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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部分阅读

    李红袖道:“原谅他什么?黄鲁直为何会忽然对你说这些话呢?”

    楚留香道:“这……也许因为他就是对黄老剑?*錾袼⑵刑徕置孛艿娜耍曰评辖?拖M颐遣灰倮醋肪空饧隆!?

    胡铁花道:“所以你也就不准备再追究了,是么?”

    楚留香道:“我相信黄老剑客绝不会骗我,更不会陷害我,我既然答应了他,也就绝不能对他食言。”

    他面色忽然变得很严肃,沉声道:“每个人都有权保留他私人的秘密,只要他没有伤害到别人就没有权去追问。”

    胡铁花大声道:“不错,喜欢窥探别人**的,就必定是奸恶的小人。”

    黑珍珠一直在回避着楚留香的目光,不敢瞧他。

    她那双深沉冷漠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忧郁之色,就像是澄清的湖水上,已笼罩着一层凄迷的雾。

    此刻她却忽然站了起来,垂着头道:“我……我实在觉得很对不起你们,可是……现在你们既已又团聚在一起,我的罪孽也可以减轻些。”

    李红袖张大眼睛,道:“大姐,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呢?”

    黑珍珠一笑,道:“只因我要走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将话说出来的好,我……”

    她话还没有说完,宋甜儿和李红袖已拉住了它的手。

    宋甜儿着急道:“我们既已结拜成姐妹,你怎么能抛下我们一个人走。”

    黑珍珠道:“沙漠虽然不是好地方,但……但却是我的家……”

    她似也想起自己并没有家了,语声已哽咽起来。

    李红袖也着急道:“我们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你……”

    苏蓉蓉同声道:“不错,我们大家在一起,就和亲生的兄弟姐妹一样。”

    宋甜儿大声道:“你若要走,我也跟你一齐走。”

    她们说的是那么诚恳,那么认真。

    黑珍珠目中的迷雾已变为雨点,她勉强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但却忍不住瞟了楚留香一眼,像是在说:“她们都不让我走,你呢?”。

    楚留香微笑道:“我们虽没有结拜成兄妹,但却是朋友,现在朋友有困难,你怎么能抛下朋友一走了之呢?”

    这句话果然很有效,黑珍珠幽出的叹了口气,道:“你……”

    楚留香道:“我希望你能陪红袖和甜儿到那菩提庵去,她们都是孩子,一点江湖历练都没有,你应该照顾她们才是。”

    黑珍珠沉默着,终于缓缓生了下去。

    宋甜儿展头笑道:“我们一定听她的话,绝不调皮捣蛋。”

    胡铁花“噗哧”一笑,道:“如此说来,你本来是很调皮捣蛋的了。”

    宋甜儿瞪了他一眼,却咬着嘴唇笑了。

    李红袖道:“你呢?”

    楚留香道:“但你们都不知道菩提庵在那里,所以还要请李公子为你们带路。”

    楚留香道:“我和小胡一道走,从另一条路进神水宫,由蓉儿带路,今天是初九,假如运气好,月圆之夜,我们就可以在神水宫里碰头了。”

    李红袖道:“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最多只不过是进不去神水宫去,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但是你……”

    胡铁花大笑道:“你放心,那‘水母阴姬’既然是女人,她就绝不忍杀死这老臭虫的。

    楚留香故意板着脸道:“不错,她最多只不过杀死你而已。”

    胡铁花也板起了脸,道:“我倒不怕她杀我,她若要嫁给我,那倒真麻烦了。”

    李红袖、宋甜儿早已笑得弯下了腰。

    宋甜儿吃吃笑道:“她若嫁给你,。神水宫土要改为“神酒宫”了。”

    这是个小小的山城,再进去就是绵亘百里的山区。楚留香、胡铁化和苏蓉蓉到这里的时候,已然傍晚了。

    无论到了任何地方,胡铁花第一件大事就是要先找一家酒铺,他可以不吃饭,不睡觉,酒却非喝不可。

    宁静的山城,街道上行人并不多,这时前面忽然走过来几个人,楚留香一看他们的装束,就知道他们必是江湖客,胡铁花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他们必是酒鬼,因为喝过酒的人眼睛都会变得和死鱼差不多的。

    喝过酒的人,说话的声音也特别大,他们自己以为是在压着嗓子说话,但别人已被他们吵死了。

    胡铁花正想去向他们打听打听:“卖酒的地方在那里?”

    那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已传了过来。

    只听一人道:“咱们正在喝得过瘾,你为什么要将我带走?”

    另一人道:“方才走进“太白楼”的那两个老头子,你可知道是谁?”

    那人瞪眼道:“是谁?难道是你老的丈人不成?”

    另一人冷笑道:“他若真是我老丈人,我就露脸了……告诉你,他就是昔年将瓦崴寨十八家头儿都挑了的“君子剑”黄鲁直,你总该听说他的万儿吧?”

    那人怔了半晌,果然不敢再响。

    第三人却笑道:“听说这老头子和人动手的时候,先就告诉你他要用什么招式,这话可是真的么?”

    那人道:“你就算知道他要用什么招式,还是一样挡不住他的,咱们要喝酒,多的是地方,何必跟他在一起惹麻烦。”

    他们一面说着话,一面已自楚留香身旁走过,其中有个人还瞪了苏蓉蓉一眼,似乎要吃吃豆腐,揩揩油。

    但一想“君子剑”就在附近,他也就老实了。

    等他们走远,胡铁花才笑着道:“想不到黄鲁直也到这里来了,倒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却不知他酒量如何,我去找他喝两杯吧?”

    楚留香沉吟道:“也许他并不想见我们。”

    胡铁花道:“为什么?”

    他眼珠子一转,又恍然道:“那些人说他们有两个人,另一个必定就是那戴面具的人,他们说不定也是要到神水宫去的,否则怎会跑到这种鬼地方来?”

    楚留香似乎在沉思着,并没有回答。

    胡铁花眼睛也亮了,道:“你猜得一定不错,那人一定和‘神水宫’有很深的关系,否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对‘神水宫’的事知道得那么清楚?”

    苏蓉蓉一直静静的听着,只有她这种聪明的女子,才懂得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她应该闭起自己的嘴。

    楚留香考虑了很久,忽然一笑,道:“他们既有难言的苦衷,我们就不必去令人难堪,但方才那几个江湖客,却显见绝非善类,我们倒该留意留意他们才是。”

    胡铁花道:“对,我赞成。”

    楚留香笑道:“我也知道你不会反对,因为跟着他们走,非但有闲事可管,而且还一定有酒可喝,这两样正都是你最喜欢的。”

    胡铁花大笑道:“老臭虫果然不愧我胡铁花的知己。”

    那几个江湖客去的地方果然有酒,但却并没有闲事可管,因为这几人居然都很老实,甚至没有一个发酒疯的。

    喝完了酒,他们居然就找了家客栈,关起房门来睡觉,过了半晌,只听鼾声如雷,居然真睡着了。

    楚留香也觉得很意外,胡铁花只要有酒喝,还没有喝醉,他也就并不想多事,他们自然不愿在晚上入山,于是也在那家客栈歇了下来。

    胡铁花还是老毛病;不肯回房去睡觉。

    饼了三更,楚留香才打着呵欠道:“明天咱们就要去找神水宫,你难道不想养足精神做正事么?”

    胡铁花发笑道:“我一睡多了就头晕,还是……”

    就在这时,突听窗外,“嗤”的一响飨。

    一人沉着声音道:“楚留香,出来。”

    这五个字还末说完,胡铁花已窜出了窗子,他是从来也不怕别人暗算的,楚留香也只有跟了出去。

    只见一条黑影在前面的屋背上一闪,还似乎向楚留香招了招手,一眨眼的功夫,就已掠出了七八丈。

    第二十二章 人为财死

    这人的轻功之高,实令楚留香都吃了一惊。

    胡铁花沉声道:“想不到我们没有找他的麻烦,他却来找我们的麻烦了。”

    楚留香知道他说的“他”,就是指那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衫剑客,但楚留香却有些怀疑,道:“我看这人绝不会是他。”

    胡铁花道:“为什么?”

    楚留香道:“他隐藏自己的身份犹恐不及,怎会来找我们?”

    胡铁花道:“不是他是谁?你莫忘记,这样的高手,天下并没有几个。”

    楚留香道:“你也莫要忘记,这里已到了神水宫的禁区之内。”

    胡铁花笑了笑,道:“但这人却是个男的,绝不是神水宫门下,你难道连他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么?”

    他们一开口说话,身法就慢了下来,距离那人影也就更远了。

    胡铁花皱眉道:“快追。”

    楚留香道:“他既然来找我们,就一定会等着我们,我们何必着急。”

    只见前面那人影身法果然也慢了下来,竟停在一个矮小的屋脊上,频频向他们两人招手。楚留香忽然道:“你回去照顾蓉儿吧:莫要又中了别人调虎离山之计。”

    胡铁花一心想要瞧瞧这身怀绝技的夜行人是谁,是为什么来找他们的,他实在舍不得回去。

    但这时楚留香已掠出很远。

    胡铁花只有叹息着回转身,喃喃道:“跟老臭虫在一起,好事总轮不到我的。”

    夜深人静,客栈里灯火多已熄灭,只有两间房子还亮着灯,一间是伙计们睡的,另一间就是楚留香的屋子。

    苏蓉蓉自然就住在楚留香隔壁。

    旁边院子里的三间房,就是那些江湖人睡的,他们屋子里的灯早已熄灭了,除了鼾声外就听不到别的动静。

    但胡铁花回到客栈的时候,这三间房的灯火忽然亮了起来,窗纸上已现出幢幢的人影。

    这些人深更半夜里忽然爬起来干什么?

    苏蓉蓉屋子里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动静,胡铁花沉吟了半晌,索性在屋脊后藏了起来,暗中窥探着那三间屋子。

    他早已觉得那些人不是好路道,但若是他们半夜里起来是为了要做案,这山城中却并没有值得他们下手的对象。

    他们落脚在这里,显然另有目的。

    胡铁花眼睛瞪得大大的,暗道:“不管你们想干什么,今天既然撞见我,就活该你们倒楣。”

    饼了半晌,左面屋子里的灯忽又熄了,两条人影悄悄掠了出来,用手指在中间那间屋子的窗上弹了弹,道:“三更了。”

    屋子的人带着笑道:“我们早已准备好了,正在等着你们哩!”

    说话间,也有两个人提着大包袱走出来,道:“你们先提着这包袱,我们去解手。”

    外面两人笑骂道:“你们真是乡下佬,不聚财,喝了酒,尿就来。”

    他们笑骂着刚按着包袱,屋里出来约两个人袖底忽然各翻出一柄解腕尖刀,“嗤”的一声,剌入了外面两人的脖子。

    他们两人闷哼一声,立刻就倒了下来。

    另两人右手抽出尖刀,左手已塞了团棉布在他们刀口里,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手法当真是又干净,又俐落,显见是杀人的老手。

    这变化委实大出胡铁花意料之外,他实末想到这些人既末去杀人,也末去做案,反而先自相残杀起来。

    这时右面屋子也掠出两个人,瞧见外面的情况,显然也吃了一惊,两人倒退一步,反手握住刀柄,厉声道:“雷老二,你想干什么?”

    那雷老二在鞋底上擦乾了刀上的血,笑嘻嘻道:“我什么都不想干,只不过觉得一样东西若是四个人分,就要比六个人分好得多。”

    那两人对望一眼,全都笑了。

    雷老二道:“咱们虽然将那批鹰爪孙全甩脱了,但瞧这批货眼熟的人还大有人在,说不定后面还会有人跟来,咱们还是快走吧!”

    胡铁花这才知道他们果然都是江洋大盗,而且刚做了一票好买卖,是为了逃避别人的追踪,才到这山城来的。

    那大包袱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是什么,但看他们一竟不惜为了这票货自相残杀,包袱里显然绝不会是平凡之物。

    胡铁花的心已痒了,手也痒了,暗道:“我若不看看这包袱里装的是什么,今天晚上休想睡得着。”

    其实他当然不仅是想看看而已,这四人就像送上门来的肥猪,他若将他们推回去,实在对不起自己。

    这时雷老二已将包袱提了起来,胡铁花刚想掠下去,突见一条白影,就像是一片雪花般飘过来。

    雷老二一他们好像还没有瞧见,直到这白色的人影飘飘的落在他们面前,他们才吃了一惊。

    胡铁花也吃了一窟,因为这白色的人影,轻功实在高明,他猜不透这小小的山城竟会来了这么多绝顶的武功高手。

    他也看不清这人的脸,只瞧见它的身材很轻盈,头发很长,好像是个很年轻,很漂亮的女子。

    因为雷老二他们脸上的吃惊之态虽还末消失,眼睛却已眯了起来,色迷迷的瞧着这白衣女子。

    若能令男人的眼睛眯起来,这女子就一定不会丑的,胡铁花对这种事,一向很有经验。

    只听那白衣女子道:“地上的这两个人,是你们杀的么?”

    她说话的声音自然也很好听,只是有些冷冰冰的。

    雷老三却笑了,道:“这两人是不是我们杀的,与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像姑娘这样的美人儿,难道还会在衙门里吃粮当差不成。”

    那白衣女子缓缓道:“你若在别的地方杀人,莫说杀两个,就算杀两百个也和我没关系,但在这里……”

    雷老二道:“这地方难道有什么不同?”

    白衣女子道:“这地方不能杀人的。”

    雷老二一笑道:“但现在我已经杀人,姑娘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他对这女子本来还有畏惧之心,因为他也已看出这女子的轻功很高明,但现在他似乎已被这女子的美貌弄得有些神魂颠倒,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因为男人对美丽女人的提防之心总是特别小的。

    所以美丽的女人时常都能令男人上当。

    那白衣女子道:“你既然已杀了人,就只有两个法子了。”

    雷老二一道:“什么法子?”

    白衣女子道:“第一个法子,就是你将这两人的死尸吃下去,而且要用舌头将地上的血迹舔得乾干净净。”

    雷老二大笑道:“我这人什么都吃,只有大荤不吃死人,小荤不吃苍蝇……”

    他笑声忽然停顿,彷佛已觉出这女子并不是在开玩笑。胡铁花虽看不见她的脸,却也知道她脸色一定变了。

    那女子已缓缓按着道:“你若不想吃死人,也没有关系,反正还有第二个法子。”

    雷老二道:“什……什么法子?”

    白衣女子道:“这第二个法子就容易多了,你跟着我来吧!”

    她轻盈的转过身,人已掠上墙头。

    夜凉如水,自山的那一边吹过来的晚风,轻柔得就如同天鹅的羽毛,淡淡的星光照在她身上。她轻盈的身子彷佛溶于这温柔的秋夜中。

    就在这一刹那间,胡铁花终于瞧见了她的脸。

    她也许并不十分美,但在如此幽静的夜色里,如此朦胧的星光下,她看来实在有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雷老二和他的三个伙伴,似乎又已忘记了一切,四个人只不过迟疑了片刻,就一齐跟着她掠了出去。

    苏蓉蓉那间屋子里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她以已睡得很熟,胡铁花受过上次的教训之后,现在已不敢大意。

    他也知道自己应该看守在这里,苏蓉蓉若又中了别人的暗算,他不但没有脸见楚留香,简直没有脸做人了。

    但那白衣女子实在太美,人神秘,她叫那四个江湖人跟着她走,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要带他们到那里去?

    那大包袱里究竟是什么东西?

    胡铁花的好奇心简直已快爆炸了,他若不立刻跟着去看个明白,说不定立刻就会发疯的。

    他拚命的揉着鼻子,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谁知就在这时,苏蓉蓉忽然自窗子里探出头来,向他招了招手。

    胡铁花一纵身就凉了过去,道:“原来你还没有睡。”

    苏蓉蓉抿嘴笑道:“你们喝了酒之后说话的声音连聋子都会被吵醒,我怎么睡得着呢?何况,今天晚上这院子里又这么热闹。”

    胡铁花道:“原来你都瞧见了。”

    苏蓉蓉道:“我看见你们追一个人出去,然后你又一个人回来了。”

    若在平时,胡铁花一定会乘机开开她和楚留香的玩笑,让她红一红脸,或者让她为楚留香着着急。

    但现在,他的兴趣并不在这上面。

    所以他立刻问道:“方才隔壁院子里发生的事,你也瞧见了么?”

    苏蓉蓉眼波流动,道:,“你是不是想跟着去看看他们的下落?”

    胡铁花眼睛亮了,大喜道:“你也想去?我们一同去瞧瞧好不好?”

    苏蓉蓉道:“我不能去,因为那女子万一她也瞧见我,说不定就会有麻烦的,但你却没关系。”

    胡铁花道:“为什么?”

    苏蓉蓉道:“因为她认得我,却不认得你。”

    胡铁花立刻追问道:“她认得你?你也认得她么?它是什么人?”

    苏蓉蓉道:“她就是神水官派去找楚留香的人,叫宫南燕。”

    胡铁花一店,怔住了,喃喃道:“难怪她功夫不弱,原来是“水母”阴姬的徒弟。”

    苏蓉蓉道:“你更想去瞧瞧了,是么?”

    胡铁花又摸了摸克子,道:“可是你……”

    苏蓉蓉嫣然道:“你尽避去吧,我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不能照顾自己?”

    胡铁花大喜道:“你真是个好姑娘,难怪那老臭虫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将你衔在嘴里,还怕一不小心会将你吞了下去。”

    他终于还是将苏蓉蓉的脸说红了,等他掠出墙外后,他还是觉得很开心,因为他很喜欢看美丽的少女们脸红的样子。他喜欢看到年轻的男女们两情相悦,他总觉得这是世上最美丽的事。

    他也很替楚留香欢喜,因为他觉得苏蓉蓉实在不错。

    他长长呼吸了口气,喃喃道:“那老臭虫实在比我走运。”

    可是现在也有令胡铁花烦恼的事,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里,那白衣女子和雷老二他们已连影子看不见了。

    他也知道宫南燕的脚程不会比他慢很多,但就凭雷老二他们四个人,他自信就算只用一条腿跳也能追得上他们的。

    现在的问题只是,他们是往那个方向走的?左面的路通向市街,右面通向官道,前面就是他方和楚留香追踪那神秘夜行人的方向。

    于是他就笔直向前面掠出,因为他走这条路,就算找不到宫南燕,最少也能遇着楚留香的。

    前面并没有路,只是一重重屋脊。

    他记得力才掠过这些屋脊时,下面的灯火都已熄了,山城中的人都知道小心火烛,很少有人点着灯睡觉的。

    但现在,他忽然发现前面有家人的灯光很亮,而且还有一阵阵叮咚敲打之声,从院子里传出。

    这家人的院子里堆着很多木头,屋檐下悬着灯笼。

    胡铁花本想往旁边绕过去,但眼角却已瞥见院子里有两个人在敲着的竟是口棺材。

    这家竟是棺材店。

    无论多么小的城镇,都会有家棺材店的,因为每个地方都有人,每个人都有死的一天。

    这并不奇怪。

    弊材店里的人自然要钉棺材,棺材里一定有死人。

    这也不奇怪。

    奇怪的是,这两人为何三更半夜的忽然爬起来钉棺材,难道这附近忽然有人半夜暴毙么?

    纵然如此,也可以等到明天再钉呀!死人是绝不会着急的……活人,自然更不会急着进棺材了。

    胡铁花又不禁动了好奇之心,他忍不住顿住身形,于是他立刻就发觉院子里竟有四口棺材。

    四日棺材有三日还没有钉上棺盖。

    三日棺材里都装着死人。

    胡铁花再不迟疑,飞身跃下院子,那正在钉棺材的两个人吃了一惊,连手里的钉锤都骇得飞了出去。

    胡铁花也不理他们,只是急着去看那三口棺材里的死人,他只瞧了一眼,脸色已变了,失声鹫呼道:“原来是他们。”

    这棺材里的死人,竟是雷老二和他的朋友。

    胡铁花片刻之前还亲眼见到他们鲜蹦活跳的,做梦也想不到这四人现在已躺在棺材里。

    那两人已跪了下来,惊呼道:“大爷饶命,这不关小人们的事。”

    胡铁花见到他们已面无人色,知道他们必定已将他认做是雷老二的朋友了,他只有勉强笑着道:“我也知道这不关你们的事,但这是怎么回事呢?”

    两人年纪中较大的,似是棺材店的老板,壮起胆子道:“小人们本已睡着了,忽然有位仙女般的姑娘,将小人们叫醒,叫小人准备四口棺材,在院子里等着。”

    胡铁花道:“是个穿白衣服的姑娘么?”

    弊材店老板道:“不错,小人们虽觉奇怪,但这里时常都传说有仙女显灵的事,据说这山里的仙女很多,所以小人们也不敢不从命。”

    胡铁花冷笑道:“那些不是仙女,是水鬼。”

    弊材店老板倒抽了口凉气,头声道:“那位仙……水……姑娘过了半晌,就带了四……四位好汉回来了,看她对他们的样子,也并不凶狠,只是要其中一个人先付给我二十两银子。”

    胡铁花道:“那人怎么说?”

    弊材店老板道:“那……位好汉还像是很欢喜,说:“我和他们本就是朋友,替他们买口棺材,本是应该的。”小人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以为他们有朋友死了,所以那位姑娘就带他们来买棺材,这是照顾小人的生意,小人这里还很少有一天能卖出四口棺材的,谁知……”

    他牙齿打战,连话都说不下去了。

    胡铁花望着棺材里的雷老二,心里也有些哭笑不得。

    雷老二发现自己付钱原来是在替自己买棺材的时候,他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这种滋味只怕很少有人能想像得到。

    饼了半晌,那棺材店老板才按着道:“谁知道等到他们付过银子之后,那位姑娘忽然道:“第二个法子只不过要你们的命,那实在容易极了。”小人们刚大吃一惊,还没有看清是怎么回事,这四位好汉已一个个全都倒了下去。”

    他全身都在发抖,头声道:“小人平生还从未见过有人死得这么快的,四个活生生的人,不知怎地一来,就全都变成了死尸。”

    胡铁花也听得呆住了,道:“然后呢?”

    弊材店老板道:“然后……然后那位姑娘就忽然不见了。”

    他苦着脸接道:“这种事情说别人听,别人也一定不会相信的,所以小人们只有连夜将棺材钉好送走,才大爷你……你……”

    胡铁花一笑道:“你放心,我马上也会忽然不见的,总不会管你的事,可是,这四人本来提着个大包袱,你瞧见没有?”

    弊材店老板道:“好像是……是那位姑娘提走了,小人那时已吓得眼睛都发了花,实在并没有瞧清楚……”

    他话末说完,胡铁花果然也忽然不见了。

    以后这棺材店老板一连病了七天,若有人问他七天前晚上在干什么,他就发誓说什么也没有做,只不过做了场噩梦。

    小小的土地庙旁,是间平房,里面有很多桌椅,原来是间私塾学堂,但老师并不住在里面,学生自然也早已放学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却点着根蜡烛,火光闪烁,看起来有些阴森森的。

    楚留香追到这里,前面那人影忽然停了下来。

    这人竟是个很乾很瘦的老头子,头发胡子全都白了,但身子却仍很硬朗,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杆枪。

    他忽然回过身向楚留香笑了笑,道:“楚香帅的轻功果然名不虚传,天下无双,当真令老朽开了眼界。”

    楚国香抱拳道:“前辈过奖了。”

    他已趁说话的时候,将这老人仔细观察了一遍,此刻忽又笑道:“普天之下,若还有在下追不上的人,那必定就是“万里独行”戴老前辈,前辈才真令晚辈开了眼界。”

    那老人朗声大笑道:“听香帅这么样一说,老朽反而显得小家气了,其实老朽并不是故意想卖弄这身见不得人的功夫,老朽将香帅引到这里来,只不过是因为香帅所住的那家客栈里有几个人讨厌,所以说话有些不便。”

    很多人都以为年纪越大的人越谦虚,其实一个人年纪越大,就越不肯服输,越喜欢听别人奉承自己。

    奉承话若由一个和自己本事差不多的同行嘴里说出来,那更是过瘾无比,天下没有人不喜欢听的。

    戴独行若不想要楚留香瞧瞧他的功夫,他为何不走慢些呢?

    第二十三章 独行其是

    楚留香笑了,但瞬即皱眉道:“前辈所说的那几个讨厌的人,莫非是……”

    戴独行道:“就是住在你隔壁院子里的那几个人,老朽本是为了追踪他们才到这里来的,却想不到在这里遇见香帅。”

    楚留香笑道:“如此说来,晚辈倒该感激他们才是了,却不知他们究竟做了什么事,竟能劳动前辈的大驾?”

    戴独行笑了笑,道:“老头子最怕寂寞,因为他们总怕阎王会趁没有人的时候将他抓去,找这老头子也不例外,所以就整天管别人的闲事。”

    他沉下了脸,接着道:“那几人虽是江湖中的无名小卒,但最近却做了件很可恨的事,我老头子已发誓要他们的命。”

    他既末说出那件很可恨的事究竟是什么事?楚留香也就绝不多问,楚留香从来不喜欢多嘴的。

    戴独行道:“现在老朽既已找着他们,却还是没有下手,香帅只怕觉得有些奇怪。”

    楚留香道:“正是。”

    戴独行叹了口气,道:“这只因他们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什么地方不逃,竟逃到这里来,你总该知道在这附近是不便杀人的。”

    楚留香动容道:“不错,晚辈也听说过,“水母”阴姬绝不许别人在‘神水宫’周围百里之内动手杀人,谁若犯了她的禁令,她就要谁的命……”

    戴独行又笑了笑,道:“老朽倒也不是怕她,只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何必再来跟女人斗气呢?”

    这老人果然是姜桂之性,老而弥辣,绝不肯向任何人低头,更不肯在别人面前输了嘴。

    楚留香心里虽觉得有些好笑,却只有附和着道:“前辈说的是,和女人斗气,倒楣的总是男人。”

    戴独行笑道:“老朽早就想和香帅喝两杯了,只可惜叫化子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只好暂借这地方用用,只望明天那位冬烘先生来的时候,莫要被我们留下来的酒气醺醉了。”

    楚留香忍住笑道:“不知前辈可准备了狗肉么?晚辈不吃狗肉的。”

    戴独行拍着他的肩头,大笑道:“我看你只怕也中了那些说书弹词人的毒,那些人一说起叫化子吃饭,旁边一定煨着一锅狗肉,其实叫化子也并非人人都吃狗肉的。”

    点着的蜡烛已烧了一半,桌子下的酒坛子已开封了,桌上还有一包包用油纸包着的卤菜戴独行果然是早已准备好要请客的样子。

    但就在几天前他还不愿和楚留香见面,这次为何忽然改变了呢?这几天之内是什么事令他改变了主意?

    楚留香忽然发现他绝不是偶然遇见自己的,他一定有事要找楚留香,而且看来还是件很重要的事。

    喝了几杯之后,楚留香忽然笑道:“前辈是否早已知道‘神水宫’要找晚辈的麻烦,算准晚辈必定会到这里来,所以早就在这里等着,准备助晚辈一臂之力了?”

    戴独行怔了怔,举杯大笑道:“老朽常听别人说:楚留香是铁铸的胆子,却是水晶心肝,这话果然不错,果然什么事都休想瞒得过你。”

    楚留香道:“贵帮的消息果然灵通,前辈的仗义更令人感激,但这件事……”

    戴独行抢着道:“老朽也知道这件事是别人不能管,也管不了的,这次只不过是想来向香帅报告一件消息,聊报香帅对敝帮的恩情于万一。”

    楚留香火身道:“前辈言重了。”

    戴独行道:“老朽要说的这件事,也正和敝帮那不肖孽徒南宫灵有关。”

    楚留香道:“无花?”

    戴独行将酒杯重重搁到桌上,长叹道:“不错,无花,此人身在方外,却不守清规,竟将‘神水宫’里一位玉洁冰清的小泵娘引诱成奸,而陷人于死,这件事香帅想必是知道的。”

    楚留香道:“但晚辈从未将这件事传扬出去,却不知前辈是怎会知道的?”

    戴独行叹道:“香帅隐恶扬善,不愿揭人**,这种德行固然可敬;怎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个人做的事无论多么秘密,迟早还是要被别人知道的。”

    他叹息着接道:“南宫灵虽然罪大恶极,但人死之后,也就一了百了,敝帮的几位长老决议之下,还是准备将他的遗体以帮主之礼安葬,这……这自然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此中苦衷,香帅想必也能了解。”

    楚留香道:“是。”

    戴独行道:“本帮弟子检点南宫灵生前的遗物,准备将之殉葬时,却发现他遗物中有个制作很古雅的木鱼。”

    楚留香微微皱了皱眉,道:“木鱼?”

    戴独行道:“就是出家人诵经时用的木鱼,敝帮子弟既不拜佛,也不**经,怎会有木鱼留下来呢?于是大家都想到这木鱼必定是无花寄存在那里的。”

    楚留香点着头道:“不错。”

    戴独行道:“大家想到南宫灵的一生,都是被这恶僧无花所害,都不免起了悲愤之心……”

    他黯然按着道:“要知道南宫灵小时候木是个善体人意的乖孩子,敝帮的长老们都对他有极深厚的感情。”

    楚留香叹着气点了点头,心里暗暗忖道:“自己的孩子做了错事,父母一定要认为是别人带坏的,这本是人之常情。”

    只听戴独行接着道,“其中尤其以王长老的必情最激动,竟忍不住将这木鱼夺过来,重重摔在地上,谁知木鱼摔碎之后,里面霓现出了一本纸簿。”

    楚留香动容道:“纸簿?上面记着的是什么事?”

    戴独行道:“这纸簿被收藏得这样隐秘,上面记载的纵非武功心法,也一定是极大的秘密,老朽等也并非喜欢揭人**的人,本来准备将它烧了的,但王长老却认为这其中的秘密说不定与丐帮有关,所以坚持要瞧瞧。”

    要知丐帮子弟素来以正道自居,而窥看别人的秘函私记,却是件很不光明磊落的事。

    所以戴独行才说了很多话解释,楚留香自然也只有唯唯称是。

    戴独行喝了杯酒,又按着道:“这木纸簿上记载的果然是无花一生的秘密,老朽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将这些丢人的事记载下来。”

    楚留香笑道:“这些事前辈虽觉得很丢人,无花却说不定反而觉得是自己的得意之事,他既不能将这件事说出来,只有逐条记下,聊以自蔚了。”

    戴独行也笑了笑,道:“香帅对这些恶人的心理,的确研究得很透彻,难怪无论多么狡猾的人,一遇着香帅,轨无法遁形了。”

    楚留香只得又欠身谦谢,却问道:“无花记载的那些秘密中,莫非有关‘神水宫’的?”

    戴独行道:“正因如此,是以老朽才专程前来报告给香帅。”

    楚留香道:“不敢……”

    他沉吟着又道:“前辈的意思,是否要将他那本秘记借给晚辈一阅?”

    戴独行也沉吟着,缓缓道:“老朽本有此意,但……但无花号称“妙僧”,江湖中一些名门世家,都以能请到他做客为荣,所以……所以他那本秘记上,还记着不少别人家闺阁千金的**,若是泄露出一些,江湖就不知有多少人的好家庭要被拆散,多少位好女于要含羞而死,所以,老朽已将那本脏东西烧了。”

    楚留香道:“烧得好。”

    戴独行道:“但那上面所记载下有关‘神水宫’的事,老朽却已铭记在心,只因他也许就是唯一进过神水宫的男人,他的记载自然弥足珍贵。”

    楚留香道:“晚辈愿闻其详。”

    戴独行叹道:“他的确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不但妙解音律书画,而且妙于说法,连神水宫阴宫主都闻得他的大名,而阴宫主却是位礼佛甚诚的人。”

    楚留香道:“这一点晚辈也曾听人说起过。”

    戴独行道:“神水宫主召他说法,无花非但觉得很荣幸,而且正中下怀,只因他早就在动那“天一神水”的主意了。”

    楚留香道:“要想致人于死,而死后却瞧不出中毒之象来,世上除了“天一神水”外,实无他物。”

    戴独行道:“但他虽然进了神水宫,却还是无机可乘,只因阴宫主对门下子弟的约束极严,他根本没有和那些姑娘说话的机会。”

    楚留香?( 画眉鸟 http://www.xlawen.org/kan/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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