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辣文小说 > 危险啊孩子 > 危险啊孩子 第 72 部分阅读

第 72 部分阅读

    抵押房产,所得价款优先得到受偿。一审案件受理费43250元,委托鉴定费1000元由家乐酒店承担。

    家乐酒店不服一审判决,向本院提起上诉称:一审法院对本案事实认定不清。……坚持认为,上诉人对此笔贷款的发生始终不知情。一审法院对担保贷款合同、贷款申请表、抵押贷款补充协议、借款借据、帐号、印鉴卡等文件上盖有上诉人的公章及上诉人法定代表人的私章(“区大郎印”),未予查明和确认。对于以上印章,上诉人均不知悉,对因此而发生导致的各种民事行为和责任均予以否认。故一审法院应对以上全部印章的真实性进行认定。而一审法院仅对合同上所盖公章进行鉴定,未对本案事实作充分及全面的认定。同时,一审判决对贷款纠纷责任认定不清。第—被上诉人并未在贷款证上登记在其银行开户,也没有在《贷款证》进行该笔贷款登记。故此,足以证明上诉人在第一被上诉人处开立帐户、取得贷款、将贷款转给第二被上诉人等一系列行为均不知情。二个被上诉人独自操作制造了贷款事件,此案中,贷款的有关责任应由二个被上诉人负担,与上诉人无关。云云。

    本院经公开开庭审理,并委托本省司法鉴定机构对家乐酒店提出的“区大郎”私章和酒店公章的真伪重新进行了司法鉴定,结论是:在送检的开户印鉴卡、三份借据、贷款合同等共五份材料中,办理贷款的“区大郎印”私章与送检的本样一致,表明“区大郎印”连贯整个贷款过程,而在五份材料中所盖的公章则不是出于同一个印章,该酒店显然不少于两个公章。

    本院认为:湖贝支行与家乐酒店签订的担保贷款合同真实有效,内容合法,手续完备,是双方真实意思的表示,应受法律保护。湖贝支行与皇龙酒店对该贷款所签的《贷款抵押补充协议书》是对该贷款的保证责任的增加、补充和修改,亦应认定为有效。家乐酒店提出公章与“区大郎”私章问题,由此推断该酒店对贷款不知情,不承担贷款本息偿还责任,本院不予采纳。至于所谓贷款证上未予登记开户和放贷款事项,不足以推翻湖贝支行已经发放贷款给家乐酒店的事实。据此,家乐酒店上诉无理,应予驳回。综上所述,原审判决认定事实清楚,实体处理正确,应予维持。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第一百五十三条第一款第(一)项之规定,判决如下:

    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二审案件受理费43250元,委托鉴定费1000元,由家乐酒店负担。

    本判决为终审判决。

    ……

    夏天看完这份判决书,一种闻到书香的感觉让他陶醉其中,他放下手中的判决书,闭上眼睛,在品味着个中韵味:“该酒店显然不少于两个公章”、“‘区大郎印’连贯整个贷款过程”,但是就不说它的公章其中有一个是假的,而用区大郎的私章连贯起来,这不但表明两个公章都是他们酒店的,而且说明他们对这笔贷款是知情的。但是,这样一来,该酒店使用两个公章又是他们的主观故意了,而判决书到了这里又引而不发,不说了。转而表述道:对该酒店所称对贷款不知情,“本院不予采纳”、“驳回上诉,维持原判。”还有,夏天自己创造的转移抵押权的《贷款抵押补充协议书》不但被市中院肯定,还被省高院认可:“是对该贷款保证责任的增加、补充和修改,亦应认定为有效。”

    夏天陶醉完,转而对该案从黄忠惠带着区二郎来到信贷经理室,卜一定拿“区二郎”之名与武二郎来取笑,后办理贷款手续,到起诉、一审结案、间中夹杂李精伟以黑恶手段搅事、二审应诉的整个过程都作了了回顾。

    夏天在心里想:“这区大郎真的不是什么好鸟。他从开始贷款时就设局,自己不出面,叫他的弟弟和黄忠惠来办贷款,就由他弟弟用两个公章交替使用,说明事情开始时,他的心里就想到了避债;在深圳中院对他提出的印章问题不被采信之后,他竟然利用红与黑的关系,上演了一出闹剧。好在自己心里淡定,没有被利用,也算全身而退。这时,区大郎的蛇蝎心肠便昭然若揭了。当我们下定决心把这官司打到底时,倒是没有见过区大郎其人了,而李精伟搞的所谓笔录最终也没有见他拿出来用。现在,他在做什么动作了呢?”

    这时,李朝阳敲了夏天办公室的木门,走进来说:“夏经理,有个事情我要向你汇报一下。”

    夏天平和地看着李朝阳,说道:“有什么事,说吧!”

    李朝阳有点不是很自然地看着夏天说:“上个星期,王行长叫我到今日之家公司发动存款,我觉得有必要向你汇报。”

    夏天是今日之家公司的开户人,因为这家公司的贷款还被总行信贷处误会过,王显耀是知道的。该公司现在成了湖贝支行的存款大户之一,夏天每个月还给它的财务部长梁小姐一定的费用,听到李朝阳如此说,夏天平静地问道:“有进展吗?”

    李朝阳说:“我找了公司的郭尚书总经理,他没有正面答复。”

    夏天又问道:“要去今日之家公司是你提供的线索,还是王行长先提出要你去的?”

    李朝阳说:“是王行长叫我去的。”

    夏天说:“好了,知道了,不要介意。”说完,在继续忙自己的案头工作。

    李朝阳虽然听到了夏天说的不要介意的话,但是心里一点都不轻松。他想:“夏天绝对不是不介意的人,你想,将心比心,自己的客户,让别人插上一手,自己会不介意吗?我原本是害怕梁小姐讲回给夏天知道才主动向他说明情况的。”

    李朝阳走后,徐东海的告诫又在夏天耳边响起:“李朝阳绝对不是一个讲义气的家伙!”于是,与李朝阳有关的业务活动就像电视画面一样一幕幕地展现在夏天的眼前:

    ——玉凤金龙贷款调查时,李朝阳想方设法避开徐东海而直接与庄宇联系上,当汪溜宴请庄宇时等在服务社门口接头的李朝阳真有点鞍前马后的味道。但是,在市民银行接管后竟在陈作业办公室对陈作业说,不知道玉凤金龙贷款,被自己当场训斥了一顿;

    ——在处理贵州招商(深圳)发展有限公司拍卖房产的业务中,直接与行长处理;而行长见到自己进来看到个中乾坤都感到不好意思了,他还觉得挺有趣;后来从拍卖款中请行长批示,直接扣除管理费、水电费,王行长要求他“告知夏经理”,但他跟自己说后,自己不太满意,他竟说:“我是来告诉你。”那意思是说,不管你同不同意,都是这个意思的了。

    ——年初,他背着自己向行长推荐一个房地产公司的按揭项目,由行长向自己介绍后才知情。此后自己不动声色,等待李朝阳前来说明,但他竟像没有发生一样,始终不按岗位工作原则向越过的岗位补充汇报。

    ——牵头处理深圳凝风发展有限公司的所谓借新还旧业务,据说他也是直接带到行长室,谈得甚欢,事后也跟没事一般,不按规矩向越过的层级通报。

    ——而现在插手了今日之家公司的存款事务,事后还能学乖,前来说一声。这事表明,部门小了有小的好处,无论是自己,还是部下,回旋的空间小了,就说李朝阳吧,他担心万一失去自己的支持,他就很难施展拳脚了。

    夏天在办公室踱着方步,转而想道:“最近,王行长又是在作什么考虑呢?我在行务会上提过今日之家公司卖地皮的事,大家知道该公司有钱,但是,他们也正在缠上是非,甚至为防止法院冻结帐户的应急支票都放在我手上了,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在这种情况下,派李朝阳去撬郭尚书的下嘴巴,能撬得动吗?他动用李朝阳,是希望我知道呢,还是不希望我知道?”

    就这样,夏天一个人呆在办公室,花了不小的时间在分析两个行长的想法和取向,判断他们究竟有什么动作。直到徐东海开门进来,才结束了这次思考。徐东海看到夏天有点郁闷,好像不太像夏天的性格,耿直地问道:“老夏,你在想什么呢!有什么不开心的?”

    夏天说:“我俩在一起共事那么久了,也没有必要瞒你,我总觉得两个行长最近的举动有点怪怪的,让人不好理解。”

    徐东海一听来了兴趣,问道:“最近有什么新感觉?”

    夏天说:“我们俩最近是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应付专案组,给人的印象好像风声鹤唳、大厦将倾的样子。但是,作为行长来说,他们知道我应付过的比这更复杂的事情也不少。就说邵华那案子,越搞越大,最后与北京的案子连上线了,引起中央重视了,下令要彻查。贵州的专案组也因此升了格,到现在已经五下深圳,每次都在深圳呆了不短时间,来我们行也是五次,案情够复杂的。但是,行长当初都没有像现在这样。”

    徐东海着急地说:“你说了老半天,我还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究竟怎么的?”

    夏天接着说:“前几天,新来的行长助理高丽平背着我向汪洋了解老贷款户的情况,我听说后还不当一回事。按道理来说,高丽平的资历比我浅,又刚来,她向信贷部门要什么资料,与我打个招呼不就可以起到密切关系的效果吗?但她不是主要领导,她这样做,我也懒得理她。前天在行长办,两个行长突然提出安延公司保存的一张服务社开给的收据与三八股份公司有关,而且金额上百万元。看那样子,他们马上怀疑到我头上,估计我拿了这个钱。突然问我:‘是怎么一回事?’好在我留了一手,所有组织存款的业务都有专门的记录。于是,马上回到办公室查工作记录,发现是陈作业亲自批准的组织存款补利差方案。老徐,要是换了你,没有文字根据,便怎么也说不清楚了。另一件事,就是今天李朝阳刚刚来跟我说的,王行长叫他到与我打了五年交道的今日之家公司,与郭总谈什么存款,你说可笑不可笑?”

    徐东海听完夏天的讲话,说:“有的时候,他们做的事真是不可理喻。有时候又很忙,也跟原来的庄总一样,在忙他们自己利益的事。”

    夏天补充说:“安延公司那张收据的事,到了第二天,王行长才在洪虎来到支行后,要我向洪虎解释,说明这件事是安延公司案子要用的材料。我就纳闷:为什么当天不跟我说呢?所以,我总感觉到他们有点怪怪的。”

    说到与安延公司有关,徐东海关切地问:“后来这事怎么处理?”

    夏天说:“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张收据是老朱供出来拖我们银行后腿用的。事情关涉到陈行长有亲笔字,脱不了关系,不就由他写东西了吗?洪虎后来把材料取走了。”

    徐东海说:“这老朱也是害人精,谁沾上谁倒霉!不说他们了,昨天晚上的世界杯决赛你看了吗?”

    夏天说:“我看了,下半夜三点钟起来看比赛,我是第一次这样搞,虽然说是夏天,但在下半夜也有点凉。那巴西队也是图有虚名,被法国队以3比0完胜,多少有点丢人现眼。”

    徐东海说:“我有个想法,我想开了,行里的事不要太投入,我们急也是白急;有时候做吗,也是白做。我们两个多锻炼身体,每天下了班,打打乒乓球。你意下如何?”

    夏天说:“可以呀!那天自吹六岁学打乒乓球的谭飞燕关起门来与我交手,连输八局,她可是输得一点脾气都没有。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不让她赢。”

    徐东海笑了笑,说:“就从今天下班开始。啊,对了,吴维维打了几次电话给我,要请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吃一顿饭,你看应付他吗?”

    夏天说:“我对吴维维的做人还是很欣赏的,问题是我们这个行机制太死板。但是,王行长也对他的事很热衷,我看我们可以去接触、接触。”

    “那我改天跟他联系,定下来不要变。”徐东海说。

    夏天说:“可以,一言为定。”

    从这天下午下班开始,夏天与徐东海便经常在一起打起了乒乓球。除了间中有一、两个月因为两人业务上发生激烈的争论而停止外,直到他们离开市民银行前都一直如此。

    夏天和徐东海这几天都忙着贷款清分工作,除了抽了一天时间到西丽湖参加总行召开的“贯彻深圳市委二届八次会议精神暨总行经营工作会议”外,整天泡在议事堆里,要么是到总行参加清分工作会议,要么是与总行来的同志一起调整具体企业的类别。几上几下之后,轮廓基本上出来了,这天上午,支行终于召开了清分工作领导小组会议。

    在会议上,夏天首先介绍了总行对清分工作从技术角度上的看法和要求,因为市民银行历史上的原因,问题贷款较多,总行要求一般往高套一点,万一套错了,半年以后还可以再调下来。但是,如果马上调到四类、五类的,损失的拨付准备就多了,对市民银行来说,不堪重负。

    这时,王显耀接话说:“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支行要完全听总行的。老夏,你甚至对总行什么时候交办的,谁说了什么话,都要记录好。”

    与会的同志听到行长如是说,又听到夏天他们说到与总行磨了几个回合,在看了手头上的材料后,纷纷表示就按夏天和徐东海研究后的报表上报。然后,每人在审定表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湖贝支行的清分结果是:在仍有的70户贷款企业中,正常类12户,金额占6%;关注类5户,金额占2。7%;次级类5户,金额占14。2%;可疑类45户,金额占74。2%;损失类6户,金额占3%。

    清分会议结束后,夏天和徐东海都松了一口气,觉得又完成了一件务虚的工作。

    话分两头,各叙一方。

    却说家乐大酒店的法人代表区大郎,此时正在忙着敛财的勾当,而且日见日的不能自拔。原来,这个家乐酒店是区大郎于一九九三年与当地村委会以合作的名义,村委出房地产,区大郎带资金入场而成立起来的合作企业。当时合同规定:双方合作期20年,区大郎对酒店的经营活动全权负责。村委会提供五栋共5000平方米的房地产供酒店经营之用,区大郎每年分给村委会50万元“利润”。另外,区大郎在合作期间必须以现金投资不少于850万元用于本合作项目——即酒店的基础建设上。现在,五年过去了,区大郎的投入不足200万元,就打起来了金蝉脱壳的主意。最近一年多来,他以家乐大酒店的名义大量进货,并引进一些酒店设备,凭着他“全权负责经营”的尚方宝剑,竟然瞒天过海,将购进的设备来个暗渡陈仓,偷偷的运往外地;另一方面,又以经营情况不佳为由,已经停发员工工资半年多了。现在算起来,以家乐大酒店名义欠下的债务和员工工资已经达到1000多万元了。

    区大郎原先振振有词地与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对簿公堂,主要是在时间点上,他还没有完成敛财的计划,以至一审、二审都装模作样的请律师、写诉状,向法院陈述,好像有天大冤枉似的。这案子由省高院判下来后,区大郎倒是不急了,甚至不接省高院的终审判决书。这是什么原因呢?原来,家乐大酒店恶意拖欠员工工资和他方债务的案件也在深圳的几家法院开庭,有的已经结案,面临执行了。他一概不接收判决书,以致法院不得不采取公告送达的方式。这样,法律文书生效执行的时间便往后拖延了。他赖债的伎俩就较容易得逞。看官想想,以一群文质彬彬的精英组成的银行团队,要对付区大郎这种以坑蒙拐骗为营生的家伙并赢得胜算,是多么的艰辛啊!

    说来也是,银行虽然赢得了官司,但要执行以合作方式办起来的家乐酒店的财产变现清还贷款本息,看起来比登天还难。

    第三部 128旧案未了新案又来,质而未押行长担忧

    话说宝安公安分局的洪虎当日拿到湖贝支行陈作业写的有关那张收据的说明和夏天所写的当初办事时的请示的复印件后,对该案的侦查结案已经心中有数。回到分局后,他将这份材料放到卷宗里。然后,坐在办公室一个人推敲起来:“这事分两方面说,一方面是庄宇主政的湖贝服务社时期,安延公司以非法融资的方式引进存款,随即毫无节制地放贷,累计放出两亿多元。期间因为安延公司的法人代表朱赤儿在广州的商业信用活动受到广州市人民银行的关注,很快由省人民银行出面上报人民银行总行,随即开始调查朱赤儿的资金供应链、商品物资供应链,很快便查到了湖贝服务社。社领导慌了手脚,干起了一系列规避人民银行监管的对策,其中因为担心在人民银行的印象中产生大额、集中发放贷款给安延公司,从而资助朱赤儿扰乱市场的行为的印象,便将安延公司帐上的贷款一分为二。在安延公司帐上留了一部份,另有8000多万元由岸尾公司立帐反映。当时,这样做很顺理成章:汽车城建在岸尾村,是一个招商引资的项目;而且岸尾村的30栋老房屋从一开始就已经拿到湖贝服务社要抵押给安延公司的。但是,这些帐务设置全部是在人民银行检查前几天办理的,并不是一开始的原始记录,这就是案情的关键,而关键的物证,正是由朱赤儿提供的原始的贷款记录和借据。另一方面,在市民银行接管后,王显耀他们还是没有离开服务社那一套融资方式,不断要求安延公司组织存款,因此,安延公司又花费了大额资金帮助湖贝支行买存款,以维持开门,这也是贷款本息不能归还的其中一个原因,说大一点是银行本身在扰乱金融秩序。现在不怕他们不认帐,刚刚搞到的对这张收据问题的说明,就再明白不过地印证了此事。而且王显耀、陈作业、夏天这三位湖贝支行的当红小生一个不漏。其实,在市民银行时期花钱买存款还远远不止收据上的数字。但是,我只抓其一点,不及其余,就能四两拨千斤。也就是说,这就能有效阻断他们对岸尾公司脱债的非议了。”

    洪虎思考到这里,身心开始放松,在椅子上伸了伸腰,闭上眼睛,竟然睡着了。

    有一句古语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其实,古人说得并不是很恰切。人们看那自然界,看那事物,看那人生百态,只要你用心去品味,无不是一张一弛、一正一反,此消彼长、此起彼伏的。所以,有张有弛,不仅仅是文武之道那么简单和狭窄。这也应了“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句俗语。

    与洪虎相反,王显耀却是越来越难入睡了。他常常因为思虑过度而整晚不能入睡,到了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就显得神情恍惚。有一回,他把轿车刚从自己的宿舍开出来准备上班去,拐了一个右弯,那车头的左边竟然与香港的货柜车的右前边碰上了。还有一回,他下了班,身心俱疲,开着车驶向了深南路,竟然把车开过了隔离带,与对面行驶的车辆发生了交通事故。事后,他马上科来支行管理车辆的黄蔓延,如此这般地叮嘱一番,不事声张地把车拖到修理厂修理了事。

    回到家里后,他跟老婆一说,他老婆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觉得老公总是心不在焉,应该心里有事。但是,任凭她怎么问,就是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就这样,王显耀一直在心情焦躁不安中应付着日子。

    其实,洪虎那天像耍太极拳般的问话,王显耀是听出了端倪的。专案组就是抓住湖贝支行现任领导班子违规经营的死|穴不放,逼人就范,要求湖贝支行的经营班子一定要配合专案组的活动。如果不配合,便会吃不了兜着走,有你好受的。而再查下去,万一查出利用安延公司的利差资金去发动存款大户的事,那就更加不好办了,那将是轰动全市的新闻。王显耀作为支行的一把手,深知这个责任是要自己承担的。而事件中的相关人物陈作业和夏天则另当别论,陈作业在说明中已经写明“经集体研究”,那么,他仅是一个执行者;而夏天就更靠后了,他只是写了一个请示给行长研究是行还是不行。行长同意以后,甚至连手续都不是他办的。也没有发现他个人得到什么好处,在情理上看,完全是从支行的利益来考虑的。而最让王显耀思虑的是:洪虎没有点破另外组织存款的资金。他想:“难道朱赤儿这样仁慈,只拿出一张湖贝支行提供的100万元的收据,而把上千万元的融资利差捂住不说?再看看他发来的传真上说的话,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信!”

    就这样,王显耀总是在焦虑中度日,时刻担心某些事情会发生。

    世事就是这样无情:屋漏偏逢连夜雨,逆江又遇顶头风。正当王显耀焦躁不安之际,一件更让他上心的事终于暴露了!

    这天下午,王显耀刚从总行开完会回到湖贝支行,上了楼来到办公室连气还没有喘匀,陈作业惊慌失措地走进来,一脸惶恐夹带无奈之色,对王显耀说:“王行长,不好了!出事故了!”说完,也不敢坐下,就站在王显耀的对面。

    王显耀从来没有看到陈作业表现出这样的神态,估计不会是小事,但还是很冷静地说:“不要急,坐下说。”

    陈作业说:“刚刚谭飞燕跟我说:‘今天下午张海到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去拿存单,对方不肯给。说是将钱还了建行的贷款,没有存单了。’我听后觉得事情大了,急着等你回来商量对策。”

    王显耀也许因为事情多,一年以前的事情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问道:“这个存单与我们行有什么关系?”

    陈作业看看王显耀忘了,只得耐着性子解释说:“我有一个同学叫尹信,你见过面的,在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当财务总监,一年多以前不断来我们行找我聊天,我们当时认为证券经营公司可以在资金上互通有无,双方都有意向发展业务关系。一天,他拿着一张建设银行开出的1000万元的定期存单,要我们融资1000万元,我和你推敲以后,就把存单押在我们行,在同业往来中给了他们公司1000万元。前几天,尹信又来找我,说建设银行的存单到期了,要办理续存手续,把存单拿出去了,谁知拿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王显耀问道:“为什么呢?”

    陈作业说:“他们公司说是被建设银行扣还了到期贷款。”

    王显耀听后,心里已经有数:这是陈作业利用关系发展的业务,当初还是避开了夏天和计划信贷科这个本来应该知道的职能部门而办理的。没有想到又出大事了!想到这里,他满脸的不高兴,问陈作业道:“你想好了有什么好的办法,应对这个问题没有?”

    陈作业说:“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就等着你回来商量,看怎么样善后。”

    王显耀心里想道:“这个事情如果让总行知道,陈作业肯定完,但是我也不能善终。一是在这笔业务中不但要承担领导责任,而且在陈作业的鼓动之下,还参与了该业务,也是批准人之一;二是果若陈作业完了,而我在这笔业务上就是能独善其身,那么陈作业也会在其他敏感问题上说事,像组织存款大户的费用支出的事,也是一查一个倒的问题。从另一方面来说,这是一个上千万元的案子,对上不报,日后落得个知情不报,自己也是难辞其咎。这真是抓到了一个烫手的山芋,形成两难的局面。”

    王显耀看到陈作业一脸茫然的样子,于心不忍地说:“这事我们两人先作内紧外松的处理,暂时不要往上报。你看看跟你同学那里了解一下,这个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还有什么其他财产没有?有的话,我们与政法部门关系熟,要抓紧采取措施;另外,营业部办这个事的程序和手续,你自己要看看,有什么漏洞?补救一下。”

    陈作业感激地说:“我这就去落实,今天晚上我就去找尹信,这样不讲义气的人都有的!”

    王显耀说:“先不要埋怨他,要从他口中套出情况来帮我们。”

    于是,陈作业迈着沉重的脚步,急匆匆地回到了他自己的办公室。

    王显耀看到陈作业匆匆离去的背景,在心里想道:“这陈作业也不知道搞什么名堂,已经给建设银行备案的质押存单是支行的一级档案,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一是作为有价单证存在营业部的金库里,没有行长同意,知会谭飞燕签字,这存单能飞出去吗?原来夏天他们要拿出房地产证来打官司用,都要部门做好单后,我亲自批准才可以拿出,怎么现在变味了?”

    王显耀在办公室踱着方步,开始思考起来。不一会儿,他到湖贝支行任职后的几个大的业务失误又浮现在在眼前:

    ——1995年8月初,刚到支行几天,当时资金相当紧张,陈作业拿出了深圳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中长期贷款合同,极力鼓动做成贷款,清还旧贷,达成长期合作,这样可以增加4000万元资金。结果,自己到总行古丁力行长处说项,得到他的口头支持,回来后给了350万元新贷款给三八股份公司。后来,存款是进来不少,但是贷款却被卡在总行信贷处。这事就成了被总行稽核处说事的把柄了;

    ——1995年8月8日,也是陈作业力主赞成卜一定的方案,以4000万元一年期定期存款作诱饵,批准了深圳雄鹰工贸有限公司的2700万元贷款。这个贷款的质押物是珠海当然集团公司从南澳国有银行开出的一张3000万元一年期的定期存单。不到一年,证明这张存单属于“真存单,假存款”,珠海当然公司没有一分钱打入南澳国有银行,这样,这个2700万元就因为诈骗案而悬在那里了,到现在还没有解套。

    ——1997年9月初,陈作业的同学尹信与陈作业促成了支行与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的所谓合作,也是因为有存单质押,说没有什么风险。就像组织存款的敏感业务一样,完全避开了支行的职能部门——计划信贷科和夏天,由不懂行的营业部操作起来。没有想到,存单质押转眼变成了什么呢?信用贷款?不是!国债回购?不是!同业往来?不像!好了,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总可以说成是银行与企业之间的信用往来。这事传开了,还会被人说成是湖贝支行开拓了银行业务种类呢!

    王显耀想到这里,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对了,这后两单都是夏天不知道的事,尤其是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的事,避开了信贷部门而出事。若是日后上面查下来,而夏天还蒙在鼓里,必然产生反作用。到时候,自己连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了,那就更加被动了。还是要与夏天通个气,以他的为人,不会往上捅的。”

    王显耀看了看表,早已到了下班时间。于是,他收拾公文包,关了办公室的门,慢慢下了楼梯,发动了轿车,往自己的住处开去。

    回到住宅区,好不容易爬上了六楼,按了门铃。这时,他那当处长的老婆早已回到了家里,听到门铃声,前来开门,看到满脸疲惫的行长老公站在门口,问了一句:“怎么?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怎的?”

    王显耀仍是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心里堵得慌。”

    他老婆忙把他拉进客厅的沙发上坐好,关切地说:“你不要吓我,你没有心脏病,你的家族也没有心脏病史,啊?”

    王显耀笑了笑,说:“哎,还是你了解我……”

    他老婆问道:“是不是又碰到什么麻烦事了?”

    王显耀不置可否。

    他老婆说:“就你这个破行长难当,咱家也不缺那钱花,也不稀罕那个官,辞了,省省心。改天到莲花山鱼虫市场弄个金鱼缸回来,家里买几条金鱼养着,好歹也是提高生活品位。那真是:莫道鱼缸池水浅,观鱼胜过当行长!天天看着它们游来游去不知有多开心。怡怡情、养养性,该有多好!”

    王显耀听罢,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上午上班后,夏天因为罗湖法院对怡进公司案件的判决发生的问题,而向王显耀行长请示工作。一进门,看到自己的行长脸色铁青、两眼无神,知道他心里有事,准备请示完工作后马上离开。

    当夏天谈到总行的杨阳律师等人应罗湖法院邀请,要一起商量对该案判决书的善后工作时,王显耀打断夏天的讲话,说:“这事就以总行的意见为准,我们照办。”

    夏天听后说:“好的。”

    王显耀接着说:“老夏,有一件事你帮着判断一下。”

    夏天问道:“什么事?”

    王显耀缓缓说道:“去年陈行长和营业部搞了一笔存款单质押的拆借业务,是他的同学尹信联系的,拆给尹信当财务总监的西湖春天证券经营公司。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前几天营业部的张海将这个原本质押在我们行的存单拿回给该公司,说是要办理转存手续。昨天再去拿时,就拿不回来了,说是还了这家公司在建行的到期贷款。”

    夏天问道:“当时,我们这边的质押手续办妥了没有?”

    王显耀说:“应该办妥的。这事是陈行长跟进的。”

    夏天说:“如果办妥了手续,这官司我们与建行都有得打。问题是,办妥了质押手续,就意味着质押声明中对该存款单的帐号、冠码都表述清楚,我们拆出的钱还没有还回来,根本没有必要把存单拿出去转办续存手续什么的。因为一转存,变成了新的帐号和冠码,旧的质押关系就没有实在意义了。陈行长对这点没有说什么吗?”

    王显耀听后,转入了沉思之中,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嘴上喃喃地说:“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的。”

    夏天暗忖道:“王行长指的他们,是指陈作业、谭飞燕、张海他们三人,还是指的是陈作业、谭飞燕,抑或是只指陈作业?看来只有王行长自己知道。这事违规操作,究竟是办了质押,还是没有办都还是一个未知数。他们当初要避开我和计划信贷部门,总是有他们的想法的。”想到这里,夏天说:“我先去应付一下总行与罗湖法院的事,这事要我协助什么,你尽管说。”说完离开了行长室。

    夏天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方面在思考着王行长把这事说给他听的动机和原因,另一方面也在掂量这事的后果:这1000万元的所谓拆出业务,完全避开了作为职能部门的计划信贷科,也没有报总行。不但排除我们参与,就是连资料档案都是由陈行长自己放着的。在会计和计划报表上更是讳莫如深的放在同业往来上遮掩着它的行藏,像这种很害怕别人知道的业务,一旦出了问题,是很难得到别人的谅解的。因为银行之所以成为信誉卓著的公众企业,被人们赞之为“铁帐”、“铁款”、“铁算盘”,就在于它的监控手段的不可逆转性,无论是行长,还是有权签字人,都要受到第三方的制约和监督,只有这样,银行才能成就百年老店的基业。

    “恰恰相反,”夏天回忆道:“陈作业所从事的敏感业务中,总是以单枪匹马、独往独来的形式在自个儿操作,好在市民银行成立后,贷款受到控制,他没有多少发挥的空间,要是在服务社时期,他若能在贷款和拆借业务上施展上拳脚,可以断言,他现在已经在看守所抑或是监狱里写他的回忆录了。”

    这时,有趣的几件事映入了夏天的眼帘:

    ——陈作业在市民银行成立初期逐步得到王显耀提携,相商一起打拚以后,好像站稳了脚跟。他的一个叫罗琳的朋友开始不断前来找他,一来二去,他终于拿了一套贷款材料给夏天,要夏天做一笔100万元的担保贷款给罗琳当法人代表的“深圳银鸿实业有限公司”,信贷员勉为其难,给陈行长的客户做了同意贷款的材料,放出了贷款。

    ——后来,尝到甜头的他对敏感岗位的妙处越发情有独钟,看到王显耀很害怕发放新贷款,对每一笔贷款都要原本没有副行长审批贷款意见权的他签加意见,于是开始接触起拟办贷款的客户来,这不能说是他的特别之处,他的特别在于:与客户谈判总是排他性的——银行方面只有他一个人在场。你看,茂如百货刚刚与湖贝支行建立货款回笼关系不到两个月,也就是湖支行上门收款才收了400多万元,公司总经理助理要求给公司贷款2000万元。这陈行长在支行单独谈了一回后,过了一个星期,自个儿拿上一个大大的公文包,便到了这家百货公司谈了一天,到下午临下班才回到行里。第二天,就叫夏天安排信贷员跟进做贷款材料。后来这笔贷款也是如期的做了下来。

    ——当朱赤儿分两个阶段给了两个800万元巨额利差资金后,陈作业表现出“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和尚情怀,独自操作起利差资金的支出来。好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听到很大的是非。不然,就这事捅出去,也够他喝一壶的。

    ——而眼前这笔非驴非马的拆借业务,夏天自己压根儿就不知道,当然也就没有什么有趣的情节可供回忆。但对于当事人来说,也许有的是苦涩的回味,纵使不因此事倒楣,也会平添“险过剃头”的意境。

    ——还有一件趣事:前不久,当夏天把写好的有关陈作业入党的介绍词拿给王显耀看时,夏天看着王行长看完,然后征求王行长的意见:“对他廉政方面的表述用什么措词最好?”王显耀笑了笑,以一种成熟的政审干部惯有的圆滑,笑着说道:“应该是:‘没有发现有什么经济方面的问题。’行吧?”说完,看了夏天一眼,两人随即会心地笑了起来。

    这一幕幕在夏天的眼前闪现后,夏天想:“我也不愿意看到陈行长出事,虽然他的毛病也是明摆着的。你想,我作为介绍人,一个预备党员,在预备期就案发,不要说别的,就是对介绍人也是一个讽刺。”

    下午,陈作业敲开了夏天办公室的门,对夏天说:“老夏,前几天你很忙,钟凝风带着市政府的一个老处长来找过王行长,王行长表过态。后来叫我写了一个文件,送到了总行,给一份由你这里放着,日后好跟进。”

    夏天说:“好的。”说完,接过文件,对陈作业点了点头,表示善意。陈作业走后,随即看那文件。只见上面写着:

    关于免除深圳凝风发展有限公司罚息的报告

    总行信贷部:

    深圳市凝风发展有限公司于1995年1月3日向我行(原湖贝服务社)贷款540万元,期限一年,原以石岩贸易发展公司综合楼作抵押。1995年3月4日我行发现抵押物没有在国土局办妥抵押登记,为防范风险;追加深圳万裕隆公司和深圳金沙滩电子公司作为该笔贷款担保单位。1996年1月3日该笔贷款开始逾期,我行一直在催其还款,并于1997年l月29日向中院起诉;同年12月18日进入执行阶段;但在相当一段时期;公司及法人代表不知去向,担保单位名存实亡,企业目前欠息375万元(其中罚息125万元)。最近,经我行努力,通过朋友联系到其法人代表钟凝风;并了解到该公司目前在经营扶贫项目,经多次交涉,对方表示有还款意愿,但基于一时资金紧张,提出免除罚息,还清利息,转贷款本金的办法,即我行免除其约125万元罚息,对方还清我行250万元利息后,我行对其540万元本金做借新还旧处理。经我行初步调查,其提供的担保单位实力强,经营良好。鉴于目前情况,我行对此笔贷款的处理意见是:企业还清正常贷款利息并提供我行认可的担保单位时,我行免除其罚息约125万元,并做借新还旧处理。可否,请批示。

    深圳市民银行湖贝支行(印)

    一九九八年七月二十五日

    夏天看完文件,又陷入了另一场思考当中:“钟凝风究竟跟王行长说了什么呢?以至他宁可相信贷款企业,也不问问作为当时经办人之一的信贷科长;宁可为骗子写一个红头文件,也不愿意先问一问这个企业的真实情况究竟怎么样?看来,王行长若不被他骗得一塌糊涂,是不愿意收手的了。”

    夏天在心里说:“我不表示反对意见,也不说破。赌他一回,就看王行长能不能?( 危险啊孩子 http://www.xlawen.org/kan/861/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