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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告”彭乾羽一挥手,衣袖晃动,将桌上那截还在燃烧的滚过盐末的蜡烛扇灭,“看到没,能省不少吧”

    说完,一扭头走出了店门。

    李顺看着老爷的背景,轻哼一笑,心道:没看出来呀,上任头一天你就敢拿在这盘根错结的地头蛇开口,有魄力,但愿别连累我。

    “店家,会帐吧”李顺假意在老汉面前做着掏钱的举动。

    “不要了,不要,小店请客,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老汉连连摆手,面如土色,告官还是不告官,这是个问题。

    李顺拿上行李,快步跟上彭乾羽,“老爷,这县丞在这县城势力根深蒂固,县衙里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你要把他得罪了,不太好控制吧,何况您初来乍到,很多事情也要县丞的帮扶,是不是先缓缓,等局面安定再动手也不迟嘛”

    彭乾羽停了下来,拍拍李顺的肩膀,“恩,师爷考虑得很周全哪,不过,我才是老爷,哈哈哈哈”

    李顺茫然若失地呆在当地。

    彭乾羽理工科班出身,这种事缓则圆的道理他岂能不明白,但他就是要借这事拿掉县丞,这个县只能一个人说了算,既然早拿晚拿都是要拿,那就不如早动,出其不意,给县丞来个措手不及,不给他一点还手的余地,若是天长日久等县丞摸清了自己的路数,有所防犯,那处理起来可能更麻烦。

    李顺一指前方那门口人头攒动的宅落,“老爷,那就是宿松县衙了”

    第四章 围观打屁股

    正午的烈日下,酷暑正盛。

    县衙门口脑袋挤着脑袋,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一个个汗流浃背,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都伸长着脖子奋力地朝大门里张望着,一排衙役正横着水火棍将人群阻拦在大门之外。

    彭乾羽和李顺也加入进来,正往前挤着,人群中有个头带斗笠的汉子认识李顺。

    “哟,这不是李秀才嘛?莫子(什么)时候来家的,今年又没考中吧?”

    李顺白了他一眼,“去去,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中与不中,你个闲汉哪理解个中的乐趣,羞得与你争论,你们都围在这看什么呢?”

    那汉子取下斗笠扇着风,一咧嘴,一脸的兴奋,“大老爷升堂,我们当然是来看动大刑的”

    彭乾羽在边上听他这么说便接口问道,“今天审什么案子?你又不是县老爷,怎么会知道案子要动大刑?”

    那汉子一笑,“外乡来的吧,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这一个月里,大老爷哪日不动大刑,照我讲,打死几个才热闹呢”

    彭乾羽有些不高兴,心中多有不悦,几百年了,老百姓的心态始终如一,“看客心理,瞧热闹不嫌事大”

    撅撅屁股,摇摇肩,挤了半天,两人总算是挤到前排去了。

    “挤么丝(挤什么),再挤一棍子悠(打)死你”挡在门口的差役也是本地人,见彭乾羽和李顺正一个劲地往里挤,便大声喝着,推搡着水火棍。

    李顺早把自己看成是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差役这般无礼竟然把新任县太爷挡在县衙门外,一种护主邀功的作派油然而生,伸出两根手指头,敲打着面前差役手里的水火棍,半眯着眼,不苟言笑地说着,“别说我没提醒你,你们摊上大事了,知道这拦的是哪个不?”

    几个差役都听得真切,各自对望着,一脸的不可思议,想这些个差役平日里依着官身,在县城里也是挣足了面子,哪有受过这等数落,个个不由火起,一齐盯着李顺。

    离李顺最近的一个差役,把水火棍往地上一戳,瞪起一对鹌鹑蛋似的大眼睛,歪着嘴咬着牙说道,“作死吧你”

    彭乾羽不想现在就亮明身份,他想看看这个县丞是如何断案,是不是酒店老汉嘴里说的那种巧取豪夺之流,顺便也了解一下这次案件的案情和这个县丞的弱点,以便对症下药,于是他忙对差役一躬腰,双手挡在那大眼差役的胸前,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言不由衷地微笑着,“官差大哥,别和他一般见识,他,这,脑子不好,”

    这时,只听县衙大堂内传来一声木块的撞击声,几个正蠢蠢欲动的差役立刻像门神似里的站立不动。

    彭乾羽寻声朝里望去,只见正堂之中,一年约四十、身材精瘦,下巴间留有一小撮胡须的男人正襟危坐在大堂之上,背靠‘旭日东升’图,头顶‘清正廉明’条匾,一众衙役手执水火棍分列两旁,嘴里用当地方言喊着堂威‘威武.....’,大堂之立时一片威严,肃立。

    几名帐房先生模样的人在正堂一侧支了几张小条桌,正紧握着毛笔,准备将堂上有关审案的细节一一记录下来。

    那端坐正堂的人正是宿松县县丞,代行知县事的汪中仁,汪县丞,刑名师爷吴子实站在他身后。

    汪中仁又是一拍惊堂木,“来呀,今日继续审理城中连日偷盗案,带嫌犯胡大毛过堂”

    汪中仁一张嘴,下巴上的那撮山羊须便如老鸡啄米似的上下抖动着。

    “带人犯......”

    一声声接力式的传音过后,一个身着带有斑斑血渍的白色囚衣的男人被两个衙役推着从衙内西侧走进了大堂。

    胡大毛一走进正堂,就被身后的两名衙役给按着肩膀跪倒在地。

    汪中仁又是一拍惊堂木,满嘴官腔,“下跪之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作何营生”

    胡大毛似是有过一次过堂的经历,机械式的重复着,“胡大毛,家住西街,近些年同爹一起经营一家小酒馆渡日”

    ‘啪’一声惊堂木声响起。

    “即是有主业,为何要行鸡鸣狗盗之事”汪县丞次次过堂都是这么先入为主的恐吓一番,这种手段也是审案者常用的手法,用大堂的虎威和那惊天动地的惊堂木声,一般人那早就魂不守舍,把作案经历和盘托出。

    胡大毛连忙伏在地上,连连磕头,带着哭腔,“大老爷,草民冤枉,前日过堂时草民就说过,草民那日只是去城西王四家收帐,糊里糊涂的就给官差大哥们给押到这来了,老爷不信可传王四来当堂对质”

    汪中仁一摸山羊须,面有得意,“带王四”

    不多时,王四被带到大堂,十足的一个老实人模样,唯唯诺诺地挨着胡大毛身边跪了下去,“草民王四见过大老爷”

    汪中仁一指胡大毛,“王四,你认识此人吗?”

    王四侧脸瞅了一眼,连连点头,“回老爷,认得,他是城西胡家酒肆的胡大毛”

    汪中仁接着说,“那好,本官再问你,上月初七掌灯时分,胡大毛是不是去过你家里”

    王四又是一阵点头,十分肯定地说,“是的,去过”

    汪中仁这次没开口,他身后的刑名师爷吴子实从县丞身后站了出来,摇头晃脑地说着,“王四,公堂之上可容不得半句虚言,包庇也是要吃官司的,上个月之事,你为何记得如此清楚,刚才你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说,是不是在说谎”边说着声音便利害起来。

    王四惊吓之下,浑身哆嗦,“大...大老爷,小人,说的都是真话,上个月初六是我兄弟媳妇过门的日子,小人在胡家酒肆订了几桌饭菜,用作酒席,当时只付了些定钱,约好第二天他上门来取,所以小人才记得这样清楚,小人哪里敢在公堂之上说假话”

    “那好”刑名师爷吴子实围着站在地上的两人打着转,“那晚你一共给了胡大毛多少钱”

    王四还是张口就来,“一共是五两七钱”

    这时汪中仁眼前一亮,随手拍起了惊堂木,‘啪’,“来呀,将物证呈上”

    一名衙役手捧托盘,托盘上码放着一个灰色的巴掌大的布袋,汪中仁示意衙役端到胡大毛跟前。

    “胡大毛,这是不是你的东西?”汪中仁问道。

    衙役弯下腰,胡大毛看了一眼盘中之物,便说,“是的,这是草民的钱袋子”

    衙役转身把托盘放在案桌上,然后将袋子口上的绳子给解开了,将里面的东西一股脑的给倒了出来,一时托盘中满是碎银,还有几十枚铜钱,另外还有一枚戒指,衙役清点了一番然后对县丞说道,“老爷,一共有碎银十八两,铜钱三十七枚,另有镶玉金戒指一枚”

    汪中仁摸了摸胡须,问道,“胡大毛,这些东西可是你的随身之物?”

    胡大毛木纳地点点头,“回大人,是的”

    ‘啪’一声惊堂木。

    “好你个毛贼,如今物证都在你面前,你还有何话说,本官早就派人问询过你的家人,你那日出门前身上就带了这三十七枚铜钱,本官已查明,这金戒指和多出来的银两正和李家那晚被盗之物如出一辙,还不将如何勾当的事实一一招来”

    胡大毛惊慌失措,连连摆手,“大人,不不,不是偷的,真的不是偷的,那晚,草民离开王四家时,走到街角,见有个黑影从草民对面的李家的院墙上翻下来,草民就轻轻喊了句,那人没说话,一阵风似的跑开了,后来,我就发现地上有这些东西,许是那人掉的,当时我也没多想,白得了这些钱,往家走的时候突然冲出一班衙役,把小人给抓了”

    “可有人证?”汪中仁端起茶杯,慢腾腾地喝了一口。

    胡大毛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当时已是亥时(晚上9-11点)初刻,街上没人”

    ‘啪’惊堂木响起。

    “好你个胡大毛,在公堂之上你也敢信口雌黄,说,你是如何潜入李家偷盗”

    彭乾羽听到这,不尽眉头一皱,暗想这王八蛋县丞审案倒也有条有理,并无出格,胡大毛也确有作案的嫌疑,捡来的东西虽然不能治罪,但拿不住真犯那也没法洗脱嫌疑,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这县丞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混蛋。

    堂下胡大毛还在连连申辩,一口咬定那些就是捡来的,但又拿出不证据。

    刑名师爷吴子实俯下身子在汪中仁说道,“老爷,对付这种刁钻的毛贼,非动大刑不可”

    汪中仁早就不耐烦了,从签筒里抽出一根筹子往堂下一扔,“来呀,用刑,先打他三十大板,看他开不开口”

    几个衙役一涌而上,将胡大毛按倒在地,扒下他的裤子,露出那还带着棒伤的红肿屁股。

    一通劈哩啪啦的板子下去,胡大毛那原本就挨过板子的屁股已经血红一片,皮开肉绽了,胡大毛杀猪般的狂叫着。

    李顺轻轻捅了彭乾羽一把,意思是是不是要制止一下。

    彭乾羽没理他,他认为这个胡大毛不管有没有作案,这通板子也不冤枉,涨涨记性,得知道不义之财不是那么好拿的,这县城日后在他新任知县的带领下那得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彭乾羽吃惊不小,堂下胡大毛已经被打晕了过去,趴在那一动不动,这时汪中仁朝师爷吴子实始了个眼色,师爷会意,从案桌上取下一张早就写好的供词,朝胡大毛走了过去,立时便有一群衙役给围了上来,将吴子实和胡大毛包裹在里面,彭乾羽变换着位置,想看看他们在干什么,但衙役们包裹严实,他什么也没看清。

    俗话说好事不背人,背人没好事,想必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

    不一会,众衙役重新站立两旁,师爷吴子实将手中的供词递给汪县丞。

    汪县丞一拍惊堂木,“好,犯人胡大毛对其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现已当堂画押,本官现判决如下,胡大毛入监一年,罚银五十两,退堂”

    正在这时,衙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且慢,大人就这样结案了?

    第五章 推倒重审

    县城中发生几起盗窃案原本就是小事一桩,其实也根本用不着县丞亲自出面审理,随便交到一地保手里便已经算是关心民间疾苦了,只不过这次案件比较特殊,两个月的时间里,东南西北城连接发生近三十起入室行窃,这在小县城里引起了很大的恐慌,一时家家自危,人人不安。

    县丞汪中仁这才感觉压力山大,保不齐哪天这事要传到知府大人耳朵里,那来年的吏部考绩,那只会给自己平添上一抹污点,这宿松知县的位子那是空了有些日子,他还指望着能顺理成章混个七品正堂,这才不得不亲自出马,堂堂县丞,放下全县民政、税务等等一系列他的本职工作,亲自审理小小的偷盗案。

    狼行千里吃肉,狗走天下靠吃屎,这县丞那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主,做什么都不忘记捞一把,这可就苦了这些个白白被冤枉的县城老百姓了,凡是有过盗窃前科的,半夜还在街面上逗留的,还有衙役们随手抓来应付差事的,前前后后关了几十人,县衙大狱都快放不下了,谁想洗脱嫌疑那就得交保银,这一下县丞便有了大把银子的进项,一应牢子衙役也乐得分点萤头小利,捉捉放放,前后持续两个来月。

    看来今天这汪县丞是感觉捞得差不多了,细水才能长流,日后如果主了县政,便不愁银子不到自己碗里来,于是找了个替罪羊把这案子给结了,安安民心。

    这时汪县丞正打算退堂回家清点银两,一听衙门口有人喊话便朝外间看去,打着官腔大声说着,“何人在外喧哗?”

    彭乾羽晃了晃脖子,对着挡在他前面的两衙役拔了拔手掌,“嘿嘿,哥们,借过,你们县丞老爷叫我呢”

    两衙役正在面面相觑,李顺已经伸手将两名衙役从中分开,不屑地说着,“躲开躲开,听见没,站得跟个桩似的,老爷请”

    彭乾羽一步一晃地朝大堂里走着,见大堂门口两边的圆柱上雕刻有一幅对联,便装作古人读书的模样摇头晃脑地念了出来,“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刚念完,李顺忙凑了过来,指着左边的那根柱子,轻声提醒着,“老爷,你念反了,是从这边念”

    彭乾羽见出了笑话,脑子一转,很快便给自己找到台阶下,“老爷我知道,我这故意这么念的,这县丞做的事不正和这幅对联相反吗”

    李顺一竖大拇指,“老爷英明,随口念幅对联就能暗讽这种不正之风,佩服,佩服”

    汪中仁见来人气定神闲,悠哉游哉,进入公堂犹如在自家后院,这也太不把这堂堂县丞老爷当回事了,抬手便拍响惊堂木,厉声嚷着,“哪里来的刁民,胆敢冲撞公堂”

    彭乾羽已然来到堂下,这近距离听着惊堂木声还真有点震,便伸出无名指不紧不慢地掏着耳朵,随手将掏出来的杂碎在大堂上乱弹着,又对着手指轻轻吹了吹,等一切收拾干净了,县丞老爷已经青面獠牙,怒容满面了。

    两排衙役一时个个发愣,不知道这唱的是哪出,一会看看汪县丞,一会看看彭乾羽,茫然不知所措。

    汪县丞正要再次拍响惊堂木,彭乾羽忙快步过去按住他的手,嘻皮笑脸地说着,“别别,这东西挺能唬人的,别给你甩坏了,日后我还得使呢”

    汪县丞这时已经怒火中天了,气得那撮山羊胡子直往脸上翻,他一把甩开彭乾羽的手,颤声说着,“反了,反了,来人,来人哪,将这两个扰乱公堂的刁民即刻收监,关起来”

    众衙役被县丞一吼这才回过神来,呼喝着,挽袖子抬胳膊朝彭乾羽和李顺涌了上来。

    李顺哪里见过这等阵式,吓得一缩脖子就钻到案桌底下去了,两个衙役已经将彭乾羽两手反背的押住了。

    “哥们,轻点轻点,你哪个学校毕业的,知道什么是以下犯上不?”彭乾羽躬着身子低着头喊着。

    李顺这时也被两个衙役从案桌低下给扯了出来,身上早就挨了几下,正吱哇乱叫。

    “押走,押走”汪县丞一挥手,本来了结案子,打算去称银子的好兴致全被这两人打乱了。

    彭乾羽趁两衙役不注意,用力一挣,挣脱开来,对两衙役一伸手直住他们再次扑过来的身形,回头对汪县丞说着,“慢着慢着,汪大人,刚才的案子你就这么了结了?”

    汪县丞正在气头上,一拍惊堂木,“本县丞断案,岂容你这刁民在此饶舌,速速押走”

    彭乾羽抖了抖被衙役们扯乱的衣服,派头十足地盯着正要再次上前的几个衙役。

    几个衙役还真被他给唬住了,敢和县丞老爷顶嘴想必那也不是寻常人物。

    “汪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呀,不过你这办案的能力和你这官威那就是恰恰相反了”彭乾羽走向李顺,把押着李顺的两衙役也一一推开。

    汪县丞正又想发作,一旁的刑名师爷吴子实忙凑了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着,“大人,这小子出言不逊,来者不善,可能有点来历,小心起见,不如先听听他如何说辞”

    汪中仁眼珠转了几转,捏了捏山羊胡子,思量一番后朝堂下衙役挥了挥手,“你们暂且退下”

    转眼间汪县丞已经变了个模样,说话也不再盛气凌人,看着彭乾羽说道,“堂下之人,莫非是胡大毛的家人?”

    彭乾羽摇摇头,“不是”

    汪县丞又问“莫非你是被盗的苦主?”

    彭乾羽又摇头,“也不是”

    汪县丞一簇眉,“难不成你是讼师?”

    彭乾羽一时没听明白这‘讼师’是什么,李顺俯耳说着,“就是替人打官司的人”

    “都不是,我说大人,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案子不能就这样判了”彭乾羽在大堂上来回走着。

    汪县丞和师爷吴子实对视了一眼,都在猜想着这人到底是谁。

    还是吴子实老道一些,带着几分恭敬说着,“这位公子看起来仪表堂堂,但说话得有根据,胡大毛勾当时被衙役们当场拿获,从他身上也搜出了脏物,况且他已当堂画押,伏法认罪,怎么就不能结案了”

    彭乾羽哈哈一笑,用脚踢了踢还晕死在地上的胡大毛,“人都打成这样了,他还能画押吗?屈打成招得到的供词怕是有失公平吧”

    汪县丞听得火起,怒目而视,一指彭乾羽,“你......”

    吴子实忙伸手按住汪县丞,“大人,别急”

    吴子实把案桌上胡大毛的供词拿了起来,“这位公子,人证物证都在这,你要想翻案是不是得拿出证据来”

    彭乾羽不慌不忙,伸手把李顺腋下挂着的水壶取了下来,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四周看了一圈,“证据,这哪里用得着证据,胡大毛有没有罪这以后再论,但是,这案子里还有几个细节县丞大人并没有说清楚”

    “你且说说”汪县丞轻蔑一笑。

    “这第一,按大人所判,这胡大毛就是案犯,据我所知,这两个月以来,县城共有三十多起类似案件,其中只有一起被盗的脏物出现在他身上,大人为何不问其他被盗的脏物都藏在哪;第二,这胡大毛既是案犯,那么怎么解释他被收监之后城里发生的盗窃案,他是不是还有同伙,这个大人也没有问;第三......”

    不等彭乾羽说完,汪县丞呼的一下站起来,“案子已经定了,你想怎样?”

    “重---审!”彭乾羽也不示弱。

    汪县丞闻言哈哈大笑,在这宿松县衙里,汪中仁那也是判过不少的案子,就算是以前知县大人在堂,也不曾说要推翻经他手判决的案子,“重审?好大的口气,这县衙大堂是你撒野的地方吗,本官念你年少无知,就不加罪于你,但咆哮公堂,不罚不能服众,现罚你银钱十两,以敬效尤”

    彭乾羽也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李顺肩头的包袱,“大人,银子我没有,不知道这件衣服能不能值十两银子?”

    李顺会意,解下包袱,随手一抖,就在大堂之上当着众人面,将包袱中的那件七品正堂的官服给抖落开,往彭乾羽身上一披,正声高叫着,“新任宿松知县彭老爷,上乾下羽,吏部公文在此”说罢李顺便把贴有红贴糊面的信函甩到吴子实面前。

    彭乾羽伸手弹了弹官服上的褶皱,微微一笑,“汪大人,你看这件衣服够不够交罚银的”

    汪县丞脸上一阵抽搐,青一阵白一阵,山羊胡子不停地抖动着,他哆嗦着嘴唇,“这这,这......”

    彭乾羽往前一步,伸手拿过惊堂木,重重地拍了下去,吓得汪县丞身子一抖,差点从座椅上掉下去。

    “这什么这,我年少无知,不知道有没有资格重审这件案子”彭乾羽讥讽着说道。

    吴子实看了一眼那吏部发出的就任文书,也是一脸惶恐,颤抖着手将公文放在案桌上,支支吾吾地说着,“彭...彭大人,这这,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吏部也不提前来个通知,小...小的等也好安排迎接太尊大人”

    李顺现在是得意洋洋,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绕过案桌,走到坐在正堂椅子上的汪县丞身边,对着汪县丞朝堂下努了努嘴“嗯嗯!”。

    汪县丞慌忙站了起来,弯腰示意,“太......太尊请上坐,上坐”

    彭乾羽也不客气,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官服,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还不等汪中仁开口,便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将胡大毛重新收监,把这案子所有的卷宗都送我这来,本知县三天后重审此案”

    汪中仁煞白着脸,嘴唇上下蠕动着,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彭乾羽又是一声重重的惊堂木声,“退堂!”

    第六章 初掌县衙

    彭乾羽来的突然,自上一任知县于任上辞官归里之后,县衙后寝也就一直无人居住,犹显落败,为了表示盛情,下午汪县丞亲自出马忙前忙后的带人打扫一番,倒也干净。

    而彭乾羽和李顺此时正在县衙侧面的值房里审阅着偷盗案的卷宗,由于这只是一件很小的案子,根本不值得太书特书,看着那一堆的卷宗,展开来看其实那纸张上就只有寥寥数语,大多都是某月某日某时,哪家被盗,所盗之物有几何,还有一些所谓的疑犯供词等等,而真正有用的线索却未置一文。

    彭乾羽靠在椅子上,卷着袖口裤边,一双布鞋拖沓着,翘着二郎腿,手里拿了个蒲扇不停地摇着,不时伸手揩揩划过脸颊的汗珠。

    李顺站在他边上,一边念一边解释,一卷念无后合起手里的卷宗,似有担心的对彭乾羽说着,“大人,这次我们是不是有些冒失了,这种小偷小摸的无头案,查无可查呀”

    彭乾羽当然对这案子没什么兴趣,偷盗案哪天不在发生,想管管得过来么,他只是想借这事给自己初来乍道立个小威,顺便也借这事压压汪县丞在县里的威信,能挤掉他那是最好不过的,要让全县人民都知道,衙门里来老爷了,以后要孝敬那得找准了庙门。

    “是吗?你这么认为?”彭乾羽听他念完所有的卷宗,也是一头雾水,根本找不到线索。

    李顺将卷宗放下,接过老爷手里的蒲扇替他扇着风,“莫不如还依旧维持原判,这样两下都方便”

    李顺是个谨小慎微的人,这一个知县一个县丞两下讨好那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彭乾羽一拍李顺的后腰,呵呵一笑,带着轻视看不起的语气说着,“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了,我看还是打轻了,不涨记性哪,读书人的骨气上哪了”

    李顺堆起眉头揉着疼处往边上挪,“这伤是小事,我是怕大人你因小失大呀”

    “怎么说?”彭乾羽眉头一扬。

    李顺凑近了些,轻声说着,“从案卷上来看,这胡大毛不像是真犯,真犯肯定另有其人,如果大人您破了此案,这也无非就是您份内之事,但那就完全推翻了汪县丞的判决,以后共事起来势必难以周转,如果大人您破不了案子,后果可想而知了,大人,你这两下都落不着好呀”

    彭乾羽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不过大话已经说出口了,现在只怕是全城的人都知道新任知县老爷要在三日后重审案子,开弓也没有回头箭呀,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头一把火那就是在引火烧身哪,不过转念细想,我连一个小小的县丞都应付不了,一个屁大的偷盗案都破不了那这知县趁早别干了。

    于是彭乾羽敲了敲桌上卷宗上的胡大毛的名字,“那依你说这胡大毛就活该冤枉”

    李顺嘿嘿一笑,“这不都在于大人您嘛,您可以轻罚轻判,略以薄惩不就两下相安无事了”

    “那这案子还是没有了结,真犯没有抓到,早晚都会再次作案的,这怎么交待”彭乾羽没好气的说着。

    李顺转到另一边,说着,“大人,这有何难,天底下的梁上君子多了,所有的案子谁能说都是一人所为,再说了,就算这案子破了,大人你就保证以后城里不再发生类似的案子?”

    听他这么一说,彭乾羽倒是感觉有几分道理,点点头然后又快速的摇着头,“不不,一码归一码,这个案子老爷我是破定了,还有,你是我的人,我不防直接告诉你,早晚我都会让那汪县丞滚蛋,你最好别打两边讨好的小算盘,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帮我把这案子好破了”

    李顺被揭了老底,脸上一阵尴尬,还好这时值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太尊,太尊”汪县丞满面春风的跑进了值房,“真是委屈您了,后衙现已打扫干净,一应起居用具都是新换的,您一路鞍马劳顿,还请入后衙歇息,晚上卑职亲自为太尊接风洗尘,明日一早,下官将携阖县上下人等专侯大人升堂点卯”

    彭乾羽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这人在县城里口卑太差了,为官一任,就算是有些小贪小贿或可原谅,最可恨的是不作为,县城治安混乱,城墙年久失修,满大街都是要饭的,这种人不但不配做官,更该杀。

    彭乾羽往椅子上一靠,根本就没把这汪县丞当回事,有意发难,“我说汪大人,老爷我要干什么是不是都要你事先安排”

    汪县丞讨了个没趣,细想下感觉自己说话还算得体,怎么这新来的知县会处处针对他,难道以前有过过结?

    于是汪县丞拱着手,十分拘谨地说着,“太尊大人误会了,迎接和安顿好新任县尊那是下官的份内之事,不过,如果太尊您另有安排,下官也定然遵从”

    彭乾羽见他这样沉得住气,想挑事也找不到借口了,何况这小子是替自己办事的,也就爽快的一笑,站了起来,“汪大人,开个玩笑嘛,何必那么认真,行,照你说的办,前头带路”

    这一连半个多月,风餐宿露的,也着实让彭乾羽身体大感吃力,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在这没头绪的苦想案情倒不如踏实的睡上一觉或许会柳暗花明。

    汪县丞一直都在暗中琢磨着这个年轻的新知县,见他时而放荡不羁,时而又一本正经,实在是难以揣度,看着没什么城府,却总是不痛不痒有意无意地让表达出一种对自己不满的态度,这很是让汪县丞不安,不过现在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汪县丞忙让在一旁,弯腰作了个请,“太尊,请随下官来”

    彭乾羽将脚上半拖着的鞋子在地上嗑了嗑,甩着手出了值房,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对李顺说着,“你也有日子没回家了,这样吧,你先回家团圆团圆,从明天开始你就来正式上班”

    “上班?”李顺翻了翻眼。

    “哦,就是就职的意思”

    汪县丞领着彭知县一路穿过大堂、花厅、县丞衙径直走向知县后衙,像是绕了一个圈,经过一条近百米的青石甬道,眼前豁然开阔,一座和大堂紧紧相连,却又独具一格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大堂是威严气派,这后衙相对来说那就是幽雅闲静,真正是劳逸结合的最好体现。

    汪县丞站在后衙门外的台阶下,拱手说,“太尊请,您先在此休息片刻,有什么吩咐就招呼一声,晚上下官再过来”

    彭乾羽抬阶而上,放眼四周看了看,他看见离他不远处有座拱门,拱门外好像就是刚才来的地方,值房,这不就几步路嘛,从这后拱门穿过来不就是后衙了,怎么这汪县丞非要带自己绕着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小学生都知道,又不是坐出租车,多走几步能多收点银子,于是便指着那拱门问,“我说汪大人,那地方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那不就是值房吗?”

    汪县丞呵呵一笑,明白他的想法,“是的,那确实就是值房,这拱门和这边的院墙年久失修,多有摇坠之像,下官为安全起见,这才引太尊走了远道”

    彭乾羽哦了一声点点头,“你抓紧时间让人给修修,别哪天给我压着了”

    “是是,下官已经找人来修了,哦,如果大人没什么事的话,下官就不打扰了,告退”汪县丞转身正要走,一个衙役跑了过来,对着汪县丞一拱手。

    汪县丞立马给那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会意,又对着彭乾羽也施了个礼,“大人,刚刚小的巡街时又接到报案,说是城南边上昨晚也发生两起入室行窃案”

    汪县丞这时候真恨不得一口把这衙役给吃了,县太爷刚刚说要翻案你就来这一出,你这不是火上加油嘛。

    彭乾羽闻言走了过来,他记得刚才李顺念完所有的卷宗后,并没有听到城南边上有发生过类似案件,这倒是不寻常。

    “你说哪里?”彭乾羽问着。

    “城南,城墙根下”衙役又重复着。

    彭乾羽头脑飞转,目光再次扫过那拱门时,突然眼睛一睁,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一声,“对了”

    汪县丞给吓了一跳,不明所以,忙问,“大人,什么对了?”

    彭乾羽嘴角一扬,“汪大人,这城南又发生这种案子,你怎么解释?胡大毛是不是判得早了点?”

    汪县丞也是久经官场,这点事哪能圆不过去,“大人,这两件事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联系呀,天下的飞贼那也不止他一个”

    “哦,你是想说在你的治理下,县城里到处都是小偷了?”彭乾羽绝不放过一次能数落县丞的机会。

    汪县丞又是一阵紧张,“不不,大人,下官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解释什么,你下去吧,有事我再找你”彭乾羽没好气地说着,又指了指一旁的那个报信的衙役,“你,你去把我那李师爷给叫回来,叫他来值房见我”

    等两人离开,彭乾羽回到值房内,将所有关于这几个月的入室盗窃案的卷宗全都摊到了地上,仔细地看了起来了。

    工夫不大,李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一进门便说,“大人,出什么急事了”

    彭乾羽示意他把门给关上,然后指着地上铺了一地的卷宗说道,“李师爷,刚才我们是不是露掉了什么,你再好好看看?”

    李顺找寻着地上的空地,边走边扫视着,“大人,您什么意思呢?”

    彭乾羽顺手拿起两份几天前的卷宗,“你看,这些案子有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做的?”

    李顺摇摇头,“这个很难判断,光凭这点线索,嗯......不好说”他能从大人兴奋的脸上看得出,彭大人一定是找到案子的突破口。

    第七章 案情推衍

    彭乾羽把卷宗放回原地,“你看呀,把这些案子按时间先后的顺序从头到尾的排列下来,还是有不少地方是值得好好琢磨的”

    李顺听他这么说,便俯下身子,逐次看着,良久后猛然站了起来,一拍手,“对,这些案发的日期前后相隔都在两三天之内,案发时间也都大多在子夜时分,被盗之物多为轻便值钱之物或者现银”

    彭乾羽很是惊讶,“哟,人才呀,看来你天生就是当刑名师爷的料,再看看还有什么?”

    李顺满心欢喜老爷在夸他,想必还知道点什么,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会再说了,“大人,在下实力不济,还是您说说吧”

    彭乾羽将地上的卷宗一一捡起,又一卷一卷地码了回去,在地上形成一层层大小相套的圆环,“李师爷,你看呀,这城东南西北先后都发生过类似的案子,如果按时间前后把整个案件分成早、中、后三段,再把这早中后三段依次相连,连成三个圆环,这,这你能看出什么?”

    李顺这次还真不知道,“什么?”

    彭乾羽微微一笑,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李师爷,这宿松县城里的建筑布局你了解吗?”

    “土生土长,自然了解一些,大人这是何意?”李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彭乾羽胸有成竹,嘿嘿一笑,指着地上的几个圆环说道,“这些案发地点我目前还不知道具体在哪,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定是按照我码放卷宗顺序一层层来的”

    李顺有些不相信,忙蹲下身子又细细查看,边看边说着,“大人,您真是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呀,的确如此”

    彭乾羽也走了过来,蹲着,“这每次被盗的数额并不大,而且以现银为主,被盗的几样首饰也不怎么值钱,( 一品知县 http://www.xlawen.org/kan/54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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