白搭。营长见姚大炮主动请缨,觉得他枪法好,胆量也大,便让他去转转碰碰运气也可以,于是批了200发子弹给他。姚大炮带着一个战士进了戈壁,刚开始他也不太敢往深了去,晃荡了一天,打了两只黄羊便回来了。营长让他交回剩下的子弹。姚大炮两手一摊,说子弹打黄羊了呀。营长说你打两只黄羊,能用多少子弹?姚大炮说,嘿嘿,这戈壁里的黄羊狡猾狡猾的,跑得贼溜快,打到两只就烧高香了!营长一听他就在扯犊子。果不其然,一问随他去的战士,战士便老实交待了,原来姚大炮把剩下的一百多发子弹都“打靶”过瘾了。此时见姚大炮又故伎重演,脸色一沉,道:“没门儿!”

    姚大炮见营长要走,一把便抓住他不放手,涎着脸道:“营长,这回真是去打黄羊,绝对不虚耗子弹,这回打不到50只黄羊我姚大炮提头来见!”他笑了笑,又道:“回头单独孝敬你一只,够意思吧?”

    营长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家伙的特点是死缠烂磨,不答应他恐怕不得安生,便挥挥手道:“好好好,批!放开手,别再来烦我,我还要去给首长汇报工作呢!”

    (10)

    巧的是,陆江津等人刚到导弹试验基地,苏联方面就来了通知,说液氧已经整装待发。顾廷便对导弹设计院的人说,既然如此,咱们就暂时不用给苏联专家团汇报国产液氧的事了。几人在一个简易工棚住了下来。经过两年多的抢建,基地的科试主体工程、铁路、机场等已基本竣工,但生活设施还没有完全建好。十多万人因陋就简,苏联专家团住在唯一的宾馆“西海宾馆”,绝大部分官兵们,要么住在临时宿舍,要么住简易工棚,甚至帐篷。官兵们在生活区挖了一个大水塘,从祁连山挖了一条不大的人工河道过来,夏天,祁连山雪峰的冰雪开始融化,就通过这条人工河道流到这个水塘,勉勉强强能管一年,到第二年快干涸的时候,祁连山的冰雪又开始融化了,如此形成循环。如果没有到过戈壁的人,见这么大个水塘也敢妄称“海”,一定会笑掉大牙;但来过后,就不会笑了。因为这儿的水太金贵了。

    陆江津刚安顿下来,顾廷就来找他,说明天有个小组去发射阵地调校发射设备和加注设备,并进行发射前的最后一次状态检定。基地领导知道他们来了,便让院里也派个人参加。顾廷说:“你对发动机专业最熟,你跟他们一起去吧。”

    翌日清晨,陆江津按规定时间来到出发地点。他远远就看见一个大个子摇摇晃晃的跟别人说着话,那神态极似一位故人,走近点一看,不是姚大炮是谁?此时,姚大炮也看见了他,嗷的一嗓子道:“陆江津,原来是你小子啊!”他笑吟吟地,大踏步迎上来,趁江津没当心,对准陆江津的屁股就是狠狠一脚,陆江津被踢得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屁股钻心的痛。姚大炮“得脚”后哈哈大笑,道:“这一脚是替我报仇雪恨的!不踢不行,不踢我心里不舒服,踢了就好了,气儿就畅了,咱就两清了!”当时两人争李双,姚大炮没争过陆江津,因此一直耿耿于怀。其它三四人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陆江津十分狼狈,想发作,终于极力忍住,冷冷的道:“要知是你,我就不去了。”姚大炮问:“为什么?”陆江津没好气的道:“不为什么。”姚大炮嘿嘿的笑着,亲热地挽住他胳膊说:“娘个腿儿,少啰嗦,快上车吧!”陆江津半推半就的被他拽上了一辆卡车。姚大炮笑道:“在揍你之前,咱俩是敌人,是情敌;揍了你后,咱俩就成了朋友。咱俩以后肯定铁哥们儿,你信不信?”

    汽车发动起来,一溜烟开出了生活区。发射阵地离生活区不远,只有几公里的路。这是一条经过修整的公路,车行驶得相当平稳。陆江津见一些官兵在两边栽一种奇特的树,问:“这是什么树?”姚大炮道:“这就是戈壁的胡杨啊。”

    汽车没开多久,就远远地看见了高高耸立的发射架。汽车一路飞驰着,向着发射加方向挺进。姚大炮问:“李双还好吗?”陆江津不想在别人面前谈论他的痛苦,便点点头。

    一座巍峨的发射架突兀地耸立在戈壁上,似将苍穹擎起。巨大的金属基材发出幽冷的光泽。在朝阳的照耀下,长长的斜影钢硬尖锐地向大漠深处扎去。景象神秘,透着一种奇异的张力。地地导弹发射所必需的特种设备、仪器和勤务保障系统已基本就绪,各种测量设备已安装完毕。这次s-2导弹发射试验,将全面检验基地导弹发射及勤务保障的能力,也检验苏联专家团的工作成效,因此各方面都极为重视。这是在中国的国地上,第一次发射导弹。因为液氧本身具有极强的挥发性,又时值盛夏,挥发得会更猛烈,液体推进剂又不能在导弹中存储,只能在发射前10个小时内进行加注。因此,试验基地方面必须做到万事俱备,等液氧一到,就立即选择发射窗口,加注液氧,然后发射。导弹发射要满足若干气象要求,最基本的有:一是无雷电、雨、雪天气;二是地面平均风速要小于10米每秒,高空(8千米到12千米高度)风速小于70米每秒;温度在-20c与40c之间。导弹发射的具体时间,也就是“发射窗口”,是根据飞行器本身的要求及外部多种限制条件经综合分析计算后确定的。由于太阳、地球和其他星体的相对位置不断变化,即使发射同一类型、同一轨道的飞行器,其发射窗口也是不固定的。因此,有时需要在早晨、有时要在傍晚、有时要在白天、有时要在夜里发射。鉴于如此复杂的技术要求,发射的环境、设备、装置等等必须要提前准备充分,否则就会错失发射机会。

    姚大炮等几人按分工分别进行巡检,两个多小时后完成了,环境和设备都已经达到导弹发射前最佳状态。姚大炮十分高兴,道:“走,下面,打黄羊去!”陆江津说我就不去了吧?我又不会开枪。姚大炮道:你不去怎么行?你观敌瞭阵就行,不用你开枪。走走走,带你去长长见识!他不容分说,又把陆江津拽上了车。

    第五章 悲欢离合(11)

    (11)

    汽车发动起来,一头扎进了戈壁。戈壁里没有路,却处处都是路。汽车起起伏伏地穿越过一片大面积的黄褐色土丘,星罗棋布地散落在戈壁上的土丘,象茫茫大海里一个个孤岛。

    开出约100多公里后,姚大炮等人果然发现了几只黄羊。黄羊竖起尖尖的耳朵,老远地向姚大炮的卡车凝望,身上的淡黄花斑隐约可见。别看黄羊不如马身高腿长,可它奔跑的本领却比马要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儿。故有“黄羊窜一窜,马跑一身汗”之说。黄羊善于跳跃,高度可达两米半,平地一个纵跳可达六七米远,下坡时甚至能跳到十余米远。黄羊尤善奔跑,最高时速可达一百公里,而且可以连续高速奔跑一个小时之久!艺高胆大、自命不凡的黄羊喜欢在奔驰的野马面前飞越而过,以炫耀它出色的奔跑本领。lwen2.com

    姚大炮的卡车越开越近。这些黄羊似乎生平头一回见到汽车,十分好奇。发现汽车飞奔而来,毫不惧怕,朝卡车发出“啊卡、啊卡”的叫声。这声音洪亮无匹,远远地传出去,使戈壁里充满了一种难得的生气。姚大炮几人兴奋不已,争先恐后地从驾驶室下来,正端枪瞄准准备射击,黄羊哗啦地向前奔跑了一段距离,复又站住,回过头来朝姚大炮一行耀武扬威般“啊卡、“啊卡”地乱叫,姚大炮几人往前赶得几步,再行端起枪时,黄羊复又飞奔而去,转瞬之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姚大炮狠狠地啐了一口:“娘个腿儿!等着瞧。”戈壁如此开阔,追黄羊又如此好玩,陆江津不禁心情大好。

    姚大炮上了车,叫道:“继续往前开,使劲开!嘿嘿,老子今天要大开杀戒了!”

    于是开车继续往前寻觅,开着开着又找到了一群,只不知是不是刚才那群。这回姚大炮学乖了,坐在车窗边的他手一抬便开了火,姚大炮不愧是神枪手,一只黄羊应身而倒!伸腿挣扎了两下,不动弹了。其它黄羊一看这阵势,胡乱地四散逃走,只有一只惊惧地留下往那热呼呼的黄羊尸体上嗅了嗅――或许是她的亲戚罢。见姚大炮又端起了枪,随即屁滚尿流地逃远了。转眼间一群黄羊跑得踪迹全无。

    几人下了车,将这只黄羊抬起来往车厢里一扔,姚大炮得意洋洋地大笑道:“娘个腿儿,我教你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由于几人都坐在卡车的驾驶室,只有坐在最右边的姚大炮有机会开枪射击。姚大炮很快就发现了这个弊端,让除了陆江津以外,其余三个战士全站到车厢上去,端着枪作好随时射击的准备。几人照办了,汽车继续往前寻觅。

    不过,聪明的黄羊吃一堑长一智,再见到了姚大炮的卡车,便老远地四散飞奔。几人不断开枪,但命中率极低,绝大部分都放了空枪。两个时辰后,车厢里仍然空荡荡的,只有三只。此时晌午已至,骄阳似火,酷热难当,几人均感饥肠轱辘,口渴难耐。战士小姜提议说:“姚连长,不如暂且回基地去,吃饱了饭,喝点水后再来。”

    姚大炮一看,也只好如此了,便命令开车回基地。汽车遂打道回府,开着开着,开车的战士小马突然问:“这个方向不对吧?”

    姚大炮反问:“娘个腿儿儿,你问我我问谁?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呗!”

    小马停下车,四下看了看,冷汗就下来了,期期艾艾的道:“刚才咱们追黄羊那会儿追得性起,你一会儿命令往左开,一会儿命令往右开,转来转去,搞得我现在都不知道基地在哪个方向了。咱们来的时候忘了立路标了,这可咋整哩?”

    姚大炮一听就傻眼了,他转问其他几人道:“你们谁知道回基地的路么?”几人都摇头。姚大炮对陆江津说,你不是记性好吗,记得来的路吗?然而,陆江津方向感本身就差,戈壁里又没有参照物,这路如何记?再说,他也没注意。于是,摇了摇头。他想了想,指着地上说:“这地上不是有车轮子印么?咱们别在这儿绕圈儿了,马上就从这儿调头,顺着车轮子印儿往回开,顺藤摸瓜,肯定能找到回去的路。”

    姚大炮嘿嘿笑道:“行,就这法子,走吧。”

    于是小马原地调了个头,顺着车痕往回开。大约开了一个小时,小马苦笑道:“咱们又回来了!”

    几人定睛一瞧,可不是吗?又回到刚才调头的那个地方了。原来,刚才在漫山遍野的追黄羊时,就在这一片方圆数十公里的地方来回兜着圈子,车痕虽有,但穿来梭去,交错往复,已极难理清头绪。

    小姜苦泱泱的道:“难怪人说,在沙漠行走,最兴奋的是看到前面出现了一行脚印,而最可怕的就是跟着脚印走几天后发现脚印居然是自己的。”

    这时六人都饥渴得有些招架不住了,姚大炮肚子也呱呱地叫,嘴唇干裂嗓子冒烟。忽感肚皮中有气流涌动,似要放屁,摆好架势,却没放得出来。这些天来姚大炮肠胃不好,老是放屁。姚大炮放屁从不回避,想放就放。那天基地开会,基地孙司令员讲话刚刚开了个头,姚大炮陡地放了一个大屁,颇有地动山摇之势,众人掩口失笑。孙司令员只用眼神余光往响声处迅速扫了一眼,便又继续讲,讲着讲着,姚大炮又放了一个,这个响动更在刚才之上。众人哄堂大笑。旁边主持会议的领导实在看不下去了,提示道:请大家自觉遵守会议纪律。孙司令员却毫不介意,说:会议纪律没说不许放屁,放屁是一种很正常的生理现象嘛!听刚才那屁豪迈大气,放屁的同志必定也豪放洒脱,是条汉子!姚大炮此时半个屁也没放出来,这才感觉腹中空空。心想,这样乱跑一气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垫饱肚子,再图良策。姚大炮说:“找不到路,先别乱开了,一会车没油了更糟糕。大家下车来,想想法子再说。都饿了渴了吧,咱们吃点喝点什么吧。”

    然而,从基地出来的时候压根儿就没带饭,军壶里带的水也已经喝光了。在这茫茫戈壁上,上哪吃饭喝水?几人焦躁地极目四顾,个个象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刚才汽车开起来还有一丝凉风,此时车停了,更感酷热难当。姚大炮心想,饭和水看来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不如先找个凉快的地方,以免身上水分蒸发得过快。遂手搭凉棚,看附近是否有胡杨可以遮荫。然而目力所及之处,只有一些低矮的骆驼刺。不远处倒是有一棵胡杨,但见枯枝残挂,没有一片叶子,只有一条赤裸的树干,在戈壁上戳着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一千年还是八百年了。

    姚大炮令众人靠在汽车阴影里,不可走动。自己一人往远处走去,希望能找到水或胡杨树。但他又不敢走得太远,要是自己只身一人身陷绝境岂不坏菜?找寻了近一个时辰,心里的最后一线希望终于破灭了,他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汽车旁,一脸沮丧。几人见姚大炮神色,就知道结果不妙。

    众人在烈日之中持续暴晒一阵,都快要支撑不住了。陆江津暗想,难道此番竟要命丧于此?不过他并不惊慌,李双的离世,他早已视死如归。这时,小姜斜靠在汽车狭小的阴影里,已经呻吟起来。他已经渴得神志不清了,嘴角隐隐带着血丝,恍恍忽忽地只是低声呻吟:“水,水……”

    姚大炮心里象填了一块铅,但干着急没办法,对小马道:“我看还是继续找基地吧,能不能找回去,听天由命了。”

    小马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然而,刚登上驾驶室,身子一晃,没留神咣地摔了下来,摔了个嘴啃泥。

    姚大炮忙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急促地道:“倒底行不行?能不能坚持?”

    小马抹去了脸上的沙子,忽然脸露喜色,道:“水,有了,咱们汽车水缸里有水啊!”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姚大炮眼睛一亮,道:“娘个腿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遂将灌水用的小水桶从车厢里一把拽了下来,放在卡车头前,然后从工具厢里找来一根油管,打开车头盖,将油管一头插入汽车水缸,一头接到水桶里,然后低头用嘴一吸,一股滚烫的水就流了出来,烫得他“咝”地一声叫唤!原来水缸里的水温仍然很高。姚大炮嘴上立即起了个大泡,但好在水已被他吸了出来,汨汨地往水桶里流淌,似天降甘霖。

    几人都高兴得打起了精神。

    这时小马忙叫道:“差不多了,别抽了,呆会儿水缸里没水车开不动就更麻烦了!”

    姚大炮如梦初醒,立即将管子取出。

    还没等水温完全降下来,几人便将小水桶喝了个底朝天。水的问题一解决,姚大炮心下稍安,忽然间似乎长了不少智慧,一下子想起射杀的三只黄羊!兴奋的道:“来,咱们要吃黄羊肉了!”

    几人立即欢呼雀跃,七手八脚地将一只黄羊从车厢里拽了下来。

    姚大炮取下步枪上的刺刀,和一位战士开始收拾黄羊,让陆江津几人分头就近去拾些枯枝败草。陆江津四下去找,没过一会儿便寻来胡杨枝、沙拐枣、白刺、骆驼刺等柴草,架成了不小的一堆。

    姚大炮叫道:“黄羊剥好了,快把火拿来。”

    可几人浑身四下摸索了个遍,却没一人带火。小马又翻箱倒柜,将汽车上所有角落都找遍了,一无所获。姚大炮苦笑一声,道:“看来只能生吃了,大家凑合一下吧,填饱肚子再说,好歹也是羊肉哇。”

    几人纷纷解下枪上的刺刀,准备上手,姚大炮望着枪,忽然一拍脑瓜,笑道:“有了,咱们不是带着枪嘛!”命几人将枯草和柴堆拢了拢,几人做完了,闪在一边。

    姚大炮端着枪站在两米开外,一拉枪栓,朝着柴堆“呯呯”就是两枪,可是只激起了一股沙尘,柴堆并没有燃着。

    陆江津道:“咦,咱们车里有汽油啊!”

    姚大炮哈哈一笑,高叫:“娘个腿儿!真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小马手忙脚乱地打开油箱,吸了一管儿油,淋在柴草上。姚大炮正端枪瞄准,一只“倭鬼”猛地在他脸上叮了一口,把他叮得一个趔趄,引得几人哈哈大笑。姚大炮此时已顾不得挠脸,端枪朝柴堆“呯”就是一枪,浇上了柴油的柴堆“哄”地燃了起来,几人爆发出一片欢呼!

    几人三下五除二,便将黄羊大卸八块,烧烤了起来。过得不久,馋人的黄羊肉香味儿就四处散开了。几人嘴撕手扯,大快朵颐。一个战士吃着羊内,看着燃烧的柴火,突然道:“我想起我爷爷说过的,他说黄羊最喜欢光,咱们干脆等到晚上,将汽车灯打开,那时,黄羊就会跑到这儿来,咱们来个守株待兔!”

    姚大炮大喜道:“什么守株待兔?成语都不会用,叫守灯待羊!”

    几人大笑,神情大振,此时已吃饱喝足,一个个容光焕发,将回基地的事放在一边,只等到晚上打黄羊。

    第五章 悲欢离合(12)

    (12)

    很快就到了晚上,小马依计将汽车灯打开。除了陆江津外,五个人端着枪伏在汽车阴影里静候着。果然,不一会儿,一群群黄羊便前呼后拥地纷至沓来。

    几人心里乐开了花儿,等到黄羊群走近,姚大炮断喝一声:“开火!”lwen2.com

    寂静空旷的戈壁上,响起了一片呼啸的枪声,成片的黄羊应声倒下,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还不知是怎么回事儿呢,跟着了魔似的,拼命往前挤。枪声停了,原来没子弹了。几人高声欢呼,不胜之喜。这一下收获巨大,数了一下,竟有八十多只!姚大炮让留下几发子弹以防万一。

    深夜的戈壁,气温已急剧下降,几人此时又冻得瑟瑟发抖。又摸索着捡了些枯枝燃起了火堆取暖。小姜道:“连长,您说基地会来寻我们吗?”

    姚大炮哈哈一笑,“那当然!别担心!”他道:“咱们再寻些枯枝来,将柴堆烧得更旺,我们被发现的机率就更大些!”

    几人起身去寻找枯枝。怎奈附近的枯枝早已被拾捡一空,远处又一片漆黑,纵有更多枯枝,却又如何能发现?几人只得作罢。过得一会,枯柴将尽,火势越来越小。再过一会,最后的一点亮光也消失了。

    姚大炮对小马道:“将汽车发动起来,将大灯打开,原地转几个圈,按一通喇叭再试试。”

    小马依言将车发动了起来,一边转圈,一边按喇叭,还不断变幻汽车的近远光灯,反复闪烁。转得一会儿,小马担心汽油消耗过多,只得将汽车停了。几人在黑夜里屏气凝神观察四周动静,万赖俱寂,了无声息。偶有远方传来夜风之声,有如戈壁深深的呼吸。

    一直枯坐到东方发白,虽满载,却难归,几人又踌躇不安起来。小马打着了火,望着姚大炮,听他指示。姚大炮想了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娘个腿儿,我终于知道基地在哪个方向了!开,朝这个方向开--”他非常肯定地指了一个方向。

    汽车又开起来了。开出了十余公里,车突然停下不走了。

    姚大炮问:“咋回事儿?”

    小马上下其手忙活了一通,闷声道:“没油了。”

    几人一下子傻了眼,只得安步当车。不料走了几个小时,还是没发现基地的影子。此时又到了中午,几人又感到饥肠辘辘起来,这时,看见远处有一片胡杨林,姚大炮说:“太阳太毒,咱们到胡杨林歇歇再走。”刚说完,小马一头栽倒在地上。连续开了两天车,已消耗掉了他许多元气,竟一下子昏了过去。姚大炮一言不发,将他扛在背上继续往前行。几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机械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几人来到胡杨林下一屁股坐下就不想起来了,一直歇了三个多小时待太阳偏西后,姚大炮道:“咱们快走吧。”

    几人又站了起来,不过歇了一会后再站起来,只觉得身子异常沉重。陆江津迟疑道:“昨天咱们根本就没看见这么大片胡杨林,咱们走这个方向……对吗?”姚大炮面无表情,道:“怎么不对!我们是从另一个方向去基地,赶紧走吧!”陆江津认真的道:“如果方向不对,咱们还不如在这儿等待,总比在戈壁里徒劳无功的乱走要强。再有,你们看,这儿有几捆柴禾,是被人捆成这样的,很有可能有居民来这儿打柴。我们在这儿说不定能等到打柴的老乡,那时就有救了。”

    众人一听有理,顿时连声附和。

    姚大炮见状,一屁股坐在地上,喉咙里咕哝道:“那好吧,实话告诉大家,这个方向是我蒙的!既然大家都不愿继续走了,那咱们就在这儿等着。这片林子,要么是天堂,我们会等到人来;要么,就是地狱,这就是我们的坟墓了。”

    众人听了,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正在这时,小姜突然指着前方欣喜若狂地叫道:“基地!基地!”

    几人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面天地相接之处,果然出现了一大片模模糊糊的建筑,依稀便是基地。几人神色大振,不知从哪里生出些力气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连小马也站得直直的。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一战士失声惊叫道:“基地……基地不见了!”

    几人一愣,眼望前方,只见戈壁无垠,四下荒芜空旷,哪里有基地的影子?几人就象做了一个荒诞的梦,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姜黯然道:“咱们刚才看见的不是基地,是海市……海市……”

    陆江津接口道:“海市蜃楼。”

    姚大炮喃喃地道:“这龟孙子的基地……倒底他娘个腿儿的在……在哪里?”

    忽然,一阵悠扬的驼铃声从身后传来。几人蓦地转过头,只见一支驼队朝这边徐徐行来。

    小姜道:“咱们又看见海市蜃楼了。”

    几人使劲揉了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海市蜃楼”,都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便突然消失了。

    陆江津惊喜的道:“这回是真的,不是海市蜃楼,海市蜃楼不会发出声音!”

    几人如梦初醒,这回终于看清楚了,真真实实的便是一个驼队,共有六七峰骆驼,只见一位身着蓝色长袍头戴尖顶圆帽的清瘦老者骑着骆驼在前面领路,在他的身后,是一个娇小俏丽腰缠绿玉带的白袍少女。

    驼铃悠悠,由远而近,似美妙动人的天籁。

    第五章 悲欢离1合(13)

    (13)

    转眼之间,骆驼队便到了跟前。老者轻轻拍了拍身下的坐骑,嘴里发出几声低语,只见那领头的骆驼温驯地趴在了地上,那骆驼经过了一番前腿半跪、屁股伏地、前腿再全跪下的过程,动作流畅,驼背上的人象乘坐在大海的小船上一样几下波浪起伏。骆驼号称沙漠之舟,倒也不是浪得虚名。接着,六七峰骆驼一一趴在了原地,呈纵队一字排开,排列得甚是整齐。姚大炮几人都未见过这种场面,甚感有趣。

    老者和白衣少女从驼背上下来。老者向前两步,双手合十道:“其木格勒,赛百诺!”(蒙语:安好)lwen2.com

    姚大炮几个没人会懂蒙语,不知老者说的什么。老者微微一笑,用汉语道:“几位解放军,你们好,我想,你们是迷路了吧?”

    几人不明对方底细,都默不作声。

    “刚才我们在路上的时候,见了一辆军用卡车,还有一车黄羊,却没一个人影。”老者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辆军用卡车肯定是你们的,你们是老山头军事基地的吗?”

    姚大炮迟疑了一下,见对方一下子就准确说出了基地的所在,暗自诧异。老山头――这正是基地的所在,不过,基地官兵几乎不叫这个名字。老者或许看出了姚大炮的疑虑,温和的笑笑说:“我们原来就住在老山头,不过,两年半前就搬到别的地方去了,为了腾出地方给解放军修军事基地。”

    姚大炮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老山头的原住民。在老山头,曾经住了一些土尔扈特原住民。土尔扈特人是蒙古族的一支。基地选址确定后,数万平方公里被划为军事禁区,不得有居民在此居住。于是,经过动员后,这些土尔扈特牧民们扶老携幼,驮着骆驼垛子,赶着牛羊和骆驼,全部从定居了两百多年的家园搬走了,从这一片水草相对丰美的地方,搬到了一处处艰苦贫瘠的地方。更有,迫于生计,从一个大部落分解成许多小部落(其它地方没有任何一处能养活这个大部落),而且,他们后来不得不经常搬家,为的是能养活他们的新的水草地。土尔扈特人为导弹基地的建设作出了重要贡献。这位老者叫吉日格勒,和他一起来的是女儿其木格,父女两人是来驮柴禾的。姚大炮见他们是老山头的土尔扈特人,便说他们是基地的,问去基地从哪个方向走?吉日格勒老汉说:“你们走的这个方向可完全错了,不过你们不必担心,遇见了我,我还能不把你们送回去吗?”

    在吉日格勒老汉父女的指导下,姚大炮每人各骑上了一峰骆驼。不过这样一来,骆驼就驮不了柴禾了。由于没有坐鞍和脚镫,几人按吉日格勒之言骑在双峰之间,双手攀扶住前峰,幸好这一队骆驼都是双峰驼,前后双峰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坐鞍。吉日格勒老汉骑上第一峰,嘴里咕嘟咕嘟几下,那骆驼便爬了起来,后面的几峰骆驼也跟着爬了起来。吉日格勒老汉给了个口令,骆驼队便掉了个头,逶迤而行。

    骆驼走起路来前后摆动很大,若航行于群涛之上,随波起伏。此时最热的时候过去了,天高云淡,大地无垠,驼铃悠悠,充满了画意诗情。姚大炮几人心中忧烦顿去,在驼背上谈笑风生。陆江津问:“老伯,你们生活在戈壁里的人,在戈壁里会不会迷路?”吉日格勒老汉老汉说:“我们从来不会迷路。”陆江津道:“有什么诀窍?”吉日格勒乐呵呵的道:“也没什么诀窍,祖祖辈辈都在戈壁里生活,对戈壁有感情,戈壁人从来不会迷路,认路就是凭一种感觉,而我们的感觉是天生的,也是从不会错的。从外面来的人,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几人啧啧稀奇。吉日格勒老汉很健谈,而且说话文气,时不时还引经据典,陆江津后来才知道,他是他们公社的文书。

    姚大炮骑惯了战马,这还是头一回骑骆驼,感觉很好玩,又蠢蠢欲动起来。他双腿一夹骆驼肚,拍了拍骆驼屁股,想带骆驼到前面去。然而骆驼纪律性很强,视列队前进为天经地义,对于姚大炮的要求它“越轨”的指令,如何能领会?姚大炮见骆驼没有反应,欲去扯缰绳,然而除了第一峰骆驼外,其余的骆驼都没有系缰绳。又欲伸手去扳骆驼的头,但这峰骆驼个子极大,姚大炮伸手摸了好几把也没够着。他把步枪摘了下来,将枪托握在手中,用枪管捅骆驼的脸。然而骆驼脸部皮毛极是滑腻,捅了几下,骆驼毫无反应,只当是给它搔痒。姚大炮笑骂道:“娘个腿儿,这畜生怎么这么笨!”持枪继续捅,不料这一下用力过猛,枪管便失了准头,一下捅着了骆驼的眼睛。骆驼疼得一声惊叫,发了狂的奔了出去。

    众人大吃一惊,姚大炮只急得高叫:“吁!吁!站住!”姚大炮哪里知道,别看骆驼个子大,胆子却小,易惊易怒。而他骑的这峰骆驼又是去年刚从戈壁里捉来,劣野之气还未尽褪。吉日格勒高声吆喝,口令急切,然而骆驼眼里吃痛,哪里理会,兀自狂奔。骆驼看似笨拙迟钝,但是身高腿长,奔跑速度绝不亚于骏马。刹那之间,骆驼便奔出去老远,而且一边奔跑,一边身形乱晃,上下跳跃,并不停地打转,企图将姚大炮从驼背上摔下来。

    姚大炮虽然吃了一惊,但他骑马作战,见多识广,倒并不害怕。只是这峰骆驼既没有缰绳,又没有驼鞍,否则以姚大炮的身手,三下五除二,便会将它制服。姚大炮索性将枪扔在地上,双手紧紧抓住驼峰。骆驼使劲了浑身解数,见甩他不下,忽然便停了下来,只是喘气粗重。姚大炮见骆驼偃旗息鼓,不无得意地嘿嘿一笑,此时他已是大汗淋漓,遂伸手擦去脸上的汗珠。然而,当他手刚一离开驼峰,骆驼猛地向前一窜。姚大炮委实没想到骆驼还“留有一手”,咣地从驼背上摔了下来,摔得眼前金星乱跳,满脸是土。众人忍俊不禁,哈哈大笑。那骆驼只身向大戈壁里狂奔而去。

    这时,吉日格勒父女已先后赶到。吉日格勒连声问:“姚同志,怎么样?伤着了没有?”姚大炮从地上爬了起来,苦笑一声,道:“没事,哎哟哎哟……”原来刚才骆驼往前猛窜时,后峰将他“命根儿”狠狠地扫了一下,钻心的疼。他说:“没事没事,你家的骆驼跑了,怎么办?”只见那骆驼已经在大戈壁里跑得只剩下了一个黄影儿。

    吉日格勒道,没事,然后向女儿其木格努了努嘴。其木格从怀中取出一件物事,色呈暗红,有五六寸长,周身有几个小孔。她将那物事横在嘴边,顷刻,一股乐音倾泻而出。原来这是一支木笛。大漠空旷,空气清透,其木格的笛声远远地传了出去,这笛声似乐非乐,谈不上悦耳动听。然而,骆驼们都昂首向天,一动不动,支愣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眼里柔情荡漾,温情脉脉。没过多时,驼队已轻轻的骚动起来,紧接着,第二峰骆驼发出了一声长嘶,顿时,驼队已参参差差的嘶鸣成一片。鸣声低沉,但第二峰骆驼的鸣叫格外激越。正在这时,只听得远方传来一声长长的嘶鸣。吉日格勒老汉面带微笑,其木格曲调一转,变缓慢低沉为奔放跳跃,与骆驼嘶鸣相互应和,似鸾凤和鸣,又似一台多声部的合唱,声动旷野,直入云霄。只听得远方的嘶鸣越来越近,众人视野中顿时出现了一个黄点儿,很快,便已奔到近前,正是逃跑的骆驼。众人大为叹服。

    吉日格勒重整驼队,准备出发。“娘个腿儿,你小子够野,投我脾气!”姚大炮哈哈笑着,向骆驼亲昵地抚摸了一下,然后一个飞身,敏捷地跨上骆驼。吉日格勒赞道:“好俊的身手!”就在姚大炮一飞身上跃之际,他身上的一件东西叮的一声,掉在地上。原来是陶娜送给他的佛珠手链。姚大炮重新下了骆驼,将佛珠手链拾了起来正要装入怀中,只听吉日格勒道:“且慢!”他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姚中原手中的佛珠,问:“你这串佛珠……是从哪里得来的?”

    姚大炮道:“是一个朋友送的。”吉日格勒追问:“什么朋友?”姚大炮道:“苏联的。”吉日格勒声音异样的道:“能给我看看吗?”姚大炮说:“当然可以。”他将佛珠递给吉日格勒。吉日格勒庄重地接在手中,仔细地端详着,轻轻的摩挲着。姚大炮看见,老人的手似在轻轻颤抖,他向天空仰起了头,似在望着天边的白云,又似乎不是,但他久久地仰着头。等他低下头来,对女儿说:“其木格,把你那串也掏出来吧。”

    其木格轻轻撩起了她洁白如雪的衣袖,只见古铜色的手臂上,也有一串佛珠,和姚大炮手中的佛珠手链竟然一模一样!几人无比惊异,没想到竟有这等巧合。吉日格勒问:“你的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你们之间应该……还有联系吧?( 沧溟步光 http://www.xlawen.org/kan/5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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