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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跪着接旨的陆离暗自撇了撇嘴,看了一样陆文括夫妇喜极的脸,垂首淡淡谢恩。

    第二年陆离又再上战场,这回是与大昭之战,两国交战,容不得半点的儿戏,稍一不小心,便能立即殒命。多少人都以为这陆离不过又是再去做一回绣花枕头罢了,可是待战事结束,陆离却是拎了大包的战功,条条有凭有据,满载而回。

    之后便开始频繁的作战沙场,战功越积越多,终于打下了这少年将军的称号,也渐渐沦为闺房女子所思所恋者。

    再之后便是先帝过世留下圣旨两道,一为传位之诏,七皇子朗都玺继位;而另一道,便是专为陆离而下——永享王尊王录,遇罪可恕,死罪不杀。

    遇匪

    (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若了丢了什么东西,最直接的反应应该是要去找回来,越是紧要的东西找的越是急迫。

    姚千里丢的是之前那么多年自己活过的记忆,岂止是紧要了得,可是她却连一丝想要找回过往的**都没有,她心中当真是不愿去寻什么过去,就如在城门口的时候,陆离跟在小镇初见时一样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夫人一直都生活在凫水郡?”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姚千里却浑身都泛起了寒意,胸口汹涌着一股大限将至般的恐惧,好像这句话并不是单纯的一句问话,而是想要从她这里挖走或者挖出什么……姚千里下意识的朝后退了一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匆忙点头。

    陆离的眉便凝了起来,半晌,方又问道:“那夫人此去何处,所为何事?”

    “我夫君去年到都城赶考,至今未归,音信也全无,奴家久候不得,心中着急,便欲往都城去寻。”

    “你既然是连一丝音讯也无,又如何能找得?”

    “我……”姚千里略一顿,看了一眼怀中的娃儿,缓缓道:“我带着寅儿,一直找,总有一日能找到……”

    这话……陆离有一刹那愣住,这话是在说,无论如何,儿子那男人总归是不会不要的,她是将儿子作为最后的希望了么?

    其实姚千里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带着寅儿,一直找,总有一日能找到……即便找不到,我也能安心的守着寅儿过了。”

    她这么急急的出了家门,自有一方面原因是想避开无赖,无赖有时候会给她如陆离方才问话时一般的感觉,说道不清,只莫名的就想逃开,逃得越远越好……可是,促使她离开小喜子村最主要的原因却还是林群芳。她跟林群芳一起生活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纵使从未谈过什么情爱,可是姚千里也是想过要跟他一直过到老的,就跟小喜子村其他的夫妇一般……她不知道林群芳为什么这一走就完全的消失了,也不知道即便她走过了迢迢千里,最后究竟能不能找到林群芳,只是,最起码的,一个人既然还活着,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是非对错,聚散离合,总要有个结果,就这么悬着的话,多难受。

    陆离本来想问她另外两个儿子是怎么安置的,他记得那天那老大夫说她这是第三子,可是不知为何,他却并没有问出口,任由姚千里有些仓惶的走了,只在她走出挺远之后,才又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了声:“我暂住于府衙内。”

    姚千里脚下一停未停,可是陆离说的话她听到了,一面走得更快一面想,他丢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让我去跟他坦白什么么,可是我有什么好坦白的……是啊,前尘旧事,忘了个干净,她还有什么好坦白的。

    姚千里拐了个弯,看不到了,陆离收回了视线,招来一个近卫,交代了两句,那近卫便利落的沿着姚千里方才的路线追了上去。

    姚千里原本想住好一些客栈的心情已经被方才那一番折腾给破坏,兜了几圈,还是找了间便宜的,名曰喜福客栈,挺喜庆的名字。

    随之而来的那侍卫皱眉扫了一眼老旧的招牌,亦举步跨了进去。

    若说这一路最让姚千里欣慰的,便是自家娃儿尚还这么小就这般乖巧懂事,跟着姚千里这般折腾也极少会哭闹,便是有,只要姚千里坐下来轻轻晃晃他,唤两声“寅儿乖,寅儿乖……”他便很快就会消停下来。

    姚千里早就有出外来寻夫的打算,奶水是早就断了的,在外面拿碗又不方便,姚千里便寻了个小酒壶,将寅儿的米粥灌在里头,在衣服夹层里放着,能暖的久些,再下一餐的话,若是停在城镇上就去买些,若停在农间就给农家几个铜钱来换,换来的米粥要比买的好得多,也有好心的人家,连铜板也不要。

    姚千里素来嫌弃客栈的被褥,可出来的时候为求轻便,随身又没带自家的,就算是再难受,也只能将原来的被褥取下来使劲抖搂几下,以求个心理安慰。娃儿就坐在床上咯咯的笑,也要伸手来抓,姚千里撇身躲开,娃儿便顺势跌倒在床,滚半滚。

    收拾妥当后姚千里抱着娃儿一齐钻到被窝里,所幸天渐入春,没有前些天那样冷了,姚千里是累了,一手轻拍娃儿的背,自己也已经昏昏欲睡。可是娃儿今晚却是精神的很,姚千里堪堪要入梦,娃儿突然打了鸡血一般的翻腾起来,嘴里还伴着吆喝,没几下就把姚千里给折腾醒了。

    姚千里耐着性子哄了会儿,怎奈这娃儿不知怎么,却是越哄越来劲,在被子里滚来滚去,终于把他娘滚火了,“啪啪”两个巴掌打在屁股上,口中轻喝道:“睡个觉也不安生,疯的半夜尿床看我不收拾你!”

    娃儿眨巴着双眼看了姚千里半晌,姚千里以为他要哭的时候他却忽然自己背过了身去,屁股对着姚千里,翘的老高。

    姚千里着实是累了,不止是身体,因为陆离,精神上也很是紧张了一回,很快迷迷糊糊又要睡去,意识不清的覆手到娃儿身上,却隐觉那小小的身子正一抽一抽的……

    姚千里脑中一凛,想起娃儿今日早晨就有些咳嗽,不知是不是当真着了凉……忙起身点灯抱起娃儿来查看,却见那小小的脸上此时正挂着两串泪珠子,被灯光映得闪亮,鼻子通红,抬眼看了姚千里一眼,犹自倔着不肯哭……

    姚千里心头一酸,将娃儿紧紧搂到怀中,一手轻轻给他擦金豆,口中轻道:“寅儿莫哭了,是娘亲的不是,娘亲再也不打你了好不好……”

    娃儿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姚千里看着那张犹有泪痕的小脸,重重的叹了口气,虽说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的挺累的。

    ……

    外面突然乱起来的时候姚千里正抱着娃儿给他把尿,上半夜疯得太厉害,下半夜果真就汹涌了,已经都折腾了好几回。

    一开始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在喊,很快就哄闹开来,伴着映天的红光,原是后院走水了。

    姚千里并没打算去救,她一个妇人,还带着孩子,真去搀和估计只能是添乱。不过她也没像其他客人那般急急收拾了跑路,再赶也不过快那一刻半刻,更何况已经有人在救火,不出意外根本不会烧到这前头的屋子来。若非必要,她素来不是个急性子,因此不知被嫌弃了多少回,说是照她这样的慢性子,怕等生孩子都要等人来催才行……姚千里忽然浑身一冷,是谁这样打趣过她?林群芳是从来没有过的,小喜子村的那些人更是不会,那又会是谁?姚千里只觉自己的头又不可抑止的疼起来,一面不想去追究那些,一面又不由自主的在脑中奋力寻找……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时间再去想这些,因为刚才迫不及待想要逃出去的人又折回来了,伴随着混杂不清的惊呼和惨叫……或许,并不是他们自发折回来的。

    姚千里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汉,亦没有所谓的高尚节操,她只是个妇人,还是一个带着孩子的妇人,所以她现在抱着她的孩子钻到了床底下,因为刚才她准备出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恰好从门缝里看到一把大刀,一把正滴血的大刀。

    娃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依旧睡眼朦胧,两手抓了姚千里的衣服领子玩,许是床底呆得不舒服,嘴里不时的哼唧两声。

    陆续有粗鲁的撞门踢门声传来,还有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姚千里只隐约听到穷鬼之类的词,不时还有声声惨叫,继而是人撕的哭声,姚千里不自禁的抖起来,这是名副其实的杀人放火,来的根本是一帮土匪,如传闻中一般,杀人不眨眼。

    那帮人的声音离姚千里呆的房间越来越近,姚千里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娃儿在姚千里的怀里扭了扭,姚千里一惊,连忙将他摁住,一只手捂住娃儿的嘴,将将消停下来,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姚千里咬着牙,将自己缩得更紧,好像这样就能不被发现。

    屋子被翻得到处哗啦响,每一响都会震得姚千里心上哆嗦,恨不得与娃儿齐齐化作一只蚁虫,钻到脚下的青石缝中去。

    等屋里能掀翻的东西差不多都被掀翻,来光顾此间屋子的两个匪人终于肯转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远去,姚千里松了气,紧紧箍着娃儿的双手也松了开来。

    娃儿在她怀里已经憋了半天,一直在挣扎,此时一得自由立马开始手舞足蹈,孰料动作过大床底空间又过小,那小胖手一把便打在了床腿上,而后,决堤……

    姚千里站到大堂里蹲着的那一窝人当中去的时候娃娃还在抽噎,姚千里看到那土匪头子已经明显的不耐,正打算躲开他的视线也随其他人蹲下的时候,那土匪头儿却突然说话了,“哟,还有条漏网之鱼!差点还真让你逃之夭夭了!”

    土匪头子旁边跟着的那个小土匪的脸明显的抽搐了一下,他们老大喜欢充文人的习惯总也改不了……

    姚千里站着不说话,垂首朝那土匪头儿一颔首,继而便转身走到人群当中去蹲了下来。

    那土匪头头不高兴的咂了下嘴,满脸的胡渣亦随着抖动了一下,而后他从躺椅中慢慢站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眼睛掠过蹲着的一众人,他一清喉咙底下人便是齐齐的一缩。

    姚千里也是怕的,可是眼下她也没有办法,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根本不会跟谁讲道理……外面尚还横着好几具尸体,就那样乱七八糟的横在那,无人过问,她怕一个不好她也会那样被扔到外面,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她已经死去……更何况,她还有娃娃……

    “你这婆娘倒有点意思,以为躲到人堆里来我就瞧不见你了?真是让老子啼笑皆非!”土匪头捋了捋袖子,此时才刚入春,天虽已不寒却也还没真的暖和起来,可是这土匪头儿竟只穿了一件单衫,这一捋袖子,露出黝黑的手臂,底下的人被他的动作吓得又是齐齐一颤。

    姚千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娃儿竟在她怀里无声无息的撒了泡尿,她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有东西顺着她的手滴到了地上,姚千里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冲那土匪头儿到:“能不能容我给我孩儿换了衣裤,天冷,我怕他冻着。”

    土匪头看了看娃儿无辜的小脸,又看了眼自己裸/露在外的手臂,“尿了?”

    姚千里点了点头。

    半晌,土匪头子也点了点头。

    再婚

    ( )姚千里被土匪们带上了山,上山的途中还有两个小土匪在一旁小心的伺候着,据说,那土匪头儿是要娶她做压寨夫人。她不明白那土匪头儿是看上了她那点,她已为人妇,还带着个孩子……后来她才知道,那土匪头儿觉得姚千里低着头给娃儿换衣裤的样子像他娘。当然,知道这个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久到他们经历了种种以致成了生死之交,久到他们提到现在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笑起来……

    不过现在姚千里当然是对日后的发展丝毫不知,这帮土匪们自然也是不知道的,所以现在姚千里被关在据传是这土匪窝最上等的客房——虽然她不明白土匪窝里为什么要留客房……

    这上等客房的确是要比她之前住的那些客栈好的多,起码被褥都是新的。可纵然如此,三天之后,姚千里还是受不了了,她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不是痛苦在知道自己将要死于屠刀下,而是不知死期几何。

    她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至少,她要先见到那土匪头儿。

    姚千里还带着娃娃,所以她不敢有什么过激的举动,徘徊了大半日之后,她终于想出了个平静的法子来。

    姚千里住着的屋子外面有两个小土匪轮流的看着,就是伺候她上山的那两个。除了看着她不让她出门之外,还负责把一日三餐送进屋子来,门自然是在外面上了锁的。

    姚千里走到窗边,轻手轻脚的将两扇窗户都锁死,然后到门后把门闩插上,四下看了看后又站到桌上把屋顶的气窗打开,而后回到床前,将所有的床单跟被面都拆下来,系在一起,而后将之随意的扔在了气窗的正下方……等估摸着差不多送饭来的时间快到了,姚千里抱着娃儿钻到了床底下。

    果然门很快就被撞开,然后碗筷落地声,然后那小土匪大喊着“不好了”跑掉了……

    林如烟来的时候姚千里正好整以暇的坐在床边上,一脸的平静——林如烟就是那土匪头儿的名字,不过这名字在山寨是个禁忌,谁提谁都要挨打的。

    “你刚上哪去了?”林如烟问。

    “床底下。”姚千里答。

    “嚯,你又故技重施!”

    林如烟身边的小土匪凑了过来,小声道:“老大,这回您这成语用对了。”

    林如烟面上一喜,“真的?”

    小土匪连忙点头。

    林如烟又道:“去给老子倒碗茶来,老子为了赶回来娶媳妇儿一路上连尿都憋着!”

    小土匪连忙倒了茶水递过去,林如烟咕咚咕咚喝了,拍了拍小土匪的肩膀,“可算是解了我的烧眉之渴!”

    “老大,那是燃眉之渴……”

    林如烟看了姚千里一眼,面上一窘,“滚犊子!”将那小土匪踹了出去。

    许是那小土匪捂屁股跑的样子太过滑稽,在姚千里怀中坐着的娃儿突然咯咯笑出声来。

    林如烟在凳子上坐下,略有些局促的样子,“你又钻到床底下是……有何贵干?”他说的小心翼翼,尤其那最好四个字,斟酌了好半晌。

    姚千里忽略掉他撇脚的表述,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镇定,略一颔首,道:“奴家想知道,侠士究竟打算如何处置奴家。”

    林如烟眼露惊喜,“你……你当真觉得我是侠士?”

    “……”

    娃儿又咯咯的笑,不安分的在姚千里怀里扭动,一面朝林如烟张开一双短短的小胳膊。

    姚千里按了半晌都按不动他,只得无奈地对林如烟道:“他要让你抱。”

    林如烟受宠若惊的接娃娃,咧嘴憨憨一笑,娃娃也冲他笑,然后一把抓住他的胡子。

    林如烟吃痛,却还是笑着,慢慢将娃儿哄得松了手。

    他哄娃儿的时候眼中一片清明,丝毫不见污浊,姚千里便想,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那样的杀人不眨眼?想起那夜屋外的尸体,姚千里浑身一寒,半晌,方道:“奴家已有夫家,何况还带着个孩儿,侠士如此英武……”

    “我喜欢这娃儿。”

    姚千里一滞,片刻不见林如烟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又道:“我的夫君或许还在人世,奴家此行便是寻夫而去……”

    林如烟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即便找到了,我去讨封休书就是。”

    “……”

    姚千里觉得与这人是沟通不能,颓然叹了口气,很久都没再说话。

    林如烟终于察觉,清了清喉咙,问道:“这娃儿叫什么?”

    “寅儿。”想起林群芳,又补充到:“林寅。”

    “也姓林?”

    “恩。”

    “那可是好,刚好随了我姓!”

    姚千里想说娃娃是因为林群芳姓林才姓林,不是跟你姓的林,可是嘴张张合合了几回,终究没说出来,她觉得就算说了也会被再堵回来的。

    ……

    姚千里依旧住在这间上等客房里,不过守卫给撤了。几天后,林如烟来告诉她,他们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初七,还有半个月。

    半个月,姚千里抬眼去看窗外已经满绿的山头,这满山的土匪,仅仅半个月,她如何能逃脱……

    ……

    如她所想,这半个月姚千里没能做出任何有反抗意义的事情来,到四月初七这一天,火红的嫁衣触目的送到了姚千里跟前。

    娃娃一大早就被人抱走了,说是怕扰了婚礼,先由老妈子带着,一定会仔细看护,还让她放心,姚千里嗤笑一声,看着那两个壮硕的妈子和她们身后的两个魁梧汉子,心知她若是不答应怕是要直接从她手上抢人了,于是低头在娃儿脸上亲了亲,含笑将娃儿递了过去。

    这回的嫁衣要比跟林群芳成亲时的那一身好看多了,华丽炫目,当然穿起来也繁琐,姚千里一边摆弄那些复杂的衣结一边想,如果一开始她就是被林如烟救回这山寨的,她是不是就会像当初嫁给林群芳一样,毫无排斥的嫁给林如烟?

    然那只是如果,她已经是林群芳的妻,还为他生了孩儿,如今既然还不知道林群芳是否还安在,她就不能随便的就再另许。

    她只是一个寻常的妇人,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也没有人可以依赖,想了这么多天,姚千里还是觉得在拜堂之前晕倒在礼堂上是最好的方法了,一则还没拜堂当然就还算不得夫妻,二则么,她是要给众人看,她穿了嫁衣进了礼堂,自然是没打算落跑……不过这个方法也只能拖得一时,且成不成还说不准,但至少能让自己有些盼头。

    这座山头是不小,但是寨子却不很大,从姚千里住着的客房到礼堂最多也不过一刻钟的路,着实是太近了些,因而林如烟之前便吩咐让花轿绕山寨转两圈再回到礼堂去,虽然内心里并没有当这是真的婚礼,可是姚千里还是不自禁的有些难受,她两次成亲都没有娘家,说到底,她终还是个没有根的人。

    奇的是这一路都热闹的紧,姚千里听得外面除了有男人的哄闹声还有很多妇人跟小孩子的欢闹声音,心下奇怪,便伸出手去想掀开帘子来看,却半途被喜娘挡了回去,“夫人可不能掀了帘子,这外头人多着呢,山下的村子听说寨主今儿个大婚,一大早就爬山来看呢,寨主说了,来的人都有酒席吃,可真是了不得,那么多的人哪……”

    后面的絮絮叨叨姚千里没大听进去,只是奇怪一个土匪头儿成亲怎么会有人敢来看,而且还有这么多,倒像是一派睦邻友好的样子,可是,这般土匪明明是杀人不眨眼的,那天晚上那么多尸体……

    没等姚千里回神,这头轿子已经落地,下了花轿,姚千里的心也开始扑通扑通跳起来,虽然趁夜深无人的时候自己在屋子里练习了很多次,可真到了实战的时候,还是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

    林如烟站在最前头正巴巴的往轿子里看,见里头一身红装的人走出来霎时便咧开了嘴。

    原本遮了半脸的胡须已经被剃去,头发也打理的干干净净,露出一双斜飞入鬓的眉,眉下目若点漆,此时穿了一身新郎官的衣裳,面上一派温润,此时的林如烟不像个土匪头儿,反倒有翩翩公子之姿,而且这样一看又比原先年轻了不少,明明是尚还未及而立的模样,引得围观诸人一片议论低赞。

    然,这些姚千里都是看不到的,成亲前三天新郎官和是新娘子不能碰面,林如烟虽是个土匪,却将这些礼节看得很重,样样遵守,三天前姚千里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原先的粗犷模样,而此时她头上又盖了红盖头……所以,待下回见面的时候姚千里差点没能认出林如烟来,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前头是火盆,喜娘搀着姚千里,口中念念有词,姚千里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不过流程还知道的,跨过这火盆便就要进礼堂了,姚千里心一横,正要抬脚跨过去,却听到礼堂忽然传来一声巨响,而后滚滚浓烟扩散而出……

    周围一片惊呼声,喜娘早吓得跌在一旁,姚千里正抬着一只脚,被这样一吓便稳稳的踩到了火盆里头,连忙又跳开,踩翻了火盆,烧着了四下挂着的红绸,混乱一片。

    仓惶之中,姚千里还抽出空来想,为何她的每一次婚礼都不平静……

    剿匪

    ( )很快山寨的外头也有轰炸声传来,四面八方的轰响,看样子是专门为了包围这个山寨的。

    今天是寨主大婚,除了安排轮守几个关口的小土匪,山寨其余的人都在主屋里头吃酒呢,这轰隆隆一通炸,炸了众人个措手不及,虽也有些反应灵敏的,察觉事情不妙,马上抄了家伙出来看是什么情况,可迎面撞上的却是集齐往此而发的士兵,整齐而凛冽的铠甲,不若以往县衙里的那些草包,眼见已经冲破了最后一道阻碍,朝着这边的主屋包围过来……

    林如烟好不容易在四窜的人群里找到了正努力从地上爬起来的姚千里,不知为何,在这凌乱的场面下,林如烟却不由看着姚千里呆愣了片刻——

    周围的人都逃窜的那么仓惶,因而便显得趴在地上的姚千里尤为明显,林如烟看她刚要爬起来又被旁边的人撞倒,刚要爬起来又被旁边的人撞倒,而且一次比一次跌的重,好像忽然间发现,原来姚千里的身子是纤弱的,罩在宽大而鲜艳的嫁衣下,更显得无骨一般,可是她平常总是那样护犊的守着她的孩儿,仿佛自己一个人就能撑起一片天来,遇到事情也总是一派从容的模样,几乎让所有的人都忽略了她原来只有瘦弱的身躯……

    林如烟摆摆头,正要上前去扶姚千里,却已经有一个小土匪冲到了跟前来,急道:“老大不好了,官兵已经杀到全忠堂了!”

    林如烟心下一凛,全忠堂是平时议事的地方,林如烟的住处也就在全忠堂的后头,也就是说,官兵这是已经打到心窝子里来了!林如烟看了眼已经晃晃悠悠站起身来的姚千里,一咬牙,冲那小土匪道:“走,去看看!”

    立时便转了方向,朝着全忠堂的方向疾奔而去,眨眼间便没了影子。

    姚千里根本没有看到这边的林如烟,她的所有心思都被另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了过去,明明是自己想要逃离那人的,可是才短短数月不见,此番乍一看到姚千里却几乎有种盈泪的冲动,迫不及待的想要到那人跟前去,所以才激动的连爬了好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无赖也看到了姚千里,不过犹在迟疑着要不要过去,他的确是为了姚千里而来,但却不是为了见她而来。

    可是看她那么辛苦的样子又不由自主的想要走过去,她本不该受那样的苦,他跟了她这一路,虽然已经暗地里帮她打点了不少,可是她还是走的很艰难,风餐露宿是时常的事,破庙也睡过了好几回,他看出她明明是害怕的,却还要守着娃儿,不得不强撑着……她本来明明是该是被捧在手心里的……

    官兵是从四面包抄而来,而且训练有素,无赖游疑的这功夫那些人已经又逼近近了不少,无赖回过头去,隐约看到了那当头之人,却是不由心头一骇,脸色大变,再也不再迟疑,倏的转向另一边,火速猫着身子潜去了,临走前又看了姚千里一眼,眼中似有千言,满是不舍。

    姚千里不过被人挤得踉跄了一下,只一眨眼间便再找不到无赖,心中不由着急起来,在人群中使劲挤着往这边寻来,却还是怎么也找不着了,恍惚间忽而想起娃儿不知被抱到了哪里去,只是之前林如烟让人带话给她说娃儿是绝对安全的,成亲以后必定会好好的送回给她,她便就莫名的就信了……可是眼下这慌乱情形,林如烟怕是自保都难,哪里还能保证娃儿的安全?姚千里只觉心头一窒,整颗心都纠了起来,却也顾不得,想着或许找到林如烟还有可能找到娃儿,当下便又立马回头,朝着礼堂的方向又挤过去……

    可是等她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再回到礼堂的时候,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原本光鲜喜庆的礼堂被炸的面目全非,红绸子飘落的到处都是,连门都被炸歪了一扇……姚千里又跑到里面去看了一遍,依旧是没有人,不由心中一冷,又跑了出来,四下看了看,想起之前林如烟带她在这寨子里逛的时候便说过,东面那座最大的宅子是山寨最重要的地方,要等他们成了亲以后才能带她去看……想至此,姚千里拔腿便往东面跑去。

    话分两头,姚千里在这里来来回回折腾的功夫全忠堂那边已经打了起来。

    山寨里的人虽然被炸了个措手不及,可是这会儿也早就回过神来了,再一经召集,此时已经有大半人都聚到了全忠堂。而官兵那边,为了不让这帮土匪有机会逃脱,是分了好几路上来的,这样一来,虽然这回来的官兵原本要比山寨里的土匪多的多,可是在全忠堂对上的却也堪堪只跟土匪相当,而且官兵这边的明显的不是主力分支,领头的不过是个小将领,而土匪这边的大小头目却几乎尽聚于此,这又是土匪们的老窝,于是一时之间,反倒是土匪这边占了绝对的优势。

    林如烟一身的新郎官衣裳已经破烂不堪,一个不留神又被扯了一个衣袖去,心中不由火起,心道老子难得成个亲,你们这帮兔崽子非趁这个时候来捣蛋,以为老子是等闲之辈么!反手一巴掌便把撕他衣袖那小官兵拍到了地上,上前一把夺回了袖子,口中怒道:“老子的亲还没成完呢!你们这帮狗……这帮无耻之徒!”

    一直跟在林如烟身边的小土匪颤巍巍看了他一眼,这还不如直接骂□的呢……

    土匪这边渐渐占了上风,小土匪们将被制服的官兵绑成一个个粽子扔在墙角,乘机再踹上两脚,老子吃回喜酒容易么,你们这帮□的来捣蛋!

    ……

    可惜好景不长,这边眼看着官兵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林如烟已经跨步往首座去了,忽而又听到外面传来哄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声势浩大,林如烟心知不妙,忙到院外去看,果然,又有一班官兵迅速的朝这边过来,而且人数比先前的多了三倍不止。

    这回是无论如何都敌不过了,林如烟回头看了看挂了不同程度彩的兄弟,原地疾步走了几圈,又看了一眼已经快到跟前的那一大批官兵,终于把心一横,转头又回到里头去了。

    等陆离带着官兵们到全忠堂的时候看到的却不是厮杀,也不是一帮等待厮杀的土匪——那帮莽汉虽然已经因为先前的拼斗杀红了眼,可此时却都放下了兵器,也没有攻击之态,看到官兵进来仍旧是静静的站在原地,眼睛里分明都充斥着恨意,却没有一个人为这恨意上前哪怕一步。

    林如烟粗粗喘了口气,走到陆离跟前,道:“你就是头儿?”

    陆离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是。”

    “他们,”林如烟将满屋子的官兵指了一圈,“都是你带上来的?”

    陆离点点头,片刻后忽又道:“也不尽然……”

    “此话何解?”

    “老大,这回接的好!”小土匪附耳道。

    林如烟踹了他一脚,“滚犊子!”

    陆离等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才又道:“是他带我们上来的,杜师爷……”

    一人应声而出,低着头走到陆离的左后方站定,却是一个身着儒衫的书生模样的人。

    原本就已经呲着双目的土匪们看到此人眼神中更是要燃起火来,有不少人似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冲过来的模样,被林如烟一瞪,又不干的站了回去。

    其实林如烟自己也好不到哪去,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人,手中方才夺回的衣裳袖子几乎捏碎,自平复了半天,才咬牙开口:“杜老四,你不是回老家去看你姑母家的母猪下的崽子去了吗!”

    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不少兵士已经止不住的笑抖了肩膀,可是林如烟却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恶狠狠的盯着那中年人,“你还说要带两头回山寨来,等今年过年的时候一起吃肉……”

    终于引得哄堂大笑,甚至有人怀疑这土匪头子是不是缺心眼,这种时候居然还在说这些。

    可是土匪里头却有很多人都红了眼眶,看着那中年人的眼神让人不由发寒,也将那些哄笑渐渐平息……

    这人名曰杜子晦,原本是县衙里的师爷,后来被林如烟带回了这个寨子,没多久就做了山寨四把手,已经做了近三年。

    当初他们是亲眼看着林如烟如何冒死去劫的法场,然后背着已经在牢房里被打的半死的杜子晦跑了半个城,又从山下把他背到山上……后来杜子晦便成了山寨的领头之一,山寨里把每次外出“活动”称作“找路子”,每次找路子林如烟都会亲自前去,杜子晦也必然会随行,久而久之,方圆很多里都已经知道,白云山上有个土匪窝,那土匪头儿凶悍的很,而且随身还跟着一个白面的狗头军师,两人狼狈为奸……

    下山

    ( )杜子晦依旧木着脸站在那里,好像周遭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在看向林如烟的时候面上似乎有些痛苦之色,可却也没说什么,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林如烟又朝他逼近一步,“你看到地上的这些尸体了么,有几个你是叫不上名字的?刚才他们还都坐在喜宴上,说师爷不在真可惜了,说师爷从来不喝酒,今天一定要把你灌醉……”

    杜子晦看了眼地上土匪与官兵交错的尸堆,忽而轻蔑一笑,道:“都是些败类。”

    “操/你娘!”终于有土匪忍不住冲了过来,一个人的爆发又引爆了更多人的愤怒,那些从陆离带人进来就被林如烟抑制住的土匪们红着眼,连兵器都来不及去捡,就这样赤手朝杜子晦扑过去。

    陆离皱眉,斜夸一步挡到了杜子晦身前,立马有官兵围过来,将土匪隔了开来。

    土匪们近不了杜子晦的身,两边僵持。

    “哈哈,”林如烟走到对峙的双方中间,“将军不要动怒。”他说的随意,眼神中却传达了不少东西,陆离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微微点了点头,官兵很快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去。

    林如烟又走到土匪们跟前,满脸的愧疚,却是良久不发一言,不知过了多久,土匪们自发都撤了回去。林如烟抬眼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帮一起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涩声道:“杜子晦是我结识,我搭救,我带到寨子里来的……”

    这方表面无波暗处却是情绪汹涌的档儿,陆离忽而朝耳房方向冷冷一笑,手在衣袖里摸了摸,而后忽而抬手,一个拳头大的影子便直直朝耳房的箱子后面飞去。

    “啊——”姚千里本来就躲得颤颤巍巍,此时突然被东西稳稳的砸到了额头上,不由惊呼出声。

    便引得一屋子的人都朝她看去,声音方落地林如烟已经走到她跟前,其实早在之前打斗的时候林如烟已经发现了她,只不过方才那种情况,只有当做没看见对她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姚千里看了看眼前伸过来要扶她的手,又再抬头看了看跟前这人,只觉得很是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不过他身上的那身已经破烂不堪的新郎官衣裳倒是让姚千里脑中隐隐一亮,愣了半晌,方才迟疑道:“你是……林如烟?”

    “林如烟”这三个字出来的时候姚千里清晰的看到他的眉梢抖了一下,心中便已经能肯定,见他僵硬的点了点头,而后看了眼姚千里被砸的额头,道:“伤着了没?”

    姚千里摇了摇头,抬起手去摸,“嘶”了一声,“就是有些疼。”

    林如烟便回过头去拿眼睛瞪陆离。

    陆离也没想到躲在那里的人会是姚千里,暗自捏了捏刚才砸人的那只手,面无表情的扫了姚千里一眼,见无大碍放心了些,却被林如烟瞪的一滞,方才想起今日是这两人大婚的日子,所以才会在今日来剿匪,也因为如此,这回攻山才攻得这样轻易,再加上有杜子晦带路,否则怕是没这么容易就能得手的。林如烟虽然性子粗犷,却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早在杜子晦进山寨之前,白云山上的这帮土匪就已经是官府久除不成的地头虎了。

    陆离一边嘴角微扯,瞥眼看着两人相处甚欢的模样,看来姚千里倒并不像是被胁迫的,亏得那人为了她居然不要命的去找他来搭救……陆离不着痕迹的又将视线转开,不过冲着这一点,他便能相信这女人如今已经是彻底的“姚千里”,而并非是曾经骄傲成那样的一个人。

    说起来这件事也已经有几年了。

    当年她还是个大家小姐,父亲位居一品宗正,是朗国有名的儒士,而她又是家中独女,自然从小到大都娇惯的很,虽说家教极好,品行也都( 千里追夫记 http://www.xlawen.org/kan/6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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