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狐尾女提刑 > 狐尾女提刑 第 29 部分阅读

第 29 部分阅读

    居简出。周府的女子更是鲜有在人前露面,

    子雅期举了一个简单的例子,就算是周府的女主人患了急症,倘若周府请不到大夫到府上诊治,女主人就算是死也不能外出求医。

    被囚禁在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里的女人也是值得悲悯的吧!

    许无言轻声叹了一口气,没有在那个话题上再说什么,扭过头看着周夫人说道:“周夫人,我今日前来是请周夫人还回孩子的!”

    周夫人停下了手中的刺绣,那一双清冷如寒潭一般的眼睛看着许无言,

    “许大人要我还回孩子也可以。但要应允我一件事!如若不然。想要回孩子堪比登天!”

    周夫人的目光犹如滴着寒露的屋檐。将一滴又一滴冰的让人心底发颤的目光凝聚成束泼洒在许无言的身上,

    “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许无言几乎能感受到那目光射到自己心里的凉意,轻咬了一下嘴唇。缓缓说道,

    “那就请许大人先听个故事吧!”周夫人收回目光,拿起团绣锁定其上还未完成的菊花,一针一线的再次绣了起来,

    “洗耳恭听!”许无言压下心中突如其来的闷压之感,勾了勾唇回答,

    周夫人的素手拿着极细的绣花针,一针一针朝团绣上刺下去,发出绣针和丝线碰撞的微弱摩擦声,声音更像是在寒冰洞窟之中冰封了好久一般的冰凉。

    “那一年,我也是坐在这样一座菊花园中,面对着一大摞的宣纸,像往日一般一笔一划的练字。那一日,子雅湛就那样翩然、衣袂胜雪的出现在我的眼前,对我温柔浅笑……”

    听到子雅湛这三个字之时,许无言的心猛地窒了一下,周夫人好像也在等候着许无言的反应一般,止住了声音,眼角的余光瞥向身边那一日与子雅湛同来的女子,

    注意到周夫人探寻的目光,许无言报之以继续说下去的微笑;没有看到预期的神色,周夫人抿了一下朱唇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就相恋了。无数次,在那座菊园之中,子雅湛为我抚琴,我为他翩翩起舞;他无数次对我说,遇见我让他的生命里充满了阳光,而在我心里,他也是我的真命天子!”

    说道这里的时候,周夫人的手指猛地抖动了一下,绣花针带着一缕褐色的丝线刺进那朵已然绣好的绿菊花的正中;

    周夫人熟练的拿起身边绣筐之中的金色剪刀,将错绣的丝线剪短,重新穿好,继续绣了下去,声音也在绣线布上正轨之时响起,

    “两情相悦,浓情蜜意……无奈却被一纸圣诏活活拆散!而我又是那般的胆小,没有勇气倾尽全家性命与他浪迹天涯,长相厮守!所以就被囚禁到了这间巨大而又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

    周夫人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起伏变化,一直都是那般凉意刺骨,但又听不出些许的抱怨与不甘,似乎这段刻骨铭心是别人的,与她无关。

    “你知道子雅湛为何如今怎么都不肯再穿白色衣衫吗?”周夫人放下手中的团绣盯着许无言,没有等许无言开口,便一字一句如钟一般的问道,

    “因为你!”许无言浅笑着缓缓说出三个字,

    周夫人听罢,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暖的让人心碎的笑意,“是的!他对我说过,此生只为我衣袂胜雪!”轻柔的嘴角挂着让人妒忌的幸福,

    是的!在许无言的记忆里,子雅湛一直都是一身黑衣,一脸冷硬的线条,不想却是因为这么一段令人唏嘘的过往……

    许无言看着周夫人,有那么一瞬不知道自己该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陪她祭奠那一段被外力掩埋的爱情,

    “许大人,……”那双寒潭一般的双眸升起些许暖意,带上丝丝缕缕温度的声音不同先前清冷坚毅无比的响了起来,

    两人的身形和声音随着秋菊那独特清冽的幽香,盘旋在这片菊园的上空,久久不能散去。

    许无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周府的,萦绕在脑海的只有临别之时周夫人倾吐的两句诗词:人陷深宅,又是一年奕奕清香;画地为牢,心念你花影下温暖的笑容。

    马蹄轻扬,不管不顾的抛却一切奔赴天涯,是那样一种美丽而遥远的誓言;生命里时常伴随着的总是残酷而又拒绝不了的妥协......

    第一百三十六章 离别之绪

    “无言姐,你真的要走了吗?”蓝非墨拉着许无言的手,像一个小妹妹一般的不舍得,

    许无言看了看这掩映在荷花绿伞之中的荷风绣坊,虽然地处偏远落后的涵州城是那般的格格不入,但也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蓝非墨能安然居于此地,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有封卓的爱护佑,蓝非墨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波折了吧!

    “非墨,你想过再回到我们的时代吗?”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里再好,若不是情非得已,也不会有什么过多的留恋吧!

    一向看着没有多少悲愁的蓝非墨,听罢,娇俏可人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原本来到这里并非本意,费尽心力在这里存活也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够有命回去.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不知道那失去女儿的爹娘可还安好……?

    “非墨…”和蓝非墨有一样境遇的许无言自然知道她心里的苦楚,在这里无论多好,都不及环绕父母膝下重要,何况如今安身立命还是这般的艰难.

    “无言姐!我好想我父母,好想!好想!”蓝非墨突然抱着许无言低声啜泣,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不受侵扰,自称一体的荷风绣坊,是历经了多少性命之忧才建立起来的.

    如今听许无言这么提起,长久累积的苦楚,一下子涌进蓝非墨的心头,难以自制……

    “非墨!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我们无从选择,就好好的在这里安身立命!”许无言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既然去留无从选择,那么就选择留的自在吧!

    蓝非墨拭了拭眼角的泪珠,微红的眼眶挤出一抹让人心疼的笑容,无论如何命运对自己还是不薄的,能遇到和自己一般境遇的许无言,两人还以心相交,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

    “没事!非墨没事的!”蓝非墨笑着对许无言说道, “如今有了这荷风绣坊,我很知足了!”

    说罢,蓝非墨伸手将自己右耳上那只普通的蓝玉水滴形耳环摘了下来,拉过许无言的手,将耳环放到了许无言的手上.

    “无言姐!这个是防身之用的微型武器,如何使用,我们在入组之前都是考核过的!送给你吧!”蓝非墨亲眼见到许无言处在一个什么样的状况里,相比之下她更需要这枚耳环,

    “不行!我不能接受!”许无言拉住蓝非墨的衣袖,郑重的把耳环还回去,这耳环是蓝非墨所在的探测组组员的保命武器,同时也是中心联络组员的通讯设备,一旦给了别人也就意味着再没有返回去的可能了.

    蓝非墨浅浅的一笑,将耳环又重新放回到许无言的手中, “无言姐!这里面的通讯功能已经损坏,如今除了能做防身之用外,别无它用了!何况,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去的可能吗?”

    蓝非墨说的没错,许无言到这个时空之时,手腕上的琳琅手镯也没有了任何与用心联络的讯息.没有了联络,回去就只是个天方夜谭了.

    “非墨,留作防身之用也是必须的!”

    蓝非墨看了看许无言手腕上的琳琅手镯,勾唇笑笑,与手镯相比较,这耳环相当于精致便捷的手枪,而那手镯却是个重型武器,虽然杀伤力极大却是不得轻易使用的!

    依照许无言的个性,使用那手镯几乎是不可能的;在涵州的这段日子,蓝非墨切身体会了许无言的处境,也深知她比自己更需要这耳环.

    “无言姐,我荷风绣坊用不到这个了.”说话之间蓝非墨的面色羞红,声音也低了不少, “何况还有他在……”

    许无言将耳环收了起来,蓝非墨终究还是接受了封卓,这样也好,有了封卓的蓝非墨,在涵州城必然是无忧的!

    封卓也果然有信,处理了孩子遗失案件的所有后续事宜,而且也开办起了学堂,走出了打破迷信的第一步,

    这样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诶!狐尾,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对我的感情是这般的深不可测!”与许无言,施嫣儿同坐在前往珉州的馬車上的子雅期看着许无言满眼得意的笑容,

    许无言伸出手毫不留情的在子雅期的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乱说什么,一边去!” 招来子雅期的痛呼,

    施嫣儿倒是对子雅期的话颇为不解,不禁好奇的开口问道,“怎么就深不可测了呢?”

    子雅期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施嫣儿,虽然自从施嫣儿被救出大牢之后,整个人变了许多,对待其他人也亲近了许多,

    但是,抹掉脑子里那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施嫣儿,接受眼前这个可以算得上是患难之交的施嫣儿,子雅期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原本,圣旨是要我和连卿前去潜州的,如今变成了大哥和连卿同去.这还用问吗,当然是狐尾舍不得离开我,求皇上改变主意,让我和你们一同前去珉州的!”

    子雅期说的洋洋自得,好像自己真的是块稀世珍宝,每个人都离不开似得!边说还一边捅捅身边许无言的胳膊, “是吧?狐尾!”

    许无言看着总是能找到夸自己的理由并以此为乐的子雅期,嘴角微扯,不可置否的笑笑,“妖男!我渴了!”

    “这还不简单!”子雅期像是变戏法似得,从三人的座椅下面拿出一套茶具,倒上一杯还冒着热气/溢着清香的祁门红茶递给许无言, “喝吧!”

    许无言接过茶杯倒没说什么,反倒是施嫣儿不由得吃惊的看着子雅期;

    这家伙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本事啊!这马车行进途中,弄出这般上好的香茗,还是刚沏好的,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目光不由得看向座椅的下方,一探究竟.

    “少见多怪!”注意到施嫣儿的动作,子雅期不着痕迹的出言鄙视,

    施嫣儿横了子雅期一眼,”哼!不就是一杯茶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罢,端起眼前小几上的青瓷茶杯品了起来,

    子雅期撇了撇嘴,对施嫣儿的话直接忽视,看着面色平静的合着茶的许无言,猜测着她此刻心中的想法,

    大哥对她的感情,许无言不可能感觉不到,明明两人是向着好的方向发展的,同去珉州又是个难得的相处机会,怎么会突然就……

    难道是楚寒彻从中作梗?子雅期的心里不断闪现着各种可能.见两人都不说话,知进退的施嫣儿自然不会多言,马车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留袅袅漂浮的香气随着道路的颠簸不平,时不时的撞击着三人的鼻孔……

    第一百三十七章 冬雷震震

    “唐门乌氏、搬弄是非、毒杀亲弟,劣迹般般,罪不可恕,珉州府衙几经查实,依照天和法令今将乌氏处以极刑,兹定于天和皇元五年庚子午时腰斩于珉州菜市口!以此惩奸除恶,明正典刑,涤清风化!”

    字正腔圆,威严大气的典刑官的声音飘荡在珉州城中心热闹菜市口上方,条条框框的细数着天理昭彰。

    而这时,用乌漆粉刷过的柳木垒起的方形行刑台上,一个身着白色囚衣,披头散发的女子被两个彪形守卫架上刑台;

    刑台四周方圆数十步之内,一个个身着玄色铠甲,手持长矛短戟的士兵,神色凶煞的维持着刑场的秩序,

    刑台正前方的另一个用红色条木制成的高台上放着一溜三张长形条案,其上摆放着令牌、惊堂木,和笔墨等物,

    其后端坐着衣冠楚楚的三人,位于中间的是个身着深紫色三品官服的五旬老者,但见其人天庭稍宽,宽额虎目,肩宽且平,直鼻梁、宽嘴巴,下巴宽厚四方,神色威严的端坐在紫红色的靠背椅之上,威凛之气荡然其间;

    毋庸置疑,这阵势,这气派,这便是这珉州太守,一向执法严明、明辨是非的唐叔德了。 另外两位分坐于唐叔德两侧,师爷模样的人想必是他身边的谋士了。

    来到天和的日子,许无言几乎日日与案件、杀人、调查、翻案打交道,但是真正的刑场阵势,许无言这还是头一次看到,

    进了珉州城,许无言特意交待随行侍卫先行前去钦差驿馆点卯,自己和子雅期、施嫣儿则是选择先行便装在珉州城内转转,

    不想却是遇到了这么热闹的一幕。许无言环顾四周前来看太守监斩的百姓,不由得理解了为什么正史之上每逢斩杀人都会有不少的看客了:

    红色经幡醒目的悬挂在刑场上空,维持秩序的侍卫们都身着铠甲。队列整齐,再加上那刽子手一身喜庆色红色坎肩。这哪是要人性命的悲戚之事,分明是一场欢庆的喜事的景象。

    刑场之所以如此设置,大概除了掌权者需要的杀一儆百的震慑效果外,还有一部分是满足人性之中那一部分的看官心里吧!

    日头正中之时,只看见位于唐叔德左侧的人站起身来,看了看头顶,继而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午时已到!大人该行刑了!”

    唐叔德虎目微沉。看了一眼刑场之上的女子,伸手拿出红色令筒之中的一枚令箭,举过头顶刚要扔下,

    ‘轰隆隆!轰隆隆!’原本阳光普照。还算和煦的天气乍变,一阵狂风刮过,雷声四起;风过之处撩起那刑场之中女子的长发,一张容姿秀丽、神清如水的脸颊在许无言的眼眸之中一闪而过。

    “诶呀!这大冬天的打雷,似是不祥之兆啊!”“冬雷震震!大苦大怨、冤屈郁结。惊动上天之兆,该不会是这妇人有什么冤屈吧!”人群之中开始议论了起来,有人侃侃而论也有人随声附和,一时之间这刑场恢复了原本菜市口的模样,

    唐叔德手中的令箭。也滞留在手中,颤颤晃晃,没有落下来;

    “肃静!肃静!”那个左侧的谋士又站了起来,伸开双手制止这现场众人的声音,“大家稍安勿躁,切不要误信那怪力乱神之言,我朝明令在此,杀人者偿命!王法不可违,尔等切勿法场喧哗,乱了法纪!”

    那谋士一开口,四周立刻又静了下来,即使是有言也只是窃窃私语了。许无言三人混在人群当中,一边听着私下之言,一边观察着那监斩台上的一举一动,时而不时的还顾及着那等待行刑女子的反应。

    “启禀大人!自古以来冬雷震震、六月飘雪的出现,都意味着重大冤屈的存在!如今天将此兆,大人何不暂缓行刑再行探查,反而要逆天而行,执意要置此女子于死地呢。”正当那谋士再一次请求唐叔德下令之时,一位青衫儒生模样的男子站了出来,朗声说道,

    “是啊!是啊!大人!天意不可违!暂缓行刑吧!”男子一言既出,四下的附和声一片,

    监斩台上的三人亦是颇为惊讶、不约而同的看向说话之人,许无言的目光也不由得被那人引了过去。

    容色清奇,儒雅斯文,举止翩翩,看似平淡如水的眸子里盛着让人看不透的意味;此人虽是说不出的平淡无奇,却也是道不明的高深莫测。

    唐叔德看了那人片刻,竟没有追究他见官不施礼之责,只是神色怔了怔,再次看了一眼始终站在刑台之上不曾说过半句话的女子,眼角闪过一丝不忍,将令箭放回到令筒之中,

    叹了口气说道:“也罢!既然天意如此,就先将她收监,再行查明,倘若没有纰漏,再行择日行刑!”

    唐叔德说完,便拂了拂衣袖起身离开,左侧的谋士眉眼一横颇为不满的抬脚离开,只留下右侧有话语权的人,依然纹丝不动的端坐在那里,

    待那两人走远之后,右侧的那位大人才缓缓的站起身来,不经意的瞥了说话的青衫儒生一眼,操着老道的官腔说道:“好了好了!把她先行收监吧!”接着扫视了一眼没有散去的人群颇显无奈,“太守大人奉公之法,不会错杀好人的!众位也都散了吧!”

    说罢,再一次看了人群中的某处一眼,这才迈着方正的步子离开法场……

    “好个精明的人!”许无言勾唇浅笑,大概也只有他看出人群之中的不同了吧!依照官服判断此人的品阶不在左侧那个人之下,却能如此不动声色的被抢了官威,仅是肚量,这人也是个人物。

    还有这仗义为那女子执言之人,虽然并没什么官气,但能法场救人,还无惧众位官员直视的人决非泛泛之辈。

    倘若说这两人,许无言还能借他们的言行,揣测一二,那险些受刑丧命的女子就更值得再相见了。什么样的女子,能如此超然淡定的面对法场,甚至不说一言,就能尽诉她心中的冤屈……

    看来,这珉州城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珉州之行怕是难免风波四起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谋士刘靖

    珉州太守府衙后厅:唐叔德神色晦暗不明的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低头锁眉,心中对于方才刑场之上出现的怪象疑虑丛生,但又不得其解,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焦虑之色.

    “大人!”

    唐叔德抬眸看了说话的人一眼, “季裴,方才之事,你有何见解?”

    方才刑场之事,确属匪夷所思,明明证据确凿,却出了个冬雷震震的兆象,弄得谋杀亲弟罪名已经坐实之人,不得不再行收监,翻查.

    想到此处,季裴不由得眉毛扯动,嘴角下倾,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阴笑,抬眸之间稍纵即逝, 继而很是恭敬的拱袖施礼, “大人,以属下之见,这并非天意,而是有人存心庇护那该杀之人!”

    唐叔德听罢,神色一凛,带着寒光的眸子射向说话的季裴,吓得季裴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半句.

    此事本就是唐家颜面扫地的丑事,本以为查清真相,惩处了真凶,就可保住唐家在珉州的地位、名声,给自己死去的儿子一个公道。

    可如今,季裴之言以及他在刑场至上的表现,似乎季裴比自己更想置她于死地;还有那法场直言遵天意为她开脱之人又是谁?何以对唐家的家事如此介怀?

    “你倒是很想处决了她!”唐叔德闷声对季裴说道,似是有意试探,

    季裴一听,这不是在怀疑自己吗?不由得心中大骇,整个人忍不住抖得跟筛糠似的,腰板几乎要弯到了地上连声谢罪:“大人恕罪!属下不敢!”

    “好了!我知道你没那个心思!你又何必惊恐至此?”

    唐叔德见季裴如此,缓了神色,摆了摆手衣袖.季裴跟了自己许多年,他是什么脾性还是颇为了解的,若说贪图个什么小利,他或许还有那个胆量,如此人命关天的大事,他不敢胡来,何况还关乎唐家的名声.

    “启禀老爷!刘靖刘大人在府外求见!”季裴正要聊表忠心之时,只听得门外小厮进门来禀报,

    唐叔德听闻,眸色闪了闪, “让他进来!”

    季裴则是站直了身子,虽然在官位品阶上自己不如刘靖,可是在唐叔德的心里,这刘靖可是和自己差了一大截,每逢见面,他刘靖都要礼让自己三分,这一次当然也不能丢了面子.

    唐叔德心里则是另一番打算,自从唐家出事之后,这刘靖的态度一直是模棱连可,不清不楚的,就连这一次监斩,也是沉默不言的,

    依着他往日里的做事风格,断不会如此,今日遇到这等异状前来府上,必有可听之言.

    两人思绪间,一位身着青色便服的中年男子,步履稳健的走了进来,方脸,楔形目,拱形浓眉,有些平塌的鼻子,八字胡搭在狭长上唇,连接着浓密的下巴上的山羊胡,好一副深藏不露.满腹经纶的模样.

    不错!此人便是法场之上坐于唐叔德右侧的监斩官-刘靖,也是追随唐叔德多年的谋士.

    刘靖看了唐叔德一眼,余光注意到了一侧的季裴,并不多言,恭敬的弯腰施礼:“下官参见大人!”

    “哈哈!兆仁(刘靖的表字)何须如此多礼,此处不必府衙大堂,你我多年相交,在此就权且是故友相聚了!”看到刘靖,唐叔德眉眼展笑,很是客套的说道,

    话说,刘靖和季裴都是差不多同时追随唐叔德的,但是对于刘靖唐叔德始终都是有所忌惮和防备的,对季裴可以恩威并用,但是对总是猜不透,看不穿的刘靖则是不得不防的.

    “坐吧!”唐叔德指了指身侧的椅子朗声说道, “季裴,你也坐吧!”

    “谢大人!”两人齐声道谢,这才依次落座,

    唐叔德将目光落到气定神闲的刘靖身上,以往处事,稍有差池,他必定不会袖手旁观,而偏偏这一次涉及自己的家事,他刘靖无论如何都是一言不发,追问之时,也是模糊带过.这下,倒要看看他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兆仁啊!这毒妇毒杀亲弟本是证据确凿,不想今日又横生指节,还有那胆大妄为之徒,于法场之上妖言惑众!依你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理呢?”

    唐叔德不愧是老谋深算,掌权多年之人,这轻轻巧巧的几句问话,便将所有问题丢到了刘靖身上,

    季裴听罢,不由得暗自窃喜,这刘靖不是八面玲珑,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嘛,遇到唐家的家事就退而不言.想要明哲保身,这一次看他如何收场?

    “启禀大人!以属下之见,此事不难!”只见刘靖面不改色,只略微笑笑说道,

    “哦?兆仁不妨直言!”刘靖的回答倒是让唐叔德心下一震,他能如此说必是有应对之策了.

    刘靖伸手捋了捋自己心爱的山羊胡子,动了动喉结,不紧不慢的说道:“此事是由大公子夫人是否毒杀三公子而起,本是大人的家事!可大人身份所在,便又成了官府之事!于情于理,无论大人如何处置,都难免名声受损,家丑外扬!”

    唐叔德听罢,脸色顿时阴郁起来,刘靖的言外之意是自己会徇私枉法了, 碍于刘靖的话合情合理,只好隐忍不发,“此话怎讲?”

    “大人!舆情,你是犯妇的公爹,行长者之尊,不可擅杀卑幼;舆理,你是受害人之父,负有惩奸除恶之责,报仇雪恨之任.纵使大人公正无私,秉公执法,在外人看来都是有失公允,有伤伦亲.”

    的确!刘靖说的很对!这件事无论如何处理,唐叔德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再加上今日冬雷之事,处理起来怕是更棘手了.

    “如此说来,依照兆仁之见,大人该如何处理此事方为妥当?”季裴虽然谋略不及刘靖,但是官场察言观色的本领可是一流的,如今唐叔德身陷进退皆难的困境,自然是要有人为他询问解决之策的.

    刘靖看了看季裴,了然一笑, “此事大人大可置身事外,交由他人处理,一来全了大人清正廉明的名声.二来,也免了大人乃至唐家的护短挟私报复之嫌.”

    “交予何人?!”唐叔德眼眸之中闪过一丝希冀,

    “清廉司,考课吏治的钦差-许无言,许大人!”刘靖缓缓的说道,

    “大胆刘靖!你不可误了大人的前途!”季裴略显激动的站了起来,指着刘靖的鼻子厉声说道,“大人乃珉州之首,万民表率,岂可如今降尊纡贵,屈于他人之下?”

    刘靖见季裴如此,也站起身来,不过脸上并无怒色,只是清了清嗓子,缓声说道:“季大人稍安勿躁!我珉州虽然民生独立,但也归天和辖属,何况珉州的边境防守均归天和统管,再怎么说都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况且此案交予考课钦差查办,并不有损大人之威,反而是大人之福、珉州之福!”

    唐叔德眼眸微紧,瞥向侃侃而谈的刘靖,“何来之福?愿闻其详!”

    “大人试想,那钦差许无言-许提刑是何等的人物,此案交予她查办,必定不会有失公允.就算有任何差池,也与大人毫无关联.一旦案情告破,许大人上奏皇上,到时候大人与周边州城通商、来往的奏折一同到达皇上那里,便是我珉州百姓之大福了!”

    刘婧的这番言论使得唐叔德茅塞顿开,原本处理此事,累日不决,已经不胜其扰了,如此以来当真是上上之策。何况已经丧子,再要亲手处决家人实在有违人伦。

    “如此甚好!只是这案子不是什么好差事。那钦差大人又如何肯接呢?”季裴眼睛微眯,丢出一个最直接的问题,说的挺热闹的。实施起来可不是说说而已的。

    “今日之事,想必钦差大人早已见闻。明日只消我前去驿馆稍作游说便可!”刘婧胸有成竹的答道,

    “好个吹牛皮的刘婧!那官文言道钦差大人在三日之后方到珉州,你明日前去驿馆作甚?烧香拜佛不成?”见到刘婧那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季裴不由得出言讽刺,

    刘婧倒是毫不在意季裴的讽刺,反而颇有耐性的对唐叔德说道:“大人,如果下官没猜错。今日钦差已经到了珉州,而且就在民众之中亲眼目睹了法场之事!”

    “什么!”唐叔德不由得一惊,钦差看到了今日法场之事,岂不是丢尽了珉州的颜面……

    “大人不必心忧。天佑我珉州!并没有酿成大祸!”刘婧缓慢的说着,期间别有深意的看了季裴一眼,

    季裴心下一颤,伸手抹了抹额头之上的冷汗,长嘘了一口气。还好没有行刑……

    倘若法场之上,唐叔德依照季裴的劝阻,不顾天意杀了大公子的夫人,钦差的一纸奏折上报,珉州之祸便都是季裴的罪责了。

    “好!此事便交予兆仁你处理了!季裴你立刻安排钦差接风宴!明日太守府衙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唐叔德定了定神。沉声吩咐,

    “是!属下遵命!

    第一百三十九章 珉州唐门

    另一边,珉州钦差行馆:

    “打听清楚了?”

    许无言细细打量着自己身处的珉州钦差行馆,对步履轻快走进来的子雅期不肖一顾,便开口问道,

    子雅期对此也不介意,翘着二郎腿便坐在了距离许无言最近的藤椅至上,整个人无比放松,毫无坐姿的跟着许无言的目光四处逡巡,

    许久没有回音,许无言不由得收回目光,回到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子雅期身上,颇显无奈的看着这个亦正亦邪、玩世不恭但又的确神通广大的男人,

    “妖男!说吧!”

    子雅期这才坐直了身子,对许无言投去了一个没我不行的眼神,继而很是识趣的开口说道:“珉州太守唐叔德的大公子的夫人毒杀了他的三儿子。今日便是唐叔德和他的两位谋士,监斩他儿媳之日!”

    “那受刑的女子是唐叔德的儿媳?”许无言难以置信的看着子雅期,

    子雅期笃定的点点头,“是的!她是太守的大儿媳于馨忧,而负责监斩的便是太守唐叔德和唐叔德的两位心腹谋士,季裴和刘婧。”

    这种家族内斗相残通常出现在世族大家没落亦或是帝王之家,据许无言所知这珉州太守唐叔德可是为清廉严明,为官公正,治家有方之人。

    在他掌权之下,自己的家中出现此等骨肉相残、伦常败坏之事,难免叫人匪夷所思。

    “妖男,把你所知晓的状况细细说来。”许无言给自己和子雅期分别倒了杯茶坐了下来,

    子雅期看了看茶杯。不客气的端了起来,狐尾的这一举动无疑是要刨根问底了,如此不是先补充口水如何应付得了狐尾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好奇之心?

    “唐叔德有四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唐奚鸿、二儿子唐仲覌,皆是颇具文韬武略之人;三儿子唐奚玄,斗字不识,但是天生神力,心底良善;小儿子唐季元。天资聪颖,但闪耍诡计。女儿唐淑宁,容貌无双,颇具豪情。数月之前,唐奚玄暴死,唐叔德心痛欲绝,几经查验得知是大儿媳于馨忧毒害致死。”子雅期咬字清晰。有条不紊的说着,似乎这些都是他的亲身经历一般,

    “唐家四子一女的关系如何?还有于馨忧在唐家处境如何?地位如何?还有此案的主办之人又是谁?跟于馨忧以及唐家子嗣可有瓜葛?”许无言的脑子里过滤着子雅期的话,并问出新生的疑问,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子雅期井井有条、如数家珍一般的将唐家那错综复杂但又千丝万缕的关系,事无巨细的给许无言说了一遍。

    许无言亦是聚精会神的听着。搜集整理着其中的主要讯息,以求最快的了解其中关联,理出头绪。

    “有关此案的案由差不多也就是这些了。”口若悬河的说了一通的子雅期,缓了口气,端起几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也就是说,此案很可能是唐奚鸿和唐仲覌争权之下棋局。于馨忧就是那颗被弃置不用的棋子。”许无言听罢,惊世骇俗的说了一句,

    “狐尾!你不是想要插手这个案子吧?”通常许无言说一句,子雅期就能预感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现在许无言说了这么一句,插手之心初露端倪,

    “狐尾,你一定要稳住!这可不是我们能管得着的事情!这是唐叔德的家事,就算我们查明真相,也是为唐叔德歌风颂德。一旦我们有所差池,便会惹得一身腥!”

    子雅期可不希望许无言惹上这件事,原本珉州就是相对独立的。除了边防、杂税,珉州几乎可以堪称是一个小国家了。

    楚寒麟虽然一直想要将珉州切实的归入囊中,但是唐叔德以及他的儿子可是个顶个的身怀经天纬地之能,无论楚寒麟如何软硬兼施。始终没有如愿。

    就连这一次的考课,在很大程度上,他们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在这里,倘若出现什么状况可不是闹着玩的,严重了,楚寒麟弃卒保車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中的厉害关系,许无言自是知道的,但是依照今日法场的情形,插不插手这件事怕不是他们说了算的。

    “妖男!今日之事怕是由不得我们了!”许无言看了看子雅期缓缓说道,

    子雅期听罢,眉头猛地一挑,“怎么?我们不依,他们能奈我们何?”

    许无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妖男,我跟你打赌,不出明日便会有人前来游说我们查办审理此案。”

    “怎么可能,官文之上言明,我们要三日之后才能到达珉州,纵使他们知晓我们今日到达也断然不会知晓我们去过法场。何况依唐叔德的个性,也不会将家事交予外人处理的。”

    如果说是子雅期探查一个人的下落堪与先知媲美,毫无异议。但是就凭一个珉州知府,子雅期是断然不相信他有通天的本事,能预知他们到了法场目睹今日之事的。

    许无言站起身来伸了伸腰肢,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弧度,“赶了数日的路,我也累了,不说了,回房休息去了!你也休息去吧!至于我们会不会被牵扯其中明日自见分晓!”

    说罢,许无言抬脚离开了,这布局装潢都恢弘大气,颇显钦差官威的行馆议事大厅……

    珉州城地处天和皇朝的东南部,相比地处极边的涵州城来说,这里的冬日是冷的有分寸的.晴朗天气里的阳光带着让人心仪的温度,抚摸着钦差行馆里的一草一木.

    “启禀大人,门外有一书生求见!”

    第二日一大早,便有行馆侍卫进门躬身禀报,

    正在进食的许无言、施嫣儿和子牙期三人听闻,放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了看走进来的侍卫。

    “是什么人?可有姓名报上?”施嫣儿清声问道,

    “那人没告诉属下,只说许大人看过此物便会召见他!”侍卫躬身,将一张字条恭敬的奉上,

    “哦?”许无言乍然一惊,勾唇浅笑,放下手中的水杯,接过侍卫手中的字条打开。

    ‘法场一见,过目不忘!’俊逸不凡的字迹洋溢着主人狂傲不羁,一张平凡无奇但又深不可测的容颜出现在脑海,

    “果然是他!”许无言低声自语,片刻抬起头来,吩咐侍卫:“请那位公子前厅相见!”

    ‘是!大人”侍卫领命退下,

    这人物登台。好戏也就要拉开序幕了吧!许无言明眸微垂,流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

    “诶!狐尾,那人是谁呀?你认识吗?怎么看你的样子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贼得很!”子雅期看着许无言的笑容,心里发毛,不由得开口发难。

    “这个人我们昨日见过。”

    “是吗?”子雅期下意识的反问,伸手将许无言放在桌子上的字条拿了过去,看过之后惊讶之色溢于言表,“哦!是他!那个为于馨忧说话的人!”

    “是他?”施嫣儿听闻,神色染上忧虑,“他在法场之上能够那般泰然自若,且面对首府不躬身施礼,想必此人身份非比寻常。今日找上门来,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想到那个人,施嫣儿的汗毛直竖。不知怎的虽然只见到那人一面,现在想到施嫣儿的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看来,那人还真是让人过目不忘,既然登门拜访,无论如何都要会上一会了。

    “且不管他有什么意图,上门便是客,走吧!咱们会一会他去!”许无言脸颊带笑的看了看施嫣儿和子雅期,心中有了打算。

    子雅期呲了呲牙,深吸一口气,许无言脸上那朵狐尾开的如此妖娆,想让她安稳度日,明哲保身。都难啊!不由得叹了口气,打起精神跟着许无言走了出去,

    施嫣儿则是站在原地,愣了片刻,神色( 狐尾女提刑 http://www.xlawen.org/kan/5525/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