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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甚高,以董厥资历进入尚书台不仅是顺理成章,更是超越许游,邓良,直接成为陈袛副手,比较起来还是不理事的张绍作为副手才适合。无论怎样,尚书台里有董厥『插』一脚,绝非好事,况且壮士断腕,已决定舍去黄皓,先失了外援,尚书台为安身立命之地,绝不可再失。

    傍晚,数量大车偷偷驶入宫中,车后尚跟随数十名军士,见其行装并非宫内宿卫。黄皓亲信之一,黄门侍郎高序亲自引着车队奔向黄皓住处。沿途把守的禁军,内侍皆为黄皓党羽。众人形『色』匆匆,不多时对面有人迎来,注明视之,却是黄皓亲信之一黄门令褚德。当下褚德领着车队往别院,高序带着一人前往黄皓房内。

    “恩公召吾如此之急,所谓何事?”见高序离开,长水校尉胡博开口相询。

    “哼,你自己看看吧。”黄皓明显余怒未消,将一份密信交给胡博。

    胡博不敢怠慢,接过来一看,心内暗自叫苦。虽不知何人所书,内容让人惊讶,董厥,樊建二人在尚书台『逼』陈袛让权,决定清洗宫内势力,陈袛『逼』于压力,无奈点头。信后更是罗列了董厥樊建一干人等重新分配宫内权责的人选。

    黄皓双目低垂,仔细盯着胡博的一举一动,高高突起的鼻骨,透『露』一股暴戾之气。胡博双手持信,忍不住颤抖,抬头想说什么,发现声音已经干哑。

    “此事非同小可,不知恩公有何对策?可召孟山,子度共议……博受恩公大恩,恩公有令,莫敢不从!”胡博说一句,偷看一眼黄皓,见黄皓面『色』不善,急忙改口,直到说出这句莫敢不从,黄皓脸『色』终于有了缓和。

    “很好,不枉我对你的提拔。”黄皓走到窗边背对胡博自言自语的说道:“自入宫以来,我便察言观『色』,忍辱负重迎奉天子,宫内那几把老骨头怕我抢权夺势,千方百计的造谣中伤于我,甚至派人害我,也是我命大没死成。”胡博不知黄皓想说什么,垂手在身后,仔细听着,忐忑不已。

    “后来,奉宗做了侍中,我们二人是一拍即合,不只宫内,就是朝堂上那些自命忠君的聒噪之辈,也一一扫除。如今不过是一时失势,有些人自以为翅膀硬了,不听使唤。哼,我经营内廷数十年,这点波折算什么?”

    胡博想了想还是没问,继续听着。

    自离开成都,刘晨便闷闷不乐,自与父亲甘陵王刘永被外徙十余年,不得朝见,甚至书信亦被黄皓断绝。听说陛下力贬黄皓后,父亲大喜过望,连夜奏信一封,由爱子刘晨亲自送往成都,奏请陛下除恶务尽,自己马不停蹄赶来,不想大失所望,小太监那句“黄公公”说明黄皓依然控制内廷。

    当初刘永就是因为厌恶黄皓,被黄皓在陛下面前诬蔑,远放他乡。想起老父多年不曾一见的喜悦,想想得到消息后老父再次失望的沉闷,刘晨心如刀割,猛一咬牙,拍马转身而去。

    董厥府内,盛宴已毕,樊建,向条,邓良等人没有随众离开,留在府中与董厥议事。今日尚书台内重挫陈袛,压抑许久的众人心中都是大快。众人都多喝了几杯,畅谈不休。宫内要职人选,大部分都是董厥一系担任,陈袛派系只是占了底层的一些位置。明日之后,朝堂各派都要依董厥等马首是瞻了。樊建却是比较沉默,坐在一旁也不搭话。待送走了向条,邓良等人。樊建方开口:“陈奉宗把持朝政多年,今日却是无争,思前想后,不得其解,内心难安。”

    董厥笑道:“长元多虑了,今日朝中诸公皆在,迫于压力,他安敢不从?”

    “即便如此,内侍重职为何不争?”

    “除非他亲自入宫,谁人是长元对手,陛下如今宠爱皇后,陈袛拒不放也有压制之意啊。”

    “明日群臣入宫,似多有唐突,不如多等几日朝议之时启奏,方合规矩。”

    “长元谨慎固然是好,但大事已定,唯恐夜长梦多,吾等入宫请奏,亦合乎礼数。陛下之事,坊间已多有流传,虽已极力弹压,终非长久之计。”

    不等樊建再说,董厥拍桌而起道:“吾议已定,明早入宫奏请陛下,长元也好生休息吧。”

    第5章 宫廷之争(1)

    第5章 宫廷之争(1)(本章免费)

    凉风轻拂,皓月当空,陈袛抚琴而奏,琴音清雅,意境祥和,丝毫不见白日的烦躁不安。许游亦于堂上闭目静坐,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长乐宫内,灯火辉煌,刘禅安然坐于龙椅之上,太子刘睿,次子安定王刘瑶,三子西河王刘综,四子新平王刘瓒,五子刘谌,六子刘恂,七子刘虔列于一旁,并未赐座。太子中庶子张郁,太子仆蒋显亦赫然在列。

    刘禅稳坐龙椅,只顾把弄两支长剑,两剑剑身奇长,寒光凛凛,一望便知是难得的神兵利器。龙椅两侧并无侍从,唯一人身高八尺,豹眼环髯,膀大腰圆,手持长矛,站得笔直,仿佛一支长矛钉在地上,威武非常。众人各自心惊,暗自揣摩今天的陛下好似与平时不同,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不多时宫外一人快步走入,参拜奏道:“启禀陛下,虎贲宿卫,羽林军依照陛下指示列阵以待,请陛下定夺。”

    刘禅霍然起身,舞动双剑,剑光飞舞,众人看得是愈发心寒,今夜陛下一举一动仿似都有寓意,连宫中宿卫都调动起来,不知究竟发生了何等大事。刘禅双剑一收,目光如剑般扫过众人脸上,众人神态尽收眼底。

    “起来吧,通知关彝,严密监视动态,等朕号令,若有异动格杀勿论。”

    来人起身快步退出宫中传令去了。

    “董龚袭不过一令史,仗着诸葛余荫,爬到如今高位,仍不知足,真是可笑。宫内宿卫,吾已掌控三成,宫中侍者皆吾羽翼,如今陛下不喜玩乐,崇尚武事,吾以派人四处搜罗,届时献与陛下,必可得近身之位。就算是内宫之中,也有几样珍奇货『色』,吾以使人呈予陛下,观陛下神态稍加时日吾便可卷土重来。”

    胡博闻言一振:“照信中所言,明日一早众臣便要入宫,这该如何是好?”

    黄皓冷哼一声:“董龚袭欲做何进么,吾便成全他!”

    何进,东汉末年大将军,被十常侍诓骗入宫所杀,十常侍亦因此为何进部署赶尽杀绝。

    黄皓虽是阉人,此时身上迸发出的杀气丝毫不亚于浴血沙场的将军。

    “你不仁,我不义,既要黄皓之命,便拼你个玉石俱焚!”黄皓忍不住挥动颤抖的拳头,继续说着。

    “明日一早,褚德会据守宫门,放董老狗等入宫,汝与高序率众截杀,一个不留。然后随我前去参驾请罪。”

    “宫内兵谏,又杀大臣,夷灭九族之罪,陛下若不听劝谏,吾等岂非死无葬身之地?”

    “叔平可是怕了么?”黄皓仍未转身,但胡博知道,四周皆是黄皓死党,一个不慎先死的绝对是自己,想到这儿冷汗直流。

    “博受恩公活命大恩,未敢却忘,今时今日恩公令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只是若陛下治恩公死罪,恩公又当如何?”

    “又当如何……又当如何,又当如何你让我又当如何?”黄皓低『吟』数语,思考胡博所指,忍不住浑身颤抖,暴怒非常,一挥手拍在窗框之上,转身怒目而视,见胡博早已跪在地上。此时,门窗齐开,数名宿卫手持兵器冲入屋内,只等黄皓一声令下。半晌,黄皓挥了挥手,众人退下,屋内又剩下颤抖不停的黄皓,跪地不语的胡博。”

    樊建回到自家府宅,下人通报,书房内有人等候多时,樊建暗奇,连忙前往书房。只见一人,身形俊朗,脸挂微笑,正是黄门侍郎费承。樊建略加思索,挥手屏退下人,开门见山道:“费黄门深夜造访,有何见教?”

    一曲奏毕,长子陈粲上前为父亲披上衣服,陈袛看了眼许游,仍是闭目养神,回首问道:“可有消息?”陈粲道:“许孟山亲自去见甘陵王使者,甘陵王这次竟派爱子前来,怪不得去而复返,好在话已说清。明日有了结果,自会离去。”好奇的看了陈袛两眼,陈粲没在言语。

    “孝平那边可有消息?”

    “二弟已到宫内,正在见驾,应无大碍。”

    许列,字孟山,是许游的族弟,善骑『射』,在许氏一族可属异类。自司徒许靖起,许家无不是闻名巴蜀的文臣,甚少有以武事着称者,许列便是其一。许列从军,为家族所反对,黄皓暗中大力提拔,方有今日。

    陈裕字孝平,陈袛的次子,行事稳重,聪敏非常,有乃父风范,蜀人戏称“小陈”。陈袛本是许靖兄长的外孙,随许靖入蜀,许游是许靖之孙,才思敏捷,二人兄弟相称,张绍不理政务,许游实际行使的是陈袛副手职权。许陈二家如同一家,声势浩大,隐然蜀中第一家族之势。

    “好,为人臣者当知臣子本分,切不可有逾矩之举,不臣之心。”陈粲不知父亲所言何事,许游微微一笑,睁眼目视陈粲,接口说道:“世人皆知功高震主乃取祸之道,切不知震主之人,早有欺主之心。”

    “陛下亲宠黄光度,天下皆知,甘陵王数次直谏,朝中再无董休昭之流,难道不是自取其辱么?”

    “拨『乱』反正,亦要合乎时机,纵无『奸』佞进谗,甘陵王也难逃此劫。”

    陈袛,许游一人一句,似是闲谈,陈粲却知二人实是说给自己听。刘禅亲爱黄皓,甘陵王刘永正义直言,即便黄皓不从中作梗,刘禅也容不下刘永,以免危及自己的皇位。黄皓所做的无非是读懂了陛下的心态,从而渔利。

    “即是如此,为何父亲要使人拦截甘陵王使者,阻其入宫觐见?”陈粲仍有不明,索『性』出言询问“何不放其入宫?”

    “臣子权势,皆来自陛下,陛下授予姜维军权,负责北方之事,又安排胡伟度,张伯恭各掌一军来制衡姜维。难道陛下不知胡,张二人与姜维不和么?”

    “夏侯仲权入蜀,陛下厚待之,使其与姜维领军,看似增加姜维实力,抗衡胡,张,支持北伐,实是分化姜维军权,二者皆为魏人,一是外将,一是内戚,这又是牵制。”

    “为父虽掌政权,得陛下宠信,可这朝中除了陛下,谁也别想发号施令。”

    “如此用人,陛下可是昏暗之主么?”

    “但陛下。”

    “观吾主御下手腕,便知绝非庸主,只是为黄皓所『迷』,沉浸玩乐,荒芜了国事。”

    “汝父虽与黄皓结为同盟,也是无奈之举,汝父在外,黄皓在内,汝父殚精竭虑,政绩斐然。

    怎比得上黄皓在陛下身前搬弄唇舌,颠倒是非?若不联手,陈许两家焉有今日之盛?”

    说道这里,陈粲明白了,说到底刘禅不理朝政,但绝非弱主。沉『迷』玩乐之际,尚可将蜀汉军政大权理顺,使众臣互相牵制,平衡,实是难得。反观北方曹魏,大权旁落司马氏,御下之术高低立见。

    “陛下终归是陛下,黄皓权倾内宫,源头还不是来自于陛下,陛下不默许,怎容阉人猖獗?”

    “如今陛下准备收权,亲自临政,可笑董,樊之辈不识时务,大祸临头仍不自知,尚欲争权夺利,左右陛下,实是愚昧。”

    “臣子的权利终究是陛下授予,认不清这点,妄自为尊,必有祸事。黄光度若是还参不透,只有自寻死路。”

    “甘陵王远徙十余年,朝中诸事早已看透,明日有了结果,也就够了,何必觐见陛下,使陛下为难。此为陛下分忧之事,乃臣子的本分。”

    “黄光度若是看破这关,或许尚有活命之机,拦下甘陵王亦可保黄皓一命,不枉相交一场。”

    言至此处,三人不胜感叹,刘禅与陈袛暗中早有联系,有收权之意。初时陈袛见刘禅行事反常,怀有私心,可数日前接到刘禅书信,察觉刘禅所谈之事,皆超乎自己所想,即便行事反常,仍是蜀汉皇帝,有事下诏即可。用书信交往,可知对陈氏一族之优待,陈袛不敢不从,反而与刘禅讨论起治国之政。刘禅是后世之人,政见独特,使人耳目一新;陈袛当代权臣,从政多年,对于国政民生的见解十分独到,恰好弥补了刘禅不切实际之处。

    可叹董厥因为顾及陈袛,迟迟未敢向黄皓下手,尚书台提议却又顺了陈袛心意,实是天意弄人。

    夜深,宁静的成都却不再宁静,一队队士卒在街道上往来穿『插』,交通咽喉之处均有士卒驻守。敲门声,破门声,哭喊声划过夜空。寻常百姓都躲在床上关好门窗,不敢出声。胆子大的竖起耳朵贴在门上听街上的声音。

    不少大户人家更是紧张,不知发生什么事儿,家奴家仆拿起武器,在院内戒备。有身份地位的连忙使人出去打听,结果往往是被军士拿枪『逼』了回来,搞不清什么状况,只知道不许出门。

    黄皓狠狠的看着胡博,心中仍是在问“又当如何”,终于双脚一软,跌坐在地,胡博连忙将黄皓扶起。等到黄皓坐安稳了,人已经没有愤怒之极时的杀气和戾气,一脸沮丧失望,胡博望去,发觉黄皓已经苍老了许多与普通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

    猛地抬头,目光如电,黄皓心有不甘的看看胡博,似要言语,似又不想说,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

    第6章 宫廷之争(2)

    第6章 宫廷之争(2)(本章免费)

    历史上的蜀汉政权,直到最后一刻都非常稳固,无论后主刘禅如何不给力,朝中始终没有出过什么『乱』子。比起曹『操』,曹丕之后的魏国,孙权之后的吴国,蜀汉可以说是最为稳定。其中诚然有诸葛亮,蒋琬,费祎,董允等人的功劳,末期的蜀汉始终保持权利的相互制衡,也是不可磨灭的一点。诸葛亮之后,蜀汉再无权臣。有利必有弊,互相制衡的权利,导致过多的内耗,没有统一的方针,最终没有避免亡国。

    穿越而来的刘斗试图改变这一现状,可刚刚经历的死亡到穿越仍使人心有余悸,这个时候的刘斗虽已成为蜀汉的皇帝刘禅,内心比任何人都要脆弱——怕死。没有人愿意去死,而且是死两次。穿越后的水土不服,更是让刘斗畏手畏脚,当你身处一个环境,无论你看别人还是别人看你,都是同样陌生的眼光。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刘斗没有老子已经死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这种勇气。更糟糕的是,在后世见多识广的刘斗,由此更加担心自己的皇位不保,遭到迫害。

    黄皓被贬,打破了蜀汉政治体系的平衡,长期压抑的政权势力,看到了扳倒陈袛的机会。更多的人看到了皇帝的虚弱,反复无常,这时的刘禅像刚出生的婴儿赤『裸』『裸』的没有丝毫防卫能力,每个人都一目了然。呼吁匡扶社稷的同时,有人心里喊的却是改朝换代,至少,可以换个皇帝了。

    刘斗的穿越让一些本不该有想法的人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也让一些不知道有没有想法的人坚定了想法。穿越,改变了刘斗的命运,改变了每个人的命运。可改变刘斗的却不是命运,而是三个人:张皇后,夏侯霸,杨戏。

    张皇后的体贴照顾让刘斗不再感到孤单,有了依靠,有了一块踏实的地方,而张皇后背后家族的支持,让刘禅有了底气,有了与群臣周旋的资本。

    夏侯霸,一个因为家族失势逃入蜀国的将军,本想依靠蜀国北伐中原,讨伐司马氏,经过杨戏的开导,转而全力扶持刘禅执政,本身握有军权,加上皇亲的身份,成为了刘斗中最为可靠的一支力量。

    杨戏对于刘斗,更像是一位导师,刘斗将心中的疑虑一一倾诉,杨戏的回答很明了,朝中众臣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对于陛下或有疑虑,绝无贰心,纵然有宵小也只是少数,陛下是当今天子,『操』生杀大权,金口一开,谁敢不从?若有人不从陛下号令,戏愿为陛下讨之。听了杨戏的话,刘斗茅塞顿开,权利,自己手中的权利就是最大,最强悍有力的武器,为什么要怕呢?

    “臣父言,陛下非常主也,必有非常之臣辅之方成霸业。”

    “何谓非常之臣?”

    “臣亦此问,臣父答曰:吾父子即为非常之臣。”

    刘禅闻言放声大笑:“果是非常,果是非常。”转首对张绍道:“陈奉宗有子如此,夫复何求,今夜之后,孝平可补黄门之缺。”

    陈裕闻言,连忙叩首谢恩。太子刘睿却是一震,不可置信望着刘禅,今夜的刘禅行为举止依然不合规矩,可举手抬足间多了一股霸气,舍我其谁的王者之气。

    后宫一隅,黄皓仍与胡博在屋内计议,胡博见黄皓一再犹豫,几要开口,心中暗自祈福,切莫是玉石俱焚之策。自己死了也就死了,要拖累整个家族陪葬简直是不敢想象。兄长胡济官居骠骑将军,也难以身免。此时房门忽然一开,黄皓胡济二人不禁一惊,外面有黄皓亲信把守,怎会有人闯入?定睛视之,却是黄皓亲信头子黄门侍郎高序。

    黄皓紧紧盯着高序,高序几近哭腔,气急败坏的道:“公公,不好了,周围都是禁军,早在附近设了防,褚公公压着军械车刚出小门就被拦下了,连人带车都被扣了起来。”

    “大胆,谁敢拦我的车子?”说完,黄皓自己也楞住了,这宫廷之内除了陛下,谁敢对自己下手,大胆?究竟是陛下大胆还是自己大胆。

    胡博见时机已到,起身道:“恩公勿在瞒我了,孟山的一营军卒被车骑将调走,子度那边是杨文然控制了军权,跟随我来的三十余亲信连人带车也被扣住。还是。”

    “你的长水营呢?”黄皓『插』了一句。

    “来时被诸葛思远调走了,只带出这三十余人。”胡博苦笑道。

    高序闻言皱眉:“宫中尚有卫士百余人,各类侍从也有近二百人,只等公公号令。”

    “陛下啊,陛下……”黄皓不禁唏嘘,对高序道:“这点人想做什么?能做什么?外面是陛下的亲军,要造反么?都撤了吧。”高序虽然忠心黄皓,也知生命可贵,见黄皓已然放弃,无奈顿足而去。

    “陈奉宗如何讲?”虽遭大变,黄皓头脑依然敏锐。

    “尚书大人的意思,陛下励志图新,胸藏大志,为臣的,应知分寸,晓进退,不可忘本。”胡博见黄皓识破此行用意,不再遮拦。

    “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喽?”黄皓此刻静下心来,不停弹指文案,专注的问着。

    “尚书大人说,甘陵王那边,他会处理,剩下的就看公公自己了。”

    没有再问,黄皓闭目沉思,屋中只听得到一声一声的弹指。

    成都城内戒备森严,成都令吕辰指挥着军卒依照圣旨上的名单,分派士卒抓人富豪百姓之流也就算了,其中尚有不少朝廷官员。有人心知肚明,束手待毙,也有人见事发,抵死相拒,城中蜀军过万,又都是训练有素的精卒,抵抗持续了不到一刻,便草草结束了。主事者被铺,家中老小哭天喊地,却也不敢如何。人押走了,宅子外围了一队军卒,连消息都递不出去,更别说人了。

    昔日同僚,如今一个个成为了阶下之囚,吕辰庆幸之余,也为刘禅的霹雳手段吓得一身冷汗。蜀汉建国以来,几时有过这种变动。彭漾,廖立,李严,杨仪都是轻拿轻放,不曾大动干戈,如今可是龙颜震怒啊。

    尚书府内,听得城中吵杂,陈粲使人出门查看,不多时下人来报尚书府外街上一队军卒驻守,禁止府中之人外出,言是保护尚书府。陈粲不觉恼怒,陈袛不以为然,只是微笑。同样的情况发生在城中各处。

    黄门侍郎费承,气鼓鼓的从樊建府中行出,暗骂樊建顽固不堪,行了几步,忽感不安,为何城中如此吵闹?费承疾步而行,方出巷口便遇一队士卒,正想躲避,领队将领高声喊道:“前面可是费黄门,瞻恭候多时了。”

    见是诸葛瞻,费承松了口气,不想诸葛瞻身后士卒一拥而上,将自己按倒在地。费承大惊,急呼诸葛瞻。诸葛瞻一脸无奈摇摇头道:“奉命行事,爱莫能助。”

    众人抓了费承,刚欲离开,府门一开,一人快步行出高呼道:“前面可是诸葛思远么?”诸葛瞻转头视之,来人正是侍中樊建。樊建送走费承,又闻城中吵嚷,不及休息,出府来看,正看到诸葛瞻抓了费承,急忙上前道:“思远这是为何?”

    樊建昔年与诸葛亮颇为亲善,是以诸葛瞻亦以长辈视之。下马答道:“奉陛下旨意,请费黄门回宫。”樊建心中顿时明白几分:“陛下何在?速带吾去。”

    高序遵黄皓命令,遣散众一干党羽,众人见黄皓大势已去,外面又是禁军围困,武器一扔,皆作鸟兽散。高序见状不禁暗叹,一面使人去其他宫苑解散众人,一面思考自己的出路。不想外面围得如铁桶一般,一干党羽,一个不剩尽数被捉,连负责传信的心腹小太监也被拿下。

    近卫之中,一将持枪而立,高序望去,却是熟人,羽林右部督李球。高序愤然,莫不是要赶尽杀绝么,走上前去,就要和李球理论,身后一人伸手搭在肩上,高序后头一看,正是黄皓。黄皓怀抱一只木箱,木箱古朴陈旧,不是什么值钱物件儿,胡博紧随其后。

    “公公,你这是要。”

    黄皓抬手止住高序,对李球道:“莫为难下面的,我去见陛下。”言罢,举步直奔长乐宫。大局已定,可黄皓余威犹在,众军竟不敢阻拦,李球暗叹,却见黄皓房中火光闪耀,转眼间火舌蔓延,透过门窗,火势之快,让人咋舌。竟是黄皓临行前,引火焚屋。要知道黄皓称霸蜀汉内廷除了得刘禅欢心外,朝中也有不少党羽,大都是重金收买,行贿之风亦由此盛之。

    行贿,私吞以及与朝中各级官员勾结谋利,营私舞弊的证据应在屋内,所以黄皓才引火焚之,如今黄皓已然伏法,怎可付之一炬。李球急使人前去扑救,怎奈火势渐大,待扑灭时,只余遍地瓦砾。

    与此同时,城中的扫『荡』也接近尾声,军卒开始逐队逐队的撤出防区,留下部分军卒看守着嫌犯的家宅,断绝内外。杨戏于马上看着一队队被铺的犯人摇了摇头,夏侯霸的军队仍在城外屯扎以防不测,诸葛瞻的军队在城内驻扎稳定民心,这一场风波,就看陛下如何收尾了。身后吕辰小心伴随,指挥军卒押解犯人入宫。东方发白,黎明将至。

    第7章 淮南之变(1)

    第7章 淮南之变(1)(本章免费)

    刘禅印象中,尤其是后世的记忆中黄皓就是一个『奸』佞小人。为了自己的地位,荣华富贵,无所不尽其的讨好刘禅,可眼前的黄皓虽然跪在面前,却没了印象中那阿谀献媚,卑躬屈膝,低三下四的态度,苍白的脸上只有平静,漠然。

    地上堆着几件兵器,是从今夜运入宫中的马车中搜到,李球拣了几样进来放在黄皓一旁。众人见了一片哗然,黄皓叱咤宫内大家是知道的,可竟敢私运武器入宫,而且是整整几大车武器,这是要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太子刘睿第一个跳了出去,戟指黄皓大骂,有负圣恩,图谋不轨,众人也跟着数落黄皓。张郁,蒋显面面相觑,急忙把太子拉了回来。张郁也顾不得身份礼仪,在刘睿耳边低声劝诫。蒋显见状心中嘀咕,太子为人随和,甚少与人争吵,近日只觉得太子浮躁,初时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可今日一见。

    骂了一通,感觉压力消了不少,气也顺畅许多,刘睿抬眼瞄了瞄刘禅,只见刘禅冲着自己微微点头,不禁暗喜。身后张郁,蒋显顺着刘禅目光看去,众人皆回班列,只有五皇子刘湛从始至终未曾动过。

    “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说的?”刘禅看看桌案上放着的双股剑,这是前些时候黄皓使人送上来的,先帝所用防身之剑,让人爱不释手。若假以时日,说不定这黄皓还真能讨好自己,黄皓也是个聪明人啊。

    众人听刘禅语气低沉,没有丝毫感情,心知黄皓若是没什么说的,多半就是拉出去砍了,最多也就是哭闹哀求一翻,估计也没什么效果。

    黄皓不急于答话,把怀中抱着的破旧木箱轻轻放在地上,伸手就要打开。李球在一旁闪身出列,刘禅以目视之,示意不用去管。一个阉人,穷途末路,盒子里能有什么,相隔这么远,盒子里有暗器?这个时代可没有炸弹之类的东西。刘禅不介意,身后的持矛壮汉不能不介意,环眼一瞪,黄皓便觉周身寒冷,杀气罩身。

    将门之后,果不虚传,心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可没慢,将盒盖翻开,双手托起木盒举过头顶。众人心想,这是要献宝啊。宫内的太监都禁闭在一起,以防走漏消息。张绍见状,把盒子接了过去,见盒内几卷兽皮,几份书帛,并无可疑之物,于是呈到刘禅面前。

    刘禅随手取出一份兽皮,不知是何种野兽之皮,明显是数张缝合一起,但并不影响书写,阅读。铺在案上,兽皮展开,刘禅仔细看了一会儿,心中大喜。取出其他几份,一一展开,果不其然。再将盒中书帛取出,一份上详细列有宫中众人的资料,背景,以及品『性』,翻了翻看了几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暗赞黄皓做事不仅仔细,看人亦是透彻。第二份书帛中记载的是黄皓个人的田产,金库所在之处,也是颇为详细。第三份书帛与前面两份不同,明显是墨迹未干,却是黄皓将自己众党羽一一记录成文。

    “老奴愚笨,不能侍候陛下左右,陛下雄才大略,这些物件可能用得着,算是老奴最后尽一份心力。”

    “你可知何罪么?”此时刘禅面沉似水,听声音却是自然了许多。

    “老奴知罪,老奴为一己私欲,企图蒙蔽圣听,欺军犯上,又招武卫入宫,灭族之罪!”

    “既如此,拖下去吧。”刘禅见黄皓认罪,也不啰唆,下旨将黄皓拖出宫外斩首。

    众臣虽有准备,可见这曾经权势熏天的黄皓走到末路,各自感叹。

    “陛下,老奴不甘,老奴不甘啊!”黄皓这时激动起来,仍跪在地上呼喊着。

    宿卫走上前去,架起黄皓便往外拖,黄皓歇斯底里,呼喊不停。跪在远处的长水校尉胡博双眼通红,眼泪滑下,这黄皓终究是难逃一死。可恨自己身受黄皓大恩,此刻却不敢替恩公求情,想到自己也是待罪之身,人头不保,无可奈何之下双眼一闭,不再去看黄皓。胡博虽是如此,宫内众臣大都是拍手称快,更有甚者咬牙切齿,恨不得亲手砍了黄皓。太子刘睿便是其中一人,见父皇要斩黄皓,顿感痛快。平日宫中,黄皓也不怎么见待这个太子,皇上眼皮底下,去讨好太子,任谁也不会傻到如此做,更何况黄皓是刘禅的近臣,宠臣。怕是父皇看不到自己,刘睿故作愤慨,探出半个身位,怒视黄皓。

    刘禅没看到还好,一见刘睿如此,厌恶之情油然而生。自从与陈袛搭线以后,便使陈袛负责彻查朝野之间不利于皇位的传言从而何来。朝中多有陈袛门生故吏,朋党又多,不出数日陈袛已然确立了一批四处散播谣言的官吏百姓,顺藤『摸』瓜发现背后主使者竟然是当今太子,刘睿刘文衡,不仅如此,黄门侍郎费承更是多次拜访朝中大员,言谈之间颇有几分拥立太子之意。

    废立之事,岂是儿戏。朝中大员自然都是闭口不谈,费承活动频繁,有些投机之辈觉得是讨好太子晋身之机,于是有所应允。有些官员虽是没有答应,不代表心里没有想法,想浑水『摸』鱼是不少,如董厥一般想趁机一跃而起,把控朝政的也不是没有。刘禅得到陈袛的密报,本是不信,虽然现在的刘禅和以前的刘禅不是一个人,可父子关系总是有的,刘睿看起来老实本分,让人难以联想。等到张绍的消息传回来,和陈袛说得一般无二,不由得刘禅不信了。穿越了老子,如今又要对付儿子,真是于心不忍。既然你无情,不能怨我无义了,于是暗中联络杨戏,夏侯霸商议,对于杨戏,刘禅很是看重,这位老者不仅擅长谋略,而且做事的分寸火候也是老道。

    刘禅,陈袛,杨戏三人联手密谋,刘睿哪里知晓,今日见宫中情势不对,顿感不妙,如今看到兴师动众所为的竟是黄皓,终于放下心来,暗自庆幸黄皓替自己挡了一劫。完全把刘禅为何今日一反常态,气度非常抛之脑后。

    不仅刘睿不知晓刘禅早已联络群臣,把控宫中的黄皓也是没有得到丝毫消息,尤其是陈袛悄悄的站到刘禅一边,若早察觉,也没有今天这般下场。刘禅与众人秘密联系,依靠的是张皇后在宫内的势力,多少年来黄皓都不曾招惹张皇后,也是因为张皇后不惹事端,身后张家的势力也是动不得的,张皇后身边多是家族安排的人选,忠心可靠不说,做事的能力也要比宫内其他人强。黄皓手下除了一些心腹外,其他大都依靠行贿等手段入宫升职,心思逐渐也就不再做事上了。

    刘禅强压心头怒火,却是喝问黄皓:“死到临头,还有何不甘?”宫中宿卫听到陛下问话,忙将黄皓放下,黄皓爬了起来,整了整衣容,跪着向前挪动。这时离宫门也不过几步的距离,谁都知道,这宫门内外就是生死两重天。

    挪动了一段,黄皓终于停下道:“陛下已非是陛下,老奴仍老奴,老奴的一切是陛下给的,陛下要收回,老奴没有半句怨言。老奴是糊涂了,不知陛下想些什么,可老奴更清楚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说了几句,才发觉嗓音嘶哑,清了清嗓子,黄皓接着说道:“外面传些什么陛下想必都知道了,老奴总觉得不管陛下如何,这宫内有总有老奴替陛下拦着。老奴要死,也只有陛下能杀老奴。其他人老奴不服啊!”说着已是声泪俱下。

    “老奴听说群臣想入宫,『逼』陛下让权,又听说宫内的旧人都要洗一遍,什么人做什么位置都商量好了。老奴咽不下这口气,连夜张罗着准备明日一早等这帮猴崽子入宫,一起宰了。不曾想陛下早有准备,老奴又是开心又是担心。”

    “开心何事?担心何事?”刘禅也没想到黄皓临死之前,说了这么一堆肺腑之言,听到要杀入宫群臣时,更是打了个寒颤,这黄皓够狠的,这种事儿也拿出来说。不过也正如此,才知道此番确是真心话。

    “陛下圣明,韬光养晦早有准备,没人欺负得了陛下,所以老奴开心;老奴失宠已久,再这么一折腾,也活不过今天了。老奴该死,可那些想代替老奴左右陛下的更该死,这皇宫,朝廷,大好河山都是陛下的。”黄皓一头磕在地上,似哭似笑,似悲似喜,泣不成声。

    众人默然不语,仔细琢磨黄皓所言。刘禅也是黯然,坐在哪里不知想些什么。一旁的胡博再也忍不住,拼命磕头替黄皓求情,不几下额头已然见红。太子刘睿,太子仆蒋显,太子中庶子张郁,安定王刘瑶等见状急奏黄皓论罪当诛。

    众人争执间,宿卫来报,侍中樊建,『射』声校尉诸葛瞻押解人犯请求觐见。刘禅冲着众人神秘一笑:“即如此,暂留你一命看完这场戏吧。”

    随后,樊建,诸葛瞻大步踏入宫中,身后一人垂头丧气,脸『色』惨白,五花大绑,显然是所谓的人犯,黄门侍郎费承。

    见到费承,太子刘睿如遭五雷轰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第8章 淮南之变(2)

    第8章 淮南之变(2)(本章免费)

    天『色』微亮,折腾一夜的成都城刚消停不久,迎来了新的一天。百姓们提心吊胆了一宿,大都没有睡好,迫不及待的走出家门,三三两两的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乏睡的死沉,觉重的,眼睛一睁,也跟着凑热闹。在朝为官的就不同了,除了少数知情者外,大都是早早洗漱妥当,整理衣冠,迫不及待的出门打听消息。

    尚书令陈袛精神奕奕,不知情的真看不出来是一夜没睡,吩咐了一声,留长子陈粲在家应付前来询问的官员,带着许游赶赴尚书台。

    宫内众人也是一晚没睡,一个个被眼前的事实惊呆,感觉不到丝毫困意。看看跪在当中的刘睿,费承,张郁,蒋显,有人还是不敢相信,太子殿下要谋朝篡位。按理说已经贵为太子,登基称帝是早晚得事儿,何必急于一时呢?可人生就是这样,充满着意外和未知。刘睿本是没有这番心思,被召到长乐宫每日都与刘禅混在一起,时间久了不免觉得父皇大人是有问题,和以往判若两人不说,好像农民一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问,什么都做错,让人费解。父皇这样下去,( 惊雷入汉 http://www.xlawen.org/kan/55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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